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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丞相的寵妻在線閱讀 - 第70節

第70節

    司徒赫聽到婧小白的名字,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將壺中的酒喝了個干凈,身子后仰,“撲通”一聲重重砸了下去,他的眼睛卻是睜開的,目光注視著高高的房梁,喃喃自語道:“婧……小……白……”

    這三個字他念得極緩慢,說不出口又不忍說出口似的,或者,他在努力回想這個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樣,根本沒有回答黎戍的問題。

    司徒赫呈大字型躺下,衣衫敞開,長發凌亂,想來也沒多少力氣了,黎戍若是想乘人之危,真可以在這時候辦了他,這么多年來的郁結說不定也都能解開。但他黎戍不愿意,他偏偏這時候要做起君子來了,他向來不屑在司徒赫身上乘人之危的,何況這會兒司徒赫還是個醉鬼。

    不回答問題就罷了,在這小倌坊里呆下去總不是辦法吧?這里的男人個個如狼似虎的,要是真不怕死地撲過來,被吃干抹盡不說,名聲也得徹底掃地——司徒家的家教比之黎家要嚴格許多,做小混混可以,要是傷風敗俗了,司徒大元帥和司徒大將軍定然不會只是拿著棍子跟在司徒赫后頭打,如此看來,黎家的家教要寬松不少,黎戍都已經這么不像話了,黎國舅頂多給他一頓棍子,還常常打不著他。

    所以,當務之急是把這一塌糊涂的醉鬼弄出去。

    于是,黎戍叫來兩個人,幫忙扶司徒赫起來,結果被司徒赫一腳就給踹了出去,完全不讓人碰他分毫。

    習過武的都難伺候,習過武的醉鬼簡直人人都該退避三舍,黎戍被氣得直瞪眼,他性子好,一會兒就穩下來,笑瞇瞇道:“赫將軍,您看吧,這天兒也不早了,咱回吧,???”

    沒反應。

    黎戍湊過去,換了個問法:“赫,咱倆的關系算鐵吧?從小玩到大的交情是不是?明兒個就是我家小狐貍的十五歲生辰了,這宴席都設下了,你一定記得過來捧個場??!還有,你也不能空著手來,小姑娘臉皮都薄,喜歡驚喜,你到時候來啊,不管帶什么禮物都行,哪怕一朵花一根草,千萬別給我什么都不帶,記住了么?!”

    還是沒反應。

    黎戍耐性足,就坐在司徒赫身邊,臉湊近了繼續道:“我記得,端陽是你的生辰,你和我家小狐貍也差不了幾天,全天下我就記得你和我家小狐貍的生辰,有時候連爺自個兒什么時候出娘胎的都忘了。這生辰,你想要什么?我提前給你準備著?!?/br>
    司徒赫半晌出聲:“婧小白——”

    “我是問你想要什么禮物,你有什么生辰愿望!”黎戍火了,吼了一聲出來。

    “婧小白?!彼就胶沼种貜土艘槐?,聲音淡下去,眼睛也閉上了。

    黎戍這下子知道他醉得差不多了,不可能問出什么來,頓覺自己跟一個醉鬼說這些話簡直是有病,沒好氣地哼道:“婧小白,婧小白,就記得婧小白!昨兒個晚上咱們聽戲聽得好好的,你又提前走了,婧小白她丫的又怎么你了?你遲早有一天得死在她手上!娘的,老子怎么會看上你這種婆婆mama的人!”

    拍拍屁股起身,黎戍邊往外走邊罵道:“好!老子給你去找婧小白來!那個誰,給爺備馬!”

