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簡直有辱基因啊,書衡悲催的捂臉。 閨閣中斗姐妹姨娘,成婚后斗分房妯娌,抱走了萬千姑娘夢中的男神,風風火火做自己的生意,滿足婚姻理想的同時還實現職業理想,袁夫人才是真女主待遇。書衡摸摸鼻子:難不成我其實就是捎帶的? “衡兒什么都不用cao心,只管享受自己的,我們鐵定保你一世無憂?!?/br> 袁妃這句話一出,書衡就得出了結論:便是沒有換芯子,土生土長的袁書衡恐怕也只能長成哈嘍誒忒。 書衡有些無奈,小小年紀的她頗為老成的談了口氣:“女孩子為什么一定要成親呢?我覺得因為年紀到了就去成親是件很荒謬的事情,人活著最重要的是幸福,如果成親后的日子還不如不成親好過,那又何必那么費勁呢?” 袁妃有些好笑的點她額頭:“這話說的倒又像個孩子了。甭亂學白素媛,好好尋個相公才是正經?!?/br> “可我嫁誰呢?”書衡頗為無奈的攤著手:“我離及笄還有兩年多呢。再說,姑母你瞧,小姑娘都喜歡董懷玉,可我就不成?!?/br> “董家那公子?確實芝蘭玉樹不同凡俗,難怪那么多小姑娘著迷?!?/br> “對啊,可我就是沒什么感覺,當然,我的意思是我承認他很優秀,但是少點意思,就是我沒有那種想跟他一起過日子的想法?!睍庥行┛鄲?,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曉得自己苦惱的原因她爹,當初驚艷入魂,不可救藥,曾經滄海難為水,如今再看到同一類型的,任他再怎么出色都是山寨,董懷玉,也不過是個精致些的高仿罷了。 更更重要的是,她爹對她太好了啊,世界上還會有另外一個男人這么美好的愛我嘛?便是真有了這么個男人,她還是會忍不住想你對我好是想睡我,畢竟我長這么美真是要死要死。爹不能太出色,不然女兒會陷入迷之困擾啊。書衡對自己這種不可抑制的念頭也是無語。 “難不成你確實更喜歡小四?” 書衡果斷搖頭,她真是把小四當弟弟,若在一起了,她會有種*的感覺。那更是要死要死。 “話說也奇怪啊,小四長得一點不比董懷玉差吧,怎么沒有小姑娘追捧呢?” 袁妃無奈的笑了:“怎么沒有?大約初次見面都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然后,就被嚇跑了?!彼H為遺憾的搖頭:“小四被我寵很了,秦王也縱容,后來連陛下都不大約束,脾氣壞的很。我可不止一次看到他把人家小姑娘氣的抹著淚跑走了。我現在都有點后悔了,當初陛下教訓的時候我不該攔著,不然也不會越罰越慣。他不如董懷玉會做事,所以小姑娘們哪怕心里喜歡也只敢在一邊偷偷看,絕不敢靠近一步的?!?/br> 沒關系,一物克一物,總有人比他脾氣更壞。書衡啞然失笑。 “姑母不用擔憂了?!睍饪吭谒珙^上,笑語安慰:“小四其實也是無奈,他若不兇一點,只怕以后啥事別做了,要被人看落一層皮。想想那個美男子叫衛介的?可不就是被看死了?!?/br> 小四的外表跟董懷玉的俊秀溫潤不同,遺傳他那絕色舞姬出身的母親,更多的是艷麗甚至輕靡,這種美容易激起人的挑逗心和破壞欲。以前書衡見到他只想逗他鬧他捉弄他,那時還未意識到,如今長大再看,卻是一目了然。這孩子,長得太不安全。 一擊必殺防身術,還是好好學學吧。 袁妃也笑了:“皇子的婚事都得陛下拍板指定,反正不愁沒有姑娘嫁?!?/br> “感情這種事,還是得講究看對眼啊,強綁是沒有用的”。