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鳳瑤嗔采芙一眼:“我與蕭夫人是母女,今日來拜見她,還請小師父引見?!?/br> 小尼微微頷首,帶著二人從一側小道去往庵廟后院,那里一排齊整的廂房。小尼在第三間停下來,對鳳瑤說道:“蕭夫人在里面?!?/br> “有勞了?!兵P瑤敲門,里面并未有人應。 小尼已經離開,鳳瑤只好推開門。里面干干凈凈,被子疊得整齊,蕭夫人并不在里面。 鳳瑤打算去問當值的小尼,方才走出門,迎頭碰見梳著婦人頭的蘇巧巧,眼底閃過詫異。 蘇巧巧也瞧見鳳瑤,一改陰郁的面色,含笑的說道:“世子妃是來尋蕭夫人?她今晨與姜四爺離開了?!?/br> 鳳瑤眉頭緊擰。 蘇巧巧拽著繡帕道:“世子妃不是去驪山書院嗎?怎得回京了?” 鳳瑤笑道:“皇上駕崩,各地郡王、親王都得回京,我自然也不例外?!?/br> 的確是很好的解釋。 蘇巧巧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她最見不得鳳瑤不管發生什么事都風輕云淡的模樣。不過瞬間,蘇巧巧斂去神色,一臉笑意盈盈,拂著鬢角道:“有一事世子妃怕是不知,你前往驪山赴任的時候,我與你蕭表哥成親,太過倉促匆忙,并沒有著人送帖子給你?!?/br> 鳳瑤驚詫的看著蘇巧巧,有些意外。 蘇巧巧掩嘴嬌笑道:“都怨大郎,他要趕去江南赴任,急急忙忙的將婚事辦了,為此他心中極為愧疚。我并不覺得委屈,只要能嫁給他,我便心滿意足?!?/br> “表嫂如此通情達理,表哥怕是心悅,明日我著人備禮送往蕭府?!兵P瑤聽她解釋,倒也沒有什么想法,以往她便知蘇巧巧對蕭然存有心思,只是蕭然并沒有他意,未料她如今心想事成。 “表哥也是,江南氣候怡人,他此去任上必要三四年。將表嫂一人留在盛京,倒是不妥。他一個男子,身邊該有妻子照料才妥帖?!兵P瑤無心說道,卻不知戳到蘇巧巧的痛腳。 蘇巧巧臉上立時便了色。 采芙卻是聽到一些風聲,拉拽鳳瑤的衣角。 蘇巧巧卻覺得鳳瑤是估計打她的臉,心中極不痛快。她之所以在鳳瑤面前說這些,是因為蕭然心里眼里的人都是她! 無論自己如何溫柔小意,蕭然通通看不見! 精致妝容的面容,不禁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瞧我笑話,心里極為得意罷?可你又有什么好得意,今兒個獻王登基,第一個便是拿榮王府開刀?!?/br> 鳳瑤目光頓時一冷,便聽蘇巧巧繼續說道:“你以為旁人不知那沈妙音是你的人?她殺先帝,如今新帝登基,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不等鳳瑤開口,蘇巧巧已經拂袖離開。 鳳瑤覺得蘇巧巧對她的敵意莫名其妙,想必是她那句話觸怒她。難道那樁婚事有隱情? “世子妃,您不知蘇大人親自請媒人去蕭家,想讓蘇小姐嫁給蕭大人,可蕭大人并沒有同意。后來是蘇小姐使不光彩的手段,這才急急忙忙,低調的嫁入蕭家。為此,蕭大人新婚第二日便趕往任上,蘇小姐讓人笑話好些時日?!辈绍教骧P瑤解惑。 “原來如此?!兵P瑤微瞇著眼眸,思索著蘇巧巧離去前的那句話,心中一嘆,怕是去不成北疆?!