    黎戍的腳步聲遠去,司徒赫的身邊安靜下來,他的腿一動,碰到了地上的酒壇子,酒壇子滾了幾下,撞到墻角,發出一道清晰的響聲。

    司徒赫掙扎著爬起來,衣服凌亂地披在身上,扶著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迷迷糊糊聽到了黎戍的話,說不清為什么要逃,但婧小白若真的來了,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她又會如何嫌棄他?少時她心里的英雄,長大后成了懦弱不堪的鼠輩,徒有顯赫的家世,耀眼的功勛,卻屢屢叫她失望,變成她心里面不被信任的那個人……

    沒了婧小白的信任,司徒赫正一點一點失去他自己。

    有人來攔他,但攔不住,有人想阻止他,卻靠近不了他半分,司徒赫一個人穿過小倌坊的長廊朝外頭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頭忽然出現一道瘦小的大紅色身影,正焦急地朝他走來,走動間,隱約聽見一陣悅耳的叮鈴聲。

    司徒赫定住腳,凝視著那抹越來越近的紅色,忽地加快腳步,上前一把將女孩拽過,大力的狠狠的壓進懷里,越抱越緊,啞著嗓子道:“不生我的氣了?你知道你一對我一生氣,我的心就疼得厲害,喝再多的酒還是止不住疼。這些年在北疆,我常常做夢你來找我,每每因此而嚇醒,想著你來時的路有多危險,我不愿你來,但卻又盼著你能來找我一次,能見一見你多好,想著一年又一年你長大了懂事了變乖了……你的信越來越少,我卻夢見你越來越多,夢見我騎在馬背上,你蹲在人群里哭,夢見你要我背著你跑……現在,若我回了北疆,若我戰死沙場,你是不是一轉身就把我忘了,像忘記小時候說過的話,忘了你說要嫁給最好看的人,忘了你說過我最好看……”

    他醉得一塌糊涂,平日里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整顆心都捧在手心里任她糟蹋,他怨著痛著卻還是愛著。

    懷中的女孩悶聲不響的,忽然一個大力掙脫了他,轉身逃也似的跑遠了,司徒赫被推得一個踉蹌,整個人撞到壁上去,眼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耳邊那陣清脆的鈴鐺聲漸漸遠去,他的身子虛軟,順著冰冷的墻壁一點一點滑坐下去。

    婧小白……不要赫了,哪怕他說了心里話,哪怕他已經低到了塵埃里,她還是不要,她不要他的愛,不要他的懷抱,不要他陪在她身邊,這個夜晚,司徒赫的絕望蔓延到了身體的每一寸,深入骨髓……

    ……

    長興街離左相府并不遠,黎戍快馬加鞭地奔至相府正門前,發現那里比平日里的防衛嚴密了許多,他才一靠近,就有人上前盤問。

    黎戍素來是不喜歡廢話的,直截了當說要找婧公主。

    那守衛語氣極壞:“婧公主吩咐了,暫不方便會客,如有要事,可去通報?!?/br>
    黎戍哪里受過這種冷遇,本來來找婧小白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倒好,一發不可收拾,索性翻身上馬,掉頭就走。不會客就不會客,誰稀罕見她了!稀罕見她的那個人快被她弄死了!

    守衛們沒料到黎戍來得快去得也快,正疑惑,只見一輛馬車從相同的方向駛過來,停在了大門前,待馬車停穩了,一身綠色衣衫的木蓮從馬車上下來,手中拎著幾個藥包。

    ------題外話------

    唔,調研提前結束,我回來了。準備期末考試,然后就放寒假鳥。

    :

    ☆、第120章

    這些禁衛軍的士兵都知道木蓮是百里婧的貼身侍女,所以進出都不曾攔她?!澳旧彙笔掷锪嘀鴰装?,剛回到西廂,便見墨譽迎面走來,他似是有些焦急,因此步伐極快,“木蓮”不知他要做什么,便立在原地未動,神情戒備。

    隔了幾步遠,墨譽壓低聲音道:“木蓮,小黑不知怎么了,一天都不吃東西,你隨我去瞧瞧!”

    “小黑?”木蓮眉頭一蹙,仍舊不曾挪步。

    墨譽急道:“是??!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我才從宮里回來,發現它什么都沒吃,清晨才采的嫩草也沒碰,一直趴在籠子里,動也不肯動,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木蓮這才聽明白小黑究竟是個什么,但她卻沒半點興趣去探望一只畜生,淡淡道:“四公子對它可真是上心。但駙馬爺病了,婧公主寸步不離地守著,命我去抓藥,這會兒抓了藥回來得去煎藥了。一只兔子而已,若是四公子真不放心,大可請獸醫來瞧瞧,木蓮能有什么法子?”

