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顧探的身旁端坐著一個氣勢痞邪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身旁還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漂亮女人。顧諾賢隨意瞟了眼,應道:“是我安叔叔,我父親的摯友?!?/br> 紀若猶豫問道:“你口中的這位安叔叔,就是炎門另一位當家人,安希堯先生?”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顧諾賢狀若隨口一問。 紀若心里拉起警覺,她差點露餡了。她現在的身份只是個演員,不是盜賊紀若,她一個明星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東西?!皨屵浣裉鞜o意跟我提起過,說顧家跟安家是世交,關系好?!奔o若含糊解釋了兩句,不愿再多說了。 顧諾賢深知紀若還不想向他坦白真相,也就假裝不知情。 —— 夜晚,星辰璀璨。 盛大的篝火燃燒出旺盛的火焰,一群年輕男女圍著篝火坐下,聊天喝酒,氣氛安逸。 紀若看著身旁這一群明明不算熟悉,卻是她親人朋友的陌生人,心里暖暖的。她真慶幸遇到這樣有愛的一家人,慶幸到想要感謝老天。 “阿若,新婚快樂!”洛彤盤腿來到紀若身邊坐下,她跟紀若碰了個杯,感嘆一句:“你說,你怎么說嫁就嫁了!”她仰頭望著天,似乎陷入了某些不算愉快的回憶中。 紀若凝視著洛彤漂亮的側臉,附和一句:“是啊,現在想來,我都覺得很不真實?!?/br> “嘿,不說那些,來,咱姐妹倆喝一杯,祝你跟顧總生活美滿,兒女成雙!”洛彤又跟紀若碰了個杯,仰頭爽快地一口喝了個干凈。紀若喝了小口紅酒,總覺得洛彤狀態有些不對勁。 紀若放下酒杯,她很擔心洛彤?!巴?,你還好吧?”洛彤抹了把臉,甩甩腦袋,裝作瀟灑的來了句:“沒啥,就是想到曾經有一個人,說要陪我走到白頭,結果半路被人拐走了?!?/br> “不說了,我好像醉了,我先回去了?!甭逋鹕?,她走了兩步,又轉身回頭。星空在她的頭頂,搖曳火光照耀得洛彤一張臉蛋傷感又落寞,紀若看著她消瘦的身軀,有些心酸。 “阿若,珍惜眼前人,趁著年輕愛得起,狠狠去愛吧!”洛彤帶著醉意,在星光的陪伴下遠去。紀若看著她搖搖晃晃的模樣,起身想要去攙扶她,有一個人比她更快一步有了動作。 流月波單手摟起洛彤的腰,他嘆了口氣,責備一句:“這點酒量,還怎么做經紀人?!彼麑⒆硪怆鼥V的洛彤抱在懷里,穩穩地朝莊園外走去。 紀若望著這一幕,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幾個月,不僅她自己的生活起了變化,周圍人的生活也在變化著。有些人走散了,有些人去了天堂,有些需要安定的公主,終于等來了自己的王子。 她不知道洛彤曾經經歷過些什么,她衷心祝愿未來能有一個人實現伴她白頭的愿望。 “能讓eric看入眼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br> 就在紀若走神的空當,她的身旁靠近一個人。 紀若詫異抬頭,撞進吉賽爾那雙淺綠色的眼睛里?!盎蛟S,你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能讓他看入眼的人?!奔悹査α怂ψ约旱拈L金發,嫵媚臉頰噙著笑。 “你是說,我很走運?”紀若不懂這女人是什么意思。 淺綠色眼睛閃過一絲詫異,吉賽爾挑眉問:“你怎么會這么想?” 紀若覺得自己搞錯了吉賽爾的意思,吉賽爾想表達的,似乎是另一層意思。