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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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這件事絕不可能是義父做的?!睆埲綗o可奈何,可她篤定以梁王的行事風格他不會這樣做,況且梁王還沒有狠心到殺死自己親侄子的地步,若是不然,三年前劉榮出京時他早就動手了,更何況…… “你憑什么說不是他!” 人總是會無意識的為自己推卸責任,而男人對他的第一個女人又往往記憶猶新。 劉榮想到鐺兒的事,再想到張冉和梁王的流言,不知不覺就把他當年因為軟弱而遺棄鐺兒的賬算在了張冉的頭上:若不是自己在無奈之下娶了她,他和鐺兒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會死!劉榮越想火氣越大。 “因為你是我丈夫!義父他不會做傷害我的事!”張冉忍無可忍,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已經沾濕了她精致的妝容。 “呵,好,很好,他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我劉榮活著就是他的恩賜,是因為我娶了你,我堂堂趙王劉榮竟然要靠女人才能活下去,你說,這是不是個笑話!”劉榮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因為我娶了你我失去了什么!父皇永遠都不會讓一個娶了自己叔叔女人的皇子成為儲君!張冉,我的前程,全部都被你毀了!” 張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的落下來,她哭泣的聲音忍都忍不住,嗚嗚咽咽,比永巷深處最凄涼的曲更凄楚。 兩人的爭吵引來了宦官和宮女,張冉的嬤嬤進去扶著張冉勸道:“王后這事怎么了,怎么跟王爺鬧起來了?夫妻之間有話好好說,王后的身子要緊,孩子見不得眼淚,快別哭了?!?/br> 張冉聽了這話,哭的正是傷心處,又不得不強忍,翩翩劉榮聽了這話一甩袖就要走。 “你到哪里去?”張冉扶著嬤嬤伸手抓住劉榮對衣袖哭著問道。 “不準走,你不要我,也不要你的孩子嗎?”張冉你雖然平日聰明冷靜可懷孕的女子易激動,她哭的又有些暈,不管什么話眼下就想先留住劉榮再說。 誰知提起“孩子”,劉榮停下腳步,眸子冷得嚇人,他回頭一字一頓的對張冉道:“如果當初知道你和梁王叔有那樣的關系,我就是死也不會娶你!”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任由張冉大哭。 劉榮來至殿外,涼風一吹心里先清醒了三分,覺得自己對張冉有些過分,可是思來想去也拉不下臉來再進去,想起薄皇后下午告知他,她早已將鐺兒從鳴鸞殿要了出來,安排在太液池南清幽的柏梁臺做宮女,若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她。 劉榮望了望剛才走出的燈火通明的側殿,牙一咬便帶著兩名貼身的宦官除了鳴鸞殿,傳喚步攆向柏梁臺而去。 第二日,陳嬌奉館陶長公主之命入宮覲見竇太后,并帶禮品拜謁趙王劉榮夫婦。陳嬌行了一個時辰的馬車,又去見了竇太后,帶她吃罷午膳歇過之后才往未央宮而來,一路跟劉非做了伴。二人經過未央宮后殿的時候正巧遇到梁王帶著侍從宣室殿出來,陳嬌跟劉非上去見禮,梁王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熱絡的逗弄他們,反倒只是點了點頭推拖有事就先走了。 “梁王叔這事怎么了?”梁王的步攆走遠之后陳嬌狀似天真的問。 劉非很是不屑:“還能怎么,一看就不順意唄。我跟你說,今天早上我去給祖母皇太后請安,祖母皇太后留我在長壽殿吃點心,后來梁王叔來了,我就……” 劉非滿臉的“我什么都知道,你想知道嗎?快問我快問我,我是不是很厲害”的賤賤表情。 陳嬌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潛開跟著的侍從宮女道:“你除了聽墻角還能有點別的本事么,江都王殿下好歹過兩年也是要之國的年紀了,還這么幼稚。