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孫思邈的視線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遲疑之色,至于那個女奴,卻是被嚇得腿軟,完全是被凌楚思拖著走,自己幾乎都站不穩了。 凌楚思回頭瞥了趙德言一眼,卻是根本不為所動,將右手邊的女仆甩給左手邊拉著的孫思邈,等他把人接住之后,右手一揚,一招“少陽指”的混元氣勁已經再一次穩準的擊中了正要追少來的趙德言。 “少陽指”亦是出自花間武學之中點xue截脈的套路,“內舍于降,外在于肌,其氣主為弱”,能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不過,其點xue截脈的手法,卻能夠有效的遏制對方的行動,可謂是逃跑時爭取時間最有效的一招了。 眼見著趙德言的速度變換,凌楚思即使還拖著孫思邈和那個女奴兩個人,依然還是稍稍的拉開了趙德言的距離。至于此時明明就在阿史那府宅之中,為何趙德言卻不肯喊護衛過來幫忙抓人,凌楚思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沒有護衛,對他們三個來說也是一件樂見其成的好事。 凌楚思憑借大輕功拉扯著孫思邈和女奴沖出了趙德言的府宅,此時夜深人靜,哈爾和林城中,府宅外面的街道上一片空茫死寂。 寒風呼嘯的長夜,只有一彎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 才跑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除了凌楚思還神色自若外,孫思邈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的,至于那個女奴,因為內心驚懼交加不說,再突然這么狂奔一陣,若不是被凌楚思和孫思邈拖著,她恐怕早就已經跪倒在了地上,這會兒,已經是一副都要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不行!”孫思邈本來是抓著那個女奴的手臂的,這會兒見她臉色有些不對,直接一扯那個女奴的手腕,三根手指抵在脈搏之上,粗略一品,不由得眉心微蹙,猶帶喘息之聲的同凌楚思解釋道:“再這么下去一會兒,恐怕她的身體就支撐不住了……” 孫思邈的診斷,凌楚思自然是立即聽了進去,她暫且放開孫思邈的胳膊,從包裹里摸出來幾瓶藥,直接把其中一個青綠底的小瓷瓶打開,把里面的藥丸全部倒出來分給了孫思邈和那個女奴。 “吃這個!”凌楚思簡略說道,這瓶“上品逍遙散”還是她前兩年在秦嶺青巖萬花谷中的時候,撿著剩下的多余藥材琢磨著做出來的。 她賣給慈航靜齋的藥物,大多是恢復氣血之用,至于那些功用特別、零零散散的制藥制品,諸如閉氣散、避水金針、健胃散、天霜粉、靈貓散還有飛魚丸這些東西,凌楚思肯定不會隨便往外面賣,不過卻是裝了不少在自己的包裹里,以備不時之需。 說話間,因為女奴身體本身有些弱,凌楚思還又特意給她了幾顆能夠同時補充氣血和內力的藥物,雖然這個女奴根本就不懂武功,不過,便是尋常人,內力疏導充盈之下,也會覺得身體輕盈舒適許多。 倉促之間,孫思邈也只能是根據那瓶藥的氣味判斷出來,里面應該用了茯苓、枸杞等藥材,再細微的部分,因為這味藥本身味道挺重的,一時半會兒卻是有些難以分辨了。 吃了“上品逍遙散”之后,本來還沒有半點感覺,不過,等到凌楚思拉著他們兩人繼續往城外的方向跑的時候,孫思邈才猛然間發現,剛剛吃下去的那味藥,竟然有提氣輕身之功效!再有凌楚思憑借自己的輕功拉扯著吃了“上品逍遙散”的孫思邈和女奴兩人,他們三個人奔跑的速度倒是瞬間提上來一大截,眼見著哈爾和林城東面的城門越來越近,莫說是孫思邈,便是一直憂心忡忡滿心絕望的女奴,都不禁為之精神一振,漸漸的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自己成為逃奴后的那些可能的悲慘下場…… 哈爾和林雖然是突厥牙帳周圍最大的一座城市,不過,這里人們的祖先畢竟是游牧民族,城市的規模大小與復雜程度,都完全無法和中原百姓修建的洛陽城、長安城等大型城市相提并論,就連城墻的高度和結實程度,對上中原那些大型攻城器械,都單薄的形同虛設一般。 當凌楚思一行三人穿小路趕到正東的城門口時,正好,寂靜深夜中一陣急促馬蹄聲也由遠及近的飛快跑來。 騎在馬上的那個人揮舞著手中的一面令旗,沖著守城門的士兵守衛大聲喊道:“阿史那大人令,封鎖四周城門!” 