    如此冷漠對小黑都不屑一顧的木蓮,是墨譽從未見過的,不由地擰起眉,眼睛盯著她瞧:“木蓮……你今日怎么有些不對勁?”

    木蓮神色如常,似笑非笑:“駙馬爺都傷成那副模樣了,婧公主也傷心得很,四公子倒是清閑,心里只惦記著一只兔子,還問木蓮有什么不對勁。到底不是同母的,想來四公子平日里對大公子的好也不過如此罷,一旦出了事,便各顧各了。木蓮還有事,先去忙了?!?/br>
    “木蓮”說完,微微福了一福,也不等墨譽做出什么反應,抬腳便走遠了。

    墨譽被嗆住,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今日的木蓮比平時更為刻薄,且言語間似乎都向著他大哥而不是婧公主,因何而起的轉變?墨譽雖然惱怒,卻還沒懷疑到木蓮的身份上去。

    天已然黑了,“有鳳來儀”中已掌了燈,外頭仍舊有重兵把守。景元帝半下午時親往左相府探望了墨問,驚得相府亂成一片,無論主仆都畢恭畢敬地迎接圣駕。

    但,皇帝陛下的眼光卻只在他的女兒身上,注視著她孱弱的身子,頗為動情地摟她進懷里,勸慰道:“婧兒,好孩子,這些日子你受苦了?!?/br>
    景元帝不是一個好皇帝,他的出生不好,在朝政事務上算不得明君,也不是一個好丈夫,后宮妃嬪無數,不曾專寵任何一位,更不是一個好父親,他的子女眾多,他從來對他們的日常起居漠不關心,嫁娶事宜都隨他們自己決定。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卻對自己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來,莫說他人,就連百里婧自己時候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當時的她,守著昏迷不醒的墨問,聽到父皇這句話,立刻便哭了出來,她不知自己是在哭墨問的傷,還是在哭如今的處境——她想要徹查謀殺墨問的兇手,卻又擔心真相是她無法接受的,她哭自己兩難的境地,哭解也解不開的一團亂麻。

    景元帝又帶了幾位御醫同來,替墨問又檢查了一番傷勢,聽完御醫的診斷,景元帝方開口道:“身中九箭而不死,駙馬真是吉人天相。但,婧兒,你需知道這世上許多事已有天定,哪怕朕是天子,也無能為力。你為了駙馬做到如今這個份上,惹得你母后不快,自己也辛苦,父皇著實不忍。若是駙馬躲不過此次大劫,朕會為他安排好后事,定讓他去得風光。你的年紀還小,若不愿再嫁,大可在父皇身邊再呆上幾年,我大興國幾多俊秀,總有配得上婧兒的好男兒,無論是誰,只要婧兒瞧上了,父皇便為你做主?!?/br>
    內室里除了躺在床上昏迷著的墨問,便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百里婧聽著,早已哽咽語不成句,無論父皇的和顏悅色還是母后的凌厲警告,告訴她的全都是事實。

    如果墨問死了,她不可能為他殉情,也絕不可能因此而終身不嫁,為他守寡一輩子。她是帝國的公主,她的婚姻聯系著大興的國祚,任性和放縱這輩子她能做的也許只有一次,她漸漸地開始在許多人的教誨里學會認命。

    送走景元帝,百里婧回內室照看墨問,天氣熱,他的身上纏著一道又一道的紗布,薄被只蓋了一小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來,擰著眉,唇也抿著,似乎做了夢,夢里極其痛苦。

    百里婧替他擦去汗珠,撫平他皺著的眉,用扇子為他扇著風,手中這折扇還是赫讓人送來的,一想起赫,她更覺得恐懼且無望。

    可哪怕她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哪怕折扇的風再清涼,墨問心內的火卻還是壓不下去,他們父女二人就在他的床榻前討論他死之后他的妻將如何歸屬,將會嫁給哪位帝國俊秀好兒郎,還說什么無論是誰,只要她瞧上了,都可以替她做主……

    好一個無論是誰都可以!

