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最后只是緊緊的握住包沿,眼眶憋得通紅一片。 想站起身來走出去,可是這一雙腿軟得厲害,全身也沒什么力氣,不得已,只得坐在這里休息。更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剎那間無路可走,更無路可退。 法庭上被告對她破口大罵,覺得有失重托。出來的時候,原告從她身邊走過去,輕蔑的嘲諷:“你活該!” 是啊,她真是活該。 ☆、(041)瘋入骨髓 報紙她也看到了,從前臺拿到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聽到事務所內不可思議的議論聲,有一個瞬間她的耳朵失聰了,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怎么可能? 但是白紙黑字的寫著,還配有幾楨照片,容不得人不信或者出口反駁。所以……所以韓霽風是和夏家的千金在一起了。 之前所有人還在揣測,韓霽風放棄律政界宏圖大展的機會,跑到一個公司做個小小的法律顧問到底是為了什么? 原來是江山自輕,美人恩重。 這樣看來,一切都有了說法。 一種鈍痛直擊心口,蘇婉清受這種情緒的影響,整個庭審過程都意態迷離。幾次說錯辯護詞,到最后連自己都緊張起來。聽著原告律師滔滔不絕的指控頓時無力辯駁,否則最后被告也不會氣急敗壞的當庭罵她。 她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后看到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站定。想掉淚,最后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有氣無力的說:“我今天的辯護很差勁?!?/br> “聽說了?!笔Y承宇嘆了口氣,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條大長腿自然交疊。然后說:“今天晚上我約了霽風,你要來就來?!?/br> 他不強求,畢竟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忍了這樣久,呼吸都快停止了,蘇婉清的眼淚終于不可遏制的淌了下來。 努力地吸著鼻子說:“我當然要去?!?/br> 夜幕降臨,幾人約在“不夜城”。 韓霽風走進來的時候,蔣承宇和蘇婉清已經到了。自若的同兩人打招呼,隨手將價格不斐的西裝外套扔到一邊的沙發背上,襯衣袖口微微卷起,隨意的程度不減幾人一起共事時。 頜首問蔣承宇:“怎么樣,國外的官司順利嗎?” “還算順利?!?/br> 蔣承宇應了句,面對韓霽風很難說出祝福的話來,并非守著蘇婉清。 報紙他無一例外的看過了,俊男美女堪稱絕配。由其當街擁吻那一張,霓虹的光微微反射,打在女人如花似玉的側臉上。整個人依偎在韓霽風的胸膛上,纖細的小腿繃直,仿佛和月折來,斜倚瓶中的一枝梅。 如一道光似的浸入他眼中,蔣承宇再怎么悅人無數,卻總有一個獨一無二,且是過目不望的。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就是,原來她就是夏家千金……夏明月。 他正托人打聽是誰家姑娘,不想,會在這種情形下親見。 不管怎么說鐵樹開花了,做為朋友或者同事,他都該第一時間恭喜韓霽風的。然而稀疏平常的一句話,到了此刻連嘴都張不開了。 倒是蘇婉清,忍淚含痛,舉起酒杯:“來,霽風,我敬你?!?/br> 韓霽風懶洋洋的瞇著眼,聽了她的話,舉起杯來。 “你一個女人少喝點兒酒?!?/br> “你不要管我?!?/br> 蘇婉清很少這樣任性的講話,明知道是朋友間友善的提醒,她卻語出不敬。這樣溫情的話語以前聽到狀似甜言蜜語,現在再聽來,卻格外的刺心。 這個時候真想韓霽風一刀給她的痛快,將她殺死了事。 省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似的。 韓霽風不以為意,和著這個氛圍揚起首來一飲而盡。 服務生將水果盤和幾樣小零食端了上來,告訴幾人慢用。 水果只蘇婉清動了一兩塊,將胃里翻騰的酒意壓下去。 韓霽風和蔣承宇只顧著喝酒了,一點兒東西沒有進。 蔣承宇臉上掛著笑,還是那樣玩世不恭的調調,碰了杯子也只說些無關痛癢的弦外話,報紙上的事到現在仍舊只字不提。 