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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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是他?!” 這字跡何其熟悉,已經攪擾了他七日之久,叫他每夜不得安睡,如今催命符一般地又扔到他面前來,信上寥寥幾個字,字跡極為工整:“城郊十里亭,聊表心意?!?/br> 左相呼吸不由地粗了,很快回過神,低聲對管家道:“備馬車,帶上幾個人,隨我去城郊十里亭?!?/br> 城郊十里亭人煙稀少,只一個供歇腳的亭子,發配邊疆的罪犯多數從這兒出發,因此普通百姓輕易不敢靠近。左相下了馬車,隔了些距離望過去,見亭中跪著一人,那人被五花大綁著,頭上還罩了塊黑布,看不清他的樣子。 左相屏住呼吸,對家丁招了招手,家丁走過去,扯開了那塊黑布,那被綁的人驚恐地“啊啊”叫了起來,赫然正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墨洵,墨洵臉上都是血,嘴被人塞住,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見了左相,雙膝擦著地往他那兒挪,模樣好不狼狽。 “哎呀,三公子……”管家忙上前去拿掉了墨洵口中的東西。 “爹!爹!救我!救我!”墨洵的嘴一得自由,忙哭著大叫道。 左相起初沒吭聲,這會兒見墨洵雖然狼狽,倒沒受什么傷,頓時氣急攻心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齒道:“孽畜!你做的什么好事!殺人放火,你好大的膽子!” 墨洵素來猖獗慣了,眼里從沒旁人,聽罷左相的斥責還辯解道:“是段袖那個賤人背叛我!他背著我勾搭別人!我咽不下這口氣!” “什么賤人?你到現在還不知反??!”左相氣得劇烈咳嗽起來。 管家扶著他坐下,墨洵把事情的經過原委都道了出來。原來,墨洵玩夠了女人之后,突然學著黎戍對男人起了些心思,便與那些狐朋狗友結伴混跡小倌坊,同那段袖勾搭在一處了。墨洵頭一回與男人作樂,死心眼得很,整日與那段袖膩在一起,連家門都不愿回了,也不準旁人親近段袖。 偏那段袖是坊間出了名的風sao花蝴蝶,受不了墨洵的強烈控制欲,便趁著墨洵不在又與旁人親熱上了。不知是誰告的密,這二人被墨洵捉jian在床,墨三公子眼里哪能容得下沙子,一怒之下就把這對jian夫yin婦殺了。 人死了他還沒清醒,剛走出門就被人給逮住了,他那些手下一個都成不了氣候,眼睜睜看著他被五花大綁蒙著頭丟盡車里,對方揚言說要殺人償命,他以為這回死定了,沒想到等了這么久他老子來了,他如何不喜極而泣,連那囂張的氣勢都回來了一半,也忘了方才剛被扇了一個耳光,身子仍跪著,仰頭望著左相道:“爹!爹!你一定要給兒子做主??!那殺千刀的王八蛋居然敢抓我,我一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俯仰間,左相看到墨洵背后捆著他的繩子里頭夾著一封信,他已經相當有經驗了,便一聲不響將那信抽出來,打開,逐字逐句地掃過:“身為重臣之子,國之危時仍宿娼勾欄夜不歸宿,此為罪一。草菅人命,目無王法,此為罪二。不知悔改,敗壞門風,將墨家清譽毀于一旦,此為罪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其罪當誅。然,法理不外乎人情,罪子年紀尚淺,若要重罰著實不忍,現已平息一切事端,妥當善后,聊表心意?!?/br> 短短的幾句話,左相看完出了一身冷汗,前面兩條罪名任何一條都足以置墨洵于死地,最后一條念及了親疏關系,表明了他的身份,再告訴他一切都已解決妥當,他只需把人帶回去便可。 不聲張,不露面,言辭間真誠懇切卻滿含威脅,什么叫妥當善后?