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畢竟這世上最無奈最傷人的事,大概也就是在以為自己依舊得到某件心愛之物之后再以相當慘烈的方式失去了吧? 這般想著,林橋忍不住偷偷地從后視鏡里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陳京墨,內心實在有些難以想象那時候那般傷心欲絕的他究竟是怎么熬過來的。 而想到那人雖然已經不在了,卻長長久久的留在陳京墨心里的人,林橋的心底便輕輕地嘆了口氣。 鄭常山三年前死于一場重大車禍的這件事現在想想已經過去整整三年了,三年間足以很多改變很多事,卻恰恰無法撼動他在陳京墨心中留下的位置。 也許是因為到死都沒有理清那個人對自己的感情,也許是因為深刻在心底無法言說的愛欲,總之盡管那之后陳京墨的眼睛在賈方的后續的治療下最終迎來了完全的康復,可是他的性格卻也一天天的變得越來越沉默,一直惡化到了今天這種和外人交流都有障礙的情況。 雖然表面上他并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工作,在決策力和商業敏感度上他依舊是那個讓人欽佩的陳先生,可是只要一旦脫離工作的環境,陳京墨有時候一個人呆著一整天也不會說上一句話。 而除了偶爾會和林橋進行一些的交流,他壓根就拒絕了和任何外人交流的可能性,沒有任何娛樂,沒有任何朋友,沉默且麻木的工作和生活著,就如同一具已經死去了的行尸走rou。 賈方曾經嚴肅警告過林橋,說是如果讓陳京墨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因為嚴重的憂郁癥,誰也不告訴的選擇無聲死在自己的某處豪宅的家里。 而面對這種棘手的情況,林橋盡管心里也是著急的要命,可是只要一面對如一灘湖水般靜止的陳京墨,他就是怎么也說不出一句,您還是忘了鄭常山,他早就已經死了這樣殘忍的話來。 明明一個成功者應該擁有的一切陳京墨都已經擁有了,無數人羨慕他顯赫的聲譽和享不盡的財富,可是他的心卻始終為一個人的離去而死死的合著。 他既不愿意去愛別人,也沒有人愿意去愛他。 而對于陳京墨來說,盡管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緩慢且無趣的,可每年最過折磨他的,也莫過于鄭常山祭日的這幾天了。 前面兩年的那兩次,他都一個人去了市里的公墓呆了很久很久,出來的時候他會去鄭常山的父母家看看他們,然后再陪那對情況比陳京墨好不到哪兒去的老夫婦說上一會兒話。 雖然大部分時候陳京墨都不開口說話,可是看著自己愛人的親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是能感覺到那種心口深處的劇烈疼痛有了一絲短暫的解脫。 因為這點,今年的祭日就快要來之前,林橋還特意去找過鄭駿夫妻倆,他的意思是希望他們能幫著自己勸勸陳京墨,就算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走出鄭常山已經不在了的陰影了,卻也不要將自己的一生都這么耽誤了,而通情達理,一直以來都親眼目睹了陳京墨精神狀態越來越差的老鄭夫婦也在紅著眼圈之后點點頭應下了。 “陳先生,我在這里等你,你過去吧?!?/br> 林橋停下車相當簡短地說了一句,聞言捧著束香水百合的陳京墨點點頭也就下車去了,而等林橋目送著他緩緩地走進那三年間都沒怎么變樣的二層小樓,一時間倒也懷念起某位如果還活著,恐怕早就和自己老板百年好合,雙宿雙飛的鄭先生了。 “京墨,你來了啊?!?/br> 從屋子里頭給陳京墨開門的是蔣蕓,她看上去比幾年前瘦了些,也明顯老了些,雖然還是那副溫柔嫻靜溫聲細語的樣子,但是眼角的皺紋卻像是綻開的花蕊一般明顯多了不少。 距離上次陳京墨見她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此刻看見她陳京墨也在眼神稍顯柔軟地點點頭,只是他還是無法真正的開口用聲音去表達自己的情緒,而眼見他這幅清瘦憂郁的樣子,蔣蕓的眼神微微地閃了閃,卻還是淺笑著將他迎進了家門。 “真是謝謝你的花了……老鄭最近省里工作忙,估計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唉,他快要退休了,但是那顆心還是掛在工作上面不肯放……要是從前,至少他還有個接他的班的……” 原本只是想說些家常話緩和下氣氛,可是說著說著蔣蕓的臉色就忽然變了,她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面前的陳京墨,見他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那杯花茶也不說話心里便是一軟。 