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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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聽罷,上前去抱著白湛,情緒幾乎又要失控:“我的兒……” 一團亂麻中,君越是插不了話的,而白燁仿佛并不當自己是白家人,既不出謀劃策,更不指手畫腳,任憑他的父親、母親、meimei各有算計。 待白氏同白露、君越幾人也都相繼離開后,白燁咳嗽了一聲,去探他大哥白湛的脈,面對著白湛猙獰扭曲的面容,白燁嘆了口氣道:“大哥,那‘九死一生’極為陰毒,早就告訴過你用不得,如今是怎么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你的青山都已不在,還如何謀求白家的綠水長流?” 白家大公子身前身后從來簇擁甚廣,何曾想過會有今日這般凄涼光景?從聶家的小崽子在東興朝堂上說了那番家族榮興的話之后,白湛便知曉,他已成一著廢棋。 不,從韓曄捉住他,喂他服下“九死一生”之后,他便再沒有了指望。東興北郡府暴亂,與東興朝廷混戰,他的人才得以將他從獄中救出。 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如百里婧般幸運,在中了“九死一生”的毒之后,還能靠著還魂丹續命。還魂丹不僅能抑制“九死一生”毒發,還有調養容顏的功效,讓中毒之人保持原有容貌不被損毀,五臟六腑不致損壞。其余的任何法子,不是致人毀容,便是毀了五臟六腑,白燁所謂的“陰毒”,便是這個意思。 白湛的眼神牢牢地盯住白燁:“說什么都晚了……二弟,大哥從小待你如何?” 他的喉嚨嘶啞,許多字眼吐出來只有氣息并無聲響,容顏更是丑陋猙獰,白燁卻與他對視,沒有害怕回避的意思,輕點頭道:“大哥待我,自然是好的,親兄弟之間,還有什么可說的?” 白湛兇惡的目光透著一股怨氣,一把抓住了白燁的雙臂,喘息著說道:“為我報仇!為我報仇!我不甘心就這么敗了!北郡府叛臣韓曄手里有還魂丹,若是兩國開戰,白家不僅可得寶藏,還能救我性命!大哥的性命,白家的前程,都在你手里!” 他一口氣說完,人快要昏死過去,眼神里那種劇烈的生的渴盼,看得白燁一陣心驚。 白燁的氣質內斂,芳華自現,毫不凜冽,即便是被白湛如此鼓動,他仍舊淡漠地應對:“白家有父親、太后在,我不過是個病秧子,哪里就能握了白家的前程和大哥的性命?大哥,你躺下,好生休息吧,我去給你找些藥來,看看能否緩解你的痛?!?/br> 白燁說完,扶著白湛讓他躺下,白湛還要掙扎,白燁點了他的xue,強按著他躺好。與白湛陰鷙的眼眸完全不同的那雙眼睛里,脈脈的光華流動,全然與世無爭的模樣:“大哥,你最好還是聽話些,有些事,強求不得,便且認了命,再尋了時機徐徐圖之罷?!?/br> 嘆息似的一聲勸后,白燁起身,白色的衣袍下是一副頎長且清瘦的身子,緩緩地邁步朝外走去。 …… “薄薄,你要進宮去???大美人終于想起你了???” 丞相府里,薄延接了圣旨,便趕忙入宮面圣。 臨出門,卻被從廚房出來的梵華攔住,她嘴里還在塞著糕點,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放了光地看著他:“薄薄,帶我一起去吧?我好久沒看到大美人了!我還想和他一起用膳呢!” 前面的鋪設應該都不是重點,這最后一句“用膳”才是她的意圖吧? 