見到紀若一臉懊惱,吉賽爾聰穎的頭腦立刻便弄明白了誤會所在?!澳愕慕鋫湫恼鎻??!边@個女人,真夠謹慎的。 紀若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的意思是說,你很特別,能被他看上,你身上肯定有別人無法取代的好?!奔悹栒UF恋难劬?,頓時從高冷美人化身為勾人妖精,“能找到最愛的那個人,eric很幸福。紀若,好好珍惜他吧,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哦…” 紀若看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嘴巴像沒把門的水龍頭,抖出一句:“他這么好,你怎么不去搞定他?”紀若這話一處口,很快就后悔了,因為同時有兩道凌厲的視線朝他們射了過來。 一道,來自她們話題的主角,而另一道目光來自那個叫裴任榮的男人。 前者盯著紀若,有些不滿,后者則死死瞪著吉賽爾,像要殺人。紀若跟吉賽爾面面相覷,哭笑不得?!澳憧匆娏?,我身邊有一只藏獒,領地意識太強。別看他對我很包容,一旦我踏出他規定的領地范圍,他會發瘋的?!奔悹栒f這話時,神色無奈又縱容。 說了聲下次聊,吉賽爾轉身走向那個叫裴任榮的男人。 看著吉賽爾跟裴任榮依偎在一起說話,紀若心里明白,沒有吉賽爾的縱容跟包容,裴任榮根本就沒有資本這么霸道。不過是兩個別扭的人兒糾纏在一起,你情我愿。 * 篝火映照顧諾賢臉上,將他俊臉襯得深情款款。 紀若走近他,并伸出手,“顧先生,可以請你跳支舞嗎?”顧諾賢仰頭看紀若,她頭頂是一片深邃的星辰,在這個喧嘩熱鬧的夜晚,她美麗的讓人心醉。 “樂意至極?!?/br> 顧諾賢起身拍拍褲子,牽著她走到篝火旁。 摟著彼此的身子,兩人圍著篝火起舞。紀若身上穿了條海藍色長禮服,她脖子上佩戴著那條名叫紀若的項鏈,絲滑墨發隨著她身體扭動跟著飛舞。紀若身體柔軟,舞技精湛,跟顧諾賢配合得很默契,他們不停地旋轉、飛舞、擁抱,像是要跳到白頭偕老。 凝視著身下紀若明媚動人的臉蛋,男人的目光,深情不悔。 來賓看著篝火旁起舞的新人,都停止了喧嘩。 姬玄夫婦對視一眼,從彼此眼里看到了欣慰之色。紀譜霖抱膝坐在草地上,他看了看紀若,又看看姬玄夫婦,老辣的眼底多了些想法。今天紀若頭頂上的王冠是他們夫妻送的,無緣無故的沒有人會做這個冤大頭,看他們那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紀若,他們跟紀若的關系,紀譜霖很容易便想到了。 丫頭的親父母,真是好看。 等他死后,丫頭有人陪著,他也放心了。 * 一身白衫的閔秀莊一個人靜靜站在遠處,他出塵的氣質,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姬玄御走到他身旁,遞給他一個瓷器杯子,“二十年不見,不知道你的口味變了沒?!?/br> 閔秀莊接過杯子,聞了一下,漠然的眼睛里生起異彩?!斑€是你有心?!遍h秀莊喝下那杯酒,齒唇間彌漫著桂花酒香。 他們曾是最親密的老友,卻因身份關系疏遠,二十年后再度相見,彼此之間除了沉默,竟已沒有半句交談。篝火燃燒發出噼啪響聲,姬玄御將杯子放在手心轉了兩圈,又問道:“二十年沒見你出山,這次怎么舍得出來了?” 閔秀莊沒有說話,目光不經意掃過篝火旁笑嘻嘻玩世不恭的青年身上。 姬玄御順著看去,有些詫異,他多看了顧言溪兩眼,忽然笑了?!拔叶纪?,你怕是有二十年沒有見過你侄子侄女了。不過你怕是要遺憾而歸了,你那侄女諾妍,聽說正在非洲某個戰場里廝殺,你這次怕是見不到她?!?/br> 顧言溪有一個胞姐,叫顧諾妍,那可是一朵真正的罌粟花??粗翢o害,心狠著呢。 