而半響蔣蕓忽然紅了眼睛,在用自己布滿皺紋的手掌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拍了拍陳京墨冰涼的手背,顫抖著聲音開口道,“我知道我說這個話不合適……畢竟我并不是……不是常山的親生母親,可是京墨,你這樣苛責自己,這對你自己是不公平的……你以后的路還很長,你應該去找一個人好好陪著你,而不是一輩子就這么守著常山,畢竟,你才三十一歲啊,你往后該怎么辦呢,難道就這么永遠的等著嗎?可是常山他……他已經不在了啊……” 這話說著蔣蕓就掉起了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為死去的常山而哭,還是為面前這個雖然還活著卻好像已經失去了一切的可憐孩子而哭。 而抬起眼睛神情平淡地看了看面前哭的傷心的蔣蕓,陳京墨金絲眼鏡后的那雙黑色眼睛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了,因為他只是溫柔且細心地用掏出了手帕遞給了蔣蕓,又用一種安靜到讓人傷心的眼神陪著蔣蕓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而一直到蔣蕓的情緒終于平復了一些,這個一臉疲憊悲痛的老太太這才握緊他冰涼的手掌不死心地問了他一句。 “京墨,答應我,忘掉常山,去過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安靜的氣氛中,陳京墨半響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干啞的嗓子已經很久沒有發出過聲音了,此刻這種嚴重影響正常情緒的情況下更是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但是眼看著蔣蕓這樣哀求的眼神,他最終卻還是低垂下眼睛,用一種極為緩慢的姿態搖了搖自己的頭。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忘不掉他?!?/br> 陳京墨無聲的拒絕讓蔣蕓再沒有對他說出一句勸告的話,事實上面對這樣的陳京墨,沒有一個人會忍心去勸說他忘掉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而等一個小時后,林橋眼看著陳京墨一個人走出來時,光是看他臉上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林橋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又一次失敗了。 “那我們現在就開車去公墓吧,陳先生?明天之后您就要出發去楊川市了,新項目啟動之后您需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時間,唉,這次可又要忙活好一陣子……” 強打起精神的林橋笑著選擇用自己絮絮叨叨的聲音去掩蓋此刻車里讓人窒悶的氣氛,一言不發的陳京墨依舊無法給他任何的回應。 而在林橋所看不到的地方,打從剛剛起陳京墨的手掌便一直緊握著,而當那青白的皮膚下隱約有血痕滲透出來后,面無表情的陳京墨這才抬起頭沖林橋緩緩地點了點頭。 【走吧,我想去見見他?!?/br> 作者有話要說: 【鰥夫專場結束后】 陳嬌羞:我剛說沒我鏡頭結果就來這么一整章是吧? 鄭變態:q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q老公,我有錯,這次我選擇跪榴蓮 陳嬌羞:滾 第四十九章 嫂子 自打自家親大哥在外頭挨了頓打又瞎了一只眼睛之后,鄭小山便覺得自己整天就過的和做夢一樣。 這個夢具體是美夢還是噩夢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畢竟如果這不是個夢,以鄭常山那個大壞蛋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去幫他把那些整天欺負他的高中生打的滿地找牙,又怎么會給他買好吃買新衣服穿還帶他出去玩。 而盡管這幾天已經偷偷地用手掐自己胳膊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此刻正坐在自己課桌前發呆沒忍住又掐了一把的鄭小山還是疼的小聲的哎喲了一下。 “小山,你好端端的掐自己干嘛呢?!?/br> 后座的陸浩然親眼地看他在那兒作怪沒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鄭小山聞言皺緊著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他這個唯一的好哥們討論討論關于鄭常山同志最近是怎么中邪的這回事。 而將這事揣在肚子里強忍了一整天之后,到晚上放學的時候,心里忐忑不安的鄭小山還是沒忍住在放學的路上和陸浩然說起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件事了。 “你說你哥中邪了?不是吧……我看他最近明顯對你不錯嘛,就別說其他的了,你腳上的這雙球鞋就是他剛給你新買的吧?” “對??!是他買的??!可是這不正是奇怪的地方嗎!他以前可從來都沒這么好心的給我買過鞋,而且我說他奇怪也是有證據的……” 這般說著明顯壓低了些聲音,沒規沒矩的斜跨著背包的鄭小山神色緊張先是往后頭看了看確定沒什么人在他們旁邊,這才把手放在陸浩然這傻書呆子的耳朵邊上,接著湊到手邊小聲道,“我那天趁他出去的時候偷偷跟著他了,他自從瞎了一只眼之后就變得很愛出門,一出去就是出去一天,結果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他就跟著他后面悄悄去看了看,然后就讓我發現他居然是為了上班才出去的……” “上班不是挺好的嗎?你總不能讓他一輩子做個人人喊打的流氓吧,只是他一只眼睛殘疾了還怎么上班啊……” “對啊,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不就跟過去看了嗎……結果你知道我看見什么嗎?他每天那么早出門,居然一天要干五份工作!我一整天都跟著他,就看見他早上的時候去給別人送報紙,送完報紙就去幫別人早餐店洗碗,洗完碗他又去掃了一個中午的大街,到下午三點的時候他去幫一戶人家接了孩子,晚上的時候你猜怎么著!” “怎么……怎么著啊……” “他居然去馬路邊撿易拉罐和汽水瓶子??!” 一臉難以置信地說出這句自己都難以想象的話,鄭小山要不是親眼所見,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好逸惡勞的大哥居然會愿意做這么辛苦又cao勞的工作。 而聽他這么說完,明顯也顯得相當震驚的陸浩然半響才回過神來,先是用明顯有些動容的眼神久久地注視了鄭小山一會兒,接著這長得秀秀氣氣,性格也相當多愁善感的男孩才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嘆了口氣道,“鄭小山,你到底是不是你哥哥的親弟弟啊……我爸我媽兩個人都各自只有一份工作,他們每天下班回來都很累,有時候天氣熱都累的吃不下飯,你哥哥現在殘疾了為了讓你能好好生活,偷偷背著你出去干這么多活你就不替他難過嘛……撿垃圾洗碗那肯定都是因為他沒辦法,他但凡身體沒出什么問題,怎么會愿意去做這種工作呢……唉,你要是還把我當好朋友,就別在我面前那么說他了,每個人都應該改正自己的機會,我覺得你哥哥對你真的太不容易了,你爸爸mama已經不在了,你以后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陸浩然一本正經的開口教育了幾句倒讓一向粗線條的鄭小山一時間有些傻眼了,原本他更多的還是在心里思索著鄭常山的反常之處,可是聽了這比他成績好,智商也比他高的陸浩然這么一分析,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么背后說鄭常山是有點不像話了。 而想到那天自己親眼目睹的鄭常山在大太陽底下動作遲緩艱難的掃大街的樣子,三觀都被顛覆了的鄭小山半響吸了吸鼻子,用帶著點哭音的聲音緩緩道,“啊,浩然,原來……原來是這樣嘛……我這腦子真的太笨了,我怎么之前就沒想到呢……” 見他這么知錯就改的樣子,陸浩然也忍不住拍了拍鄭小山的肩,而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內疚,陸浩然想了想還是不愿讓這大傻子太過譴責自己,只一臉嚴肅地沖他點點頭道,“唉,現在知道也還來得及,你以后回去也幫他多分擔點家務吧,你們是一家人,他以前做的那些壞事你就別怪他了,就當做……那都是另一個壞蛋干的吧,反正有現在這個哥哥不就挺好的嘛……” 陸浩然這么說著,鄭小山也趕緊抹了抹眼睛用力地點了點頭,兩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就這么在心底認定了鄭常山如今是個改過自新的好哥哥的這件事,完全把鄭常山從前的黑歷史拋在了腦后。 