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賴思歸盯著嚴慕的眼睛,須臾,突然挑起嘴角,蒼白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 “你知道了又如何?” 嚴慕原本也只是聽到他們叫那女人“羽姐”,聯想到這個名字,隨便猜猜,沒想到一次就中。他對人臉沒有辨認能力,但記憶力不差。 畢竟把賴思歸送進銳密的人,名字還是要記住的。 “不如何?!眹滥揭琅f哂笑,“就是提醒你,那群笨蛋但凡記得給智商沖幾毛錢,你這點小伎倆能瞞住誰?” 不管賴思歸有什么目的,她繼續留在銳密,只會暴露更多。 賴思歸雙手被他按著不能動,她抿起唇角,桃花眼里的譏諷轉為怒意。 “所以別他媽給我耍性子?!眹滥匠谅暰?。他松開手,慢慢將她的頭發捋到身后,“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自己乖乖起來去看醫生。二……” 賴思歸拍開他的手。 嚴慕瞇了瞇眼,靜了一會兒,說:“看來你要選二了?!?/br> 嚴慕直起身,理了理領口,冷著臉與賴思歸的眼膠著。他撈過賴思歸的裙子,蠻橫地往她頭上套,動作粗魯。 賴思歸立刻明白過來他要做什么,扭著身體不配合。 嚴慕發起狠來,跟塞布偶似的,按著她腦袋不讓動。裙子還卡在賴思歸的胸口,他就伸手往她腋下一提,在她的低呼聲中,勾住她的膝蓋彎,毫不憐惜將人摔到肩頭。 賴思歸兩只腳亂踢,蹭到腿上的傷,疼得冷汗直冒,依舊悶著聲拼命捶他的背。 兩人一句話不說,嚴慕背上的肌rou繃起來,硬得像石頭,扛著人大步往外走。 到了醫院,護士也被賴思歸的傷驚到,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這怎么弄的,能把腿間蹭成這鬼樣。 護士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門口那位面色難看的家屬,又看看明顯情緒不對的病人,猶豫了會兒,她小聲問賴思歸:“你沒事吧?” “沒事我來醫院干嘛?” 護士一噎,回頭恰巧看到繳完費正跟醫生談話的嚴慕,噤了聲,調好點滴的速度,收起藥箱裝作很忙的樣子匆匆離開。 賴思歸目光送著小護士出門,低頭沒什么表情地動動嘴角。 隔壁床沒人,房間里只剩他們兩人,嚴慕瞥了眼她掀起的裙角。護士剛給她處理過,抹過藥,腿上花花綠綠,難看得很。 “笑什么?” 嚴慕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 賴思歸:“小護士說你是變態?!?/br> 嚴慕手摸上她圓圓的膝蓋,冷冷哼笑一聲,“小護士以為什么?被我家暴?還是被我干的?” 賴思歸梗著脖子看天花板。 旁邊就是醫生辦公室,人來人往非常熱鬧,這間病房卻靜悄悄的。吊水的速度走得比時間還慢,一時半會兒估計輸不完。 兩人較著勁不再說話,中途賴思歸接到家里的來電,反正無聊她就跟郝阿姨多聊了幾句。 郝阿姨平常跟她講電話都有事說事,賴思歸主動問起其他事,她自然多嘮叨了幾句。郝阿姨說,鄭雨晨跟她老公又來找賴恒,現在正在客廳說話。 說是股票連著幾天大跌,虧了很多,房子首付更沒著落,正哭著呢…… 賴思歸倒是難得樂意聽這些,大概覺得打發時間正好。 嚴慕見她這樣,也拿著手機出去處理工作,半小時后回來,就見她靠在床頭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嚴慕走近弗一彎腰,她驀地睜開眼,眼神警惕。 “瞪什么瞪?”嚴慕舔了舔牙齒。 賴思歸懶懶地坐直,跟個老佛爺似的又端起來。 忍了半晌,嚴慕深深吐了口氣,才坐下。 “行車記錄儀的視頻已經發到負責交警手上?!彼麊?,“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交警會怎么處理?”賴思歸斜過眼睛來。 “舍得正眼看人了?”嚴慕皮笑rou不笑睨她,空氣微微動了動,氣氛倒似乎緩和了點。 “如果你是李震,你會怎么做?”嚴慕不給她答案,反問她。 視頻語音清晰,李震和寶馬司機有明顯故意的成分,蓄謀和誹謗,事情就可大可小。李震很清楚賴思歸不會輕易罷休,所以…… “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我私了?!?/br> “你接受私了么?” 賴思歸沒馬上回答,她低眸思忖片刻,突然問:“林向人呢?” “在外面?!?/br> 賴思歸點了點頭,突然又覺得無所謂了,她往后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么?”她嘴角帶著不屑的笑意。 