他如何信他? 可不信他,又能如何? 左相把那封信捏在手心里,在墨洵又過來哭喊時,他一腳將他踹翻,忍著天大的怒意罵道:“孽畜!你真該一命抵一命了!走!回家去!” 再怎么憤怒,畢竟是親生骨rou,虎毒尚且不食子。坐在馬車里,左相一路上都在斟酌解決的辦法,等馬車停下時,他還是沒有想出。能怎么辦呢?他只能去見見那個一直不曾正眼瞧過的廢物兒子。 西邊彩霞滿天,墨問與他的妻正坐在偏院的小屋前用著晚膳,一只只紅色的蜻蜓從他們面前飛過,若是不關心國事天下事,只他們二人,這情景真是頗為溫馨和睦。 五月,墨問胃口似乎好了不少,吃的比四月略多了些,卻還是不怎么沾葷腥,像廟里吃齋的和尚似的。他的妻素來是無rou不歡的,他不能吃,便看著她吃,神情異常溫柔。偶爾,他的妻見他瞧得專注,以為他也想嘗嘗,便將吃食伸給他,他不接,卻探過身在她的唇邊吮一口,再偏開頭看別處,不管她什么反應。 然而,這無恥行徑做多了就不靈了,探身再迅速也親不到,他的妻早有了防備,但親不到逗逗她也很有意思,墨問看著她蹙眉的模樣笑得像個傻子——他自己卻不知道。 管家就在這時從桃林里走出來,百里婧手里的筷子停下了,瞧著略胖的管家氣喘吁吁地走過小橋流水,給他們請安,最后才入正題:“大公子,相爺……請你過去一趟?!?/br> 墨問說不了話,神情頗為意外,百里婧坐直了身子,戒備地問:“什么事?” ------題外話------ 烏龜爬回來了,準確地說是怕回家了,呼呼,回家真好,真好……謝親們的不離不棄,都不好意思說什么了,努力寫文,恩。 ☆、第154章 墨問說不了話,神情似乎頗為意外,百里婧坐直了身子,戒備地問:“什么事?” 管家為難道:“奴才也不知,只是相爺讓奴才來請,便轎也來了……”見百里婧要起身,管家又忙道:“婧公主,相爺說讓大公子一人去,您……” 墨問自然知道為什么,適時握住百里婧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這才寫道:“乖乖吃飯,等我回來?!?/br> 他已經如此說了,百里婧也不好再跟著,而且左相也不至于會對墨問做什么,她并不需要如此擔心。 輕便的竹攆抬著墨問往前院去,百里婧站在小屋前瞧著他的背影遠去,再坐下,看到面前的飯菜,發現自己已經飽了。 …… 竹攆停在左相的書房門口,左相親自跨出門檻來迎,管家攙扶著墨問進書房,再帶上門。因書房內昏暗,已掌了燈,左相的神色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故作鎮定。 墨問是啞巴,自然不會開口,只是一臉無辜地瞧著左相,左相在房中走來走去,終于開口道:“……洵兒的事多虧了你?!?/br> 墨問微微一挑眉,沖著左相輕輕一笑,執起面前小幾上的熱茶吹了吹,喝了一口,不對他的胃口,他便又擱在了桌上,對左相的吞吞吐吐,他的眉宇間倒沒半點不耐煩,他等他繼續說。 左相多年修煉的jian猾在墨問的“無辜”面前無計可施,他怎么耗得過一個啞巴?只能又開口道:“我讓人去查了,那死的小倌和嫖客家里人都不見了,他們若是再來鬧事該如何是好?” 墨問面前的小幾上放了筆墨,聽了這話,他不慌不忙地執筆在白紙上寫道:“人都已安置妥當,父親不必擔心?!?/br> 他不說他們死了沒有,也不說是否斬草除根,讓左相忐忑不安,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說,人在我手上,怎么處置就看你的了。 左相討不到半點便宜,也完全猜不透這個兒子的心思,無奈之下只得妥協:“好,一切都聽你的。我欠了你們母子的,都一并還清了吧……在我百年之后由你繼承墨家所有?!?/br> 墨問的神情還是沒有意外,他低頭在白紙上寫:“父親言重了,倒顯得生分得很,只是這些年口頭上的話聽得多了,就有點不大相信,父親總該讓我放心才是?!?