薄延怎會不知她的企圖,抖開她揪著他衣袖的爪子,拍掉上面點點杏花酥的碎屑,道:“陛下每日只同皇后娘娘用膳,想不起你來了,你去了也沒有吃的?!?/br> 自從聶子陵走后,梵華真的饞壞了,沒人順著她,想吃什么就給她做什么了。丞相府里的大廚更是缺德,奉了薄延的命令,克扣她的飯量,讓她瘦下來才能大魚大rou地伺候。 梵華餓得極了,恨不得連人家祖宗牌位前供奉的糕點都偷回來吃。 “老薄薄,你的老婆要餓死了,你都不肯給點rou吃嗎?你這樣對我,我哪里有力氣撫養你長大??!我要回美人村,找嬤嬤去了!”梵華氣鼓鼓的,掉頭就要走,一頭撞在了仇五的身上,疼得齜牙咧嘴:“你……小五……” 仇五見她怒目圓睜,馬上知道發生了什么,肯定又是為了吃的。他看了薄延一眼,笑著低頭附在梵華耳邊道:“小貓……” 聽罷仇五的低語,梵華樂得快跳起來:“你說真的!太好了!我從此以后都不用再挨餓受凍了!” 薄延的眼皮一跳,他的耳力極佳,聽見了仇五說……聶子陵回來了。 薄延的沉靜黑眸淡淡地掃了仇五一眼,神色卻沒有什么變化,仿佛全然不在意似的,只是路過梵華身邊時,問了一句:“你餓便餓了,我幾時又凍著了你?想嘗嘗受凍的滋味,夜里自己滾去睡柴房罷?!?/br> 薄延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梵華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嘴張得能塞下一個大rou包子,難以置信地指著薄延的背影,對仇五道:“老薄薄讓我去睡柴房?明明是他自己夜里凍得要命抱著我好不好!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去……唔……” 嘴被一個大掌捂住,薄延不知幾時又折了回來,堵住了她未出口的那些話,索性拖著她那肥肥的身子往外走,面色繃緊,一點心虛也沒有:“好,帶你進宮吃好吃的,只準吃,不準說話!” ------題外話------ 唔,龜類的圣誕節總是比人類遲來那么一丟丟……遲來的圣誕更o(╯□╰)o ☆、第281章 改元榮昌 薄延提著梵華將她扔上馬車,梵華在車廂里打了個滾,一骨碌爬起來,那跳脫勁兒,比小貓兒還靈活,她臉上也絲毫沒有被提溜著的羞恥感,巴巴地跟個犬兒似的,兩眼放光地盯著薄延:“薄薄,你說真的???帶我去吃好吃的???” 一聽到吃的,立馬什么恩怨情仇都忘了,誰睡柴房、誰夜里凍得要命,根本不重要。 薄延看慣了她這副樣子,雖一早知道怎么應付,卻只覺無奈,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氣,撩起衣袍也進了車廂。 “薄薄,去看大美人???”梵華還沒等他坐好就湊上來,她的臉上還沾著糕點的碎末,手上也有,兩個rou嘟嘟的爪子搭著薄延的胳膊,成功引得薄延低頭側目。 他用伸出修長的手指,提著梵華的袖子,將她的手拽離他的胳膊,哼道:“說過多少次了,吃飯前要洗手,吃完了飯也要洗手,回頭人家得說丞相府的人,下巴漏了個洞,吃東西天一半地一半的?!?/br> 薄延教訓梵華的聲音不小,外頭隨馬車而行的仇五、傅三聽罷對視一眼,仇五朝內努了努嘴,倒是一點都不為梵華擔憂。 果然,聽了薄延的教訓,梵華那張小臉上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大喇喇地靠在車壁上,還抖著腿,一臉的悔不當初道:“所以我就說嘛,老薄薄,做人太麻煩了,吃個飯還要筷子啊勺子啊什么的玩意兒,一點都不方便,還是直接嘴對著盆吃比較自在。