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盧向陽哭笑不得,回道:“我在前面,你還看得見路嗎?” 唐棠笑道:“老馬識途,這匹馬待會兒會自己跟著老隊長的馬走,不用我管?!?/br> 沒想到,這句話赫然刺痛了黑馬脆弱的小神經,它氣憤地踏踏蹄子道:“你說誰老呢?小爺我明明身高體壯,油光水亮,青春著呢!” 旁邊的那匹馬毫不客氣地嘲笑道:“就您?得了吧,蒙誰呢!牙都快老掉了吧,哈哈!” 黑馬怒氣沖天,伸腿絆了過去,“恢恢,敢嘲笑小爺,看我一腳!” 立時,兩匹馬就嗖嗖地鬧成了一團。等老隊長好不容易安撫住兩匹馬,終于開始上路的時候,夜幕已經悄然降臨。一路上,寒風凌冽,黑馬還時不時地犯個抽,它跑得太歡過頭,撒開蹄子把另一匹馬撇到了身后。 那匹馬欲哭無淚,一路嘮叨著身后的死胖子怎么那么沉? 等兩匹馬風塵土土地跑回村里的時候,所有人的頭型都亂了,衣衫吹得冰冷冷的,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木愣愣的像是雕像一樣,一動就齜牙咧嘴地疼得厲害,活像是被刀鋒拉開了好幾道口子。 老隊長下馬后,狠狠地跺了跺腳,對眾人說道:“快活動活動,別凍壞了!”然后,就伸進懷里,把一直揣得溫熱的油餅一分,讓這幾人早點回去休息。 唐棠拿著油餅抹黑走到了院子后面,老狗和小奶貓正在窩里打盹,看見她來了頓時喜不自禁,摸摸蹭蹭地繞著她的身子打轉。唐棠笑著將油餅分了一半給它們,看著它們吃得香甜的樣子,自己的一顆心也忍不住熨燙起來。 吃完另外半張油餅,她這才擦了擦手,走進屋里。此時,王敏和孫淑萍早已經睡下,當下便收拾一下,自己也合身躺到了炕上,闔眼入眠。 第二日早晨,王敏兩人才猛然發現,唐棠回來了。王敏照常對她沒有好臉色,把她當作空氣一樣的一句話不說,自顧自地洗漱完走了出去。反倒是孫淑萍悄悄湊了過來,問她昨天去了哪里,唐棠笑言道縣城的親戚家有些急事,過去幫忙照顧了一番。 應付完這件事之后,唐棠便走到食堂吃早飯,不多時就見到老隊長叫了自己的兒子和幾個小年輕,一起騎馬帶上工具,趕往昨天馬車扔在半道的地方。這年頭,一副馬車打造起來頗為不易,斷是沒有壞了就扔的習慣。牛建華等人帶著工具前去,就是準備就地修繕一下,然后修修補補又三年,重新將馬車給帶回來。 連接幾日,唐棠在村里一邊下地勞作,一邊忍不住就記掛著蓉叔和小珠子。每當大隊上有車進城時,她都會隨著走一趟,有時給蓉叔他們送過來一把柴火,有時送來一捧地上摘的野菜,還有時實在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的,便笑著上門討一杯清水喝,幫兩人洗洗刷刷做著家務活。 幸好蓉叔和小柱子的糧本上還有不少糧食,不至于讓兩人斷了炊。 但這仍然抵擋不住蓉叔的身體每況愈下,他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在病床上纏綿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好幾次,唐棠都悄然感受到蓉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似是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地沒有說出口。這讓她心里緩緩地有了一個模糊的感覺,恐怕蓉叔的時日不多了。 等到初秋,牛家屯大隊上終于勉強湊夠了交公糧的份額,十來個漢子押車帶著糧食往縣城里送的時候,唐棠才終于又有一次機會,前去了蓉叔家一趟。 這一次,她叩響蓉叔的家門,卻不見小柱子來開,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打開了大門。那個女人面相尖酸,擰著眉頭打量了唐棠一眼,“你是誰?” 唐棠心里一沉,面上還是揚著笑臉問道,“嬸子,請問蓉叔在嗎?” 沒想到這一句普通的問話,讓那個女人眉頭皺得更緊。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差點打到了唐棠的臉上,口氣極差的說道:“喲,這老爺子死了有陣子了,現在這是我們家?!闭f著,就把唐棠往外推了一把,準備重新關上門。 