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韓霽風重新拉上她的手。 只說:“要是有月光就更好了?!?/br> 可是,愿望奢侈,城市里是很難看到純粹的月光了,大都被燈光染指成緋靡的顏色。 夏明月就抬頭看月亮,影影綽綽的一個輪廓,泡在水中一樣。 不由想起兩個人一起去看日出,又大又紅的一輪太陽冉冉升起,說不出的生機勃勃。 還是喜歡兩個人周游世界的感覺。便想到過年的時候公司會放年假。 夏明月就說:“放年假的時候我們出去過看吧?!?/br> 韓霽風側首,眸色幽沉地望著她。 須臾,悠悠說:“好啊?!?/br> 夏明月隱隱期待起來。 上午的時候付謠去銀行存支票,九點開門,等到業務辦完的時候,一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去了。她開車去下個客戶那里,中午只在路上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 到達的時候人家剛好上班。 她找到財務部門的人談錢款的問題。 那人讓她通融一下,說別人欠的錢這兩天就收回來了,然后馬上支付她的貨款。 信譽度良好的一家公司,付謠說:“那好吧?!?/br> 不再難為對方,從這家公司出來后又輾轉下一家。 正同對方的負責人聊著時,段楚生的電話打來了。 她看了一眼,暫時按掉沒有理會。 直到從客戶那里出來,才給他回過去說:“我剛才在客戶那里?!?/br> 段楚生先是沉默,他的這個樣子讓人感覺蹊蹺。接著喚了一聲:“老婆……”然后慢慢說:“我想跟你說件事?!?/br> 夫妻兩個人極少這樣認真過,有什么話都是開門見山的直說。他的這個開場白讓付謠心生緊張,板起臉來:“怎么了?” 段楚生說:“我需要點兒錢?!?/br> “你要錢做什么?” 段楚生低聲說:“我和朋友玩牌,輸了三十萬塊……” 付謠在心里驚呼一聲,天呢,輸了三十萬……當即厲聲厲色:“段楚生,你瘋了吧,怎么會輸這么多錢?” 她的腦袋急速運轉,思及這些事都是什么時候發生的。 不等段楚生說,就已經隱隱約約的想明白了,之前一段時間打他的電話總是沒人接,再打到付mama的手機上,就說她在家里看孩子,而段楚生不在家,只說是和朋友出去吃飯了。 付謠為此動過怒,也跟他吵過嘴??墒?,付mama勸了她幾次之后付謠也想了一些,段楚生畢竟是個男人,即便在家里帶孩子,也不該束得他透不過氣來。正常的人際交往還是要有的,他不可能在家里看一輩子的孩子。 所以時隔幾天聽說他出去跟朋友喝酒了,她頂多就是問一句,也不會說他什么。 沒想到禍患還是出了。 依段楚生的說法,他是被那個從國外回來的老同學給坑了。先前只是因為關系好,聯系幾個同學在一起喝酒。后來續場子,就有人提議打牌。開始的時候只是些小錢,不想越玩越大。段楚生本來不肯,他沒有賭博的壞毛病。再說讓付謠知道他出來打牌不管孩子的話一定會大發雷霆。種種顧慮,讓他很是抗拒。架不住朋友的一再勸說,他是男人,肯定要面子。同學三言兩語,顏面上掛不住,就坐下來一起玩。早聽別人說過賭博是個無底洞,沒沾手的時候什么道理都懂,一旦碰觸,神形俱散。 贏了得意忘形,輸了就想撈回來,一來二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兩個通宵就輸了十幾萬,他才徹底恐慌起來,雙目腥紅的想要撈本,不想反倒輸得更多。意識到自己這樣是著魔了,無論如何也得收手。 可是,就這些賭債他根本拿不出,家里的錢斂起來也沒這么多。 付謠面色發青,緩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半晌:“段楚生,你去死吧,沒人給你還?!?/br> 到現在段楚生悔大發了,逼不得已才對付謠講。為此他兩夜沒有睡覺,將自己關在一個房間里抽悶煙,想辦法。本打算到親戚朋友那里借一下,可是,想瞞住付謠不可能。如果最后是從別人的嘴里聽到,她的怒火只會更盛。明知瞞不住,索性來跟她坦白。 “老婆,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付謠被氣瘋了,懶得再聽他說下去,直接按了關機鍵,想著,任由他自生自滅去吧。 兀自在車里坐了很久,腦子里千回百轉,甚至跟段楚生離婚的念頭都有了。 一直坐到天黑,車內漸漸冷下來。穿的單薄,付謠整個人瑟瑟發抖,便發動引擎回辦事處。 段楚生一直是個本份老實的人,沒有任何的惡趣味。當初付謠也是看上了這一點,才肯嫁給他……只是有的時候心太實了,明知道有人慫恿他。付謠只是想不明白,那么大的一個人了,怎么連點兒是非觀念都沒有。昔日同學是好是壞,他都看不清楚么? 晚飯沒有吃,躺在床上想事情。 直到匯報工作的時間到了,她才重新開機。十幾條未接電話的短信提示,都是段楚生打來的。 知道付謠生氣了,他也后悔不已。 可是,著了別人的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F在段楚生要做的就是給付謠認真的道個歉,這種事情一生也就出這一回,不用別人說,他也再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付謠氣呼呼的編輯好匯報發出去。 