閔秀莊將杯子遞還給姬玄御,淡淡開口:“我該回去了?!?/br> “今晚不住這里?”姬玄御詫異。 “不了,你幫我跟我姐打聲招呼?!遍h秀莊說完就要走,卻被突然跑過來的男孩拉住了腳步。顧言溪拽著他的手臂,笑嘻嘻問:“誒,你怎么不去那邊跟大家聊天,一個人站在這里做什么,裝高冷???” 閔秀莊拂去那只手,輕輕啟開嘴唇:“我不叫誒,我叫閔秀莊,是你的舅舅?!币唤z漣漪飛快閃過眼球,閔秀莊看了眼顧言溪,忽然說道:“叫聲舅舅?!?/br> 顧言溪撇撇嘴,“你這么嫩,我叫不出口?!?/br> 閔秀莊挑眉,一旁氣閑若定的姬玄御差點噴出一口酒,嫩?這還是頭一遭有人說閔秀莊嫩。姬玄御站在一旁看戲,這倒是新鮮?!安唤兴懔?,我回去了?!遍h秀莊不像是開玩笑,顧言溪情急之下改為抓住了他的手,“別啊,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今晚就在這兒住下唄,反正房間多?!?/br> 顧言溪固執起來,是很讓人頭疼的。 握著他的這只手體溫很高,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血氣方剛,體溫高點也正常。閔秀莊記得剛出生時,顧言溪也是這么握著他的手舍不得放開,這孩子,從小到大竟沒有變過。小嘆口氣,閔秀莊喚了聲他的名: “言溪?!?/br> 淺淺清清,言溪而字,似泉水砸落在石板上。 顧言溪星空眸子乍然亮起,“再叫一遍,我喜歡聽?!鳖櫻韵駛€無賴,一張臉妖孽至極,沒有綁起來的長發被微風吹動飄舞。 閔秀莊皺皺眉頭,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這個美麗的青年?!把韵??!彼纸辛艘槐?,閔秀莊抬起另一只手,將顧言溪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后,顧言溪有些受寵若驚,僅是因為閔秀莊一個小小的動作。 “言溪,聽話,放手?!?/br> 他靜靜看著他,漂亮精致的臉孔看上去有著不怒自威的嚴厲。顧言溪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便放了手,那個人背馳顧言溪,一步步,緩緩走出了莊園,直至消失不見。 姬玄御拍拍顧言溪的肩膀,“回去吧,他這人就這樣,習慣了就好?!?/br> “你對他很了解?”顧言溪邊往回走,邊跟姬玄御交談。 “誰?” “他??!”顧言溪潛意識里就不想叫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為舅舅。姬玄御頓下腳步,他很嚴肅的糾正一個問題,“顧言溪,他該叫他舅舅,而不是他?!?/br> 顧言溪不說話,姬玄御無奈,這才道:“我跟他認識了好些年了,那時你還沒有出生,他這人啊,早些年還有些脾氣,過了這么多年,他怕是早就沒了七情六欲。你別生他的氣,你氣,他未必拿你當回事?!?/br> 顧言溪聽姬玄御這么說那個人,竟覺得他很殘忍,那個人若真像姬玄御所說的那樣,又怎會前來給大哥主持婚禮?!昂昧?!我不想聽了!”顧言溪打斷姬玄御還沒說完的話,小跑回先前的位置坐下。 此時紀若跟顧諾賢已經跳完了舞,篝火火勢減小,顧言溪拿起一塊沒燒完的廢柴,在眼前畫來畫去?;蛟S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用火光畫出來的,是那個人的臉。 * 跟顧諾賢跳完舞紀若便回房睡了,等所有人睡下,顧諾賢這才回到臥室。發現紀若已經睡著了時候,他氣餒的想罵娘。 他想,他得找個機會要好好整一整安德烈,多難得的好機會,就被他給破壞沒了。 