第106節
將仇人的兒子放在跟前,不是養虎為患是在做什么? 他閉了下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br> “好一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毕姆麞|竟然笑得出聲來,然后說:“知道了也沒有用。你不能將我怎么樣,更不能讓韓家重振旗鼓?!?/br> 韓霽風若有似無的笑著:“能不能你怎么知道?!?/br> 夏符東手腳發冷,慢慢的感覺自己真是做錯了。 然而他一生做錯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 夏符東在會所坐了良久,知道局面再不能挽回了。 秦漠成功收購國森,看似順利成為的國森的第一大股東。 夏符東多年的辛勤努力在這一刻功虧一簣,徹底喪失了對國森的主導權。這個業界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成了別人名下的產物,盡管從商多年,歷經風雨,這一回還是倍受打擊,覺得是不能承受之重。 為此病倒了,連續幾天住在醫院里。 國森進入改制階段,將進行一系列的裁員,從管理層開始一直到下面的技術工,在此之前國森將舉行新的股東大會。 夏明月做為國森新的股東,任誰都聯絡不上,注定沒辦法參加會議了。 ☆、(123)換取來的 秦漠一直想見見這個夏明月,可是到最后都沒有機會。 眼見就要回美國了,劉義慶已經開始安排行程。 收購國森是場硬仗,看似短時間內見效,其實到底做了多長的鋪墊只有秦漠知道。 事情一完成,驟然松一口氣。 他決定回昔日的校園去走一走。 故地重游心情總是復雜,一切熟悉又陌生。學校大的格局輪廓沒有變,可是細微之處改得和記憶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以前他們就是學校里的標配,現在站在絡繹不絕的校園里,漸漸生了違和感,身邊的面孔那樣年輕,朝氣而蓬勃。真難想象曾經的自己也是這個模樣。幾年的時間過去,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變,可是,站在這里的時候才發現變得何止一丁半點兒。 不得不說歲月是種可怕的東西,潛移默化,讓人面無全非。 所以,秦漠很好奇,現在的許云依變成什么樣子了。 當年的她扎著長長的馬尾,最喜歡穿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天使面孔白皙干凈,站在陽光下恍若透明,仿佛呵一口氣就能融化掉。 第一次他在人群之中見到她的時候,就想伸出手來捏一捏她的臉,看看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這樣的好奇心驅使,秦漠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子一定會變成他的女朋友。 視線淡淡望出去,現在的學生穿著打扮都和以前不同了,無論衣服還是頭發,樣式明顯更時髦一些。亦是多靚麗的女孩子都有,一走一過,笑容明媚??墒?,秦漠覺得,沒有哪一個比得上那時的許云依。 他懊惱的皺起眉頭,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認知在作怪,無論看到多少女人,都覺得沒有哪一個及得上許云依。于是,才有了后來近似偏執的念念不忘。淬心之蠱,毒藥一般。 正是下午上課時間,午休結束后同學們拿著書本陸續從宿舍樓里走出來。 數波人潮涌過之后,很快安靜下來。 人工草坪的cao場上,幾個上體育的班級在列隊跑步。 “咚咚……”的彈跳聲從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傳過來。一號樓前的小cao場上有幾個班的女生在跳健美cao…… 秦漠將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漠然的走過去。 太熟悉入骨的東西最能擊中人內心深處的敏感帶,一切平淡無奇的鎖碎過往,歷經時間的變遷后,都有了傷人筋骨的魔力。 青春或許充滿瑕疵,而他秦漠的更堪稱是劣質??墒?,觸及到有關舊時光的影子時,內心還是五味陳雜。 抬腕看了一下,過來的時間不短了,劉義慶已經訂好了機票,今天晚上他們就要返回美國。 出來的時候挑了近路,穿過主教大廳。 