唐棠心里一驚,她有些日子沒得空來,沒想到就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當下就一把攔住了她的動作,扯住她的手臂緊逼地問道:“那小柱子呢?” 那女人立時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緊張了起來,“你叫他干什么?” 唐棠一聽此話,就知道小柱子肯定在院子里面,她沉著氣說道:“蓉叔生前曾交代我定期來看看小柱子,不準他受半點委屈。正好,今天鄉下的侄子侄女們都來送糧,派我打頭過來看一眼,他們一會兒就到。小柱子在哪兒?見不到他,我們這些鄉下侄子侄女今天可就不走了!” 那個婦人被她說的后怕,一臉的驚慌和厭惡。她沒辦法,生怕拖延時間再招惹來一幫鄉下漢子,所以干脆猛地推開門,一邊尖銳地叱責道:“蓉叔這是想干什么?既然把人給了我們,哪有這么不放心的道理?” 唐棠不理會她的不滿,快步走進院子里,就見到一個小娃一身舊衣服,骯臟又不合身,就像是許久沒替換過了一樣。就連原先圓乎乎的臉蛋兒,也瘦得又干又小,越發顯得一雙眸子襯在小臉上格外的大。 當下,她的心里就是一痛。 小柱子努力端著一小盆水,放到樹下。然而一樹的小鳥麻雀,早已經被這家人給趕跑了,唯有一只八哥還不離不棄地跟在他的身邊,賞臉地從高處飛了下來,立在水盆邊上輕啄了兩口水。 突然就在這時,一個石子從旁擊了出來,狠狠地打中了正在低頭喝水的八哥。 它頓時就痛呼出了聲,幾撮羽毛甚至被石子狠狠地擊落,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下,整只身體都掙扎地掉進了水里。 廂房里猛地跑出來了一個胖小子,拔高了聲音興奮地喊道:“媽快來看,我打中了!這只鳥,我給打落在水盆里了,快把它抓住?!?/br> 小柱子一聽,急忙挺身攔在了八哥的身前,挺著小小的胸脯又急又怕地說道:“不準你傷害他?!?/br> “嗤,滾開!”胖小子譏笑地看了他一眼,“砰”一聲就猛力把他推倒在地,伸手就欲抓住他身后的八哥。 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一點兒,就被一只手緊緊地捏住了。 “嗷!”他頓時一痛,一臉陰沉地抬頭看著唐棠?!俺羝拍?!你是哪兒冒出來的,滾!” 唐棠怒氣隱忍,反而笑著盯著他道:“小孩子不要說臟話?!?/br> “啊啊啊——!”胖小子頓時痛地大喊大叫,另一只手慌忙抱住自己的手臂,四處亂晃道,“放手,疼死我了啊?!?/br> 婦人見他吃癟,急忙撲了過來。唐棠沒有多做糾纏,對自己的力道十分有數,根本就沒有捏痛他,連道紅痕都沒有在胖小子的手腕里留下,他完全就是在做戲! 她驀然松開了手,湛然走過去,將被推倒的小柱子扶了起來。 小柱子見了她,不禁眼淚汪汪,眼眶里含著淚水打轉。他想撲又不敢撲過來,束手束腳地站在原處,叫道:“jiejie?!?/br> 唐棠被他這一聲顫抖委屈的叫聲,喊得心都軟了。她恨不得當下就帶小柱子離開,但一想自己也是個一個背井離鄉的下鄉青年,哪里有能力照顧得好他?不由,心里就是顧慮重重。 她張開手臂抱住小柱子軟軟的身體,剛準備安撫他幾句,沒想到一頓鋪天蓋地的咒罵聲就隨之而來。那個婦人怒氣沖沖地將胖小子帶在了一邊,尖酸地喊道,“你這人怎么回事??!到底想干什么?來我們家耍橫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她狠狠地瞪了唐棠一眼,扭頭就猛然沖著屋里喊道:“死鬼!你去哪了?趕緊出來,人都欺負上門了!” “誰欺負你?”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男人就拎著菜刀沖了出來。滿臉橫rou,一臉煞氣,打眼看過去就讓人心驚膽戰。他敞著嗓門喊道:“那個王八羔子來惹事?” 婦人抬手一指,“她!” 那個男人一愣,瞪著一雙虎目,步步緊逼著走了過來,“你想干啥子的?耍橫,也得看看我手上的菜刀肯不肯!” 唐棠立刻就將小柱子護在自己的身后,她的心跳如雷,卻仍舊穩著聲音道:“蓉叔將小柱子托付給你們,你們就是這么待他?真當我們家沒人了?” 那個男人的氣焰頓時萎了下去,他底氣不足地張口說道:“我們家怎么了?是缺他吃了,還是少他喝了?衣服不少穿,飯也不少吃,能把他安安穩穩地養活大,已經是盡了情分了!你們有本事你們接過去養啊,這么個拖油瓶我們還不稀罕呢!” 當場聽到這些不堪入目的話,小柱子的臉都漲得通紅。他緊緊地揪著唐棠的后衣襟邊緣,將自己的整個身體躲在后面一言不發。 