盎馗T?!?/br> “蘇姑娘……”采芙怕她會做幺蛾子。 鳳瑤卻是沒有當回事,她了解蕭然。被迫娶她,為了表現對婚事不滿,便外任江南把蘇巧巧留在京城。時日久了,蘇巧巧便會生出怨恨不甘,她越鬧情份越淡,怕是一對怨偶,倒也不用在意。 鳳瑤回到府中,門仆將蕭夫人寫給鳳瑤的信遞給她。 鳳瑤滿面惆悵,看樣子她與母親是錯過了。 方才回院子,管事的神色慌張的進來的說道:“世子妃,大事不好,王妃在宮里出事了!” 鳳瑤面色驟變,立即進宮。 而皇宮中,獻王在鼓樂,儀仗及文武百官的護送下,從端門、午門、太和門而過,進入金鑾大殿。 捧詔官將詔書放在黃案上。 宣詔官拿起登上臺階,高聲宣詔。 獻王目光緊緊的盯著陵王,等宣完詔書,文武百官三拜九叩后,他便是名正言順的九五之尊! 陵王卻是泰然自若的佇立在百官當中。 詔書宣讀完畢。 文武百官依次而列,行三拜九叩之禮。 擁護獻王的人,全都撩開袍子跪下去。而另一半擁護陵王的人,卻是與陵王一樣,筆直的站立在人群中。 獻王臉色黑沉,他到底是不愿自己順利登基! 他本不欲在大好的日子見血,陵王既然不識好歹—— 獻王目光陡然凌厲,掃視一圈站立的大臣,心中一沉,暗想陵王何時竟收買這麼多人心? 不禁冷笑幾聲,幸而他有所準備。 “陵王叔,你有何異議?”獻王手緊緊的抓握扶椅,壓下心頭怒火,面容溫和的詢問。 “先帝駕崩,并未留下遺詔。侄兒這皇位,恐怕名不正言不順!”陵王不疾不徐的說道,看一眼跪地的臣子,莞爾一笑:“本王若沒有記錯,侄兒還是待罪之身。范忠,皇兄生前可是下旨追捕獻王?獻王畏罪潛逃?” 范忠一驚,沒有料到話題會指向他。 “這……先皇的確下過旨意?!狈吨液?。 “本王念在皇兄膝下并無多少子嗣送終,這才等事情終了才提起此事?!绷晖跎蠲鞔罅x的解釋他為何之前不說,留到新皇登基慶典再指出獻王罪行,堵住獻王一黨之口。 獻王心中大怒,目光猙獰。強忍滿腔怒火,大笑道:“皇叔,父皇的確下過旨意,不過并不是罪詔,而是朕在潮州治理鼠疫有功,召朕回京?!?/br> 如今形勢利于獻王,先帝一死,便死無對證! “即便如此,這皇位也輪不到你來坐!”榮王妃手捧明黃圣旨,身穿命婦服,一步一步的走來,冷聲說道:“太上皇遺詔陵王繼位,先帝得知內情,謀害陵王致他換上癡傻。后殘害手足,登上大位。本就是弒父弒兄搶來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如今陵王大好,該由他繼承大統,順應天意!” 禮部尚書與內閣大臣本就是中立派,對獻王繼承大統也是無奈,如今聽榮王妃的話,另有隱情。連忙說道:“榮王妃,你可有太上皇遺詔?” 魏國公也是人精,他聽從梁夫人的話,勸阻女兒與獻王一同舉辦封后大典,心里猜測登基大殿會有風波。若是雪兒封后,魏國公府便再也沒有退路。眼下果真如梁夫人所料,而且榮王妃手里多半是太上皇的遺詔,那么獻王登基便有懸念。 如今,形勢倒戈,有利陵王。 魏國公便出列道:“吾等順應天命!” 百官齊齊高呼:“臣等順應天命!” 唯有忠于獻王的大臣,沒有開口,背脊卻是滲出一層冷汗。 “好!好!好!你們這是要造反!”獻王拍案而起,揮手道:“將這些逆臣賊子拿下!”給人遞了眼色,示意奪去榮王妃手里的遺詔毀去。 