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目光聚焦在沈姜身上，不看好她的有，夸她的也有，卻沒有人敢再開口氣勢洶洶地說，‘沈姜的水軍滾出去’。

    。

    孫靈是在《龍潛》發布會召開到一半的時候才知道消息的。

    自建立沈姜后援團的微博之后，有些因慧嬪而喜歡上沈姜的粉絲便找來，她創了一個粉絲群，把那為數不多的小幾十個粉統統拉入群，時不時在群里分享慧嬪的美圖，也算有了一個討論劇情的地方。

    其實孫靈心里還是沒底的，畢竟沈姜沒有微博，如妃傳奇播了這么久，也沒看到有關她的一丁半點消息，完全不像是要活動的演員。只是想到大家在群里能暢所欲言地聊天，不用被人指著鼻子追著罵‘水軍’、‘滾蛋’，她便忽略這一點，讓自己不去想。

    但她真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正臨休息日，孫靈十點才起床，吃好早餐一登錄社交軟件，忽然發現群里消息過千了。

    點開一看，她懵了好久，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交好的另一個粉絲和她私聊，簡單又詳盡地把事情告訴她。

    “龍潛的女主角是沈姜??！她沒消息不是因為她沒動靜，她在拍戲她在拍戲！龍潛對外保密好久的女主角就是她?。?！”

    孫靈恍然半晌，理順之后，瞪著眼猛按鍵盤，在對話框里敲出一長串感嘆號。

    ——龍潛！

    即使她對國內娛樂圈了解不多，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國內拿過國際獎項的導演就那么些，徐民安是其中一個，雖然之前的采訪透露了他這部電影沒有送選國際影展的意思，但他的名號和成績在那，一經上映，女主角必定會是整個娛樂圈矚目的中心。

    各種爆料里時不時傳出哪個哪個一線小花要出演這部電影，從這點就能看出這是多好的機會。多少小花旦擠破頭想要的餅，被沈姜吃到了！

    本以為前途未明，誰知竟然是支運氣朝高的潛力十足股，孫靈忽然覺得自己的眼光真是……

    太！好！了！

    群里的姑娘們還在花癡不停。

    “好漂亮好漂亮！剛剛誰截圖了，好好看！快快，發我一張！”

    “媽呀姑娘氣場好強大，站在陸影帝身邊一點都沒被壓下去！”

    “那條裙子也好好看，沒想到她衣品這么好！不過妝好像挺淡的，氣質和如妃里簡直就像變了兩個人……”

    “由此可見沈姜的演技是真的好～”

    ……

    孫靈從驚訝和驚喜中回身，打下一行字發到群里。

    “走，去娛涯開專樓，這么美當然要大家一起欣賞?！?/br>
    馬上有人回復：

    “好！”

    “絕不辜負組織信任！”

    “我修了好多姑娘的美圖，不過全是慧嬪的，發給你們先頂著用，我馬上把發布會這些截圖弄好！”

    也有人擔憂：“萬一又遇上黑子怎么辦？袁粉那么兇殘，肯定掐不過……”

    整個群里幾乎都知道，掐她們這些‘水軍’掐得最兇的，非袁允菲粉絲莫屬，黑沈姜的無外乎全是袁粉。

    孫靈略一停頓，回道：“怕什么，我們討論我們的，龍潛發布會開著，肯定有很多人對女主角感興趣，袁粉出來毀樓反而敗路人好感，招黑的是她們?！?/br>
    停了幾秒，又打下一行：

    “再者，她們能掐的過這一時，難道能掐一輩子？姑娘這么爭氣，咱們挺直腰板喜歡，管她們說什么！就問你們一句——賣安利會不會？！”

    三秒靜默之后，群里紛紛響應。

    就在《龍潛》發布會召開的這一天，娛涯論壇里，出現了第一棟屬于沈姜的專樓，喜歡她的人、對她感興趣的人，光明正大地聚集在一起討論。

    這一次，沒有人冒出來讓他們閉嘴。

    第18章

    發布會結束后，劇組一行人回到酒店，沈姜打開手機，發現微信幾乎已經被轟炸了個徹底。

    不僅班級群里在呼喚她，幾位比較熟的老師也發來消息恭喜，江謠最為激動，頗有‘我家孩子終于出息了’的感覺，先罵了她一句，而后連連夸她，滿屏幕的感嘆號足以證明她的心情。