唐棠握著他的小手,忽然就感覺到guntang的淚滴掉在了上面,燙得她心里一痛。她心知這家人態度蠻橫,有刀有漢子的,一時讓她掛懷著小柱子,不敢輕舉妄動。必須得找到他們的痛處和軟肋,才能狠狠地拿捏住他們,讓他們不敢得意忘形。 卻沒想到她的沉默,竟然讓對方以為是個軟柿子。立時,胖小子的態度又囂張跋扈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唐棠和小柱子兩人,說道:“白癡!把鳥給我,否則我就叫我爹揍你們!” 掉進水盆里的八哥一聽,立馬也不顧的痛,撲扇撲扇著揮舞翅膀,飛到了樹頂,一時竟讓胖小子無法夠著。他憤然死死盯著八哥看了好一會兒,猛地在樹下撒潑耍賴了起來,“不行,不行!我就是要鳥,你們上樹給我弄去!” 他呼天喊地地抹著眼淚,衣服在地上蹭得黑黑的,不嫌丟人。那個尖酸的女人見狀,也氣急了起來,黑著一張臉抓起他就狠狠地打了幾下屁股,一邊數落一邊怒聲教訓道:“什么你的鳥?現在別提鳥了,人都是白眼狼,有什么好惦記的,招回家里面可勁地生氣吧!” 這段話說的含沙射影,更讓唐棠氣的渾身顫抖。她沒想到,小柱子的日子比她想象的更難熬。在這家人的手底下,他以后怎么過的下去?當下她就帶著小柱子離開,準備找街道說說理,壓制住這一家人的氣焰。 然而,她們前腳剛一出門,后腳大門就“砰”的大門被緊緊關住了。一身高深的呵斥隔著門板傳了出來,“滾滾滾,都給我滾蛋!別在我們面前礙眼!” 小柱子茫然失措地立在門外,看著打小熟悉的門眼眶都紅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他緊緊拉住唐唐的手,帶著哭音地說道:“jiejie我不能走,這是爺爺的房子,我要守住這個家?!?/br> 他乖巧懂事的樣子,越發讓人心疼。唐棠低下身子,在他頭頂撫了撫,更心酸他枯黃沒有一絲營養的頭發,不像是一個孩子。 就在她準備先帶著小柱子離開之時,那只八哥扇著翅膀從院子里飛了出來,突然在這個僻靜的后街小巷子里開口說了話:“姑娘,蓉叔有話留給你?!?/br> 唐棠驀然一驚,聽著八哥喑啞的鳴叫聲,一時沉默了下來,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頭一次有小動物自發地對她說話,還受人所托幫人傳話。這不免讓唐棠猜測,蓉叔和八哥都知道她能聽懂動物說話的事實,而且他們之間也溝通自如。唐棠驚懼地盯著八哥一語不發,不知道它這是在試探自己,亦或是什么。 小柱子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抬頭道:“jiejie,你怎么不說話呀?爺爺托八哥給你留了話呢?!?/br> 唐棠心里一震,脫口而出問道:“你聽的懂它在說什么?” 小柱子軟萌地點點頭:“懂得呀!” 這一句話,霎時間讓她心跳停滯了一拍。她猛地回想起先前來蓉叔家的時候,數次細微地察覺到蓉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原來那時他就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自己。 唐棠心里疑云密布,無數的問題堵在心口。既然被人看穿了自己的特殊之處,她索性直接朝著八哥道:“蓉叔說了什么?” 八哥扇翅飛了起來,在前帶路,“跟我來?!?/br> 它帶著唐棠和小柱子在街面上繞了一圈,幾乎是繞到了蓉叔這座院子的后街上,那里有一棵綠蔭繁茂的大槐樹,樹上嘰嘰喳喳地站滿了一樹的麻雀小鳥。打眼望過去,竟然有不少都是老熟人,先前在蓉叔的院子里見過。 一見八哥,樹上的鳥兒頓時就精神抖擻了起來,紛紛在樹上樹下跳來跳去。 “唧唧,八哥你來啦?” “東西我們看得好好的,放心吧!” “小柱子怎么樣了?咦,他在后面?” 小柱子的面上猛然咧開了笑容,飛快地奔著小短腿跑到了樹下,激動地看著一樹的小鳥又驚又喜,連連道:“我還以為你們都走了!” 一聽此話,樹上的小鳥頓時都嘰嘰喳喳地笑了起來,透露出說不盡的狡黠。 八哥正色地對著小鳥們說道:“把東西拿下來?!?/br> 立時,十幾只鳥兒齊心協力將一包東西飛著傳遞了下來,唐棠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證件、糧本和為數不多的錢。 