那個女奴聞言,心中驚惶不安,步伐頓時一個趔趄,就連孫思邈,都不由得隨之微微皺眉。 倒是凌楚思,聽到了封鎖城門一說之后,反而稍稍安下心來——原來趙德言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呢!看來,他的打算,應該是直接封鎖城門,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一早恐怕就是大肆搜城了。不過,從這一點上,凌楚思倒是也意識到,敢隨意封城,趙德言在東突厥、至少是哈爾和林城中的權勢權柄之盛…… 她本以為,自己把醫圣孫思邈爺爺和那個女奴從房間里帶出來之后,趙德言肯定會一路追蹤,到時候,把那些各種藥物都交給孫思邈爺爺,讓他們兩個先行離開,自己暫且留下來對付趙德言,給孫爺爺他們爭取時間,卻沒料到,趙德言中了自己一個附帶減速氣勁的“少陽指”之后,竟然就沒有再追出來。 雖說沒有追兵是好事,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路上,雖然面上不曾流露絲毫,但是心底,凌楚思卻是免不了有些憂心的。 現在,趙德言的底牌亮出來了,他的勢力很可能就主要集中在哈爾和林城之中,凌楚思反而更加放松起來。 那個女奴見到騎馬而來的侍衛,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倒是孫思邈,一邊扶住了女奴,一邊神色冷靜的看向身邊的凌楚思,絲毫不因為她看上去是才十二三歲的少女模樣而輕視她的意見,直接壓低聲音開口問道:“怎么辦?” 凌楚思沖著孫思邈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旋即也輕聲道:“等下城門開了,你們兩個出城徑直往東跑,什么都不要管,我等會兒再去追你們?!?/br> 孫思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點點頭,沉聲道:“好!” 那個女奴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看著凌楚思使勁搖了搖頭,身體還在微微發顫。 凌楚思見狀微微挑眉,輕描淡寫的微笑道:“你在擔心我?放心吧……” 趁著剛剛那個趙德言派過來的侍衛同守城門的人站在一起交談的功夫,凌楚思從暗處沖上去,身形輕盈一掠,已經催動內力,直接開了“亂灑青荷”,一道墨意青韻的氣勁仿佛在她周身逸散開來,“夏取盛經、孫絡,取分間,絕皮膚”,帶著一種極其磅礴、驚人的氣勁。 電光火石之間,凌楚思已經飛快的連續施展了幾個“商陽指”、“陽明指”等招式,動作迅速的干掉了那兩個人之后,旋即便直接打開了城門,然后又開始專心應付著被城門開啟的巨大動靜吵起來的幾個守衛,等到孫思邈扶著走路還有些跌跌撞撞的女奴從城門里出去之后,凌楚思還在哈爾和林城的里面,便當機立斷,身形一掠,重新又將城門關上,兩招“陽明指”都打在開啟城門的機關上,直接將整個機關打壞鎖死,把所有人都關在了城門里面。 趙德言未親至,這些守城門的士卒根本就是些不成氣候的蝦兵蟹將,只不過是仗著人數眾多,頗能拖延時間,有些煩人罷了。 凌楚思三下兩下的解決了其中幾個跑得快的,又是一招“太陰指”急速后退,同那些守衛拉開距離之后,便施展萬花大輕功“點墨山河”,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路沿著陡峭如同一條直線的城墻輕身飛掠而起,最后一個靈巧輕盈的前翻,直接落在了城墻上面,然后便是相當瀟灑干脆的縱身躍下,把所有的麻煩都留在了哈爾和林城中。 凌楚思直接翻城墻輕巧的跳下來之后,不等落地,便又催動內勁施展輕功朝著東邊的方向急速飛掠而來。 不消片刻功夫,凌楚思悄無聲息的輕盈落地,剛好就停在在夜色中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的孫思邈和那個女奴身邊,彎了彎眼睛,先笑瞇瞇的打了個呼哨,然后才問道:“會騎馬吧?” 那個女奴遲疑著點了點頭,她是突厥人,游牧民族,身邊最少不了的就是牛羊馬匹,反而是醫圣孫思邈爺爺,聞言有些微怔,身為三個人中唯一的男人,無奈的緩緩搖了搖頭,不免有些尷尬道:“我、我沒騎過馬……” 凌楚思一聲口哨后,她的白色里飛沙還有一匹黑色的翼翻羽已經并肩一起跑了過來。 凌楚思將翼翻羽的韁繩丟給了那個女奴,輕快的說道:“你騎著這匹馬,等下跟緊我!” 