書衡躺在袁妃身邊,身下是華麗柔軟的床鋪,身上暖香融融的寢被,人卻很意外的失眠了?!半m說這種事看起來只講究愿意與不愿意,不會去看公平或不公平,但有些案例認真分說起來到底意難平?!?/br> 想想董音和王浩宇?書衡可以確定王浩宇對董音有情,他愛董音,但是,書衡更加可以確定的是他的愛絕對沒有董音的愛那樣多,他不像董音愛他一樣愛著董音。否則,他自己早就想辦法下山了,沒有條件,自己創造條件也要下。否則哪里會逼得高傲如董懷玉親自低頭去請他?他有了還俗之心,也會有功夫氣定神閑的將還俗的利益最大化。 董音,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我從來不憚以最惡的心思揣測男人的書衡默默攤手在床上擺了個大。 袁貴妃悄然轉身,把女孩攤開的手臂收回錦繡鍛被里,笑道:“你說的是感情,我說的婚姻。你覺得姑母幸福嗎?” 書衡啞然。 “幸福還得靠自己,指望男人是不成的?!彼嗳鄷夂谲浀念^發:“小女孩愛做夢,吃虧了自己疼?!彼薏坏冒炎约核械纳罱涷灦冀唤o書衡,但張一張口,卻說不上來什么東西。 所以,到底為毛要扯這么糟心的事。 ☆、第99章 輔國公府 輔國公乃是前朝剛封的爵位,并不與定國公府鎮國公府這種老牌世家在一道街上,書衡照例提上一下子余記的點心登門造訪。 華蓋瓔珞車行了約兩柱香的時間方才停下,書衡攜了蜜桃的手踩上踏板走下來,笑著走了進去,穿甬道過垂花門,迎面看到了一座仿廬山形式的整塊太湖石。不僅形狀相似,還有高層引水,做出了“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抽象效果,旁邊題著的果然是太白詩“日照香爐生紫煙”一句,篆文刻就,厚重古樸,與門前廳堂上那副鏨金填漆的“紫氣東來”大匾交相輝映。庭院中布局暗合八卦之形,黑白條石鋪出的紋路自成陰陽。 與一般花木繁茂顏色鮮活的后院不同,小嚴夫人的造院布景別具一格,沒有紅花紫楓,卻種上了各色松木。正中一棵油松粗狂莊重,粗枝大葉,摩云接日,撲面而來,讓人肅然而生敬意,不由自主的仰望慨嘆。自古天下名山以松壯勢,今日書衡才發現庭院也是如此。兩邊過道上有金字塔狀的塔松,如同兩班侍衛羅列,品種卻是白皮松。院子四角還有身姿裊娜的美人松,小軒旁邊植著一棵羅漢松。還有一些盆栽五針松點綴期間,匠心獨運,顯出只可意會的高妙來。只有松樹未免為顯得厚重有余靈氣不足,但淺色卻搭配的很好,墨綠,深綠,淺綠,淡綠,黃綠點綴排列,自成一種風格。 窗前屋后間或可見蘭草蹤跡,碧水池中可見雪白的天鵝悠悠來去。間或桂香隱約,仿佛從云外飄來,時間梅影淺淡,仿佛月中移就。兩邊厚厚的松針鋪出地毯,軟綿綿,清香淺淡。供人行走的勾形小太極路上卻干干凈凈,連一片落葉都尋不到。有風過便是松濤陣陣,滿耳清音,俗人也硬生生給逼出幾分雅來。 書衡不由得感慨果然是不愧是小嚴氏。輔國公府根基淺薄,沒有底蘊,過于華麗的裝飾會有暴發戶般的惡俗,過于仿古懷舊也會讓人恥笑裝樣子。取法自然,別成一家,合道于中,任何閑人都會閉嘴了。 嚴家實在是個奇特的世家,當初大夏初建,根基未穩,北戎連年來犯,嚴家是率先垂范,毀家紓難,傾產以解國危,所以連皇室都對他禮讓三分保持敬意。和平年代鋪路修橋建書院這些就不說了,家庭教育也是極為嚴格,嚴家男兒溫良恭儉讓,女兒賢良淑德慧。而且據說有族中長輩做主,對后輩,各家各支實行嚴格的分級考核制度,落后太多的,或者出現了重大錯誤的,是面臨著族譜除名的危險的。