在另一邊,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那拖油瓶弟弟當成感動中國十大哥哥的鄭常山先生正呆在家里抽空處理祿星司那邊的工作。 前段時間因為工作需要,他這些天每天都要很早出門,至少親自走訪五個人間工作崗位完成他的工作材料書寫。 祿星司每半年都會根據凡間城市殘疾人崗位工資標準這件事展開一項調查,恰好他如今就是個真正的殘疾人了,所以鄭常山也就沒麻煩自己的下屬,每天養傷之余閑著沒事就出去體驗體驗生活。 加上原本留在楊川市就是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見見陳京墨,所以鄭常山也沒有去貿貿然的暴露自己的形跡,只每天撿垃圾或是掃大街的時候順便路過那位于市中心的陳氏集團寫字樓再看上幾眼。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陳京墨的車,也沒有親眼見到過陳京墨本人,盡管那看上去警備森嚴的安保對于鄭常山本人來說壓根就顯得完全不具有威脅力。 可是想到離別三年,因為自己不負責任的死亡對陳先生那樣的性格造成的影響,一向薄情冷漠自私狂妄如鄭常山這樣的瘋子其實也會有點……近鄉情怯。 而相比較鄭小山嘴里他倒霉的和要飯的有的一拼的慘樣,此刻他的臉頰看上去雖然瘦削且蒼白一看就大病初愈,卻也明顯沒慘到要出門撿垃圾的境地。 “祿星,這是這個月要您親自過審的飯碗,我家行主都讓我給您裝箱子里了,一點都沒摔壞?!?/br> 一身快遞員打扮的年輕男人看著和外頭的尋??爝f小哥沒有太大的區別,可如果他不是從鄭常山家屋頂上頭爬進屋里的那就看起來更正常了。 而從他手里順手接過這一箱子需要自己親自砸掉的飯碗,頭上已經拆了紗布,一只眼睛卻明顯泛灰無神的鄭常山低頭剛準備把快遞單給簽收了,便聽見那一身黑灰色制服的行靈站在他面前用有些小心翼翼的口氣開口道,“祿星,上次韻達沒給您送好東西,咱們行主回去已經罵他了,這孫子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他就是活該欠罵……那些圓通,申通什么的也真是不太不靠譜了,我就是看不過他們工作態度這么不認真!所以這次我親自給您送,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畢竟咱們這快遞行業也是有靠得住的行靈,就比如我順豐,還有那郵政,那就是明顯的業內標桿啊……” 聽他口氣這么大的吹牛順便還夾帶私活的踩自己同行一腳,鄭常山似笑非笑地用灰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而被他這洞悉一切的詭異眼神看的莫名有些緊張的順豐等了半天,卻只見鄭常山把一打已經放在牛皮紙袋里的文件遞給他,接著盯著他陰陽怪氣地笑笑道,“等你能把自己的郵費控制好再來和我具體談你的工作態度問題吧……現在先幫我把這份文件送到神界去,這是最近半年關于人間下九流行當的一份實地走訪報告,送的不準時我就去告訴你家郵政你和韻達表面上著關系不好其實眉來眼去很久了,你自己看著吧?!?/br> 順豐:“……” 被鄭常山這么一嚇唬,順豐走的時候臉色都很有些擔驚受怕,生怕自己回去就被自家那動不動就吃醋炸毛擔心他和這個通那個通有一腿的郵政把自己撕成碎片。 而把這哆哆嗦嗦的妻管嚴順豐送走了,鄭常山拿著根拐棍點著地面剛走出屋子,就和剛好放學回來的鄭小山打了個照面。 “喲,放學啦?!?/br> 又是那種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的口氣,放在前幾天鄭小山一定覺得鄭常山這神經病這是要動手揍他的節奏了。 可是想到今天陸浩然和自己說的話他的表情就下意識地變得有些復雜,而等他緩步走到鄭常山面前,這心腸柔軟善良的孩子先是低下頭囁嚅著紅了眼睛,接著一臉斬釘截鐵的開口道,“你以后都不要出去干那么多活兒了……我不要新鞋,也不要那么多零食,咱們一起省錢不亂花,等我以后長大了……你就再也不用出去這么辛苦了好不好……” 一聽這小屁孩這么說鄭常山明顯有些古怪的挑了挑眉,稍稍想了一下他好端端地為什么這么說,眼睛泛灰的鄭常山也順勢想起了上周末他跟著自己跑出去的那件事。 