我才不想知道呢?!?/br> 陳嬌對劉非挺了解,要是自己上趕子問他,他更要把關子賣到江都去了。 “喂喂,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啊,我可是無意間聽到的?!眲⒎青洁斓?,“你是不知道梁王叔膽子大的,那真是,嘖嘖,我都沒話說,竟然當著祖母皇太后的面跟父皇提出修一條王都雎陽直達長樂宮的御道,說是為了見太后方便,好盡孝。你聽聽,直達長樂宮啊,那……” 劉非忽然閉了嘴,距離很近的附在陳嬌耳畔道:“那要是造起反來,朝出夕至啊?!?/br> “你別胡說!”陳嬌立刻厲聲打斷劉非,壓低了聲音,“你別跟誰都嘴上沒把門的,小心禍從口出。天子同意了?” “放心,我這不就是跟你說么,我跟端兒都不敢說這些。父皇又不糊涂,肯定就不會同意啊,就算梁王叔沒那個意思,父皇愿意,朝堂上那些個大臣都不會愿意,大漢又不是父皇一個人說的算,要不說呢,做天子也沒什么趣,還不如去封國……” 陳嬌見他又要瞎扯忙打住道:“好了好了,快別說了,趁栗姬去了長樂宮我還要去鳴鸞殿看趙王后,再聽你亂扯要耽誤了?!?/br> “說起趙王后”劉非嘖了一聲,“皇長子也真夠行的。你還記得那個鐺兒嗎?昨晚上皇長子一夜未歸,今天早上趙王后也不知道哪里聽來的消息,大老遠在柏梁臺抓到皇長子和鐺兒在一處廝混,氣得很,栗姬有本事把事壓了下去沒鬧大,回到鳴鸞殿還罵了趙王后好一陣子,趙王后委屈的了不得?!眲⒎钦f。 栗姬與程夫人不和,她們相互安插眼線實屬正常,再加上劉非愛聽墻角的習慣,知道這些不足為奇。 陳嬌聽說有這事倒是一怔,心里還真是有點感慨,劉家的皇子啊,這好女人的毛病是病到骨子里了。 “阿嬌,你上哪?”劉非見陳嬌轉身,追上去問。 “鳴鸞殿,去看趙王后?!?/br> 巍峨的漢宮處處是陷阱,陳嬌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第45章 不該如此 “阿嬌你說,梁王叔不會真的變成皇太弟吧?”劉非追著陳嬌用不確定的口氣問。 聽了劉非的話陳嬌腳步頓了頓,喃喃的說:“天子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br> 南宮公主可以下嫁匈奴,這就意味著很多事都可能與前世不同。陳嬌不知道梁王會不會成為皇太弟,但她清楚的知道,憑劉明和劉寶如睚眥必報的性格,且不說她與劉徹的關系,假設日后梁王當權她也一定不會過得太順心。 “當然不能,連我都知道,要是梁王叔真的做了天子”劉非左右回頭看看,將聲音降得更低,“我們這些皇子恐怕都沒有好下場,第一個要倒霉的就是皇長子。你知道嗎,我聽宮里好多人都在私下傳,皇長子入京遭遇的刺客,就是梁王叔派的?!?/br> 陳嬌嘆了口氣,朝不遠處躬身垂首的宦官道:“準備步攆,到鳴鸞殿?!?/br> “給我也備上!”劉非補了一句,然后跟上陳嬌懇切的說,“阿嬌你也別怪我說話直,我劉非講義氣,記著你的情你的好才什么都跟你說,你自己別沒事找不痛快,一會到了趙王后面前跟你沒關系的話少說?!?/br> 陳嬌看著自己面前難得正經的劉非,一時心頭竟涌上些許暖意,真誠道:“我知道,你放心?!?/br> 劉非十一歲了,這樣年紀的皇子在漢宮已經具備了比較成熟的處事本領,雖然平日里他看上去有些五六不著調,實際上左右逢源的程夫人教出來的孩子差不了,更何況他本也是個聰明人,漢宮之中能跟陳嬌掏心掏肺說這幾句話,足見他對陳嬌的關心。 劉非與陳嬌平時說話大多都被她擠兌,早就習慣了那種相處方式的他驟然被陳嬌認真感謝還有點不自然,抓抓后頸道:“反正我跟著你去就是了,你也是直腸子的人,萬一說不好我還能給你圓圓?!?/br> 陳嬌與館陶長公主一樣本性率直熱烈,但她畢竟是重生之人懂得收斂自律,自然不會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但是劉非的這份心意著實讓她心中溫暖和感激。 波詭云譎處處險境的宮廷有一個盟友容易,但有一個推心置腹的朋友實在太難。 陳嬌對劉非會心一笑,點點頭道:“好,一起去看趙王后,但你可別在我說話的時候拖我后腿?!?/br> 劉非撇撇嘴,看了陳嬌一眼轉身走向步攆,嘟囔道:“也不知道你長大了誰樂意娶你,要還是彘兒我可真替他擰把汗,真要命?!?