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隔著一片并不真切的霧氣,一男一女兩個影子出現在鄭常山面前,這兩人都一臉神色狼狽的樣子,看樣子雖然運氣好沒有被直接撞死也被鄭常山剛剛那么一撞整得夠嗆。 而見他們倆這滿臉血跡,只能勉強站立著的凄慘模樣,鄭常山倒是臉上沒有絲毫歉意地停下了腳步,先從褲兜里掏出一只煙抬手給自己點上,接著叼著煙顯得相當惡劣的開口道,“你們覺得自己配知道我的名字嗎?!?/br> “你??!” 額頭都是鮮血的女人聞言怒氣沖沖地瞪了鄭常山一眼,扶著自己受傷的肩膀臉上也顯現出了殺意,鄭常山見狀只歪著頭地和她對視一眼便興趣缺缺地挪開眼睛,接著他便將明顯陰森許多的視線對上邊上那帶著點浪子味道的男人。 “西洋鏡?” 一聽到鄭常山準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明顯一愣的西洋鏡后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不知道貪狼星是怎么認出自己的,一時間也露出了點提防警惕的眼神。 而見他這反應,當下也知道自己找對了人的鄭常山顯得相當愉悅地瞇起了眼睛,再從灰色的虛空中抽出自己那把隨手攜帶的唐刀后,面頰骨慘白的陰森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接著詭異地壓低聲音冷冷地問道,“僧苦練和巨門在哪兒?!?/br> “就憑你也配叫苦練大師的名字嗎??!你這禽獸不如的兇星??!” 聲音尖銳的大聲叫罵了起來,那被鄭常山開始就選擇性忽視的女人不顧西洋鏡的阻止就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當她手腳上的那些鈴鐺伴隨著她的動作也跟著響起來的同時,這容貌深刻,長得頗有一股混血味道的女人厭惡地望著鄭常山冷冷一笑道,“像你這樣不入流的卑鄙小人,若不是神界那群的廢物一直袒護你,像巨門星和苦練大師這樣的人怎么會被你害成這樣,從前只聽說貪狼星何等厲害,今天我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作為長時間在朋友圈被巨門用各種營銷軟廣告往死里黑的背鍋俠,鄭常山先生自問自己平時脾氣是不太好,但是聽到巨門這個辣雞都能被當成大善人,自己居然還不如他時,他這臉上表情瞬間就有點怪異了。 而顯得乖戾囂張的忍住大笑了起來,當慣了壞人的鄭常山一時間倒也懶得反駁這位擺明了被洗腦很深的小姐,只將興致勃勃的視線落在那女人身后漸漸隨鈴鐺聲漸漸聚集起來的一群眼泛綠光的白狼,又顯得有些陰森地扯了扯嘴角。 “馭獸官?” “哼,還算你有點見識?!?/br> 聞言傲慢地用手掌虎摸著湊到自己身邊的白狼的背脊,這位自唐時便開始在當時的權貴宮廷里從事馴獸表演表演的馭獸官雖然有著明顯不屬于華夏人種的長相,但本身卻是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出生長大從未離開過的。 而再要說起她的身世,自然也要追溯到那個繁華開明,文明昌盛,一度得到當時全世界人民朝拜和聚集的大唐了。 馭獸官的父母都不是大唐人,那時達官貴人們以家中豢養昆侖奴和新羅婢為榮,馭獸官的父母便是在那種時代背景下從自己的國家新羅即如今的朝鮮和非洲來到大唐土地上為這些富有的貴族們工作的奴隸。 奴隸本身并沒有人身自由,一切都要隨主人的差遣和安排,昆侖奴因為長相不同于亞洲人種,又性格相當的溫順,便愈發地不被有些貴族們當做人看。 馭獸官的父親正是在那種情況下被逼無奈的新藥逃出了那戶幾次將他差點打死的主人家,而為了能共同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得那戶貴族家中的一位善良的新羅婢幫助一同出逃,而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在逃出后結為了夫妻,并順利生下了一個混著兩國血脈的孩子。 