這樣嚴謹的家風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根本沒有生存空間。書 快 電 子書 書衡入門而生三分敬意,正院見到了小嚴夫人,先行一禮。輔國公夫人眉眼間依舊清冷,嘴角卻噙了絲淡笑,攙起了書衡:“縣主如此多禮,臣婦不敢當?!?/br> “應該的?!睍夂μь^細觀。輔國公已經過了半百,這個小嚴夫人卻才三十多歲,而且容貌保養的很好,似乎對她來講,料理一個位高權重的丈夫再加上一窩庶子庶女并不是太難的事情,行動間話語間都是舉重若輕的淡然。她只梳一個圓髻,端端正正的戴著一支長而寬的云棱紋鏤空牡丹長方簪,圓潤飽滿的明珠耳墜,鉛華無加,卻自有一股淡極始知花更艷的雍容態度。 人到中年還能有這般風儀,小嚴夫人果然該入十花榜啊。 原本申藏香的氣質很有識別性,在人群中總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但如今站在婆婆身邊,雖說青春貌美卻硬生生被搶走了所有的風頭。往日有這樣的感覺嗎?似乎沒有。申藏香有些疑惑的絞著手帕,又察覺到婆母眼中的慈和才幡然醒悟:原來區別在這里! 小嚴氏是個過于冷傲的人,并不是說她表情嚴肅面色難看,實際上那種冷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便是在笑著的時候,那笑容也帶著點局外人旁觀局內人的優越感。所以溫順嬌柔的申藏香就可人多了,婆媳兩人配合,在社交場上幾乎無往不利。但今日婆母忽然慈和起來,申藏香豁然發現自己沒有用武之地,一時壓力山大。 所以承受了莫名壓力的申藏香一時控制不住,沒能發揮好,書衡走到申藏香面前,還未屈膝便被她一把攜住了手:“咱們都是好姐妹,不用這般,我沾你的光,也免了禮了?!痹捳f的又輕又急倒引的小嚴氏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申藏香愈發慚愧了。 書衡不大清楚首尾,卻直覺把問題推到了角色轉換上,以前閨中的時候申藏香可是永遠都從容淡定的,如今伺候婆婆真是如履薄冰,越怕有問題,越會有問題啊。 她當即笑著從蜜桃手里接過禮盒雙手捧上:“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不曾想到區區后輩有緣瞻仰夫人,沒有用心預備,不過是點精致的吃食,夫人姑且嘗嘗?!?/br> 小嚴氏揭開蓋子一看,果然是四色點心:棗泥山藥糕,紫茵桂花餅,核桃瓜仁酥,紅豆粟米團。她笑了一笑,輕輕推到一邊,直接遞與申藏香:“這是特意為兒媳預備的吧?!?/br> 書衡有些慚愧:“確實是小輩考慮不周,本是后生閑話往來,實在沒想到有幸面見夫人?!?/br> 她又笑了一笑?!安皇悄愕腻e,我平日確實不與你們這些小姑娘往來?!彼S手從腕子上擼了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下來:“見面禮還是要給的?!?/br> “長者賜,不敢辭?!睍怆p手捧過,儀態完美。 “你們去吧,留在我這兒平白受了拘束?!?/br> 書衡得令,心里立即松了口氣,攜著申藏香的手出了門轉了角,身形立即松了下來,夸張長呼一口氣,看著申藏香笑。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申藏香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了她想說的話:你婆婆真厲害。 