/br> “那也用不著你瞎cao心,你就把你的心思好好放在朝元姑姑家的竟夕表姐身上吧?!标悑尚χ松先?。 提起朝元長公主唯一的女兒竟夕,劉非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連話頭都沒接就趕著朝步攆走去。 陳嬌和劉非的步攆到鳴鸞殿外自有宦官出來相迎,將他們引到趙王后暫居的側殿院外。陳嬌想早點進去見張冉,因此并沒有到偏廳用茶,只跟劉非在院子里站著。 “翁主、江都王,請稍后,小人這就進去通報?!被鹿俟?,臉上滿是笑容。 陳嬌和劉非在門口只等片刻就有張冉的侍女的前來告罪:“翁主、江都王恕罪,王后今日見了幾位貴客,現下身體不適,勞煩二位貴人偏廳少待或到御園游覽片刻,王后稍后再來請二位?!?/br> 有孕在身的人不宜勞神,就算陳嬌是代表館陶長公主而來也并不算怠慢。陳嬌平日見長公主有多小心身體就能理解張冉做母親的心情,況且今日一早又鬧了一場,也實在難為她。 “趙王后今日見了那幾位貴人???”劉非貌似隨口問侍女。 侍女低著頭聲音柔和:“回稟江都王,栗娘娘早上跟王后敘話許久,晌午賈夫人來過,皇后娘娘也離開不久?!?/br> 都是尋常的宮廷走動,陳嬌并沒多心,既然來了鳴鸞殿也不好馬上就走,只得與劉非到偏廳等一會。 栗姬寵冠后宮,鳴鸞殿主苑的偏廳都布置的舒適華麗,侍女又擺上蜜餞鮮果,品種之多直將長幾鋪滿。 “你們都下去,人多了屋里怪熱的?!眲⒎乔查_殿中的宦官和侍女,臨了又補了一句,“門外那些宮女jiejie也辛苦了,不必站著,這點心你們拿下去分了,是堂邑侯翁主和本王賞的?!?/br> 陳嬌見眾人興高采烈的謝賞離去挑了下眉梢,問道:“遣他們下去你又要說誰的壞話?” 劉非狡黠一笑:“趙王后不見咱們,你就不想知道這會兒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怎么想,剛招待完皇后娘娘她很累,可是再累也不能不見代表姑母前來探望的你吧?要真是那么難受怎么不讓皇后娘娘請御醫來瞧瞧?” 大概自己家里也有個妊娠之中的母親,陳嬌沒有劉非想的那么復雜,只是處處從張冉做母親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聽劉非這么一說,也有些狐疑。 “走,我帶你瞧瞧去?!?/br> 劉非自幼頑皮,扒窗根聽墻角最有本事,他帶著陳嬌七拐八拐的在花園中穿梭,好在院落不大,院中又草木掩映,兩人沒驚動他人也沒費太多功夫就繞到了主殿的后面。劉非先戳破窗戶看了臥室里的情況,見沒人又帶陳嬌向前走到書房雅室的后窗下。 因為夏日怕入暑氣,殿內有冰,因此午后門窗都關著,劉非和陳嬌剛到了窗戶下面就隱約聽到了里面的聲音。 劉非比陳嬌有經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順勢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抬手戳破薄薄的窗紗,附耳上去,并示意陳嬌側身凝神學著他的動作貼在另一扇窗下。 說實話此刻陳嬌對劉非偷聽的本事不服都不行,這動作太專業,她雖然有點無奈但還是學著劉非戳破了窗紗,看向里面。 側殿的雅室不大,房間里沒有侍女和宦官,透過青碧色的帳??梢钥吹綇埲奖硨蟠白谥魑簧?,她靠在曲木扶手上,垂著頭,隱隱有抽泣的聲音。 “王后,您快別哭了,自從來了漢宮您流的眼淚比雎陽侯走的時候都多,老奴看著都心疼啊?!睆埲降膵邒吖蛟谒韨刃奶鄣恼f。 張冉只是用絲帕擦著眼淚,搖頭不語。 “王爺也真是,怎么到了漢宮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趙國,自從您有身子以后他為了博您的寬心就再也沒有寵幸過侍妾,怎么回到長安一聽這個栗娘娘的挑唆就變了個人啊?!?/br> 張冉咳了兩聲道:“不過是因為我肚子里是個女孩罷了……” “這生男生女老天爺說得準,栗娘娘怎么就敢說王后肚子里是女胎?還篤定了一般,說什么王后不能誕下王嗣只能給趙王添麻煩,還拿那個賤人鐺兒跟您比,這……” “別說了,我又無父無母,偏偏年少時還遇到那樣不堪的事,縱然我小心為人,現下又有誰肯給我說句公道話?