旋即,凌楚思又轉向了醫圣孫思邈爺爺,干脆利落的說道:“我們兩人共乘一騎!”說著,凌楚思已經動作相當輕松的翻身上馬,騎在馬背上朝下一伸手:“來!” “……”孫思邈還在一臉懵逼的站在那里。 那個剛剛站都站不穩的女奴,接過凌楚思遞給她的韁繩之后,竟然也動作熟練輕巧的坐下到了馬上,她輕輕的理了理韁繩,還忍不住伸手溫柔的揉了揉翼翻羽的馬鬃。 短暫的凝滯后,孫思邈閉著眼搭上了凌楚思的手。旋即,還不等他踩著腳蹬上馬,凌楚思握住他的手,手腕微微向上一挑,一個巧勁,便直接毫不費力的把孫思邈這么一個大男人給輕輕松松的掀飛了起來。 孫思邈霍然間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時,他的身體剛好還懸在半空中,不過,下一瞬,凌楚思的手上稍一用力,他便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凌楚思身后的馬鞍上。 凌楚思這才回眸一笑,“我們走吧!” 第51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孫思邈身體僵硬的坐在凌楚思那匹白色的里飛沙上,手腳全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那個之前一直驚惶不安、渾身發抖的女奴,騎在了馬上之后,反而變得平靜下來,她勒緊韁繩,緊緊的跟在凌楚思和孫思邈身側距離兩個馬身的位置。 三個人縱馬跑了很久,直到靠近山腳的地面開始變得高低起伏,眼見著前面是一片幽深陡峭的山林,凌楚思才終于一拉韁繩停下。 “我們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等明早天亮了再走!”凌楚思動作輕巧的翻身下馬,對孫思邈和那個女奴說道。 孫思邈則是僵硬著身體從馬上滑下來,看似溫和平靜的面孔下,竟是隱約流露出幾分手足無措的意味。 凌楚思接過女奴遞過來的翼翻羽的韁繩后,先拿了幾根馬草給它們兩個,然后才隨手一松,就看著里飛沙和翼翻羽結伴一起沿著山路一邊嚼馬草一邊溜達著走了。 他們三個人披著一身夜色沿著崎嶇的小路蜿蜒上山,只有清冷的月光和漫天星光為伴。 終于,凌楚思找到一個山洞,進去查探了一下,確定里面并沒有什么毒蟲野獸,甚至于,這個山洞此前應該有人來過,里面的石頭上還鋪著不少干草。 三個人各自找地方坐下,孫思邈示意那個女奴抬手,又幫她診了一次脈,確定她剛剛用過藥之后現在已經沒事了,方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這個山洞很深,外面山林間的狂風呼嘯,穿過洞口的時候,發出清晰的回聲,令人很難靜下心來。不過,凌楚思卻是悠然的坐在那里——因為找到了孫思邈,她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十分愉快。 然而,就在凌楚思顧及到孫思邈和那個女奴沒有內功護體,剛想要開口讓他們兩個人先留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她出去找點木柴生個火堆取暖的時候,在一片除了風聲呼嘯再無其它的寂靜之中,孫思邈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凌楚思,認真的問道:“你是誰?” 女奴聞言微微一震,剛剛放松下來的身體瞬間繃緊,驚恐之下,她完全是一個失神就帶著幾分震驚和不安的直接脫口而出道:“你明明說你和先生是舊識的!” 孫思邈聽了,有些詫異的看向凌楚思,心下卻是微微一沉——從這個女奴的話語中,不難推測出,她和凌楚思兩個人此前就見過面,而且,很可能她們談論到的話題就是自己。 “對啊,我和孫爺爺本來就是舊識嘛!”涉及到能不能“認親”這樣一個尤為嚴肅的問題了,這下子,凌楚思也不急著出去找木柴枯樹枝生火了,穩坐在那里,一臉理所當然的開口回答道。 那個女奴:=口=?。?! 孫思邈:Σ(°△°)?。?! 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稱作“孫爺爺”的孫思邈由于受到的驚嚇太大,以至于,他還有些精神恍惚,臉上連不敢置信的表情都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出于本能,一臉懵逼的看向凌楚思,等待她的回答。 