/br> 把柄都在他的手上,自然是他說什么便是什么,左相走到書桌前坐下,提筆迅疾地寫了起來,書房里安靜極了,外頭守著門的家丁門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都不知他們在做什么。 不一會兒左相放下筆,在那紙上蓋了他的印章,那鮮紅的無法涂改的標記讓他好一陣頹然怔忪,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墨問身邊,遞給他。 墨問接過來,看罷,抬頭凝視著左相,眼神格外無辜,他把那白紙黑字收下,望著左相那副郁郁寡歡的模樣,似乎頗為不忍,寫道:“其實,除了這些,我還有很多好處父親許久以來都不曾瞧見,不如先試一試,看看我對父親是否還有些用處。父親若有什么困擾,大可與我說說?!?/br> 左相墨嵩雖不敢再小看墨問,卻也沒真的對他存多大期望,便故意將今日早朝時景元帝的煩憂對墨問說了,言畢道:“若你日后承襲相國府,并非我一人說了就算,得不到陛下的認可,什么都是虛的?!?/br> 這話中的理雖然不錯,但多少含著警告的意味。 墨問微微勾起唇角,斂下的眉眼中精光迸射,氣定神閑地在紙上寫著,隨后拿給左相看,左相看罷大驚:“這……這簡直是……” 他下面的話沒說出來,墨問卻再沒理會他,起身,自左相手中接過寫了字的紙,走到燈罩前……薄紙一碰到火便燃了起來,那大膽的計策很快成了一堆灰燼,什么痕跡都不留。 左相還呆愣著,墨問垂首向他淺淺行了個禮,便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管家見狀忙迎上來,讓小廝抬了墨問又送回偏院去。夜色完全降臨,稍有些顛簸的竹攆從前院到西廂時碰到了木蓮和墨譽,墨譽掃了一眼管家,這才出聲禮貌地喚了他大哥,木蓮垂手立在一旁,沒開口,墨問淡笑著點了點頭,竹攆便已經抬過去了,他哪有功夫與他們寒暄?這種居高臨下前呼后擁的感覺,許久沒有過了,倒顯得他格外尊貴似的。 不過,對墨問這個身份來說,這三年的確過得極為憋屈,若他想,怎會只偏于西廂后院一隅?被人忽視慣了,乍一露面,倒覺得怪怪的,別人還無所謂,他的妻會如何看他? 回到偏院,他的妻就站在小屋門口等他,西邊的月兒已升起了,快到十五,月光分外皎潔,她那身淺色衣裳在月光下一照,讓墨問花了眼,很像是他曾聽過的那首曲子里遙遠的歸宿。墨問自方才起略略忐忑的心都安定下來,老遠便朝她伸出手,他的妻見狀迎了上來,竹攆停下,他終于牽到她的手。 管家寒暄了兩句便帶人退下了,偏院是不祥之地,他可不敢久留。 “左相找你做什么?”百里婧攙扶著墨問往回走,一邊問道。 墨問握著她柔軟的小手,越捏越舒服,聽到問,他想了想,正要寫,自遠山去后一直伺候墨問的小廝桂九道:“大公子,水燒好了,您可以去藥浴了?!?/br> 每月月初的藥浴,因為墨問箭傷未愈拖到了今日。上一次藥浴時他對她表白,把她嚇得情緒大變落荒而逃,這次……墨問自然不會放過她。 他停下腳步,在百里婧手心寫:“小瘋子,你隨我來,幫我搓搓背?!彼麑懲甑皖^看著她,他個兒高,百里婧仰頭也無法與他平視,只是他的眼神太過無辜無害,這幾個字里頭把親昵和求助都寫盡了,還夾著那么點求歡的味道,理所當然的口吻,根本沒想過她會拒絕似的。 百里婧果真沒法拒絕,眼神率先躲閃開,應道:“哦?!?/br> 又一次隨墨問入浴室,他除了衣衫坐在浴桶里,水面上飄了一層形形色色的藥草,整個浴室里都是藥味。這一次要輕車熟路許多,熱水在哪,她人應該在哪,墨問都不需要再交代了。 墨問先用澡巾濕了濕身子,便轉身遞給了百里婧,隨后人貼上桶壁,雙手搭在浴桶邊緣上,一點都不客氣。百里婧望著他的背影,濕漉漉的黑發披散開,長胳膊不胖也并不瘦,這胳膊抱過她,這副病弱的身子讓她取過暖,這人永遠沉默,唯一叫得出來的只有她的名字。 百里婧在心里嘆了口氣,挽起袖子伸出手去替他擦背,偌大的浴室里只聽得見些微水聲,聽久了讓人覺得空落落的,墨問回頭看她一眼,隨后收回伸展的雙臂,又用雙手交疊吹起了那首叫《螢火》的曲子。 