    他真想睜開眼睛,真想將她狠狠壓在身下,讓她明白什么是夫妻!他留她完璧之身,她卻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那么,護城河畔他對她說的那些話究竟還有什么意義!他說他愛她,她卻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對他說,她不愛他,她知道他不愛她!他的全盤算計都化作克制不住的怒火,弄碎了她也好,毀了她也罷,千年冰封的心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攪得亂七八糟,恨意、妒意、怨憎……數不清的情緒縈繞不去,燒得他五臟俱焚。

    但,他卻不能動。

    只能繼續在床上挺尸。

    身中九箭而不死,呵,天大的好運氣!他若是此刻起身,無論她是真關心他,還是僅僅做戲而已,所有的錯都在他身上無疑了,他一千次的好也抵不過一次的欺瞞,何況,現在的他對她來說可有可無,連死了也不過換來個風光大葬。

    躺在床上遍身不舒服,傷口痛著,心里燒著,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便淪落到了如此被動的境地,牽一發而動全身……

    “咳——”

    氣血上涌,墨問禁不住咳了一聲,只覺得一股血腥味漫上來,舊疾復發……

    “木蓮”端著藥進來時,就聽見了這陣熟悉的咳,腳步立刻加快,掀開簾子來到床邊,急道:“藥熬好了!快讓駙馬趁熱喝了吧!”

    木蓮從來對墨問的病情漠不關心,她替墨問煎過許多次藥,卻沒有一次如此關切,但百里婧的心思也只在墨問的傷勢上,不曾去想木蓮方才的語氣中帶了多少命令,順手接過“木蓮”手中的藥碗,如上次一樣,親自用口喂墨問喝藥。

    口對著口的親密,她毫不嫌棄眼前躺著的是個隨時可能死去的人,墨問張口喝著從她的口中渡過來的藥,一點一點地往下咽,心里卻仍舊無法平靜下來,是不是換做別的任何人她都會如此?因為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責任如此待他?待他死了,便可以全身而退,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不,百里婧,你永遠別想全身而退!

    墨問兀自想著怨著,待百里婧的唇第三次貼在他的唇上,他的情緒才有些穩下來,眉頭不由地一皺,這藥……加了菖蒲、翬乆和藁輧,對他來說是良藥,但三味藥皆有毒性,若是普通人服了,輕者昏厥,重者不治身亡。傻瓜不聞不問便來喂他,毒藥她又咽下去幾分?簡直不知死活!

    火氣又上來,他忽地張口用力咬破了百里婧的唇,百里婧吃痛,一聲輕哼抬起頭,只看到墨問的眼還是閉著的,可不一會兒她的身子便軟了下去,無聲無息地陷入了昏迷。

    墨問睜開眼,看到女孩伏在他的胸口,黑色的發有幾分凌亂,他是如此地怒,所以目光冰冷,可是一觸到她唇上的鮮血,他卻再發作不了,只是偏頭看著一直未敢出聲的孔雀,神色更是凝重,沉黑的眸子如寒波生煙般冷凝,他沒張口,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孔雀的耳朵:“加了劇毒藥引子,為何還讓她來喂藥?”

    孔雀被他看得心一慌,立刻低下頭去,解釋道:“她自己愿意,孔雀無法阻止?!?/br>
    這個回答,男人顯然并不滿意,但他不想追究責任,只是道:“孔雀,告訴黑鷹和所有的隱衛,大興國的任何人包括國主皇后都可以動……”他伸手摩挲著女孩的唇,擦去那一絲鮮艷的血跡,繼續道,“我要她毫發無傷?!?/br>
    這一句,說的輕描淡寫,卻讓孔雀大驚失色,她不知是怨還是怒,直言不諱道:“可她是大興國的榮昌公主!主子難道要一輩子呆在盛京不回去?一輩子做這不見天日的病秧子么?!”