要不然啊,就看到什么咬什么,逮住它,按在爪子下面,一口朝脖子咬下去,血淋淋的,味道特別美,吃完再舔個爪子,就都干凈了啊。你非要帶我做人,我能怎么辦?我處處都遷就你,還不許吃飯漏下巴嗎!” “……”薄延被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見她還在抖腿舔爪子,一把將她的腿從榻上給掰了下來,四肢大開的姿勢特別不雅觀,他簡直看不下去,手掌扣著梵華的兩只膝蓋強迫她并攏,斥道:“就算是只真貓兒,也不這樣坐著,你再敢張著腿坐再敢抖腿舔爪子試試!” 薄延是大秦丞相,年紀輕輕卻異常冷靜持重,身為大帝的心腹,做事滴水不漏,人前說人話,跟鬼說鬼話,若想看他如何破功,丟了溫潤姿態,非得是薄家小貓兒親自出馬不可。 仇五同傅三在薄延身邊良久,一早見慣了這場面,這會兒都憋著聲音忍笑,險些就岔了氣。 梵華被按住腿動不了,眼睛瞄著薄延修長的脖頸,舔了舔嘴唇,很不忿地嘀咕道:“好想咬了老薄薄的脖子……” 但梵華的脾氣說來就來,從不斤斤計較,見薄延一嚴肅,馬上要開始喋喋不休教訓她了,她忙捂著肩膀,咝了一聲道:“啊呀,好痛,薄薄,你捅我那一箭又痛了……” 這是梵華最后一道絕殺,薄延手一抖,馬上就松開了她,且明明知道她在騙他,他還是摟了她過來,蹙著眉頭問道:“又痛了?我看看?!?/br> 梵華得了特赦令般,反身就撲進他懷里:“老薄薄抱一抱就不痛了嘛。我皮糙rou厚,就是偶爾痛一下下,沒事的沒事的……” 她撒嬌還不忘發揮貓兒的本性,兩只爪子撫上薄延的臉,滿手的糕點渣子都沾在他臉上了。薄延教過她不要隨便伸舌頭舔,不然她真想舔薄延的臉了:“薄薄,我覺得你最近又丑出了新高度,真好啊?!?/br> 薄延聽到這,居然也并不生氣,反而微微地勾起了唇角,青瓷般溫潤的氣質渾然天成,他掏出塊隨身的帕子來,為梵華一根一根手指地揩拭著糕點渣。 待弄干凈了她,他這才又用那塊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和手,微微一挑眉,嘆氣道:“你覺得丑,那就好?!?/br> 沒人聽得懂這兩人在說什么,仇五和傅三一直覺得,這是薄延同小貓兒的“黑話”,猜也不便去猜,只是聽著讓人樂呵。 “大人,到了?!?/br> 等進了宮門,馬車停下,薄延攜著梵華下來,還不忘囑咐她:“待會兒去御膳房待著,想吃什么便吃著,我去陛下處議事,完了來尋你?!?/br> “恩!好!薄薄你放心去吧!”梵華干脆地回答,蹦蹦跳跳熟門熟路地朝前跑去。 薄延無奈地搖頭,其實“大美人”陛下在她的眼里,遠不如御膳房更有吸引力。 “聶大廚!” 薄延才安撫了小饞貓,便專心思索起待會兒見了大帝會有何意想不到的事發生,可沒走兩步,就聽見梵華傳來一聲歡喜的叫喚,驚得他抬起了頭來。 只見一位年輕公子,身著去歲長安城時興樣式的錦繡華服,在一隊黑甲軍的引路之下開路去往宮中議事處。 待那公子聽見了小饞貓的叫喚,忙回過頭來,眉宇間倒仍是一派無害,卻平添了幾分滄桑辛酸,那公子也對著小饞貓失聲喊道:“花小貓?!你……你又來宮里偷吃的了?” 作為出訪他國的使者,歸國面圣的途中卻還敢東張西望,與舊相好閑話家常,心大成這樣,除了聶家老幺聶子陵,還能有誰? 花小貓,叫得還真是夠特別的。薄延的唇微微抿起,那雙沉靜的眸子狀似無意地盯著聶子陵,腳步不慌不忙地也朝著他走去。 “是??!是??!聶大廚,我又來吃好吃的了,可是自從你走了,我再也沒吃過更好吃的點心和飯菜,我特別想念你??!你總算回來了!