這種威嚴,書衡也只在太后身上感受到過??商缶镁痈呶?,盤踞深宮五十年了,小嚴夫人卻才三十多歲。申藏香深以為然的點頭。 申藏香喜歡花草,她居住的小院整體規制依附于正院,但自己的房間窗下卻可以自由發揮。所以極愛的花申藏香沒有放過這些機會,百日紅嬌艷奪人,茶花甜美可愛,菊花活力四射,沒有辜負被主子精心料理的恩德,開的爭奇斗艷。 書衡大眼一看便笑道:“婆婆雖然規矩大了些,但也解人意,jiejie還能有這么多心思和精力料理花草,看來婚后日子也是不錯?!?/br> 申藏香還在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耿耿于懷,聽書衡如此講便道:“你說的也是實話。婆母并不算太難伺候,就是我每次見到她都覺得仿佛背上壓了一座山一樣,連呼吸都得控制著。喘氣大了是不雅,喘氣粗了是不端莊,哎?!彼糜朴埔宦晣@息總結了自己的復雜感受,弱不可支的靠在一邊鋪著墨綠鑲金邊鴛鴦戲水錦袱的美人靠上。 書衡笑了笑道:“說實話,我覺得jiejie有些過于敏感了。小嚴夫人固然規矩大,卻是個極講道理,極講究公平公正的人,你還是調理調理身子吧,心思太重了可不好?!?/br> 申藏香的心思過于細膩,多思善慮,這種人跟粗線條的人相比往往是想十走一難得開心。依著書衡看來,她由姑娘變成了少婦,卻還是一樣的身量單瘦,弱骨薄rou,這可不是有福之相。小嚴夫人上頭三個庶子,這頭一個嫡親兒媳,嫡親孫子可是非常重要的。 申藏香面上顯出些黯然,她輕輕撥弄著手邊小盆里的玉蘭花:“大夫也是這樣說的,其實我去年從有過一次胎,可惜后來沒保住?!?/br> 書衡驚訝:“這樣???身體可調理好了?” 申藏香點點頭,眼中似乎有淚?!斑@么想來我婆婆確實待我不錯,你看,我成婚三年多未能添一兒半女,她也沒有抬妾,如今四哥房里有的,還是早先伺候的兩個丫頭,而且都是喝著藥的?!?/br> 書衡拍拍她的肩膀,笑著安慰她:“這種事也得隨緣,急是急不來的,你只能放寬心了。廣濟寺的求子符也很管用的,當初我娘親也去求過呢。你總是擱在心里也不好,平白的磋磨了自己?!?/br> “說道廣濟寺,聽說靈知還俗了?”申藏香者了幾朵花來,柔細的枝蔓輕輕擺弄,不一會兒便編出了一個小小的花鏈子,執了書衡的手來,小心翼翼的套上:“因著今年新科探花董懷玉?” 因著他妹 書衡偷眼打量,見她深色如常,便點頭道:“這樣說,也沒錯啦。靈知預備走為民請命為國盡忠的路數,今年秋闈就已經下場了。他本來就讀了一個鐘磐院的書在肚子里,研習佛經又是靈性悟性都極好,想來考個功名,不會太難?!睍忄偷男α耍骸按笙闹骺脊偈枪?,不會因為人家以前做和尚就不許人家登科?!?/br> “公正,占據高位的人似乎都喜歡講究公正?!鄙瓴叵隳瑴愔掳?,下頜尖小,手指骨節分明:“我婆婆是公正,你看我這個小院,再看看三個妯娌的小院就知道我們的房屋的規制,乃至月例花銷,各色分封也都是一樣的。講實話,這樣的公平是必須的嗎?難道從另一方面來看,不是嫡庶一色,亂了規矩?” 書衡笑了:“我覺得jiejie還是想太多了,小嚴夫人再怎么公正,也不會公正到國公爺百年之后,把爵位給了庶子。這國公府肯定是jiejie和姐夫的。