半垂著頭,步伐很快。 竟有人試探性的叫他:“秦漠?” 那語氣中充滿不確定。 秦漠偏首看過來。 “張老師,竟然是你?!痹浀妮o導員,剛來學校工作,帶的就是他們。那時候還是清瘦靦腆的小伙子,常有女同學作弄他,開會的時候打他的電話,響兩聲后不等接起來就掛斷了。而他握著電話,一臉的無奈。 秦漠微微瞇起眼睛想了下,七八年的時間沒見過了吧,變化那樣大,已呈大腹便便之態。 張老師推了一下鏡框走過來,整個人異常激動:“遠遠的看著側臉就像你,只是沒想到你會過來,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br> 秦漠笑著說:“怎么會,您還遠不到眼花的年紀。張老師,您好還好吧?!?/br> “我還是老樣子?!睆埨蠋焼査骸奥犝f你去美國之后就留在了那里,回來是有什么事嗎?” 秦漠說:“沒什么事,本來是回國辦點兒事,正好路過學校,就回來看一看?!?/br> 張老師頓時說不出的感慨。 “這些年也陸續有同學回來,才覺得時間過的真快,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也感覺沒什么變化。只有看到你們的時候,才發現變化簡直太大了?!?/br> 現在學子們遍布全國,命運發生多大轉變的都有。去年聽到消息,說二班的一個女同學因為白血病去世了,之前也有聽說車禍去世的……反正有好有壞,比起那些不幸的,像眼前這些飛黃騰達的也不在少數。 上學的時候一群人在一起玩玩鬧鬧,誰能想到自己今后的命運是什么。 張老師一同他說起來,就忍不住的喟嘆。 秦漠耐心傾聽。 張老師忽然想起什么,就說:“你和那個許云依還聯系嗎?當年我記得你倆的關系最好,去餐廳吃飯的時候老是碰到你們兩個,她在你身邊蹦蹦跳跳的,我就跟其他老師說,‘這兩個人準在談戀愛’,你不知道那時候老師們都看好你們兩個,郎才女貌的。她現在怎么樣了?自從她退學之后,就再沒見過她,跟其他同學打聽,也說沒有聯系過……” 秦漠心臟驟然開始加速。 “張老師,你說許云依當年退學了?” “可不是嘛,就在你出國不久之后,真是可惜了。她那個成績,年年拿獎學金,再堅持一段時間馬上畢業了,到時候肯定特別好找工作……” 秦漠又開始咬牙切齒,他覺得許云依就是一個十足的騙子,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她從來沒有跟他提起她要退學的事,只說要他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他知道她的那個阿姨不喜歡他,不允許兩個人在一起。 許云依說許曼麗告訴她,像秦漠這種一臉桃花相的小白臉,十有*是靠不住的。她真的是被男人給騙怕了,所以也謹防她們上當。 但許云依分明不將許曼麗的話放在心里,和秦漠說起來的時候,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真是跟聽笑話一樣,那時候她想不明白,男人是不是真心,跟臉有什么關系呢? 現在的許云依時常夜里睡不著覺,就會想起許曼麗的話。怎么會沒有關系?長得好看的男人,稍微濃情蜜意一點兒就成了毒,明知風險很大,女人還是會奮不顧身的一飲而盡。結果穿腸毒藥,一朝斃命。臨了大徹大悟,又有什么用呢? 看來許曼麗是對的,自從和夏符東分手之后,她就再沒有愛過,也沒有受過傷。如果不是遇到吳雪那樣頑強的對手,或許這一生她就能安然無恙的渡過去了。 許云依近來失眠越來越嚴重,有的時候可以睜著眼一整夜。 世界沒有因為她的消沉停止轉動,反而幾經沉浮,變幻莫測。 這一段時間尋找她的人很多,身份的秘密已經被人知曉,這些她都知道,懶得去澄清什么。她是以虛假的身份進入夏家,可是,兩手空空的走了出來,沒得到夏家的任何東西,連詐騙都構不成。如此一想,她還要謝謝夏符東和韓霽風,不由得想起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離開a城的時候哀莫大于心死,調整一段時間之后,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了。就覺得再多的心酸疾苦又怎么樣?從小到大就沒有被幸運之神垂愛過,不是一樣都走過來了。 由其看到躺在床上的夏明月,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消沉下去。