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事了!”梵華見了聶子陵,跟貓兒見了耗子似的,巴巴地就跑過去了,連御膳房的事都忘了,只要有聶子陵在,不進御膳房也可以吃到好吃的! 聶子陵在東興被困了數月,本就是為了大帝等人歸國而做的障眼法,可憐他戰戰兢兢度日如年,擔心哪一日大帝揮師東去,他這大秦使臣定是要埋骨他鄉了。恰逢東興內亂,盛京城里混亂不堪,即便東興皇帝礙于大秦顏面仍舊待他還算不錯,可多數時候也無暇顧他,他這個大秦使者的營生過得可并不怎么快活,頭上的白發也添了幾根。 若非東興皇帝忙完了內亂,失去的城池無法收回,北郡府的勢力已成定局,而大秦又遲遲沒有趁著東興國亂而入,他聶子陵非得再被拖上幾年才能回宮不可。 能重新踏上大秦國土,重回長安城,聶子陵幾度喜極而泣,可礙于都是些不太熟的侍衛黑甲軍,他再如何激動,也不能當眾哭泣。 這會兒一見到熟悉的梵華,那股子積累了許久的心酸心碎心憔悴一并都爆發了出來,聶子陵朝著梵華奔過來,咧著嘴都快哭了:“花小貓……能見到你也太好了!我也好想你??!” 梵華特別夠意思,對待朋友,尤其是對待曾喂她許多美味佳肴的聶子陵,那是一點男女之防也沒有,見聶子陵張開胳膊,她當然就要往他懷里撲了,可是才起了個勢,后面有一股子力氣將她扯住,她前撲的動作頓時停在了半空。待她反應過來,低頭一看,人竟是被拎了起來,雙腳離地。 “老薄薄,你干什么???!”梵華不滿地撲騰,雙手雙腳使勁兒劃拉,想要擺脫薄延的鉗制。 一見到梵華背后的薄延,聶子陵快要流出的淚都給嚇得生生憋住,鼻涕泡兒也縮回去了,他的嘴還維持著咧開的樣子,下巴卻開始抖動,結結巴巴道:“我……我……薄……薄薄薄……薄相?!?/br> 就算是打死聶子陵,他也不敢忘了他是如何接下了出使東興的重責的,若非薄相慫恿,他怎么敢擔此重任? 一想起在東興慘烈的一幕幕,大帝的臉上陰測測的神色,他又覺得還不如就呆在東興不回來了,他回來,定是要…… 梵華卻不懂這微妙氣氛,她被聶子陵的結巴逗笑了,頓時忘了正被薄延拎著,懸在空中哈哈大笑道:“老薄薄,聶大廚也叫你薄薄了!” 聽罷梵華的吵嚷大笑,聶子陵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記起了在東興發的誓,若是能活著回長安,他一定離薄相的小貓兒遠一點,有多遠就離多遠! 見聶子陵后退,臉上表情隱隱戒備,薄延這才稍微滿意,將梵華放下來,道:“聶大廚如今要去面圣,不能為你做飯,也許再不能為你做飯了。你這會兒不去御膳房,所有的好吃的可都沒了?!?/br> 梵華的個性薄延最了解,一聽聶子陵做不了飯了,她還不得馬上去抓住現成的那些能吃的啊,立刻著急忙慌地跑起來:“哦,我去了,薄薄,聶大廚,你們好好聊??!去找大美人吧!” 梵華從偏門走了,這條宮道上就剩下黑甲軍同薄延、聶子陵了。 聶子陵心里那個酸澀苦楚啊,吐都吐不出來,后知后覺地給薄延行禮:“薄相大人,您別來無恙?!?/br> 見聶子陵的小臉垮的,薄延的脾性從不會明著往人的傷口上踩,他仍舊維持著那副溫潤如青瓷的氣質,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慣常的笑意,示意道:“既然陛下召見,聶大人,一起走吧?!?/br> 聶子陵無法,只得跟在薄延身后朝議事處去。 多少次陛下召見只在清心殿正殿,未敢擅離那位皇后娘娘百步,倒是許久不曾來這議事處了,想必那位娘娘的病情已好了許多,或者大帝終于能從家事中脫開身,來處理一番國事了。