和著水聲,曲子聽起來比那夜蒼涼渾濁許多,可墨問永遠都讓她無可奈何,他接不上氣了還硬要吹,最后只能聽見一陣陣聒噪的風聲,他還回頭沖她笑,臉上掛著的不知是水珠還是汗珠,百里婧忍不住“撲哧”一聲跟著他笑了,握著澡巾的手輕推了他一把:“傻乎乎的……笨蛋……” 墨問聽罷,微一挑眉,伸手將她攬了過來,雙手捧著她的臉很干脆地就吻上了她的唇,熱烈且深入,勾著她的舌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墨問的手濕著,頭發濕著,松開她時,百里婧的臉上全是水,連長長的睫毛都掛了水珠,一眨即落,那模樣可愛又滑稽,墨問頓時笑得開懷,百里婧原本好玩又好動的惡劣性子被他激起,又羞又惱地撩起浴桶里的水潑他:“墨問,你可惡!可惡!” 多少年不曾有過這種歡欣的時刻了?墨問眼中閃著柔和寵溺的光芒,陪她一起鬧,不一會兒百里婧身上全濕透了,發髻也被墨問的大手揉散,鬧得累了,墨問拉著她的手寫道:“小瘋子,你鬧騰起來真有勁兒,我真想一輩子陪你鬧?!睂懲?,將她的手帶到唇邊深深一吻,他的唇,溫涼。 百里婧的心防又被攻陷一寸,韓曄以前總說,丫丫,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什么時候才能不讓人擔心?原來,離開了韓曄,竟還有人愿意陪她一起瘋。多幸運。 “一輩子還長著,你急什么?”她拿過干絹布蓋在了墨問的發上,紅著臉站起身來:“時候差不多了,別泡太久,我……讓桂九進來替你穿衣……” 墨問沒再為難她,雖說已裸呈相見過多次,小姑娘的臉皮到底是薄,靠在浴桶邊緣,墨問細想她的那句話,她說,一輩子還長著,急什么呢……傻瓜,你竟還不明白,什么都不著急,急得只是你怎么還不是我的,何時才能是我的——從心到身子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放了這么久的長線,難道只圖一個吻? 別傻了。 夜晚,躺在同一張床上,墨問自然而然摟她入懷,緊貼著她睡,百里婧又問:“左相說了什么?你今晚似乎很高興?!?/br> 這個問題肯定是繞不過了,墨問低頭在她額上一吻,攤開她的手掌寫道:“之前我對你說想要出仕,前些日子也對父親說了,他竟十分支持,我料想他定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才對我這般和顏悅色。但,你是我的妻,你的面子便是我的面子,他瞧不起我倒也無所謂,我只怕給你丟了臉,努力想著能做些什么……婧兒,若將來我做的不好,你千萬要告訴我,這顆心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它只聽你一個人的?!?/br> 墨問道行太深,幾句話哄得百里婧完全無話可說,百里婧知道墨問素來沉穩,這“急功近利”何解她卻不知,她答道:“你的身子不好,朝堂上的事亂的很,你吃得消么?既然知道急功近利不對,為什么還要犯這錯呢?” 墨問又寫:“婧兒,雖然我是無用,但總想著能配得上你,你這么好,我若想陪你一生一世,總該努力一些,讓你有的依靠,不必受旁人的委屈。不過,這些都只是我自己空想的,不知能否做到?!?/br> 百里婧沉默半晌,主動往他懷里靠了靠,閉著眼睛輕聲道:“……你有這心,便夠了。睡吧?!?/br> 墨問收緊長臂,撫著她柔軟的長發。夏日寂靜,此刻,想到天長地久的又何止一人? …… “若一月內不得糧草補給,大西北的將士可能引發暴動,加上突厥南下攻勢迅猛,城池必破……” 晉陽王府的書房內,韓曄凝視著手中的密函,看罷,放在了桌上,提筆回復。自從百里落派人去了鹿臺山,王府內暫時安定了許多。沒了那些吵吵鬧鬧的事端,韓曄卻并沒有因此舒展開眉頭,他的憂愁無法紓解。 戰事已起,這些危急形勢誰都知曉,景元帝為此焦頭爛額,常朝的慣例也不再遵循,整日詢問群臣意見,都得不到滿意的解決。 