最后還是韓霽風說:“近段時間我有望訂婚?!?/br> 蔣承宇執杯的手一頓,驀然抬眸看他。方才問他:“是夏家的千金?” 韓霽風平靜的做著陳述:“是夏明月,國森的銷售總經理?!?/br> 蔣承宇問他:“怎么這么突然?” 撐著額角有些昏眩,不知是韓霽風結婚的消息突然,還是事情本身就很突然。 韓霽風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笑著:“到了這個年紀,還有什么突然的……且緣分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準?!?/br> 想來是情真意切了,一個相信人能勝天的人,竟然說起“緣分”。 燈光下,蘇婉清目光朦朧的看著他。怎么辦?忽然很有流淚的沖動,努力壓制了幾次,鼻骨還是一陣陣的泛酸。怪自己不爭氣,端起酒杯來擋。 喝得太急,一股熱流直沖肺腑,劇烈得咳了起來。 本來那滋味是極其痛苦的,蘇婉清卻感覺剛好順理成章的流下淚來。她撫著胸口,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涌。不知是誰遞過來的紙巾,被她接到手里胡亂的擦著,臉上的妝已經花了,越發像個小丑。不敢看人,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沒事……嗆到了……” 韓霽風的聲音響起來:“不是提醒你不能喝就別逞能?!?/br> 蘇婉清想說,你憑什么管我??? 忽而悲傷的想,他哪里是真的想管她,無非是欠了一人的,再沒有機會彌補,所以才將恩惠轉嫁于她。這些年來他做為一個前輩,肯處處關照她,在業務上給她指導和提拔。否則當年她一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沒家勢沒背景,哪能走得一帆風順。 所以,她不能這樣不知好歹。低著頭,任悲傷泛濫,隱忍著一句話也不說。 蔣承宇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拉起她就走:“行了,我看你喝高了,送你回家?!?/br> 蘇婉清被拉著出來。 一到停車場,掙開他的手臂,有些歇斯底里:“你放開我,我不用你們管……” 蔣承宇說:“婉清,你喝醉了?!?/br> 她揚起臉來問他:“這些年我何時清醒過?” 從她知曉自己心意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混沌不清的,總以為自己和旁人有什么不同,可以處處圍繞在韓霽風的身邊。她曾為這份殊榮醉得做夢都會笑醒過來,哪里曾想,到頭不過黃粱一夢。 蘇婉清略顯狼狽的說:“你說我是不是遲了?” 蔣承宇這樣一個聰明的男人,從不給模糊不清的事物武斷的下定議。 摸了摸她的發頂:“行了,別想那么多了,回家好好睡一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放到以后想,來日方長,人不能將自己逼瘋了?!?/br> 硬是將她塞到車里去,其實自己也喝了酒,可是沒有叫代駕。系好安全帶后,回過頭說:“如果今晚不小心跟我同歸于盡了,你該不會感覺委屈吧?” 停車場暈黃的燈透過玻璃形成無數細碎的光斑落在蘇婉清的臉上。她聽到這句話,勉強抬起眼皮:“如果真是那樣,我倒謝謝你?!?/br> 蔣承宇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笑著:“戀愛中人就是瘋子?!?/br> 由其這種暗戀了一把年頭的,更是瘋入骨髓。 ☆、(042)不容改變 韓霽風剛一回到公寓,蔣承宇的電話就打來了。韓霽風問他:“你將婉清送回去了?” 蔣承宇“嗯”了聲,問他:“這些年你分明知道蘇婉清對你什么心思吧?” 韓霽風以他一貫的講話風格,毫不遲疑:“我和她不可能?!?/br> 蔣承宇被指間的煙火嗆了一下,微不可尋的咳起來。如果是他對一個人沒感覺,也會如此保持緘默。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情投意合到底有多重要,他最清楚不過。如今卻犯起傻來:“怎么就沒可能?蘇婉清有相貌有能力,對你的用心不用我說,你也該心知肚明……” 不等他說完,韓霽風飄飄說:“承宇,你喝多了?!?