榮王妃卻是有防范,將遺詔塞進陵王的手中。 身著甲胄的侍衛齊齊將百官圍住。 陵王面不改色,淺淡的說道:“獻王這是要造反?” “你——”獻王話未說出口,雙目驟然圓睜,看著一排禁軍舉著利箭圍剿他的侍衛,心中一陣后怕?!翱?!快將他們拿下!” 侍衛聽命,剿殺禁軍。 大殿內霎時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獻王趁機在侍衛的掩護下逃走。 而那邊獻王妃在招待女眷,聽到這邊出事,也帶著眾人朝這邊走來。 姜綰想到提前離開的榮王妃,面色微微一變,疾步派人來找。 恰好撞見狼狽逃命的獻王,心下驟然一沉,連忙拔腿就跑! 獻王見到姜綰,看著圍墻上冒出來的禁軍,眼底閃過狠色,大步上前抓住她。 “啊——”姜綰痛呼,脖子被獻王手里的匕首割破。 “閉嘴!否則朕殺了你!”獻王挾持姜綰,看著步步緊逼他的禁軍,冷笑道:“你們再上前一步,朕便殺了她!” 禁軍認識姜綰,不由遲疑。 “你們退下!”獻王看著依舊圍著他的禁軍,手下用力,姜綰脖子上的傷口更深,血染紅她的衣襟。 禁軍不敢亂動,后退幾步。 與侍衛交戰的禁軍也停手,侍衛連忙將獻王護在中間。 獻王緊繃的面頰,微微松動,只要穿過這條小路,他就有法子脫身。箍著姜綰的手緊了幾分,謹慎的盯著禁軍,快速的后退。 退到路口獻王松口氣,推開姜綰,眼底閃過陰狠之色,舉起匕首朝她后心刺去。 噗呲—— 啪嗒—— 獻王整個人定住,面色猙獰,極為的痛苦。手里的匕首落地,緊緊的捂著刺傷的手臂。 “殺了他!”獻王死死的瞪著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的鏡墨瀾,整個人都陷入癲狂??焖俚淖テ鸬厣系呢笆?,全然不覺得手臂疼痛,拼命的與四個侍衛一起廝殺鏡墨瀾。 鏡墨瀾將姜綰護在懷中,對付起五個人,到底有些吃力。 其中一個侍衛似看出他對姜綰的維護,刁鉆的對姜綰下手。 鏡墨瀾躲開劈頭一劍,看著長劍刺向姜綰胸口,心中大驚,避無可避,情急下側身擋下一劍。 “唔——”鏡墨瀾吃痛,放開姜綰,反手一劍取侍衛性命。 “你不用管我!”姜綰見他不護著她游刃有余,緊貼著假山,不拖累他應戰。 其他人都明白鏡墨瀾在意姜綰,齊齊將矛頭對向她。 姜綰面色慘白,強壓下心底的恐懼躲閃。 鏡墨瀾怕誤傷姜綰,不禁有些束手束腳。 頃刻間,四個侍衛只剩下兩個。 獻王不知他竟那般難纏,給侍衛打眼色,二人齊齊圍攻鏡墨瀾。獻王目光陰森,一腳踩在假山上突出的圓石。 “咻——” 箭羽自假山射出,凌厲之勢破空而來。 侍衛攻勢招招狠辣,鏡墨瀾避開他們致命殺招,必定躲不開后面射來的箭羽。躲開箭羽,便是要撞上侍衛的刀尖。鏡墨瀾面色冷酷,大喊道:“你快走!” 姜綰緊緊的咬著唇,看著他躲開侍衛的殺招,想也不想沖過去,抱著他的后背。 箭羽射進姜綰后心,流出的血液瞬間變黑。 姜綰滑倒在地上,背上的利箭似乎更加刺進幾分,痛得姜綰蜷縮著身子,冒出一身冷汗。 “綰綰——”鏡墨瀾牙齜目裂,割破侍衛的脖子,將手中的劍擊出,刺進另一位侍衛的胸膛。 顧不上獻王,抱著姜綰朝前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