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諾莎,我奉勸你不要打歪主意?!?/br> 謝爾曼很容易便察覺出了紀若的心思,他沉默了兩秒鐘,才說:“電梯口距離出口,有三十米的距離。你現在的移動速度雖快,但要跨過這三十米的距離,你至少也需要三秒鐘。而你,一次最多只能送走一個人??墒俏野聪掳粹o的時間,只需一秒?!?/br> “你覺得,你們能逃得過嗎?”謝爾曼眼里噙滿了勢在必得且瘋狂的光芒,他深知紀若跟顧諾賢的感情之深,明白只要有一線活下去的生機,紀若便不會拖累顧諾賢。 而他,不允許一絲一毫的生機出現。 被識破了心思,紀若也不惱。謝爾曼本就是謹慎聰明的人,他察覺不到自己的打算,那才奇怪。 “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乖乖就范,那么,我就會按下這個按鈕,到時候,紀若必死無疑!”謝爾曼邪邪一笑,他張張嘴唇,緩緩吐出三個字: “3…” “2…” “1!” 見紀若他們還是不肯放棄,謝爾曼心里最后的理智徹底奔潰。他大手指頭按下,在即將按到那個紅色的按鈕時,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青年聲音: “我們賭一把,是你按鍵的速度快,還是我剁你手的速度更快?!?/br> 冰涼純黑的長指甲,握住了謝爾曼的右臂。謝爾曼臉上瘋狂的笑容一僵,接著全部褪去。他震驚抬起頭,看著自己親自養大的孩子,正用一雙赤紅的雙眸,死死盯著自己。 那雙眼里,殺機畢現。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這個念頭,讓謝爾曼心驚。 “瞳!你這是做什么!”謝爾曼憤怒瞪著竹瞳,眼神很失望?!巴?,你為了那個女人,連papa都不要了嗎?”謝爾曼打出親情牌,竹瞳臉上的冷意,有少頃的淡化。 見狀,謝爾曼心里伸出一股竊喜。他故意做出一副落寞傷心的樣子,又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再怎么變化,我們始終還是父子,現在看來,是我奢侈了?!?/br> 血紅色的光芒從竹瞳眼里消失,他眨了眨黑如墨的雙眼,卻說:“放他們走,否則,我不介意弒父?!睘榱怂?,他不介意逆天一次。 只要她安好,弒父又如何? 聞言,謝爾曼眼里的竊喜徹底轉為怒火?!澳蠈m玉瞳!你太讓我失望了!” “papa,讓人失望的從來就不是我,是你!” “你滿嘴仁義道德為民除害,殊不知你才是那真正喪盡天良,喪心病狂的瘋狂人!我以為我這骯臟狼狽的一生,足以讓你看清變異人的本質是威脅社會的,可你呢?你滿腦子想的是都是,創造出更多的變異人投入到戰場上!一個癡狂戰爭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在你說父子之情的時候,你更應該想想,當初你領養我的真實目的是什么!若非我身上有你可圖的價值,我對你謝爾曼來說,就跟路邊的狗屎沒什么區別!” 竹瞳說完,舉起自己的右手,狠狠一砍。 血液飛濺,謝爾曼的右手腕,被竹瞳活活切斷。按鈕掉在地上,被顧探第一時間撿起來。顧探拉了把紀若的手臂,說道:“走!”顧言溪將紀若跟顧諾賢護在身后,幾人在謝爾曼不甘心的目光注視下,明目張膽的走了。 竹瞳一只手扼住謝爾曼的脖子,不讓他動彈半分。在紀若路過竹瞳的時候,竹瞳突然轉過身,睜大雙眼看紀若離去的背影,舍不得眨眼。 這一次,他要將紀若的模樣,全部印刻到心臟。 