/br> 蔣承宇怔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反常,當即說:“是我,我喝多了。早點兒休息……” 接著掛斷電話。 韓霽風直接坐到沙發上休息,今晚他亦喝了不少酒,可是離醉還有一段的距離??诟缮嘣?,可是頭腦清楚。今天蘇婉清的情感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蔣承宇即刻拉著她離開,可能下一秒她就會把一切都說出來。那樣的結果韓霽風能想象得到,“咔嚓”一聲,他們多年維系的情感可能一下就斷裂開了,毫無懸念的無以為繼。 所以,即便她想說,他也不會給她機會說出來。以蘇婉清要強的心性,接下去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蛟S有朝一日還會后悔,后悔自己當初的口無摭攔…… 手邊的電話再次響起來,顯示是宋曉雪打來的。他想也不想直接按斷了,知曉她的百折不撓,不等卷土重來,已經關機去洗澡了。 任由她再怎么暴跳如雷,有的時候他做出的決定是不容篡改的。 這天晚上夏家人終于坐到一起談及此事。 一天下來,夏符東一臉晦澀,走到哪里都被問及招韓霽風做上門女婿的事,跟他道喜的人更是隨處可見。當時的尷尬使得他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當著外人的面卻不好多說什么,只得含糊的應著。 此刻坐在廳內,仍舊繃著臉,一絲緩和的意思都沒有。 其他人面上還算平靜。 夏明星和夏明月已經在二十一樓正面交鋒過了,所以不至于一碰面就撕打起來。 若是昨天晚上,夏明星正在氣頭上,心里亂得沒了章法,定會不顧一切地和她拼個你死我活?,F在她不想了,也想明白了,就算韓霽風真被夏明月一時蠱惑,兩人想走到一起也沒那么容易。重重阻隔擺在那里,她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少情真意堅。 吳雪見大家俱是沉默,直接表明態度:“明月和霽風的事我不同意。先是meimei,再是jiejie,不是明擺著讓外人看我們夏家的笑話么。所以干脆作罷,當作空xue來風的一場鬧劇好了?!?/br> 夏明月覺得好笑:“阿姨,你這話說的不對。我和韓霽風是情投意合,世面上也是這樣傳的,怎么能說作罷就作罷。再者說,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順理成章,有什么可讓人笑話的?” 即便夏家的本意不是如此,但到了現在也被混淆得差不多了。連那些愛看熱鬧的好事者都被搞得云里霧里,jiejiemeimei又有什么關系? 吳雪立刻橫眉冷對:“明月,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們年輕人多少不是逢場作戲,有幾個是真的?再說這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你卻非在這個節骨眼上選韓霽風不可么?我看你是成心跟明星過不去,哪有你這樣當jiejie的?!?/br> “阿姨,你口口聲聲的讓我顧念姐妹情份,怎么不讓明星也來成全我。左右明星和韓霽風也沒什么,就算你們有意撮和在先,可畢竟先跟他發生感情的人是我。如果阿姨執意偏袒,就不免有些私心作祟了?!?/br> “行了,都住口?!毕姆麞|被吵得心煩,出口制止:“你們這樣吵吵鬧鬧像什么樣子,這個家都要被你們吵黃了,不知道什么叫做丟人是不是?” 夏符東一陣痛心疾首的左右望望,接著說:“這事我和韓家的人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之前你們都安靜點兒,不要再出任何的亂子?!?/br> 本來好好的一樁婚事,吳雪跟他說起來的時候,他也是滿心同意的。哪成想一天的時間天翻地覆,緊著成了燙手的山芋。 夏明星聽聞要同韓家商量,冷漠的眼底一絲得意劃閃而過。 就算韓家家道中落,但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夏明月這種出身不明的私生女誰能接受得了。 夏明月抬眸間將她臉上的嘲諷盡收眼底,不明所已的彎了唇角。 既然夏符東要再跟韓家商討才能另做決定,今晚一定談不出結果了。昨晚幾乎整夜沒睡,還要去樓上補覺,站起身說:“那我先回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