怎么可能滿意?邊疆外患固然可怕,內患卻更加危急,一國之君對外藩不存一絲信任,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五月十四,早朝議事,群臣想了數日,將絞盡腦汁的想法一說,沒有一條通得過。 眼看著群臣束手無策,景元帝的臉色越來越沉,左相在列隊中掙扎了許久,終于邁開步子出列,道:“陛下,老臣有一荒唐的策略,不知當講不當講?!?/br> ------題外話------ _ 小黑屋關了一天,才寫了這么點。 ☆、第155章 眼見群臣束手無策,景元帝的臉色越來越沉,左相在列隊中掙扎了許久,終于邁開步子出列,道:“陛下,老臣有一荒唐的策略,不知當講不當講?!?/br> 群臣這才敢抬起頭,一面想著興許左相會與他們一樣受訓,一面倒真盼著左相能說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來解了他們的危困。景元帝已頗不耐煩,也并不指望左相語出驚人,揉著眉心道:“說吧?!?/br> 左相卻靜默了一會兒,才娓娓道來:“陛下,如今正值百姓青黃不接之時,整個國家尚存余糧的只有那些囤積了糧食的巨富商人,但他們素來對朝廷并無貢獻,恐怕還想趁打仗了好發一筆國難財。老臣知曉現下最無奈的舉措便是向富商買糧,可料不準那些商人會從中作梗,畢竟朝廷這些年也沒正眼瞧過他們,老臣擔心他們會心存怨念,故意為難。所以,老臣大膽地建議,陛下何不撤除科舉禁令,給那些地方上的巨富商人及其子孫們一個考取功名的機會?當然,此舉并非完全荒唐不可行,畢竟巨富商人之中也不乏才學兼備之人,也可為我大興選拔人才,畢竟,英雄不問出身,更能體現吾皇圣明……” 左相說完最后一個字,聲音都顫了起來,滿手心的汗。 商人,在大興國素來地位低下,自開國起,便被列入科舉中無資格應試的幾類人之列,淪落到與倡優之家,患廢疾及犯十惡、jian盜同等的尷尬處境,如今已逾百余年。左相這一策略何止是荒唐,簡直大逆不道,公然與大興祖制相抗。 朝堂鴉雀無聲,連最愛出風頭的黎國舅也不吱聲了,人人都等著景元帝發怒??墒?,群臣隊列中卻有人對左相刮目相看起來,這個老滑頭從政許久一直墨守陳規,能不吭聲絕對不會蹦出一個字,如今突然提出這等驚人舉措,著實讓人意外,就連墨譽的心也不由地跳了幾跳。 景元帝沒有立刻發作,膽小怕死卻好事者如黎戍,偷偷抬起頭越過前面那官員的肩膀看上去,見陛下眉頭微擰,片刻過后,才終于開口道:“若是廢了禁令,那些jian商卻不買賬,又當如何?” 景元帝的這句話讓左相陡然松了一口氣,忙道:“回陛下,長久以來,巨富商人所患的不過就是沒有功名,若此番得到特赦,定會感謝陛下恩典,加上商賈以jian猾出名,很會見風使舵,興許朝廷不需花費國庫銀錢便可征得糧食。突厥人南下準備充足,我朝仍需大量錢財維持糧草輜重以抗敵軍,不可叫那些土豪坑了去?!?/br> 既然景元帝有此一問,事也就成了三分,再聽了左相的回答,景元帝便嘆息了一聲道:“也罷,規矩雖說是老祖宗定下的,但是不破不立,便依了左相的意思擬旨,廢商賈不得參加科舉之禁令,另往各地富商處買糧,立冊記功。國難當頭,朕不僅給商賈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論是誰,只要于國家有功,收復山河擊退突厥之時,朕定論功行賞絕不虧待?!?/br> 陛下的旨意都下了,群臣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有人開口道:“陛下,商人狡詐動搖不定,言而無信,恐怕無法……” 左相轉頭望著那人道:“林大人,你有更周密的想法么?不妨說來聽聽?!?/br> “我……”那人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