新婚之夜,諾爺抱著自己的新娘,睡的那叫一個憋屈。 * 三天后,裴任榮三人回了俄羅斯。 徐漠安在宋御家里賴了一周后,被m國那邊的屬下打電話給催了回去。 最可憐的是顧諾賢,婚禮結束后,無論他怎么暗示,紀若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再也沒有讓他放肆過。吃不到老婆,諾爺是一萬個不樂意。 紀若的假期也結束了,劇組再次恢復拍攝工作,身為工作勞模,紀若理所當然的撇下諾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面。諾爺對此雖然頗有不滿,倒也沒有說過她什么。 紀若結婚這事并沒有對外宣揚,整個劇組知道她結婚的也只有洛彤、竹瞳、以及姬玄煜承三個人。經過這場婚禮,紀若跟姬玄煜承的關系倒是親近了不少,姬玄煜承一有空就粘著紀若這個大jiejie,還常帶些好東西到劇組給紀若吃。 這天,紀若劇組迎來了一個特殊的探班人員—— 凌菲。 看見凌菲拿出給吳樾準備的特別愛心午餐,紀若這才知道凌菲喜歡吳樾這事。 紀若對凌菲沒有半點好感,她們雖曾在同一部劇里合作過,但紀若可沒忘記上次錄制佳英座談會時,這女人給她使的絆子。如此想來,凌菲上次給自己使絆子,多半跟吳樾有關。 紀若搖搖頭,心想,男人都是禍害??! 凌菲是帶著餐車來的,有人請吃飯,整個劇組自然高興的不得了。竹瞳給紀若買了c市最出名的monn—house餐廳的菜,她自然不會再去吃凌菲的餐飯。 紀若吃完飯,去了趟洗手間。低頭洗手時,凌菲竟然也跟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關了洗手間門,紀若皺眉望著她,凌菲今日穿著白色女式襯衫,下體一條藍色牛仔褲,頭上卻戴了一頂寬大的針織帽,四月天戴針織帽,實在是另類。 “紀若?!绷璺票晨恐词珠g門板,她喊了聲紀若的名,紀若挑了挑眉頭,沒有作答。 “紀若,對不起!”凌菲一個九十度鞠躬,紀若瞬間懵了。這跟她往日趾高氣揚的模樣可截然不同,凌菲今日這走的是什么畫風? “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凌菲咬著牙齒,一臉懊悔害怕。紀若以為她是在為上次錄節目的事情道歉,她大方搖搖手,說道:“都過去大半年了,我早就忘了,你不用道歉?!奔o若一臉的不在意,凌菲雙手握成拳頭,復又松開,然后又捏緊。如此反復幾次,凌菲忽然摘下針織帽,紀若這才看到,她一頭長發竟被剪成了板寸頭! 那接近光禿禿的腦袋上,有著兩條駭人的長疤。 “怎么搞的?”紀若看了一眼便別過目光,倒不是不忍心,只是覺得看了不舒服。 “對不起,我不該找人給你的機車做手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我也不知道你那晚是上哪去找的那些人來報復我?!绷璺浦匦麓魃厦弊?,頗為忌憚的再次彎了彎身,“我今天,只是想求你放過我!真的對不起,紀若?!?/br> 紀若細細回味了一下她這話,這才算是搞明白了,原來上次車子失靈是凌菲找人動的手腳,可是…“那晚報復你的人,他們長什么樣?” 凌菲俏臉籠罩著不解,“不是你找人做的?”她很驚訝。 紀若冷哼,“我有哪個本事?”有那個本事早一刀捅死你了!凌菲這件事跟之前甄月那事性質不同,甄月的目的是抹黑她,凌菲是想弄死她。對付想要弄死她的人,最好的報復辦法,那就是先弄死對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不假,她跟顧諾賢呆久了,開始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