嚴慕不意外,給她根鍍鋅管,她就敢跟男人直接干架的女人,想看到她低頭除非她無路可走了。 嚴慕看了眼時間,站起來說:“我回公司一趟,有事你叫人?!?/br> 賴思歸回頭一瞥,嚴慕警告她:“別想著溜,都是交過錢的,少給我浪費?!?/br> “看不出來你也這么摳?!?/br> 嚴慕呵了一聲,直言道:“看你摳才這么說的?!?/br> 賴思歸抽起背后的枕頭扔出去,嚴慕接住了,隨手給扔到隔壁床,人就走了。 賴思歸掛了三瓶水,等護士一拔掉針頭,立刻踩著鞋子上廁所去。 林向拎著外面打包的快餐進來,正好看見她出來,忙過來要扶她。 賴思歸現在不耐煩見他,擦著他的肩膀走到床頭收拾自己的東西。小傷,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只要不碰水不感染就沒事。 “我買了晚飯,吃完再回去吧?!绷窒蛘f。 “沒心情?!辟囁細w說。 林向搓搓臉,道歉:“賴思歸,對不起啊?!?/br> “滾蛋?!?/br> “我真不是故意的?!?/br> 這話不提還好,他一提,賴思歸火氣登的冒上來,“你他媽有出息啊你,怎么不直接跳下去?” 林向訕訕道:“……突然一下晃神了?!?/br> 賴思歸也沒東西要收拾,直接被扛過來的,只帶了一只手機。她把醫藥單和繳費清單隨手折折,打算扔垃圾桶的,突然想起不是自己繳的費,又揣起來看了眼,然后拎起藥往外走。 舞館的門壞了,連小隔間都住不了人。最后一次回這間地下室舞館,兩人都沒說話。 賴思歸大二時,在論壇上看到一個組建鋼管舞的帖子,第一次找到這間地下室。五年過去了,舞隊組了起來,又散了,當時的隊員一個個淡了聯系,以后看來要徹底斷了。 林向去小隔間鼓搗鼓搗,又翻出一瓶酒。 賴思歸瞅了一眼,“你到底藏了多少?” 林向笑笑:“最后一瓶了?!?/br> 他找到啟瓶器,開了酒,盤腿坐到地上。 “我叫了幾個菜,你先吃點飯吧?!彼o賴思歸把晚餐買來的椰汁打開,“下周我就回老家,可能暫時就不回來?!?/br> “干嘛等到下周?” 林向看了她一眼,笑笑,“你知道我的意思,過幾天我跟你一起去找喬思盼?!?/br> “不需要?!辟囁細w說。 “那你就當帶我去看熱鬧,行不?” 賴思歸沒答話,仰頭灌了一大口椰汁。喝完,她看看林向手里的紅酒再瞧瞧自己的兒童飲料,擰眉,“真他媽沒勁?!?/br> 等嚴慕加完班過來,就見兩人已經喝開了。林向腳邊有一瓶剩下一半的紅酒,還有幾瓶喝光的啤酒罐,賴思歸腳邊倒是只有幾個椰汁罐。 林向說話大舌頭,看見嚴慕踉蹌著站起來,紅著眼胡言亂語,“你說是吧?我們跳鋼管舞怎么了?清者自清自然污者自污,你腦子里想著齷齪的事,看到的就是齷齪。不想著齷齪,就不會齷齪?!?/br> 一身酒氣,醉哄哄的。嚴慕皺眉推開他,“耍什么酒瘋?!?/br> “什么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轉體,還分腿前空翻……”林向抱著鋼管嚷嚷要爬桿,卻連站都站不穩一下子跌回地上。 “這些動作體cao運動員能做的,我們照樣辦到,我們還克服地心引力。憑什么人家是運動員,我們就只能是地下工作者?” 林向從打工到創業,再到現在一敗涂地,叨叨碎碎說了很多。 賴思歸撐著額頭轉眸看身邊眉眼凌厲的男人,他換了件深藍色運動衫,小麥色肌膚,短袖口子繃在手臂肌rou上,臉上明顯得不耐煩。 嚴慕拎起坐在一旁冷眼看戲的賴思歸,衣服袖口往上吊了吊,露出跟小麥色不一樣的白。 “你對酒鬼倒有耐心?” 賴思歸喝椰汁也喝到頭暈,眼神卻還是清冷。 林向扶著鋼管站起來,看見嚴慕拉著賴思歸的手,眼一瞪,歪歪扭扭走過來,要把她擋到身后。 “你別想占她便宜!”林向罵道。 嚴慕干不來跟一個酒鬼打架的事,抱起手看賴思歸,“我就占她便宜怎么了?” 林向一個激靈,眼睛更紅,揮起拳頭要打人。 “你給我坐下醒酒?!辟囁細w一把拉住他罵道。 “我不能讓人欺負你!”林向像被點了炮芯的炸彈,掙開她大聲吼道。 “你他媽有病吃藥?!辟囁細w氣得罵道。 嚴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不知道她這兩年怎么被人欺負的?!绷窒蛐读肆?,換了種形式發瘋。他蹲在賴思歸腳邊,捂著臉,“賴思歸,對不起啊?!?/br> “你給我把他弄走!”賴思歸眉頭都皺起來,沖嚴慕吼。 嚴慕抬抬下巴示意她,林向哭了出來。 “兩年前那個晚上如果去的是我,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了?!绷窒虻吐曊f,“你現在還好好的……” 嚴慕目光沉沉地看向賴思歸,她的側臉在燈光下白皙漂亮,性感的唇線緊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