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吳雪大腦“嗡”的一響,所有來龍去脈漸漸在頭腦中清析起來。早該想到是夏明月一手設計的,偏要等她親口說出來,才后知后覺的想到。 沉默須臾,不由慌張起來。 電話里叫夏明星馬上回來,接著給偵探社的人打電話,讓他們不論想什么法子也要從報社那里拿到照片,然后今晚搜尋所有車站和機場,務必將人找到。 吳雪握著電話從來沒有這樣挫敗過,即便當年和許曼麗交手的時候,時常也覺得那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墒?,卻不及夏明月小小年紀來得詭計多端。這個女人出擊的手段連她都感覺恐懼,有時根本想象不到。而夏明月就有那樣的魄力,做了壞事明目張膽,讓她氣疾敗壞,又無可奈何。 是啊,就算昭告天下又怎么樣?她前腳才教了夏明月什么叫徒勞申辯,后腳她就用到自己身上來了。這個現學現賣的本事還真是了得。 直恨得她牙齦癢癢:“夏明月,我要讓你不得好死?!?/br> 夏明月返回去的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子走走停停,沒有步行來得通快。 她撐著頭靠在椅背上想事情。 很快韓霽風的電話打來了,問她:“去哪兒了?” 夏明月說:“一覺醒來看你不在家,覺得悶就出來走一走?!?/br> 韓霽風說:“以為你還要再睡一會兒,我就出去買菜了??禳c兒回來吧,今晚給你做好吃的?!?/br> “正在往家走,估計半個小時就到?!?/br> “好,我等你?!?/br> 付謠不過請了一天的假,乘當晚的飛機趕回去。 由于婚禮中場出現意外,隨著當事人的離開,和夏符東的暈倒,原本極其喜慶的事早早散場,她才得出空來回家去。 只是段楚生沒想到她要搭晚上的飛機回去,聽說后一臉的不高興:“明天再走又能怎么樣?” 付謠一臉歉意的靠上來:“明天早上我跟客戶約好了要談一筆訂單,為了不耽誤明天的事,今晚必須趕回去。你看,沒幾天就到月底了,我馬上也就回來了?!?/br> 段楚生抽出被她攬緊的手臂,去床上跑起素素說:“你要走就走吧,沒有人攔著你?!?/br> 可他這樣又明顯是在發脾氣。 付謠看了一眼時間,再有兩三個小時就要動身去機場了。連晚飯都沒辦法好好的吃,再聽到段楚生這樣說,心里面亦很不是滋味。 “你別這樣嘛楚生,你這樣讓我怎么走得痛快?!?/br> 說著,過來接過素素。 段楚生也不想真的給她添堵,想了下還是說:“你看一會兒素素,我去做飯。吃了飯我送你去機場?!?/br> 剛結婚的時候段楚生完全沒有什么廚藝可言,只會做簡單的番茄炒蛋,現在退居二線的時間久了,能輕松做出一桌子的好菜來。所以每次付謠回來,反倒十指不沾陽春水,都是他做好了飯端上來。 每當這個時候,付謠都感慨自己嫁了一個好老公,簡直十全十美。 段楚生進廚房了,她就抱著素素站在門口跟他聊天。 橙黃色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落了段楚生一身,原本暖洋的顏色,看得付謠一陣感傷。有時身在異地,閑下來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會坐下來靜靜的看風景,??吹竭@樣璀璨的陽光,只是溫度不同。夕陽西下,每當那時心里就會格外落寞。所以,很多時候她怕極了安靜。即便真是工作不忙,也要找些事情來做。 廚房不大,她走進來從身后抱住段楚生。 段楚生一怔,側首問她:“怎么了?” 付謠說:“沒事,讓我抱一抱?!?/br> 段楚生嘆了口氣,便不再動彈。 付謠只抱了一會兒,很快就松開了。一手托著素素就往外走。 段楚生回過頭說:“你不是想讓我帶著素素去你那里住幾天,不如這次我們跟你一起走吧?!?/br> 付謠回過頭來:“你說真的?” 這樣一看,她眼中的清亮明顯。 段楚生說:“難道還有假?” 付謠當即笑起來。 “那我去給素素收拾東西?!?/br> 段楚生放下手里的東西說:“我去收拾吧,素素要帶什么你估計也不清楚?!?/br> 付謠說:“那你去收拾東西,我來做飯?!毕肓艘幌?,干脆說:“我幫你一起收拾吧,然后我們去機場吃?!?/br> 其實一直不喜歡吃機場的東西,總覺得清湯寡水的沒有味道??墒?,一想到跟段楚生和素素一起,剎那興趣盎然起來。 夏明月換掉鞋子進來。 聽到廚房抽煙機的聲音,就篤定韓霽風在做飯。走過去推開廚房的拉門,果然見韓霽風正在切菜。上身一件白襯衣,極其儒雅干凈的氣質,即便身在廚房仍顯得面如冠玉。 “要不要幫忙?” 夏明月走過來,拿起一塊他切好的西紅柿放到嘴里。 韓霽風照她的手背打了一下:“洗手了么?” 夏明月吮了下手指,故意惡心他:“沒有?!?/br> 韓霽風拿胳膊肘兒推了她一下:“去洗手?!?/br> 夏明月笑著詆毀他:“潔癖男?!?/br> 韓霽風眉毛一蹙,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夏明月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沖了幾下。就聽韓霽風在身后問她:“剛剛去哪兒了?” 她甩了甩手,等著自然晾干。隨口說:“去咖啡廳坐了一會兒?!?/br> 韓霽風沒再多說,扯過毛巾將她的手指慢慢擦干。修指靈活,動作細心,和著廚房里的水蒸氣就連吐出的氣息都是溫暖的。 