不等關機段楚生的電話又打來了。 逃避不是辦法,何況付謠現在這一腔怒火還無從發泄。她覺得胸腔快炸開了,在外奔波為了什么?剛存點兒錢,結果還沒段楚生輸得多。 難怪他就這么不懂憐惜她? “你還想說什么?”付謠接通后問他,語氣淡漠。 段楚生說:“付謠,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br> “你賭博的時候怎么就分不清對錯呢?還是你是懵懂無知的毛頭小子,認人不清???” 段楚生亦是沒想到,原本跟那個同學關系好的不得了,哪里想到出國幾年,連本質都改變了。 “我沒想到他變得這么厲害……” 付謠劈頭蓋臉的數落他:“你能想到什么?段楚生,有的時候我發現你這個人完全不長腦子,一點兒判斷能力都沒有,真懷疑以前你上班的時候,是怎么應對自如的……” 付謠足足將人罵了一個來小時,所有抱怨的話一股腦的吐出來了。 段楚生只是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哪能真的不管他,段楚生說了,對方是混混,如果不把錢還上,十有*會找家里人的麻煩。 付謠擔心的不得了,再想想段楚生一直算是聽話的男人,不能有事發生的時候就把他一個人推出去,不管不顧,那樣還算什么一家人。 只是拿出家里的二十來萬,也還差一半。 最后她氣奄奄的說:“我想想辦法吧?!?/br> 段楚生明知讓她受難為了,就說:“老婆,我對不起你?!庇终f:“我去和朋友親戚借一下?!?/br> 付謠問他:“你怎么開口?說借錢干什么?賭輸了嗎?” 分明難以啟齒。 段楚生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去借錢總要說個原由,畢竟現在掙錢都不容易。 “那怎么辦?” 付謠說:“我想想辦法吧?!?/br> 她將電話掛斷了。 每天忙忙碌碌,買房的錢還沒攢夠,這么大的一筆債務反倒壓了下來。 一切努力不僅沒能讓生活前進一步,因為這個出入,反而倒退了好多步。 一種無望直擊心扉。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已近午夜。 冷風來襲,韓霽風把外套脫下來給夏明月,一副囑咐小孩子的口吻說:“穿上?!毕拿髟卤緛聿豢?,他便哄她說:“聽話?!?/br> 夏明月只好穿到身上。 那衣服又寬又大,穿在身上空空蕩蕩,袖子也很長,青衣水袖一般。 韓霽風看她走路時,無意識的輕輕擺動,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 他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說:“明月,我來背你吧?!?/br> 夏明月不解;“好好的,你背我做什么?” 韓霽風只說:“讓我背一背你?!?/br> 他那樣沉靜又認真,任誰都沒法拒絕。 夏明月覺得他有心事,可是他不肯說,她就只好不問。盯著他的脊背看了一會兒,安靜的趴上去。 韓霽風步伐穩健,一路走來不緊不慢,一直將她背到停車場。 將她放下時說:“只能背你到這里了?!?/br> 夏明月笑著說:“不短了?!?/br> 這條路就那么長,背著她走過來,著實已經不短了。 又問他:“累嗎?” 韓霽風搖了搖頭,說:“怎么會累?!笨吹剿念^發被風吹散了,抬手將散亂的發絲替她別到耳后。接著說:“上車吧?!?/br> 國森同收購一方的角逐戰還在進行中。 這個時候夏符東哪有心思住在醫院里,硬是讓秘書辦理了出院手續,接著投身到工作中去。 幾日來忙著見銀行的負責人,聯系貸款事宜。 而另一邊韓霽風已經做出收回貨款的方案,僅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讓夏符東滿意不已。 之前承諾他的事立了字據讓律師拿去公證。 只有讓韓霽風沒有后顧之憂,他也才能將心放到肚子里。 一旦外面的資金加籠,再加上他從銀行那里貸來的,相信可以緩解國森面臨的危機。 夏符東在心里這樣盤算著。 所以,一時間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籌備資金上。 另一邊蘇婉清對國森帳目的深放調查研究也在進行中。 龐大的機構帳目紛繁,很難做得萬無一失,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小瑕疵。 一些無關緊要的,即便拿到臺面上,法律也不會做過多干涉的那一種,就直接被蘇婉清給忽略掉了。應林啟賢的要求,重點放在夏明月整合的帳目上。 聽說夏明月上學的時候學的并非相關專業,被調到財務部前,也從未做過跟財務相關的事宜。但她不得不說,夏明月是個相當謹慎且睿智的人,經她手做過的帳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合法的,根本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