至于對三位庶子好,一方面是嚴夫人自有這個底蘊和氣魄,便是養出了這三個庶子也不會被他們咬了手,另外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輔國公已年過半百,早年征戰沙場又留下一身病痛,小嚴夫人卻還如此年輕,而她嫡親的小兒子,你嫡親的小叔子才十歲,比孫子還小。你婆婆如此驕傲,嚴氏家族又有那樣的制度,要她總會去求婆家人幫忙她定然受不了。那將來朝堂之高也好,江湖之遠也好,不靠著哥哥們靠著哪個?” 要怪也只能怪這段姻緣的結合太奇妙。每次出戰都是九死一生,閑著有時間唯一要忙的事情可不就是努力耕耘為自己留點骨血也好百年之后燒紙上墳?當初小嚴夫人還未成年不能圓房,難道許黑熊就得干等著?那可不成,他說不定下次出征就回不來了。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三個庶子,已經不算多了。 但一般人家嫡庶的差別卻還是很大的,嚴重些的,庶出子女全當下人使喚,毫無尊嚴體面可言。小嚴夫人的舉動過于開明公平了,倒惹得年輕的申藏香心意難平。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任是誰瞧著親母待自己和待別人的兒女一樣好,也會有所不甘的。從太太肚里爬出來的嫡子原本就該有先天優勢的,硬是被自己親生母親抹平了,他們又何其無辜? “小嚴夫人如此厲害,你那三個妯娌又是她親自挑的,便是平日里似乎高看她們了些,那也翻不出花來,你有什么好擔心的?反正爵位肯定是你相公的,瑣碎細節能放過就放過吧,處處小心,時時在意,人還活不活了?” 申藏香怔忪片刻,有些慚愧的笑了:“我還不如meimei通透。你小小年紀倒是瞧的長遠。我當日于婆婆對弈,她批評我善謀一隅,不善謀全局?!?/br> 書衡哈哈一笑:“這算什么,我看jiejie是當局者迷,只注意腳下,反而忘記旅行的目的了。你早點把身體調理好,再懷個兒娃是正經?!?/br> 申藏香有些不好意思拿手絹來丟書衡,書衡笑著接過來,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jiejie,說句不敬的話,你比我琴表姐要幸運,因為你的婆婆是講道理的。以后有什么想法或者疑問,你可以直接問她或者問相公,請他們解釋,你又不是胡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憋在心里平白漚壞了自己?!?/br> 見她遲疑,書衡又笑:“難道你的嚴氏婆婆還會為你虛心求教而嫌棄你不成?我覺得你這個年輕的婆婆倒是很樂意精心□□自己的嫡媳呢?!?/br> 申藏香又笑了:“我當初與你在一起就覺得不同,你總是能讓人快活?!?/br> “哈哈哈,不敢當?!弊焐先绱苏f,書衡卻很得意的抱胸笑,惹得申藏香又翻身來捏她的臉。 ☆、第100章 小團圓 心思太重的人很難快樂,明明很聰明又很優秀的申藏香,對上自己的婆婆總有一種奇特的自卑感。書衡曉得她雖然表面上聽了自己的規勸,但要真的跟婆婆和相公開口還是有點難度的。怕被嫌棄,怕被說小家子氣。山寨機對上蘋果自卑感有一點,實屬正常。 但畢竟還年輕,有著無限的可能和機會,她多次的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終于讓她的婆婆,整個輔國公府實際上的主宰意識到了問題。這個cao控著整個國公府,直接影響著和調控著家庭氛圍的內宅心臟,終于意識到要略微換一下與兒媳相處的策略了。 “夫人簡直是完美的?!