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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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同太后的爭執尚未結束之時,清心殿內匆匆跑出來一個宮女,弱弱地喚了一聲,身子卻跪下去,有些忐忑不安。 君執如今的神經繃得很緊,朝堂社稷之上,他可運籌帷幄布局謀劃,卻只在一人身上聽不得風吹草動。他不再理會太后如此氣勢洶洶明里暗里地警告,折身去問:“皇后怎么了?” “吐……又吐了……”那宮女聲音低低地答道,“大約是許久沒吃東西,方才吃的全都吐了……” 君執的腳步立馬折回清心殿,余光一瞥,見老太醫還跪著不敢動,揚聲道:“太醫,還不快隨朕進去瞧瞧!” 那劉太醫身子本就顫巍巍的,方才目睹大帝同太后的爭執,已是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喘,聽罷大帝的催促,忙爬將起來,對著面沉如水的太后行了個禮,又拖著老態的身子去追大帝邁得極快極大的步子。 老太醫的手在額角抹了一把汗,兀自懵懵愣愣地想,也難怪太后會惱怒,民間有一句話說得極好,娶了媳婦忘了娘,更別提那位皇后已有了身孕。 大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心殿的門檻之內,母子數月未曾謀面,半柱香的工夫便草草結束爭執。白露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太后身側不敢出聲,曹安康也仍舊跪著,怕太后隨時會發火。 “都起來吧,回宮?!?/br> 出乎意料,太后竟不慍不怒,語氣極為平常地開口道。 “可是,皇姑母,難道就讓那個女人生下大表兄的子嗣嗎?那我……”白露不甘心地問道,被太后的眼眸一掃,她忙又住了口。 曹安康得了太后的旨意,忙不迭地爬起來,一只手抬起,扶著太后上了肩輿。 “太后娘娘起駕回宮!”曹安康尖聲唱道,幾個太監抬起肩輿,平平穩穩地朝慈寧宮的方向去。 侍衛統領袁出跪地,待太后一行走出稍遠,他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氣。 太后娘娘帶著興師問罪的姿態而來,在清心殿前鬧了足有兩個時辰,這般強勢不可撼動的女人,絕無可能如此輕易便肯離去。 若是太后如此容易對付,白家又怎會逼得大帝避開長安三年之久,在東興盛京的偏院內隱姓埋名? 袁出跟隨大帝多年,若沒有去年四月東興盛京護城河畔萬箭穿心的箭陣,他興許會一直伴在大帝身旁,也能多明白些大帝同那位婧公主的糾葛。 太后的肩輿臨近慈寧宮,一直沉默的白露還是終于忍不住出聲道:“皇姑母,難不成就這么算了?就讓那個女人得逞了?您可不能丟下露兒不管……” 她說完,掩面悲泣。 太后銳利的眼眸掃過去,喝道:“哭什么?沒出息!” 聽太后的語氣,這怒意是尚未平息的,恐怕并非是為了她這么簡單,白露忙抬起頭來,試探著問道:“皇姑母的意思是……” 太后森冷地哼了一聲,那雙威儀冷漠的眸子看向遠方,她是長安宮闕里最尊貴的女人,決不允許有人撼動她的地位,嘲諷般笑道:“露兒,你還沒有做過母親,不會明白,要對付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比對付什么都沒有的女人,要容易得多。生下皇帝的子嗣也好,哀家等著那一日?!?/br> “皇姑母英名!”白露聽罷,豁然開朗,一切顧慮都消失了,原來,皇姑母并非是放棄對付那位“皇后娘娘”,而是要在那位皇后娘娘最虛弱的時候下手。一個女人最大的破綻,只會是她的孩子。 “行了,吵得哀家頭疼,你先回去吧,哀家回宮歇著,不必跟來了?!碧箫@然也在同皇帝的對峙中傷了精神氣兒,皇帝對著母親也能發出警告,母子倆早已撕破了臉,不過是維系著表面的平靜,尋找一個對付對方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是,白露知道了,皇姑母好好保重身子?!卑茁睹?,目送皇太后一行往慈寧宮去。 然而,在得了太后的旨意后,白露雖出了宮,卻沒有立刻回國公府。馬車緩緩而行,載著她到了一處華貴的府邸,簇新的匾額上寫著幾個金字——“承王府”。 只看這金燦燦的匾額,便能猜著這府邸主人的身份。 整個大秦,經由乾化皇帝同如今的大帝兩代朝政更迭,只剩下幾位老王爺遠在封地養老,長安城中的王爺,唯有大帝的胞弟君越,他二十歲出宮建府,受封“承親王”,至今已有三載。 顯然,白露對這承親王府十分熟悉,也不用侍衛丫頭領著,她徑直朝后花園走去。 長安的二月天,隨時能再飄下一陣雪來,仍舊冷得很,白露才轉過了一棵半矮的松樹,便被人從背后一把抱住。 “??!”白露不自覺大叫了一聲,嘴卻立即被人捂住,那人在她耳邊嘆道:“多少次了,還是叫?讓人聽見闖進來,可不好看……” 聽見熟悉的聲音,聞著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白露的心松了下來,人卻惱了,一把拉開了捂著她嘴的那只手,憤然轉過身來,挑高眉頭道:“我偏要叫,叫人看見便罷了,我死了,你也是要死的,大不了一起死!” 被他瞪著的男人眉目間同大秦皇帝有五分相似,只是氣勢上不如大帝般不怒自威不可侵犯。他的眼睛生得像皇太后,卻沒有太后的銳利,在他強勢的母后同可怕的皇兄面前,太過平淡無奇。 聽罷白露的話,他皺眉道:“何苦來的?死不死的掛在嘴邊,誰又惹了你?” “君越,你少在這里裝糊涂,今日在皇姑母面前那么兇我,什么意思!我再也不想去清心殿了!我看到他就……”白露將臉一繃,整個人又是惱又是恨。 君越的臉色也沒有比她好看多少,他太清楚她在怕什么,上前溫柔地摟了白露的腰,帶著她去亭子里,邊走邊道:“我明白,他回來了,安安好好地回來了,你確定那日他喝下了藥?” “當然!我是親眼瞧著他喝下去的!”白露心口忐忑,不安地回想道:“但是……那個藥喝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他怎么會安然無恙地回來,還帶了個女人一同回宮,說什么要立她為后?早知如此,我當初真不該聽你的話,去給他下藥,那時候他好歹還有點喜歡我,說不定我這會兒已經是大秦的皇后了!用不著這般擔驚受怕……” 后花園中蕭瑟,站在亭子的高處尤其冷得很,朝遠處望去,卻只望見王府高高的院墻,瞧不見院墻外頭有什么,君越聽罷白露的抱怨,心下不快,唇邊擠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來:“我同皇后之位,讓你二選一,你選什么?” “當然是皇后之位!祖父、父親還有姑母都說了,我要是做不成白鹿,白家便沒有指望了!”白露年紀尚小,著一身鵝黃的宮裝,整張臉上還寫著些許稚氣,她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皇后之位,視線掃向遠方,擰緊了手中的帕子,嘆氣道:“我大哥為了白家,至今生死未卜,不知他在南邊兒怎么樣了。白家已經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我不能選你?!?/br> 這番話,竟讓君越無法反駁,他臉色森寒地撩起衣袍,矮身坐在了石凳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沉默著把玩杯盞,半晌才道:“白湛不知所蹤,你二哥又是個病秧子,整日價地不是喝藥,便是擺弄他那些藥草,半點用處也沒有。二舅舅同外祖父難道沒有想過,光靠你一個女子,能成什么大事?你如今已十七了,再過一年,難不成還不嫁人?像那個孟輝京一般考狀元當諫議大夫嗎?你瞧瞧她如今誰還敢娶?” 白露望著他的背影,聽著他輕飄飄的話語,陡然探出手去,奪了他手里的杯盞,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見君越轉頭看她,她桀驁地笑了:“我要當皇后,這是我自小的愿望,也是白家的愿望。我和孟輝京不同,她做她的女官,是臣,我當我的皇后,是君,我不像她,有治國的才能,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但有一點我們應當是一樣的,孟輝京可以為了孟家年過二十而不嫁,我也可以為了白家不擇手段,哪怕是為此放棄我喜歡的人?!?/br> 作為她口中被放棄的那個人,君越自嘲一笑:“白家大小姐果然矢志不渝?!?/br> 白露瞅著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與在太后面前的怯弱全然不同,柔弱姿態散去,只剩一片漠然,她看著君越像看一尊佛像,對他說著心中所想:“我是要做皇后,要做白鹿,這是我的愿望,不可更改。但是,有一點我想讓二表兄你知道,我不過是想做皇后罷了,無論龍椅上坐的那個人是誰都好……” 君越的視線與她對上,他看清了她眼里迸射出的光芒和渴望。他的確比不上君執雄才偉略眾望所歸,可他也并不笨,她幾次三番暗示過,只要他做了皇帝,她一樣會做他的皇后。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出路。 “我明白。要不然你以為這么長時間以來,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誰?”