名叫做蠻花的馭獸官支持就這樣伴隨著父母艱難且漫長的逃亡路程出生了,因為他的父親昆侖奴明月郎擅長馭獸,所以蠻花自小就跟隨著父親學習了一手馴服野獸的好本領,卻主動放棄了母親試圖教給她的洗衣描眉刺繡之類的玩意兒。 而當女帝執政的時代徹底來臨,中國舊社會的女子地位也因此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正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蠻花得以以一位優秀的女性馭獸官的身份進入大明宮,又在之后的幾十年間將自己的一生都心甘情愿地獻給了忠心服從于她的野獸和她忠心服從于的女帝。 此后她因為在馭獸一行中所作出的貢獻而升入天界稱為行主,百年前她作為最早的隨僧苦練叛逃出祿星司的行主,自此便徹底銷聲匿跡。 如今她再次出現,鄭常山盡管從未見過她,但是光看她這一手以鈴鐺喚出野獸的本事也大概猜出了她是什么人。 而眼看著那些兇狠食rou的白狼在馭獸官的cao縱下不斷地朝自己靠近包圍,站在正中央的鄭常山只勾起嘴角,接著忽然兩只眼睛猛地轉至白色沖著那四五只高壯的白狼便呲了呲自己陰森森的牙齒。 “嗚——” 動物敏銳的對于危險的直覺讓這些長期在野生叢林中生活的白狼們的稍顯遲疑地停頓了腳步,但見身后的馭獸官大聲地呵斥了他們幾句,這些顯得相當不安的白狼也只能咬著牙俯下身又沖著鄭常山不斷地逼近了過來。 當領頭的一只眼神尤其兇惡,看著鄭常山的脖頸都快流出口水的白狼猛地竄了起來朝著鄭常山的臉撲過來時,站在原地的馭獸官和西洋鏡只看到一層飛濺起來的血霧伴著鄭常山抬手的瞬間噴灑在了他們的腳邊。 而徒手抓住那頭最兇最惡的白狼的脖子又用唐刀割下狼頭的鄭常山只舔了舔自己臉上濺到的帶著溫度的污血,也不顧馭獸官瞬間慘白的臉色和環繞在自己腳邊的五具白狼尸體,像是個瘋子一般地陰冷的笑了起來。 “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魔鬼?。?!” 眨眼間便失去了四五只精心訓練的白狼,從前為了讓他們始終保持野化,馭獸官甚至不惜用活人供他們捕獵吞食。 可如今這樣一只能輕易殺死十三個成年男人的小型白狼群就這樣被貪狼星這個魔鬼一次性地給殺光了,這般想著馭獸官那張野性俏麗的臉便忍不住扭曲了起來。 一邊面色慘白的西洋鏡目睹了鄭常山一系列的行為,自然也知道再在這兒供這個貪狼星這么戲弄下去,自己就只能死路一條了。 所以當下也沒管身旁還在不知死活的大聲叫囂著的馭獸官,表情瞬間變得陰冷的西洋鏡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個精致的小匣子,猛地抽動了一下匣子的轉輪便沖著正沖他們走過來的鄭常山打開又扔了過去。 而原本正打算上前直接地抓住西洋鏡再好好審問的鄭常山只抬手將唐刀劈開那朝著自己扔過來的西洋匣,等察覺到那小匣子中流竄出來的濃重煙霧在他的面前幻化成一幕生動逼真的仕女撲蝶畫面后,他只瞇起眼睛下意識地避開些,接著皺起眉便隨手斬開了這些虛影。 等虛影散開后,地上只剩下干坐著顯得失魂落魄的馭獸官,可那西洋鏡卻是徹底不見蹤影了。 而見狀的鄭常山挑挑眉也沒有去急著追西洋鏡,只緩緩彎下腰將那個已經被他毀掉的小匣子撿了起來,又打開放在掌心查看了一下。 傳說中西洋鏡的西洋匣,表面用五彩油漆弄得花花綠綠,匣子前則面開四五個八棱小孔。 舊社會無法接觸到太多新鮮玩意兒的孩子們往往只要花一個銅板便可以通過這個匣子扒著小孔往里看,而這種情況還只有在大型的廟會上才能有機會碰上。 因為匣子里上裝著凸透鏡,所以就能將里面的圖像放大,熟悉這點的民間藝人只需要站在匣子的一側,用手拉扯繩子,扯動匣子里的轉輪,再帶動畫片將他們以固定的順序呈現在鏡里,便能引得孩子們歡呼雀躍。 剛剛西洋鏡正是利用了這將死物化作活物的本事,這才能變化出栩栩如生的人物當做幫助自己脫身的法寶。 