薄延慣常揣測人心,尤其是做了大帝寵臣,自然更是要揣測主子心意,方能應對自如。 薄延同聶子陵邁入議事處時,大帝正端坐龍椅之上,批閱著一份折子,聽見他們二人行禮,大帝方才抬起頭來,道:“都起來吧。薄相,你過來,替朕瞧瞧這份奏折是怎么回事?!?/br> “是?!北⊙悠鹕?,放下撩起的衣袍,腳步沉著地朝御座走去。 聶子陵忐忑不安,既不敢抬頭去瞧大帝,也不敢去嫉妒薄相能得陛下青睞,一言一行都好似知交好友一般,半點拘束也不曾有。 還在出神,大帝已指向了他:“聶子陵,此番出使東興,可有收獲???給朕說來聽聽?!?/br> 聶子陵一直未敢起身,這會兒索性將頭埋得更低,叩首下去拜道:“微臣……蒙陛下恩典,出使東興為使臣……微臣……” 明明就是薄延慫恿,說成是陛下恩典,薄延立在大帝身側凝神看著奏折,余光瞥見大帝狀似無意地偏頭看了他一眼。伴君如伴虎,大帝秋后算賬的本事,定不輸給任何帝王,聶子陵的出使東興,致大帝的假身枉死,大帝遲遲沒提,不代表大帝記不得這茬事。聶子陵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就這般讓大帝憶起了往事。 九死一生地逃回來,聶子陵的確學得聰明了許多,知曉薄相所言即便誆他居多,可理兒是不錯的,曾目睹大帝的情癡,他便忙從懷中掏出一份信函來,雙手舉過頭頂,道:“陛下,東興皇帝在微臣歸朝前,親筆所書信函一封,呈與陛下親啟?!?/br> 此話一出,無論薄延還是君執,都朝聶子陵看了過去。 君執的心明鏡兒似的亮,前老丈人的信函里說了什么,他倒是十分想知道,莫非是要謝他東興內亂時不肯出兵相救之恩?或者是謝他不曾趁虛而入率鐵騎踏破東興河山? “呈上來?!?/br> 立刻有太監捧了信函呈給了君執。 本應是一封君主間家國大義的邦交公文,無非是希望重鑄兩國友好之情,可薄延卻發現大帝捏著信的手指微微緊了緊,臉上的神色有那么些不對勁。 聶子陵趁熱打鐵,道:“陛下,東興皇帝讓微臣呈上這封信給陛下之余,還說,讓微臣帶個口信,榮……榮昌公主因思念駙馬成疾,正月十六病逝于東興宮中,十九日以公主禮制與駙馬合葬于一處。榮昌公主亡故,先前與陛下您定下的婚約,怕是不能作數了?!?/br> 薄延聽罷,心里嘆了口氣,東興皇帝雖是不知內情,卻著實誤打誤撞碰到了大帝的痛處,陛下帶走了榮昌公主,令東興君臣皆以為榮昌公主已死。大帝奪了榮昌公主的人,卻抹殺了她在世上唯一的那個盛名。 先前君執已聽北郡藥王提起過,東興為他的妻立了衣冠冢,留她一個癡情駙馬的美名,葬于那個墨問一處,他已是心下不忍,如今再瞧見他的前老丈人親筆所書、聶子陵所傳口信,字字句句都在說著他的妻已死,世上再沒有那位飛揚跋扈明艷動人的榮昌公主,君執險些便要失了方寸,他對不起他的妻…… 大帝不開口,沒人敢說話,聶子陵的頭仍舊伏在地上,薄延在靜默良久之后,輕聲道:“陛下節哀,榮昌公主已逝,后宮卻不可一日無主,請陛下早日立后,為大秦綿延子嗣澤被蒼生?!?/br> 君執狹長的黑眸難得不曾寒波生煙般冷凝,又掃了一眼東興皇帝熟悉的字跡和上頭所書的“榮昌公主”幾個字,終究還是將信放下了,轉頭對薄延道:“朕自乾化四年登基,始終不曾更改年號,如今我大秦已是另一番景象,百姓安居樂業,四方不敢妄動,朕決定改一改年號,薄相以為如何?” 薄延的眉不易察覺地一蹙,躬身應道:“陛下所言極是,改年號本是理所當然,不知陛下是否已想好年號,或是請欽天監再卜上一卦,以問吉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