君越伸出手,將白露拽坐到腿上,擁著她,嘆氣道:“別生氣了,你同孟輝京的路不同,咱們的路卻是一樣的,那兩個人占了咱們的位子,咱們齊心協力將他們拽下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恩?” 白露聽罷君越的許諾,身子一軟,順勢偎進他懷里,伸手在他的唇上點了點,又是嗔又是無奈道:“幸而二表兄你同那個人不是雙胞胎,若是,一瞧見你,我這膽子恐怕都要嚇破了。對了,清心殿那個野女人有了身孕,如今我倒不擔心她生下個什么來,只想去瞧一瞧她長得什么模樣。自從她住進了清心殿,這幾個月,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到底她有什么能耐能讓那個人看上?無論是做戲,還是真的,那個人挑上她,總不至于無緣無故吧?” 君越點頭,握住她的手指,按在唇邊吻了吻,贊同道:“恐怕不只是你,整個大秦上至太后閣老,下至黎民百姓,人人都想瞧一瞧那位娘娘是何許人也。別擔心,她再丑再美,總是要出來見人的……不過,她再美若天仙,在我的眼里,也抵不過露兒一根手指頭,終歸還是個丑女人……” 白露聽罷他的恭維很是受用,咯咯地笑著,水汪汪的眼睛嬌媚極了,對君越嗔道:“你的嘴兒再甜,這風口浪尖上,我也陪不了你多久,我要回去了……” “別急,再讓我抱會兒……”君越不肯放手。 忽地有一陣腳步聲匆匆地跑來,滎陽白家為武學世家,白露同君越的功夫都不弱,聽見遠遠的響動,兩人慌忙松開彼此,白露理了理頭發同衣衫,不動聲色地站好。 來人終于轉過了樹叢,站在亭子下方,臉上寫滿了慌張,是跟在白露身旁的侍衛白許方,仰頭對君越同白露道:“王爺,大小姐,國舅爺交代,讓您二位快些去國舅府,說是有大公子的消息了!” “大哥?!”白露驚愕地叫出聲,什么都顧不得了,提起裙擺匆匆地下著亭子的臺階,急問那個侍衛白許方:“是不是我大哥回來了?!” …… 此時,清心殿內,被君越同白露稱作“丑女人”的百里婧剛吐完,人還沒有緩過來,腹中一陣一陣的惡心。 一個遍身是毒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女人,想要生下孩子,除了忍受尋常女子十月懷胎的辛苦之外,更會遭受千百倍的痛楚折磨,并不會因為她改變了求死的心境,懷胎的時候便會更容易。 太醫開了方子抓了藥,宮女熬好了送來,百里婧喝下,才覺稍稍舒服了些。君執寸步未離地守著她,見她面色蒼白,神色恍惚,不知是否毒又發作了。她這副有了身孕的身子,若是毒癮發作,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婧兒……”君執坐在龍榻上,俯身貼近她的臉,柔聲喚道。 百里婧微微睜開眼,見是他,手自枕上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貼在了她自己的臉上。她沒有發脾氣說不要生孩子,也沒有任性地怪他讓她受苦,像是知曉他是她的依靠,她不肯放了他,握住他的一只手才能安心。 那些宮女見狀,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帝后的矛盾輕飄飄地就解了,皇后竟不鬧不吵,乖乖地同陛下講和了。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帝后的溫情脈脈竟不像是一日可成的,皇后應當自己也沒有發覺。 所有的變故,君執最清楚,他抬起另一只沒有被百里婧握住的手,輕輕地撥弄著她額前的亂發,勾到耳后別住,又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頭越發低下去,薄唇在她的臉上、耳際印下柔和愛憐的吻,嘆道:“乖,睡吧,朕在這兒?!鞭D頭又對身后的人道:“都下去吧?!?/br> 最可怕的大秦皇帝因了對皇后的柔情,那聲命令也格外讓人心折,宮女們自然不敢有異議,又退了出去,皇后的性子竟是容不得有旁人在場煩擾。 清心殿內暖和,有了孕的身子格外怕熱,百里婧的雙手都未曾放入被中,她也沒有合眼去睡,而是仰視著面前一身黑色常服的男人,說了一句君執始料未及的話:“……江南的糖水青梅,我想吃?!?/br> 聽罷這句話,君執險些懵了,她第一次開口要吃的,他幾乎錯以為躺在這兒的人,是薄延家的那只九命貓。 江南的糖水青梅啊…… “有,朕讓他們去做,想吃多少都有?!本龍毯笾笥X地反應過來,忙應下。 “還有江南的桑葚,江北的橘子,酸酸的,嘴里沒有味道,想吃……”她繼續點著,想到什么說什么。 君執的唇角有一絲抖動,她肯出聲要東西,無論是什么,總算是恢復了些許人氣,天知道他恨不得將這個江山搬到她面前來,只要她肯與說話,與他好生地過活。 她從前在盛京時,也不曾這般撒嬌過,至少不曾對他提過要求,君執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一一答應下來:“好,朕記下了,還有什么想要的,都一并告訴朕?!?