夏明月的心一點一點的沉淀下來,其實這一整天并不寧靜,睡著的時候也是,亂夢叢生,過程是好的,結果卻并不好。再被夏明星的電話吵起來,怔愣回神,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熱汗,韓霽風不在,整個臥室靜悄悄的。心中悵然,似被掏空一塊。 即便回來的路上,心中的快感也并未戰勝莫名的失落??粗爝呄麓沟奶?,大腦被一點點的放空,魂不附體。 到了這一刻,看到廚房溫暖的燈光,再嗅到家常的飯香,一顆心才像慢慢找到了歸宿,帶著濃重的人間煙火氣,知道自己是活著的,整個人都跟著踏實下來。 抬眸看著韓霽風,想說謝謝,可是無從下口,所以不了了之。 只問他:“可以吃飯了么?好餓?!?/br> 韓霽風轉身將毛巾掛起來,告訴她:“出去等著,再做一道湯就好了?!?/br> 夏明月過來揉捏他的肩膀:“真的不用幫忙?” 這樣一個動作就輕而易舉的討好了他。 韓霽風唇畔泛起微笑:“不用,你只負責吃就行了?!?/br> 夏明月這才轉身出去,兀自的感嘆:“哎呀,今晚食胃大開,能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br> 韓霽風轉身看她,夏明月已經去了餐廳。 及膝的純白短褲,上身一件寬帶的吊帶小衫,整個人高挑修長,又步履輕盈。不像在公司時,宛如一柄新硎的刀,鋒芒閃爍。這樣居家的夏明月與尋常女子無異,不過就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當晚夏明月的胃口真的很好,韓霽風做了四菜一湯,每一道都很對她的口味。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夸他深藏不露,手藝精湛。 含糊說:“為了不辜負你,我決定把這些通通吃光?!?/br> 韓霽風坐在對面,側臉映著微光,眸光幽深沉寂。接著問她:“你這樣是有事還是沒事?” 夏明月吃東西的動作沒有停下,抬眸說:“我有什么事?” 韓霽風伸手拉住她的,指腹仍舊薄涼,一如兩人初見。但是深邃的眼中燃有火焰,夏明月看了一眼,很難再無動于衷。 她分明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今天的事我真的沒有關系?!?/br> 能有什么關系,她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一切的效果都是她預期想要達到的。最后也真的成功了,再完美不過。 說到底還是她對不起他,好好的一個婚禮被她用來當作取勝的工具。由心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夏家的人,也不會連累到你?!?/br> 韓霽風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若有所思:“夏明月,你真的讓我心疼?!?/br> 夏明月微微一怔。 幾秒后,勉強扯出笑來:“有什么好心疼的,婚禮砸就砸了,你也是受害者。再者說,今天這場婚禮就算賓至如歸,不過就是作秀給別人看。那天晚上我們不是慶祝過了,我倒覺得此生無憾?!?/br> 她佩服自己,能把惡作劇掩飾得這樣天衣無縫,狀似真的跟她毫不相關。如果韓霽風知道她是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會不會怕得敬而遠之起來? 韓霽風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告訴她:“吃飽了就不要再吃了?!?/br> 不等夏明月再度風卷殘云。他已經站起身來動手收拾碗筷。 夏明月皺起眉頭:“韓霽風,難道嫁給你連頓飽飯都沒得吃?” 韓霽風抿緊薄唇忍著笑意,淡淡說:“飽飯哪那么容易吃?!?/br> 夏明月正感嘆的時候,茶幾上的電話響起來。 韓霽風說:“正好別吃了,去接電話?!?/br> 她怏怏的去客廳。 是付謠打來的,不放心今天的事,問她:“明月,你沒事吧?” 夏明月慢慢的走向陽臺。 “放心吧,我沒事?;槎Y沒法進行下去也好,不過就是形式上的東西?!?/br> “那倒也是?!备吨{寬她的心:“這年頭講的就是個法律事實,你和學長已經領證了,就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任誰也沒辦法拆散你們了?!?/br> 夏明月“嗯”了聲,問她:“你在哪里?” 付謠喟嘆:“機場啊,沒辦法,就請了一天的假,不得連夜趕回去?!鞭D而又說:“負罪感不用太強,這次是段楚生和素素陪著我一起?!痹捳Z間洋溢滿滿的幸福。 夏明月聽明白了,笑著說:“祝你們一家三口玩得開心?!?/br> ☆、(086)蜜月旅行 掛斷電話去洗澡。 能得韓霽風這樣的丈夫真是三生有幸,這樣的感慨夏明月早不是做了一次兩次。眼見這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不僅人長得帥,會煮一手好菜,照顧起人來同樣無微不至。 夏明月cao手靠在門框上:“初見的時候以為韓律師是個涼薄男,果然,人不可貌相?!?/br> 韓霽風試好了水溫,云淡風輕:“初見的時候以為夏總是個鋼鐵俠,原來并非百毒不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