紀若抱著顧諾賢走出出口,一個紅色小點飛快移到她的身上,她冷眼掃到西南方的小沙丘上,冷呵一聲:“滾出來!”趴在沙丘上的宋御見是紀若一行人,頓時收起手中的狙擊槍。 他站起身,沖紀若招招手?!胺蛉?!是我!” 紀若見是宋御,眼里的冷意這才淡去。她將顧諾賢平放在地上,第一時間扭頭問顧探:“爹地,帶藥了嗎?” 顧探趕緊打開顧諾賢的背包,從里面拿出兩卷紗布跟剪刀?!拔襾?!”在急救方面,顧探要比紀若在行的多。紀若點點頭,才一把扯開顧諾賢腰上的無塵外套。 外套松開,一股股鮮血像是噴泉一般,突突地往外冒。 “言溪,按住你大哥!” 顧言溪不適應別開眼睛,不敢去看大哥的傷口。他用手按住顧諾賢的雙手臂,宋御這才走過來,放下槍,蹲身下來按住顧諾賢的雙腿。 顧探戴上一次性手套,將手指鉆進顧諾賢腹部傷口內摸了摸,隨即沉下臉來?!澳c子穿了?!?/br> 紀若看著自己一雙手,一臉痛苦。 “給我按好了,我只能盡量給他止血,救援還有多久到,我們需要立刻趕到最近的醫院進行手術。否則他會因流血過多身亡?!彼斡皖^看了眼手表,應道:“五分鐘?!?/br> “兒子,堅持??!” 顧諾賢虛弱應了聲。 當顧探用棉球堵住那一個個血色小孔時,在場幾個人胃部同時扭曲起來。他們全都是參加過戰斗,見過大場面的人,不至于被眼前的場景嚇到。 但因為出事之人,是他們所在乎的人,那感覺可就大有不同了。 最痛苦的,莫過于顧探跟紀若。 親眼給自己的兒子處理傷口,也虧得顧探心理素質夠強悍。紀若也沒有哭鬧,但她一直緊繃著小臉,心里已被懊惱痛苦反復折磨了許多次。 這時,又有一個綠色的影子從洞口飛了出來。 紀若看了眼飛出來的人,發現不是竹瞳,而是被顧言溪一掌敲昏的幽澤。紀若詫異一挑眉,心想竹瞳怎么還不上來?紀若走到洞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剛好看到竹瞳正跟謝爾曼面對面僵持著。 竹瞳一臉鎮定,而謝爾曼,卻快要暴跳如雷了。 “小瞳,快上來!”紀若朝竹瞳喊。 聽到紀若的聲音,竹瞳微微抬起頭來。他看著紀若,目光里的深情跟依戀,讓紀若心慌。下意識的,紀若感到心頭一緊,她板著臉,再次沖竹瞳喊:“你給我上來!” 竹瞳勾起唇角,對紀若笑的很開心。 他的笑,永遠干凈純粹,像是三月里楊柳下瀲滟的湖水,碧波蕩漾,拂過紀若心頭。再見到竹瞳干凈的笑容,紀若鼻頭突然一酸。 “若姐!我是你的粉絲!” 耳朵發紅的青年,臉上揚起一抹干凈到讓紀若都羨慕的笑容,捧著筆記本,期待她能給他簽個名。一夕之間,紀若仿佛又看到了初見時的竹瞳。 他清純朝陽,怎么看,也不像是個被殘酷對待的孩子。 “小瞳…”紀若語氣有些抖,她好像明白了竹瞳打算做什么。 竹瞳眉眼彎彎笑著,好看的唇形一張一合,對紀若說出一個極晦澀的詞語:“∑eaγaπ?…” ? 紀若呆了呆,不理解他說的是什么。這時,紀若腳下的出口,突然轟的一聲緊閉起來。一座孤墳,再次出現在茫茫沙漠的中央,在夜色下,泛著邪異冰寒的氣息。 “小瞳!” 紀若突然瘋了一樣抬腿踹那座孤墳,她找到按鈕狂按,卻沒有半點反應。這個出口,再也打不開了。 … “你干什么!”謝爾曼冷冷看著竹瞳,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恐慌。因為竹瞳的目光,太空洞了。竹瞳凄慘一笑,他說:“你知道嗎?三年前我曾來過這個地方,那時候,你們還沒有發現這個地下實驗基地?!?/br> 聞言,謝爾曼心里的不安,再次加深?!澳阆胝f什么?” 竹瞳干脆席地靠著而坐,他右手邊上,有一塊寫著安全通道出口的綠色告示牌。竹瞳兩條腿交疊著,悠然自得的模樣,看得謝爾曼疑惑又不安?!