奔t裙綠襖的丫鬟捧著填漆托盤默默而入,銀嵌梅花細柄壺微微傾斜,橙黃的液體落入金絲燕紅福底白胎小瓷杯里,停在三分之二的位置。手邊海棠式雕漆條案上放著四色點心。紅的棗皮胭脂糕,白色的芝麻餡江米粉團,黃色的小荷葉豌豆糕,綠色的艾香小鵝卷子,依次擺開。 書衡笑著把余記的大禮盒送過去:“我吃東西的時候講究不出這些,又是配形又是配色,我只管挑自己的擺來?!?/br> 小嚴氏微微一笑:“若想要講究,那自然是可以講究起來的?!?/br> “嗯?!睍恻c頭,她頗為愛嬌的湊著下巴趴在桌子上,一張粉嫩如花的臉離嚴夫人極近:“可是夫人隨手一擺就是這么漂亮,我可不敢吃了呀?!?/br> “有什么不敢的?”小嚴氏一手撩起衣角,親自捻了那烏木鑲銀的筷子,夾了一塊胭脂糕放在碟子里遞給了她。書衡笑著接過來,她微微前傾咬那糕餅,卻不由自主的注意起自己的儀態,試圖想象自己吃東西的模樣。會不會不太雅觀?小嚴氏正溫和的注視著她書衡有點能體會到申藏香的焦心了。 見賢思齊是有追求的人應該做的,但書衡還是按捺不住高山仰止仰,然后止的沖動。定國府與輔國府的交往在增多,書衡也時常到這里拜望這位小夫人,但是每次都會束手束腳雙肩沉重。那種感覺就好像你身邊坐著一個細嚼慢咽只吃一碗飯的瘦子搞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快朵頤吃兩碗飯了. 想了一想,書衡笑道:“夫人平日玩什么游戲?雙陸?六博?葉子戲?” “射覆?” 這答案不算意外。書衡用手絹試凈嘴巴:“我喜歡蕩秋千。以前常和靖安公主一起玩,但是后來我去了江南,回來后她又嫁了人,就沒有在一起玩過了。四少夫人喜歡種花,以前自己培育出過兩朵花蕾的鴛鴦蕙呢?!?/br> 小嚴氏輕輕笑了:“這游戲悶,原本就沒有多少人愛玩的。媳婦配婆婆玩就更悶了,她們又不能贏我,所以我如今幾乎不碰花壺了,最多自己擺擺旗子。嗯,有時候也叫藏香陪著,但她那可憐見得,下到最后面白唇干,我就不再叫她了?!?/br> 所以申藏香更想多了,她以為自己終究棋藝不受婆婆待見了。 溝通是個大問題。大家都把話說清楚了,不久沒事了嗎? 書衡笑道:“申jiejie厲害,還能撐一會兒,若是我,只怕直接就舉手投降了?!?/br> 小嚴氏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縣主的棋藝是林若虛親自指點過的,更受定國公耳濡目染,哪里就那么差了。你謙虛太過了?!?/br> 書衡笑道:“我倒不是棋力差太多,是看到夫人就忍不住舉手投降了。您就像院子中間那棵摩天松一樣,讓人見到了就忍不住嘆服,氣勢上先輸了幾成,再努力也只是掙扎罷了。其他的,便是優雅的美人松,別致的羅漢松都只能站到一邊去了?!?/br> “我當初一進府就發現貴宅的設計十分與眾不同。剛柔并濟,陰陽調和,五行合八卦,北邊幽水喚作冥,南邊泰山古木名為椿,深得莊生逍遙之意境?!?/br> 小嚴夫人面色舒緩多了,自己的得意之作無論何時何地被何人提起都會有一種意外的滿足感。 書衡笑著抿了口茶繼續道:“阿衡忽而想到,莊生雜篇有個故事,某人學道,學道之初,小二恭謹,客人讓席,學成之后,客人與他爭席,謂之得自然之道。夫人博學多才,必然曉得其中奧妙啊?!?/br> “和其光同其塵,悠游天地之間,萬物之中?!?/br> “正是此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