現如今趙王寵幸了一個奴婢,我不過略說了兩句就被母親罵作自取其辱……他,他當年明明說過信我?!?/br> “當年的事,老奴最為王后不值!咱們侯爺是為了他們劉家的天下拼死御敵,那時候城破了,侯爺戰死,夫人殉情,那些吳國的禽獸……您那年才八歲,幸而梁王爺那些年待您若親子一般,這漢宮的人怎么一個個都忘恩負義呢!”嬤嬤越說越激動,氣得竟然也跟張冉一起掉起眼淚來。 聽到這里陳嬌與劉非都不禁深吸一口氣,眼神復雜的對視一眼才繼續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下去。 “義父待我亦師亦友,往日言語之間詩詞相通,高山流水琴音相和,把我當做知己,我雖年少時縱然有非分之想,卻與義父守禮如初。自嫁了劉榮沒有一日不是為他著想,可榮卻不肯信我。這幾年在趙國我以為我們已經不必再回憶那些不快的從前,只要他真心待我好……可來了漢宮我才知道,是我太傻,那些流言蜚語他竟然還是相信……”張冉說到動情之處,已經泣不成聲,“他自有他的心上人,我算什么,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聽到這里陳嬌對張冉真是起了同情,她本無辜,因為父親盡忠于國還她身陷敵城小小年紀就失了貞潔,后來她傾心梁王卻嫁了劉榮,劉榮相貌清癯秀雅,年少為王,她拋卻過去的深愛自己的丈夫,有孕在身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都說鴆酒奇毒無比,可這世上比毒藥還毒的是摯愛之人的猜忌。同床異夢,貌合神離,只要一方心中還存著愛,便會在另一方的冷漠中生不如死。 高祖與高后如此,張冉與劉榮如此,前世的她與劉徹又何嘗不是如此。 “王后,皇后娘娘心疼您沒人疼愛,可老奴覺得王后還有梁王可以依靠!梁王對王后的情義,決不能讓人無端的作踐您?!眿邒呶兆埲降氖终f,“老奴陪著您去找梁王,讓他帶您去皇太后面前討個公道!” 張冉抬起頭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不行,榮本就疑心刺殺一事跟義父有關,我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去找義父……” “王后啊,您睜開眼看看趙王在栗娘娘和那個妖精的迷惑下變成了什么樣子,為了一個宮女與您大鬧,侮辱您冷落您,若是沒人再為您說句話,老奴擔心王后和小王子將來在這漢宮,連一席之地都沒有了啊,王后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小王子著想嗎?再說您也不是讓梁王為您出頭,不過是梁王在太后面前說得上話,讓太后給您撐腰,免得栗娘娘再過分刁難您?!?/br> “我的孩子……那……”張冉的語氣顯然猶豫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最后終于擦干眼淚道:“好,我這就去找義父?!?/br> “噯,老奴這就扶您,讓底下人準備車駕,咱們從側門出去,不會驚動堂邑侯翁主和江都王,您放心?!?/br> 張冉點點頭就被嬤嬤扶起,向門邊走去。 陳嬌忽然轉過身子想要推窗,卻被劉非眼疾手快拉倒了一旁。 “阿嬌你做什么?”劉非壓著聲音急道。 “她不能去找梁王叔,榮哥哥會恨她的!”陳嬌推開劉非怒道。她是陳嬌,前世愿意為愛情奮不顧身,今生也不希望看到有情人落得勞燕分飛的下場。 “你不能去!”劉非強硬的拉住陳嬌。 “梁王叔在氣頭上,他不會善罷甘休!”陳嬌蹙眉抵觸道。 梁王是館陶長公主的親弟弟,他與長公主一樣骨子里傲慢暴躁,真的遇到不順心的事很難忍得下去。 “是,梁王叔一定會把事情鬧大,可是他不做點錯事祖母皇太后就不會舍得讓他離京!阿嬌,你不要只想著梁王后,你想想我,想想端兒,想想彘兒!” ☆、第46章 誤會重重 陳嬌在劉非言辭犀利懇切的一番話后終于望著自己失手打開的那扇窗垂下眼睛——雅室已人去,空空留下午后的風吹著青紗帳幔。 陳嬌覺得心口微微鈍痛,眼睛有些酸澀。 愛情不能改變任何事,權力的勝利者往往站在如山的累累白骨之上,又何況那些微不足道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