而這般想著,鄭常山只勾起嘴角只顯得相當感興趣地將這個破碎的匣子收下了,又抽空撇了眼正用怨恨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馭獸官。 “怎么,要親自動手殺了我嗎……” 凄慘地仰頭望著臉色陰森的鄭常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的馭獸官只嘲諷怨恨地昂起頭,顯然到最后關頭也不打算屈服于貪狼星這樣的獨裁者的控制,而聞言的鄭常山只懶散地笑了起來,將她手腕上的鈴鐺一把扯了下來又歪著頭道,“你根本不配我親自殺你?!?/br> 這般說完,瞇起眼睛鄭常山便抬手將那串馭獸官用于驅使野獸的鈴鐺搖響了,黑夜中的鈴聲帶動了異常悚然的動靜,癱軟地坐在地上的馭獸官只感覺到頭頂的天空中有什么異??植赖臇|西正盤旋著朝下方飛了過來。 而等她抬起頭依稀看清楚那是一只巨大的海東青后,清楚的知道這種猛禽會怎樣殺死自己的馭獸官瞬間便通紅了眼睛,半響她對上了夜色中鄭常山泛著灰白的瞳孔,而這個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的變態男人居然還在沖她笑。 “你自以為跟隨了強者,可到頭來卻被這樣背叛甚至當做棄子隨意丟棄,我現在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告訴我,你是選擇我還是選擇死?!?/br> “……” 聽到這話瞬間瞪大了眼睛,在就此死亡和被同伴的面前馭獸官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機會了,然而讓她就這樣選擇去做一個背叛者她又心有不甘,而眼看著她這幅猶豫僵持地模樣,壓根沒什么耐心科研的鄭常山只將那串鈴鐺搖了起來接著嘆息了一聲道,“時間到了,你沒有機會選擇了?!?/br> 海東青的嘶鳴聲驟然響起,從天際俯沖下來的猛禽壓根就分不清誰是自己的主人,只忠誠又瘋狂地遵從著這只鈴鐺的指示,而害怕地抱緊自己的腦袋大聲哭泣起來的馭獸官當下也沖著鄭常山崩潰地喊了出來。 “我愿意!我愿意服從于您!我不想死??!貪狼星大人!貪狼星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 鈴鐺聲停得正好,猛地收起翅膀的海東青順勢落在鄭常山的肩頭,冷肅灰白的尾羽和鋒利的鳥喙顯得異常的兇猛且狠戾,一看便知道是雪原上都難得一見的猛禽。 而背對著光亮顯得臉色異常蒼白的鄭常山見狀只面無表情地垂下灰色的眼睛,望著明顯已經被他嚇得徹底失了魂魄的馭獸官,接著才俯下身陰嗖嗖地笑了起來。 “謝謝,那你的忠誠,我就收下了?!?/br> 第七十五章 鮮花 深夜的劉房山鄭宅內,老鄭正同蔣蕓一起在亮著燈的客廳坐著,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地帶著些恍惚和遲疑的神情,一瞬間竟如窗外被秋風卷起的枯萎落葉般凄然,再抬眼時衰老的臉上也已然滿是淚痕。 站在他們面前只將自己并沒有死的這件事省去神界的部分說出來的鄭常山也望著他們許久沒有說話,半響老鄭才抬起自己泛紅的眼睛望向鄭常山的面容有些艱難且怒意地斷斷續續地開口道,“既然你還活著,不管有什么原因……為什么這三年你都一直不回家?你還把我們當你的父母嗎!你知道我和你阿姨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 老鄭飽含著苦澀的質問來的都在意料之中,面無表情的鄭常山望著蔣蕓一言不發地無聲哭泣的樣子和老鄭已經全白的頭發頓時也沒了聲音,半響才僵硬的動了動自己的嘴唇,可是最終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而老鄭見他這般站著一動不動的模樣,也頓時沒了去大聲地責罵他或是打他一頓出出氣的心思,只把自己還在發抖的手掌輕輕落在膝蓋上,將如今即使帶著老花眼鏡也時??