/br> 哪怕節氣上不對,可他是皇帝,總會有辦法,三月的青梅,四五月的桑葚,她要,他便去找。 百里婧見他答應,唇又動了動,這一回卻沒說出要什么來,一雙微微凹陷下去的大眼睛格外無辜,君執摸著她的頭安撫:“想不出便慢慢想,想起了再說,不著急,嫁給朕,什么吃的沒有呢?!?/br> 他這話若是對著九命貓來說,那九命貓定會毫不猶豫地甩開薄延來他身邊,為了吃,什么都無所謂,可他的妻不是九命貓,她要的,他還捉摸不透。 百里婧聽罷他的許諾,合了合眼,算是點頭,隨后她輕輕地翻了個身,仍舊是面朝里側臥著,這個姿勢讓她覺得安全。 君執以為她倦了,沒再去擾她,靜默不語地望著她消瘦的背影。 百里婧的眼并不曾合上,神情有些恍惚和悵然,這個世人眼中的暴君,變成了對她有求必應的樣子,可她卻還是無法脫口而出心中所想。 她不只想要糖水青梅,想要桑葚、橘子,想要這些尚未到節氣的果子,她還想要回大興去。當一個女孩成為女人,又將要成為母親,她最想見的,永遠只是她自己的母親。 她的確有許許多多的恨,可她也有許許多多的念,她思念著那個不存在的女人、她的母親,她篤定唯有她的母親能感同身受她此刻的心境。 可她的母親并不是大興皇宮中最尊貴的那個女人,她一時不知該去哪里找,百里婧不姓百里,她沒有母親,委身于西秦皇帝的龍榻,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異族。 她又想起木蓮,想起木蓮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深深插著的那柄劍,想起法華寺的那場大火,想起拋棄了她的故國,拋棄了她的父皇和母后,哀傷的瞳眸漸漸變得深不可測…… 即便她來歷不明,即便她一無所有,她也絕不會做第二個木蓮,更不會做第二個司徒珊,她只會做她自己! 君執坐在她的身邊沒有走,見她瘦削的手掌緩緩地往下撫上了小腹,雙腿無聲地蜷縮了起來。君執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他的妻人在這里,心卻未必在這里,他先要留住她的人,再留住她的心,多少難熬的日子都過去了,他應當心存希望。 “陛下……”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走來,打斷了君執的念想。 君執抬頭望去,見是孔雀立在那,他這才記起來對她說過的話。 君執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起身離去,而是伸出手,將薄被蓋在了百里婧的身上,探頭在她的頸側一吻,摸著她的臉頰輕聲道:“朕去去就來,乖?!?/br> 無論她聽不聽得到,醒著還是裝睡,他只管做他的。她睡著他倒不擔心,他記得那毒癮已有兩日不曾發作,恐怕隨時會…… 待君執的腳步遠去,百里婧回過身來,看著空空蕩蕩的寢宮,悵然苦笑。她何德何能攤上這樣的夫君,推不開甩不掉,從東興的左相府,一直糾纏到西秦的皇宮,從她的生到死,從死到生,他仍舊不肯放開手。她已從公主之身墜入谷底,再沒有什么可依仗的,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只有他。 他何等聰明,怎會不知她在?;ㄕ??可他既然不說,既然縱容,她便卑鄙地利用到底…… 喉頭又是一陣惡心,百里婧捂著嘴將身子探出了龍榻干嘔起來,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什么都做得出來。 君執出得偏殿,問孔雀道:“神醫在何處?” “義父就在外頭,等著陛下召見?!笨兹傅?。 “快請進來?!本龍条久?。 “是!”孔雀忙閃身出去。 這會兒天還早著,可太后一行已離去,神醫來此并沒有多少忌諱。待那神醫的腳步跨入高高的門檻,君執忙迎了上去,朝那人喚道:“舅父,您快去瞧瞧她,朕有孩子了?!?/br> 聽罷這話,跟在神醫身后的孔雀不由地抿唇,大帝這口吻是她從未見過的,即便是對著大帝的生母皇太后,亦或是對著尚是大興公主的皇后娘娘,也從未有過。 雀躍的,炫耀的,希望得到長輩夸贊和祝福的口吻,實在太難得。而能讓大帝如此不設防,將心底的雀躍抖出,那個長輩定是值得尊敬的人。 被君執喚作舅父的那位神醫著一身灰白的長袍,腳上的鞋有些濕了,踩在華貴的地氈之上,一步一個濕印子,顯然是匆匆趕路,來不及換下。神醫的眉目間同慈寧宮中的皇太后有幾分相似,可他的發已花白,更顯老態。 聽了君執的話,那神醫捋著胡須,出口卻頗淡漠道:“孩子是遲早會有的,何況你是皇帝。先去給我弄些吃的來罷?!?/br> ☆、第278章 北郡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