凌楚思沒有任何遲疑的直接報出了醫圣孫思邈前輩家鄉的名稱,然后就在孫思邈和那個女奴同時驚愕的注視下,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了。 “鄉里鄉親的,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人,我家的輩分太低……”凌楚思的理由十分充分,以至于,她明明是在忽悠孫思邈爺爺還有那個女奴,都完全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臉上微笑的表情甚至頗為真誠無辜。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孫思邈爺爺可不就是和她一樣,一直悠然自得的生活在萬花谷中,說是一個村里的人,其實也沒差。 還沉浸在“我被一個陌生的十幾歲的小姑娘叫爺爺了……”“我被一個陌生的十幾歲的小姑娘叫爺爺了……”這件令人感到由衷驚悚的事件中的孫思邈爺爺,腦海中正在無限刷屏上面那兩句話,他坐在干草上,近乎呆滯的點了點頭,然后才猛然間從懵逼中回過神來。 有了凌楚思剛剛那么一句中氣十足、理直氣壯的宣告,孫思邈這會兒也顧不上其他了,只是下意識的喃喃問道:“我、我出門游歷行醫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凌楚思眨了眨眼睛,一點也不像是在胡扯的認真解釋道:“我就在隔壁村子呀!”說著,她又隨口說了幾個孫思邈家鄉附近的村子,連著萬花谷秦嶺外面的小村子一起,混淆視聽,反正孫思邈爺爺如果再往細里問的話,凌楚思就打算用秦嶺深處的小村子來頂替了。 孫思邈仔細回憶起自己家鄉的模樣,他出來這么久了還一直都不曾回去,如今,驟然得知自己家鄉這些天發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凌楚思突如其來的一聲“孫爺爺”,孫思邈他整個人都懵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凌楚思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見到孫思邈爺爺滿臉都在說“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還有幾分回不過神來的恍惚模樣,覺得十分新奇,甚至還有些忍不住的莞爾一笑,故意又說了一遍道:“按照輩分,我就是得叫你爺爺呀!” 驟然聽見“爺爺”這兩個字,孫思邈又是被驚得渾身一個激靈,簡直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凌楚思,有心說些什么,可是,對上凌楚思明亮的眼眸,又覺得有些無法說出口,既然輩分擺在那里,他實在是沒法昧著良心讓小姑娘改口叫他哥哥,最終也只能是一聲嘆息,又猶豫了一小會兒,才有些靦腆還不好意思的輕聲開口,近乎自暴自棄的說道:“你、我……要不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凌楚思看著他,挑了挑眉,卻并不接茬。畢竟,對于凌楚思來說,孫思邈就是比自己的師父還長一輩的醫圣爺爺,換成別的稱呼,好像有些不尊重孫思邈爺爺似的,她其實也有點叫不出口…… 倒是那個女奴,弄明白了凌楚思和孫思邈之間的關系之后,終于忍不住的撲哧一笑,臉頰有些微微發紅的對著凌楚思行了一禮,輕聲道:“姑娘,我該怎么稱呼您?” “我姓凌,叫凌楚思,你們怎么叫我都行?!绷璩枷喈旊S意的微微一笑道。 就在凌楚思三人還在山洞里糾結輩分和稱呼這個小問題的時候,哈爾和林城中的趙德言府上,趙德言正陰沉著臉、眼神冰冷陰鷙的聽一個侍衛跪在地上報告凌楚思破壞了東城門開關、并且直接憑借輕功翻越城墻一事。 在一片壓抑的死寂中,那個跪在地上的侍衛渾身瑟瑟,頭越垂越低,好半晌,趙德言閉了閉眼睛,轉身去了書房的方向,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個字:“滾!” 那個侍衛聞言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如蒙大赦一般,毫不猶豫迅速滾出了趙德言的視線之外。 一個布置的和出身于游牧民族的突厥人喜好似乎格格不入的書房里,趙德言打開博物架上的機關,從一個隱藏在墻壁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木匣來,又用一直攜帶、從未離身的鑰匙將那個木匣打開,取出了放在里面的幾封此前就已經查閱過的密信。 