床磺宓哪:暰€望了眼同樣相當失態的妻子,接著才低下頭顫抖著開口道,“二零一六七月十三號那天晚上……我到現在都還把日子記得清清楚楚呢,接了醫院電話到太平間門口的時候我愣是半天沒敢進去,仔細問了很多遍醫生這真的是我的兒子常山嗎……可最后才不得不推門進去了……一看見那具面無全非的尸首躺在那兒的時候,我就懵了,我不停地和你阿姨說這不是常山,常山明明出門還好好的,怎么現在就這樣了呢……” 這般說著,抑制不住的眼淚不停地順著臉頰落下來,老鄭一生性格剛毅果斷,在兇險的官場上呆著也從未怕過誰,可只有到了真正在乎的至親的面前,他心頭最柔軟之處才會被輕易地就戳到最痛的神經。 “后來,我和你阿姨一起給你換好了衣服,你阿姨給你洗手,我用熱毛巾給你擦臉,你就那么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身上涼的我給加多少衣服都不管用……我二十八歲送走你mama的時候我還年輕,因為我愛她,所以那時候我在她的墳前保證我一定好好教你,絕對不讓你長成個壞孩子,要讓你成才成器……然后真到了你長大了,我就這么把你也送去見你mama了……” “……” 明明試想過很多次老鄭和蔣蕓因為自己的死去可能會有的反應,可是親耳聽到他這么和自己一點點描述那時候的情形,鄭常山向來沒什么血色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一點變化,他受情緒而繃直的嘴角漸漸低垂了下來,素來冷血無情的心像是在被尖銳刀子恰好扎著一般地散發出一絲絲讓他都覺得有些抽痛的感覺。 可是因為在此之前從未有過人間的牽掛,在尋常人看來顯得極為簡單的親情流露對貪狼星這樣無父無母的兇星來說本就是極其困難的,所以即使鄭常山清楚地明白自己愧對這對老夫妻,但他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讓他們不要那么傷心。 “對不起?!?/br> 于常人而言極其簡單的三個字,鄭常山說出口的時候卻帶著些壓抑與艱澀的味道,盡管很不想過度的回憶那些毫無意外的過往,可是這一刻他卻很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在神界的幼年。 如果他和廉貞都只是個簡簡單單的凡人。 如果他能生來就在這樣一個家庭里,再擁有一對像老鄭和蔣蕓這樣善良包容的父母。 是不是他們的命運就會不一樣了呢? 這樣無病呻吟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間,經歷過無數劫難與折磨的貪狼星這般想著便很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而將自己臉頰邊上的額發隨手撩開,他嘆了口氣便忽然動作利落的彎下了腰。 “常山……你……” 蔣蕓見狀失聲喚了一下他的名字,鄭常山沉默著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而在老鄭和蔣蕓都顯得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心酸眼神中,一言不發的鄭常山只深深地俯下身沖著老兩口磕了實打實的三個頭,許久才聲音壓抑地緩緩開口道,“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讓你們二老為我傷心,雖然做子女的難免讓父母擔憂,但像我這樣天生的混賬也不敢求您二老的原諒,但我發誓,無論我是鄭常山還是任何人……我的父母就只有你們,只是你們……爸,媽?!?/br> “常山……” 多年來頭一次從鄭常山的口中親耳聽到母親這個詞,卻是在陰陽相隔又再度重逢的今晚,情緒大起大落的蔣蕓一時間哭的花了臉,快步走上前把還跪在地上的鄭常山擁緊了又哭著帶著些母親對孩子的責怪般抬手用力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為什么不回家呢……為什么就是一直不回家呢……我和你爸爸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啊……” 眼看著妻子的這般傷心落淚模樣,眼睛通紅的老鄭也無法再開口說話了,打從他再次見到這個面孔雖然已經不同,卻處處透著熟悉的家伙開始,他便隱約地有了一種他的兒子常山已經回家的感覺。 