    托江謠的福，沈姜從她繪聲繪色的表述中知道了溫以嬌看到新聞后的反應，用江謠的話來說，那就是‘臉都氣成豬肝一樣的顏色了，那么厚的妝，蓋都蓋不住’！

    和江謠聊了一會兒，沈姜進浴室卸妝，出來聽到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周云一副要外出的打扮，見她把臉洗了還有點驚訝，“徐導訂了飯店，大家伙正準備動身，這要去吃飯了，沈小姐卸妝……？”

    “噢，吃飯啊?！鄙蚪α讼?，“我不去了，回來之前我和導演說了，我再打個電話給他?！?/br>
    周云一愣，“不去？”

    “怎么了？我太久沒回家，打算回去一趟?！?/br>
    “我們這不是不知道么?！彼麩o奈笑笑，“是柏庭哥讓我來看看，說你要是弄好了可以和我們走一路，和工作人員擠一輛車，擔心位置不夠，打的又不方便?！?/br>
    “……陸前輩讓你來的？”

    “是啊，不過既然你不去，那就這樣，我不打擾了?！敝茉茢[擺手告辭，“沈小姐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br>
    沈姜愣愣送走周云，關上門，頓了幾秒，回神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多可惜，又錯失一個和男神相處的機會！

    。

    周曼文以前不太關注娛樂圈，自打沈姜開始演戲后，養成了三不五時瀏覽最新娛樂消息的習慣。如妃傳奇播出后，她守著一集不落地看完了，且每天都在網上搜索相關消息——主要是沈姜的消息。畢竟太久沒見面，她實在是惦記。

    因為會玩微博，當初預告片發布的時候，周曼文是親眼見著下邊評論如何罵沈姜的，五分鐘一刷新，邊看邊皺眉，氣得在客廳里來回轉。沈姜舅舅安撫她，讓她別看那些氣人的東西，她不聽，看到情緒激動時，還捧著手機和屏幕里的文字對著爭辯。

    諸如——“我們姜姜怎么就心機婊了？哦喲，說的好像你認識她？！我看你這個小姑娘倒是很有問題，小小年紀滿口臟話！”

    又或者——“為什么不能夸？我們家閨女招人喜歡，憑什么聽你的，你怎么這么牛氣啊朋友？！”

    沈姜舅舅拿她沒辦法，她和人家‘吵’了十幾分鐘，他的耳朵也跟著被荼毒了十幾分鐘。

    周曼文還不止是關注一時半會兒，每天抽空都會上網搜索，到后來不對著手機氣沖沖自說自話了，卻開始哀怨地心疼起來，要不是被老公攔著，差點就真要去買水軍。

    直到《龍潛》發布會當天出了新聞，周曼文才得知沈姜演了這部電影，沒什么榮耀或自豪感，一心只惦記著沈姜怎么樣了，想看她吃的好不好，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更瘦。

    從接到沈姜電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招呼家里的阿姨忙活，長長的菜單豐盛地像是過節一般。

    沈姜在打過電話四十分鐘后踏進家門，非常體貼地帶了束花，進門往周曼文跟前一蹦，結結實實把她抱了個滿懷。

    周曼文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手拿著花束，一手拉著她上下打量，皺著眉不住念叨，“瘦了瘦了，本來就是骨頭架子，又瘦了！還唬我有好好吃飯，你們劇組搞什么，折磨人吶這是？”

    沈姜拿出看家本事，哄了她半天，成功把話題岔開。劇組的伙食不豐盛，但也是中上級別了，只是因為工作關系，她看上去更精神干練，才顯得瘦了些。再者，徐導演也跟著大家伙一起吃盒飯，待遇沒什么好挑的。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在她們說話時默默站了起來，沈姜松開周曼文的胳膊，笑嘻嘻走過去。