八哥看著這堆東西,不勝唏噓,對唐棠道:“蓉叔說,這些東西留給你,拜托你好好照顧小柱子?!?/br> 哪怕料想到了此話,唐棠心里還是免不了一驚,問道:“蓉叔他不是找好人家了嗎?怎么會托付給我?” 沒想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戳到了八哥的痛點,它怒氣沖天地跳了起來,“我跟在蓉叔身邊這么多年,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一家子人。蓉叔走得突然,什么都沒來得及和你交代,這家子人就立馬冒了出來,打著親戚的名義料理了蓉叔的喪事,占住了他的房子,又自愿照顧小柱子,這事做得連街道上都沒話說,默許了他們的行為?!?/br> 若果真是如此,那不難理解他們對小柱子的態度了,壓根就沒有真心照顧他的意思,又談何對他好? 八哥眼見唐棠沉默著思考對策,一語不發,便決定再下一劑猛藥。它猛地飛了起來,立在小柱子的肩頭,對她道:“你看看他,衣服里面全是傷,你忍心讓小柱子再在這家過下去嗎?” 唐棠一驚,倏然回神,掀開了小柱子的衣袖,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數道又紅又紫的鞭痕,像是用小棍子、竹竿子之類抽出來的痕跡,深深淺淺,新新舊舊,有些甚至已經血淤,襯在白白軟軟的皮膚上格外顯眼,讓人忍不住觸目驚心。 握著他的胳膊,唐棠立時就猛地站了起來,把報復往小柱子懷里一塞,沉著臉道:“他們太過分了!今天,必須得討出來個公道!” 然而小柱子卻是個怯懦不愿惹事的,他急急忙忙抱住唐棠的頭頸,叫道:“jiejie不要去?!?/br> 唐棠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一口怒火卻堵在心頭,怎么也消不下去,當即甩開大步往回走。沒想到轉了一個路口,迎面就碰見了兩個熟人。 龐英武見她大白天的突然抱了個孩子在懷里,忍不住擠眉弄眼地怪笑道:“喲,姑奶奶,半天就弄出來一個娃娃,速度夠快的??!” 唐棠沒有理會他,一張臉面沉如水,徑直沖過兩人身邊。 頓時,龐英武就摸不著二長頭腦,奇道:“她這是怎么了?” 然而,此時他身邊的人不是盧向陽,赫然是一身便裝的徐長林。他眸光一沉,簡單地答了一句,“跟上去看看?!?/br> 等兩個人跟著唐棠越走越快的步伐,走進一條小巷子的時候,猛然只見到一個小娃被放在了院子門口外面等候,而大敞的院門里,已經赫然傳出了震天的叫嚷聲和吵鬧聲,各種家伙什被摔得噼里啪啦作響。 龐英武和徐長林兩人俱是心驚rou跳,當下顧不得別的,直接推門跑了進去。 “干什么呢?”一進門,龐英武就搶先怒喝一聲。 等看清了院子里面的情形之后,頓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住咋舌道:“臥槽,這個小姑奶奶也太猛了吧?!” 只見一個中年婦人和彪形大漢,被唐棠拿著大掃帚追得東逃西竄,一只八哥還飛在半空給她助威,時不時狠狠地沖著兩人啄向一口,痛得那兩人哭天喊地的滿院子亂跑。一個胖小子蹲在院子墻角,抱著一個大水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干嚎的制造噪音,一邊兇狠地罵道:“臭婆娘,滾出我們家!” 龐英武立時就被他滿臉戾氣的樣子逗得開懷大笑,兩步走了過去,揪住他的后衣領,把人提了起來。胖小子兩條短腿在半空中蹬彈蹬彈,就是怎么都碰不到地,立時記得滿臉驚懼和通紅,干嚎徹底變成了鬼哭狼嚎?!胺砰_我!快放開我!媽——爸——救命??!” 被唐棠追打的婦人和漢子,見了此景,頓時就眼眶欲裂,不過八哥的叼啄,直接沖向了龐英武。 龐英武被他們一副沖過來拼命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由心里一緊,把胖小子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喝道:“都別動!” 徐長林亦出手攔在了中間。他鋒利的眼神掃過唐棠,又重點盯向了那兩個陌生人,問道:“怎么回事?” 唐棠滿頭大汗,一臉怒容地回道:“他們虐待孩子!” “哦?”徐長林眼神驀然一深,沉靜道,“他們怎么虐待的?” 說著,他挽起袖子,解下了纏在腰間的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