    墨問的聲音冷下去:“孔雀,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裝扮久了,容易露出馬腳,明日,給我一個結果?!?/br>
    聽了男人的話,孔雀眼眶陡然一熱,單膝跪地,緩緩應道:“……是?!?/br>
    聲音里隱約夾雜著幾分顫抖。

    路是她自己選的,最痛苦的時候她都不曾后悔過,只因能陪在他的身邊,但是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樣一個女孩得了他最后的青睞——沒有頭腦,沒有心機,空有一身孤勇,家國事不曾關心,愛人心拿捏不住,她到底有何長處足以陪在他的身邊,讓他身中九箭命在旦夕卻仍要保她毫發無傷?

    孔雀不明白,更無法接受,端著空了的藥碗退了出去。

    燭光搖曳,墨問將百里婧抱進懷里,真諷刺,身為人夫,只有在他的妻昏迷時他才可碰她,才可肆意抱她,她清醒時,只會一遍又一遍地說,墨問,我不愛你,我什么都可以給你,除了我的心……我們不要愛,就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呵,說得倒輕巧,只是一起過過日子,他怎么能接受只是過日子?有愛沒愛日子都照常過,只是他貪心,迫切地想要在她身上找到“愛”這個東西,一天找不到就兩天,一月找不到就兩月,一年找不到就兩年,一輩子找不到就生生世世地找……

    忽然困惑,若她真的接受了他的愛,愿意與他在這濁世同行,那么,他的身份到底是病秧子墨問還是站在巔峰上的那個人?墨問是子虛烏有的存在,那個身份又殺戮過重,一旦身份戳破,她會如何待他?

    這,才是他遲遲猶豫的原因。

    可是,再忍下去已經無路可走,殺戮竟由旁人率先發起,使得他的性命岌岌可危,九箭之仇,他必定不會忍氣吞聲地受了,既然他們讓他如此不舒坦,便莫怪他讓他們也笑不出來!既然不能以孱弱之姿站在你的身邊,便讓這一切換個面貌重新開始!

    ……

    第二日清晨,百里婧醒來,木蓮告訴她,昨天給駙馬的藥里頭加了不少鎮痛的麻沸散,她那樣喂他,很容易就暈了,讓她下次莫再做這種傻事。

    百里婧蹙眉道:“是么?”

    正疑惑,有禁衛軍進來通報:“啟稟婧公主,外頭有個布衣自稱來自鹿臺山,說是來替駙馬爺診治?!?/br>
    百里婧大喜:“快快有請!”

    師父必定是收到她的信了,請了鹿臺山上的孫神醫下山替墨問看病,百里婧站在院中,遙遙地迎著。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一位布衣老人緩緩走來,步伐飄逸,仙風道骨。

    在鹿臺山上時,婧小白沒生過什么大病,除了那次進了后山斷崖的墓葬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外,而那一次,就是孫神醫給她看的病,可惜她醒過來時,孫神醫已經走了,她倒不曾與他見過面。

    布衣老人來到她身邊,也沒行禮,只是捋著白胡子笑看著她,半晌笑道:“比那年老夫替你看病時長大了些,但卻瘦了不少,想來這些日子心結過重,沉郁難消,恐難長久啊?!?/br>
    老人的面容實在慈祥,百里婧被他這么一說,勉強笑了笑,老人倒不再繼續探究她的心病,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她:“這是你師父托我帶過來的信,你先瞧著罷,我進去看看病人。你們帶路罷?!崩先藢ι磉叺哪旧彽?。

    聽到“師父”二字,百里婧再沒任何懷疑,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信,卻遲遲不敢拆開看,目光追過去,發現“木蓮”已經帶著布衣老人入了“有鳳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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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師父信里說了什么她既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而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墨問的身體。于是,百里婧把信收進袖中,跟了上去。

    但是,進去卻又被攔住,許是不方便,孫神醫問診的時候不讓他們在場,過了許久,掀開紗幔走出來,滿臉的疲憊,他在侍女端著的銀盆內洗了手,用方巾擦了擦,這才對百里婧等人道:“老夫行醫多年,這樣的病癥倒是不多見。身子虛得很,需得用藥物調理,又受了這么重的傷,能撐到現在真是命大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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