當時因為壓根懶得揭穿他,鄭常山就由著鄭小山這小孩跟在自己后頭又去忙活自己的事,現在看來鄭小山明顯是誤會了自己出去掃大街撿垃圾的意圖。 而這般想著,這位腦子明顯有問題的親大哥就一臉變態地用力地捏了捏這小屁孩rou嘟嘟的臉頰,接著浮夸地拉長聲音道,“哇——真的嗎——我好感動哦——” 鄭小山:“……” 這個神經兮兮的口氣聽上去簡直一點被感動的意思都沒有,原本想和他好好和解的鄭小山氣的當下就掙脫開他那對鐵鉗一樣的手,又自顧自地氣鼓鼓地跑進屋子里去了。 可是過了老半天,就在坐在門口的鄭常山忍不住含笑地勾了勾嘴角后,這孩子別別扭扭的聲音還是從廚房里面緩緩地響了起來。 “喂,鄭常山,你那天……是說想要吃加腐乳的紅燒rou是嗎?” 鄭常山:“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到底不會讓一個沒成年孩子給自己一個成年人做飯,雖然開始是沒事找事逗了幾句,可是最終鄭常山還是拄著他那根拐棍進了屋子又親自給鄭小山弟弟做了頓晚飯。 而頭一次見識了他的手藝,好吃的差點淚流滿面的鄭小山抱著飯碗半天不肯撒手,之前還對鄭常山有些芥蒂的心一瞬間就被征服的五體投地了,也不粗聲粗氣地叫他鄭常山了開口就是一句親熱的不得了的哥了。 “哥qaq你做飯太好吃了!你以前怎么都沒做過??!這個青菜為什么這么好吃!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青菜!還有這個rou!這個rou為什么這么好吃!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rou??!” 一只眼睛看不見吃起東西肯定是很慢的,慢吞吞地咀嚼著嘴里的東西,鄭常山聞言涼颼颼地勾了勾嘴角又看了這好哄的不得了的小屁孩一眼,半天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瞇了瞇眼睛,接著用難得顯得有些正常的口氣淡淡地回答道,“你嫂子給我做過的,我吃過就忘不了了?!?/br> “嫂子???” 被他這話弄得一口飯都差點噴出來,完全沒想到自己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都有了個嫂子的鄭小山特別匪夷所思地死死盯著鄭常山這張看著就陰森可怕的臉看,怎么看都不覺得會有什么人會瞎了眼看上他。 而雖然眼睛瞎了卻還是直觀感覺到拖油瓶弟弟對自己嫌棄的鄭常山一時間也沒和他計較,半響才望了眼面前這幾個對他而言嘗不出絲毫味道的家常菜,忽然就心血來潮地看了眼鄭小山接著瞇著眼睛開口道,“要是有一天咱們倆的爹媽忽然就活過來了,你會覺得接受不了嗎?會怨恨他們既然活著為什么一直不回來,讓你吃那么多苦嗎?白傷心這么久嗎?” 這個問題對于鄭小山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顯然有些難以理解,因為四五年前算是親眼看著自己父母下葬的所以他一時間沒搞明白鄭常山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可是既然今天吃了他頓好吃的又正式和這個癟三哥哥和解了,所以認真思考了半天,鄭小山這實誠孩子還是捧著自己的飯碗紅著眼圈的堅定地搖搖頭道,“咱們爸媽真要是能活過來……我怎么可能會恨他們啊,我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啊……他們是我的爸爸mama啊,就算之前沒辦法告訴我自己還活著肯定也是原因的,總不會是故意讓我這么難過的吧……不過,也許等我看見他們的時候也會任性地抱怨幾句吧,怪他們不來看我什么的……但是要是真的能再有機會見見他們,我一定會高興的瘋掉的……畢竟,我真的每天都希望他們能活著,然后爸,媽還有你和我都還住在一起呢……” 一個還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最質樸不過的話,卻莫名的讓經歷過許許多多殘酷與現實的鄭常山無言以對起來,他冷漠的臉上有著短暫的情緒凝滯,那雙已經半瞎的眼睛里諸多情緒糖果,半響卻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而眼見他這幅情緒明顯不太對勁的樣子,鄭小山有些疑惑地剛想問問他怎么了,若有所思的鄭常山卻忽然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菜,接著又相當‘友善’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