她是夏明月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指望,如果她垮下去了,這個從小到大比她還要可悲可憐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保姆看到許云依進來,說:“許小姐,你起來了?!?/br> 許云依點點頭,走近后問她:“今天給明月按摩了嗎?” 保姆回答說:“按過了,也給她擦拭過身體了?!?/br> 許云依沒再說什么。 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拉起夏明月的手跟她說話:“如果覺得睡著比較不辛苦,那就再偷一下懶吧。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沒人管你?!?/br> 床上女子容顏安靜,許云依抬手將她的額發縷順,聽說女兒長得像爸爸,夏明月長得就像夏符東,由其那一雙眼睛?;蛟S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從小到大她也沒得到許曼麗的多少寵愛。這個女人是在夾縫中長起來的,若說可憐,沒有人比她更可憐。 許云依陪了她很長時間,離開的時候掏出一張卡來遞給保姆。 “這是這個月的費用?!?/br> 何姆收起來,知道她又要出門去了,告訴她:“慢走?!?/br> 許云依拿上包出來。 有人快步走上來:“你好,你是許云依,許小姐吧?” 許云依臉上戴著大大的眼鏡,側首看過去,是個陌生男人。許云依知道這段時間要找她的人很多,自從她被夏符東驅逐出夏家,后續許多事情連鎖反應一下爆發出。她當時帶著傷心離開a城,對很多事情并不知曉,等到回頭去看的時候,都已經平息了。這還是無數攻擊性的矛頭指向她后,最毫無痛癢的一次。 “我是,你是誰?” 劉義慶說:“我是秦總的秘書,我們老板想見你……” 許云依跟著他去了一家咖啡廳,劉義慶替她將廳門打開。 “許小姐請進,我們老板在里面等著你?!?/br> 許云衣踩著高跟鞋,一路穿過明凈的廳堂,鞋跟踩在斑斕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她戴著太陽鏡,輕微頜首,步履優雅的走進去,遠遠望去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 秦漠抬眸間,端著杯子的手一震,一滴咖啡灑了出來濺在他的手上,guntang灼熱。 許云依摘下太陽鏡,瞇起眼來看他。 當日的陽光好極了,從咖啡店的窗子里照進來,空氣里都是淡淡的金色粉塵,那樣作古,有嗆人的嫌疑。那一剎那,就仿佛是看著舊時光里的人,音容笑貌都像是屏幕里放映出來的,真實又虛幻,老舊磨片一般。 秦漠很想抬起手來觸摸她,觸碰她的臉頰,然后告訴自己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和回憶無關,和夢境也沒有關系。許云依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了,慵懶卷發披在肩頭,明眸皓齒,像妖嬈的吉普賽女郎。 許多年前他想的一點兒錯都沒有,許云依將來一定會長成魅惑眾生的樣子。 這樣看著,竟跟妖精一樣。 今天從校園里出來的時候,他接到劉義慶的電話,說查到了關于夏明月的信息……原來她的真實姓名叫許云依,吸納國森小股東的人實則也是這個人…… 秦漠耳朵嗡嗡的,這一天就像著了魔似的。全世界就只有許云依一個人,無論他走到哪里都能想到,去到哪里都能聽到。他從沒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見一個人,仿佛幾年來苦苦壓制的東西一下子反上來了,恢弘氣勢猶如火山噴發。 那一刻他握著電話的手指發顫,快步去提車,邊走邊說:“約她見面?!?/br>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問她,可是,真當見面的時候,秦漠竟什么也說不出了。 只問她:“真的是你嗎?” 這句話要許云依問出來才唯美,這些年無數次幻想和秦漠重逢的畫面。醉人的陽光,凄美的畫風,那樣感人肺腑的臺詞她都要一句一句的說給他聽,用她最黯然神傷的嗓音,說她的苦楚,說她的想念,說她曾幾何時的痛不欲生……定要一字一句,否則不足以詮釋他們的這場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