現今的魔門兩派六道之中,實力最盛的仍是陰癸派的派主“陰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軒則是另辟蹊徑,武功卓絕不說,勢力同樣不可小覷! 至于趙德言,這些年一直長居北方突厥境內,在東突厥的牙帳貴族之中經營,倒是避開了中原一帶祝玉妍和石之軒二人的銳利鋒芒,季霄白的話,則是一直謹慎低調,長居四季溫暖如春的南方,如此一來,彼此之間沒有仇怨、也沒有擺在明面上的爭端的季霄白和趙德言,反而私下里互通有無,交流頗多…… 趙德言手中的這些信,赫然便是他同季霄白之間來往的信件,最近的一封之中,竟是赫然寫著“孫思邈”、“凌楚思”的字樣…… 第52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山洞里,孫思邈坐在那些干草上,還在消化自己突然就輩分高升平白無故得了一個“孫女”這件事帶來的巨大沖擊。 那個女奴坐在旁邊,因為放松了下來,面上的神情也變得溫柔安寧了許多。 凌楚思這才站起身來,笑道:“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我出去撿點樹枝木柴生一堆火,入夜了,溫度會越來越低,山洞里又偏陰暗潮濕,在這里過夜鬧不好要生病的?!?/br> 孫思邈醫術不凡,在這方面,自然比凌楚思他們這種內力深厚以至于就算冬天都敢在雪天穿單衣的高手更加了解。 那個女奴則是下意識的跟著站起身來,“凌姑娘,我陪您一起去吧!”孫思邈被趙德言軟禁在府宅的西院之中時,一直是這個女奴在忙進忙出的照顧他,干活做事,完全都成了習慣。 被女奴趕在前面的孫思邈看著山洞里的兩個姑娘家爭先恐后的忙里忙外,尤其是凌楚思還是一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模樣,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還是我去吧!你們兩個女孩子在這里休息……” 那個女奴面對孫思邈的時候,從來都是卑微而又自慚形愧,讓她去反駁孫思邈的任何話語,都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孫思邈說話后,那個女奴面上立刻流露出幾分遲疑之色,卻又不想讓孫思邈去做這些辛苦活,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完全是猶豫無措,還有幾分無所適從。 “別爭了,我去!”凌楚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溫聲道:“這片山林的南面、北面都是草原,可能會有狼群。你們兩個,嗯——” 凌楚思沒把話明確的說出來,不過,言語間的那個微微停頓,倒是把意思都表達清楚了,三更半夜深山老林的,若是真的碰見什么兇猛野獸,不管是現在好似不怎么會武功的孫思邈還是那個肯定不會武功的女奴,他們兩個誰出去都是給人家當點心宵夜的…… 孫思邈和那個女奴看著年紀最小的小姑娘一派云淡風輕的表達了他們兩個倒霉的話會被狼叼去的這種可能性,一時間都有些啞然無聲。 見他們兩個放棄爭論了,凌楚思最后又輕聲囑咐了一句:“留在這里,千萬別出去?!边@才轉身,握著自己的猿骨笛徑直從山洞里走了出去。 凌楚思出了山洞之后,借著清幽的月光,先是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才選定一個方向,撿了不少落葉和干枯的樹枝不說,還輕輕松松的抓了一只野山雞,就地庖丁之后,直接放在小鍋里打算等會兒帶回去。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凌楚思拿著一路的收獲,直接施展輕功踩在樹梢之上,身形輕靈跳躍著回到了那個山洞,進山洞之前,想了想,又從包裹里翻了兩塊柔軟厚實的巨獸毛皮出來——她自己睡這個,是為了軟乎舒服,不過,給孫思邈和那個女奴的話,卻是為了保暖和避寒了。 眼見著凌楚思出去這么一趟,回來竟然帶了這么多東西,孫思邈和那個女奴都有些訝異,卻誰也沒說什么,單看凌楚思從東邊的城門出城后如此輕車熟路就來了這里,便以為是凌楚思去哈爾和林城之前,就已經在這里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