皃apa,我這樣的人,是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br> 謝爾曼不作聲,他目光四處轉,想要找到另一個出口。剛才竹瞳將唯一的出口徹底關了起來,還將開門的設備給毀了,他想要出去,只能另尋他法。 “你別找了,整個實驗基地,只有這一個出口?!?/br> 竹瞳突然輕輕笑起來,他抬頭看著快要崩潰的謝爾曼,一個人自言自語?!拔业母改钢詴?,也跟著片實驗基地脫不了干系。我當年回國就在想,這個邪惡的地方,一定要毀滅!” “所以啊,我在這片實驗基地的地底下,埋了十顆高爆炸彈?!?/br> 謝爾曼轉動的眸子頓時僵硬住。 他難以置信看著以一副平淡口吻述說這一切的竹瞳,心里第一次產生了恐懼之心。論殘暴,謝爾曼也算是個人物??伤?,竟然怕了竹瞳?!澳恪阋诉@里?” “呵呵…”竹瞳把玩著自己的長指甲,他目光一暗,才落寞說道:“我要徹底毀滅這個地方,毀了所有機密資料,毀了我這個怪物,也要…” 竹瞳驟然抬頭,瞪眼雙眼看謝爾曼。 謝爾曼瞳孔縮成小點,他聽到竹瞳說:“毀了你!” 毀了他,紀若他們才是徹底的安全。 “papa,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吧!” 謝爾曼呼吸瞬間窒息,他被嚇的手腳冰涼。他見到竹瞳用手拐打碎了右邊的安全通道公告牌,牌子破碎的那一刻,整個地下實驗基地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巨大的恐慌,向謝爾曼襲來。 轟隆??! 西南邊的沙漠地獄,突然一陣地震山搖。 站在墓碑前的紀若感受到這股搖晃,心里的不安在一霎那轉化成痛心?!芭?!”悶響聲從地底深處傳上來,沙漠地震山搖,方圓十里都感應到了。 “砰!” “砰!” … 十道爆炸聲,一聲賽過一聲。 土質疏松的沙漠,一片片塌下。站在地面上的幾個人重心同時不穩,紛紛倒在地上。紀若被搖晃摔倒,她雙腿一彎,跪倒在墳墓之前。 這一刻起,無人的棺材,終于有了主人。 這座孤墳,真的成了孤墳。 “小瞳!” 紀若扶著那塊墓碑,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意識昏沉的顧諾賢聽到她的哭聲,費力睜開了眼皮子。顧探扶著顧諾賢的腦袋,顧諾賢看著趴在墳墓前哭的肝腸寸斷的紀若,心里突然感到苦澀。 他們不說,但他知道,竹瞳選擇跟謝爾曼同歸于盡,為的不過是保護紀若后半生周全。 那個一開始就讓他戒心滿滿的青年,是在用命深愛著他的妻子紀若。 身為紀若的丈夫,對此顧諾賢心里既吃味,卻也佩服竹瞳。竹瞳愛紀若,愛的卑微,卻不留余地。這個人,或許將永遠留在紀若的心里,不是愛人的位置,卻也不比愛人的重量輕。 他突然,好嫉妒竹瞳。 “嫂子,救援到了!” 天空上,響起一架直升機的轟鳴。顧言溪站起身走向幽澤,他把面朝下的幽澤翻過身,卻發現幽澤懷里有一個小箱子?!斑??”顧言溪拿起那個箱子,將它打開。 才看到,里面是十幾根黑色的試劑管。 “爹地,這是什么東西?”顧言溪將試劑管握在手里,沖顧探問。聽到動靜,紀若也偏頭朝那東西看去,這一看,心口又是一痛。 “是謝爾曼研發出來,專門對付變異人的藥劑?!庇辛怂?,初一夜晚身體發生異變時,情緒會得到改善。但在平時作戰時,若被注射了這東西,則會在瞬間失去戰斗力。 可以說,它既是變異人的克星,又是變異人的救命稻草。 聽言,顧言溪作勢就要將那東西扔掉?!笆裁赐嬉鈨?,盡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