如今這種平時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的畫面真的出現了,他心中的感激肯定是要勝過其他的情緒。 而這般想著,自問是個父親到底為難不了孩子的老鄭只能艱難地站起身,在緩步走到還跪著的鄭常山的面前后,他先是扶起地上哭泣的蔣蕓,接著帶著點晦澀和艱難地低頭彎下腰看著他,又將自己的枯萎的手掌輕輕地遞給鄭常山。 “臭小子,在我眼里,無論你是鄭常山還是別的什么人,你也永遠也是我的兒子這么簡單?!?/br> “……” 老人帶著哭腔的笑容顯得那么讓人動容,這一刻一直鐵石心腸鄭常山的才忽然好像發現平日里總是在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訓著他的老鄭這一瞬間好像忽然就老了。 而見難得也會傻眼的鄭常山只知道盯著自己就是不動彈,臉皮薄剛剛又說了一番感性話的老鄭也略顯尷尬地瞪了他一眼,接著咱們這位脾氣急躁的鄭老把自己的手掌往他那看著就特別不順眼的非主流的腦袋上啪地一拍才故作生氣的大罵了一句。 老鄭:“看什么看!沒見過你爹這么帥的老帥哥嗎!今天這事先這么著!趕緊給我起來吃晚飯?。?!再裝可憐我就讓你媽把冰箱里的榴蓮拿出來給你跪個痛快!聽見了沒有?。。ǎ(F′)” 鄭常山:“23333333333333” …… 老鄭險些被僧苦練的人暗算后的接下來三天,鄭常山都一直留在了劉房山的家里。 有關西洋鏡和僧苦練目前的藏身之處,鄭常山一直在試圖撬開馭獸官蠻花的嘴,可是這女人也不知道是一直并沒有怎么受器重還是有所保留,除了知道西洋鏡的幾處早已人去樓空的臨時住所,其他便一概都不知道了。 而想到當時西洋鏡輕易地便將她丟下自己跑了的事情,鄭常山倒也不懷疑僧苦練并沒有將全部的事情全部告訴自己這位忠心的屬下,所以只是簡單地扔了幾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給那個似乎在急于討好他的馭獸官去做后,壓根沒指望能從她身上得到太多東西的鄭常山便一切由她去了。 明面上他現在依舊是老鄭的臨時司機,只是因為老鄭自己有意想暫時避開了那些針對他的人,所以便干脆和單位請了假在家里天天罵倒霉兒子玩。 而也大概看出來蔣蕓和老鄭都依舊逐漸接受了自己并沒有死的這件事后,一直怕他們接受不來的鄭常山也難得松了口氣,只是面對自家老鄭天天上趕著逼自己剪頭發的事,他這剛剛歸家的喜悅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沉重了。 老鄭:“這頭發這么難看為什么還不剪了啊?!?/br> 鄭常山:“那個,爸……這頭發陳先生喜歡,不能剪,剪了我和他就完了?!?/br> 老鄭:“你爹的話重要還是他的話重要??!而且我就不信他會喜歡這個頭發!這頭發得什么沒品位的人才會喜歡??!” 鄭常山:“咳,您別這樣,爸,我有錯,我去客廳跪著行嗎,您別剪我頭發就成?!?/br> 回了趟家一下子家庭地位直接變成悲劇的食物鏈底層了,在家里帶著連鄭翠花這只鵝都比不上的鄭常山天天都得留心著他爹是不是氣勢洶洶地舉著剪子站在他的身后,提心吊膽的比提防躲在暗處成天找他麻煩的巨門和僧苦練還上心。 所幸的是因為陳先生他出事了的這三年間和二老的關系一直維持的不錯,所以到現在老鄭雖然還生著鄭常山的氣,卻并明顯不再把陳京墨當外人,反而比對鄭常山還熱乎了。 而就在這天早上,當扎著個小揪起了早的鄭常山先生正一邊吃早點一邊被老爹進行每天必須要有的一番思想教育的時候,外頭的門鈴卻忽然短促的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