    “舅舅！”

    他沒多說，點點頭，道了一句：“精神不錯?！?/br>
    和周曼文比起來，他的感情一向內斂而持重，但這不代表他不在意，沈姜知道，他雖然不說，但心里和周曼文是一樣的。

    “我還以為你要生我氣呢?！鄙蚪笾樳^去，比對著周曼文撒嬌收斂了些，輕輕挽住他的胳膊道，“我這段時間的戲都排在晚上，怕吵著你們睡覺，所以電話少了，白天我又睡得暈頭轉向……”

    她可是記著，當初她執意要考表演學院，他氣得半年沒有主動和她說話。

    沈姜舅舅睇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和你生氣我氣得過來嗎！”

    他繃著臉，然而話說完，一個沒忍住，上挑的嘴角就出賣了他。

    “好了好了?！敝苈男χ^來，數落丈夫，“你也真是的，姜姜這么乖你還成天板著張臉?！闭f著拉起沈姜的手，“走，和舅媽去廚房，給你燉了湯，看看好了沒?！?/br>
    她邊說邊拉著沈姜走人，全然已經忘了前不久還在說著‘早知道就不讓她闖娛樂圈’的人是誰。

    廚房里香味四溢，掌廚的何嫂和沈姜打了個招呼，馬上又投入到和油鹽醬醋的過招之中。

    周曼文挽著沈姜，站在一邊看何嫂下廚，嗔道：“你要是早打電話多好，我還能把你哥叫回來，都快吃飯了才說，他那邊已經有安排抽不出空，都幾個月沒見，下回他說你我可不管！”

    沈姜擺手，“哎呀，讓他忙讓他忙，省得一見面又要數落我寒磣?！?/br>
    周曼文無奈，笑著用手指虛點她，“你呀，誰的話都不聽，就該讓你哥教訓你！”

    鬧了一會兒，午飯還沒那么快好，沈姜和周曼文說了聲，去了樓上。

    到吃飯的時候，周曼文在樓梯口喊了聲，沒人應，只得親自上樓叫她。沈姜的房間在二樓，敲門后無人響應，擰開門把一看，許久沒人住的屋里空無一人。

    周曼文頓了頓，轉而往三樓去。

    三樓有一間房常年沒有人住，卻每天都有打掃，屋里的擺設多年未動，只是物件不多，比客房還像客房。

    推門一看，沈姜果然在里面。

    周曼文輕輕敲了敲門框，“吃飯了?！?/br>
    在地板上盤腿而坐的沈姜聞聲抬頭，笑著亮出一口白牙，應道：“好?！?/br>
    她還沒起來，周曼文緩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床沿依著她坐下。

    沈姜看了她一眼，摸著手里厚重的碟片盒道：“我本來想看一場電影，想想來不及就只好算了?！?/br>
    周曼文說：“吃完飯可以看啊，舅媽陪你一起?！?/br>
    “那不行，吃完飯我就得走了?！鄙蚪柫讼录?，“好忙噢，明天或后天就得回去繼續拍戲了?！?/br>
    兩人都沒再說話，屋內沉默稍許，周曼文嘆了聲氣。

    沈姜悶不吭聲，歪頭靠在她肩膀上。

    “舅媽?！绷季?，她突然說，“你覺得我能行嗎?！?/br>
    “當然能?！?/br>
    周曼文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家閨女是最好的?！?/br>
    。

    午飯過后，沈姜沒待多久就回了酒店，雖然知道自己現在還沒到被人圍堵追著拍的程度，為了以防萬一，進門時還是特地把外套領子立起來擋住了大半張臉。

    要說她和偶像也真是有緣，她進去時，陸柏庭和周云正好在等電梯。

    三個人同乘，電梯門關上，周云便和她說起話來，沈姜一茬茬應著，聊得正歡，陸柏庭忽地垂眸看她，道：“沈老師似乎心情很好？”

    沈姜一愣，摸了摸臉，“會嗎？”

    他不語，周云插了句：“看上去確實挺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