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白自然理解鳳凌天心中的想法。

    收起了陰測測的表情，樓月白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鳳凌天：“這是十七回憶的，那天秦素身上的穿戴，你……自己去看一下吧?！?/br>
    那種近似于嘆氣的情緒讓鳳凌天的心里更加忐忑了起來，他站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上前，單膝跪在草地上，顫著手在打開了那鋪在身體上的白布。

    人已經被水泡的面目全非，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錦衣，左邊的肩膀斷了袖子，肩膀處也有傷痕……鳳凌天就這樣從頭看到了腳，那種細致的程度讓在一旁停駐的樓月白都吃驚。

    鳳凌天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后來隔著布條伸手撫摸了上去，這個動作差點讓樓月白叫出了聲。

    就在這時，鳳凌天倏地站了起來。

    “怎么樣？”樓月白問道。

    “不是她?！蹦菢雍V定的語氣，讓樓月白甚至懷疑，鳳凌天是不是魔怔了，他為何這般肯定？剛剛讓十七辨認的時候，十七連那人耳后的一顆小痣都注意到了，可他得到的結果是，秦素的那個位置也有一顆。

    貌似，每一條證據都在指向：秦素已經去了。

    可眼前的男人，只用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做出了判斷，是不愿意面對，還是說，他所說的便是現實。

    “你確定？”樓月白追問道。

    鳳凌天的眉眼很是清冷，眸子蒼涼的近乎空洞，他倚在大樹上，嗯了一聲，道：“我確定?！?/br>
    “那這人是被放出來的替代品么？讓你以為……秦素死了？”樓月白覺得，如果那人不是秦素，那么耳后的一顆小痣都被注意到了，幕后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素素現在定然活著?！兵P凌天長舒了一口氣，然后便再不說話，

    鳳凌玖也從一邊圍了過來，他回頭看了看，見小寶被十七抱在遠處的大樹背后歇著，這才開口朝兩人問道：“三哥，結論如何？”

    “不是?！睒窃掳讕椭卮鹆?。

    “素素現在應該在別人的手里，至于這個別人，是好是壞，暫且不知，但這人絕對不是素素，對方之所以扔出這一招……”

    “三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對方是站在三嫂那一邊呢？”鳳凌玖打斷了鳳凌天的話。

    見兩人的目光都轉到了自己的身上，鳳凌玖道：“如果三嫂落在南琉風那些人的手里，那么南琉風那邊定然會有動作了，因為他們都心知，三嫂是能制住三哥的唯一籌碼，但事實上，南琉風那些人就沒出過南明。那么，話再說回來，這具尸體既然不是三嫂的，可她精心安排被發現了，很大的可能是，對方想讓三哥誤以為三嫂已經去了。如果對方是想要挾，應該早就有了動作，如果不是，那么對方的目的可能在于，既想讓三哥以為三嫂去了，又想保住三嫂，這樣的結果，會不會是為了……保護三嫂？“

    “三哥，你覺得呢？”鳳凌玖在一邊“敲打？鳳凌天，這也是他為什么選擇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的原因，因為出事的是秦素，在面對秦素的時候，鳳凌天常常容易失了理智，沒有自己的判斷。

    “保護秦素？”樓月白對于鳳凌玖這一番話也很是吃驚，他同鳳凌玖接觸的少，但之前找尋秦素的時日，兩人熟悉了一些，他這才發現，這人也是賊精的。

    “是，我想來想去，唯有這個最合理?！兵P凌玖點頭。

    “那為什么不讓鳳凌天知道？”

    “應該是……不喜歡三哥吧！”

    －－－－－－題外話－－－－－－

    經歷了兩天的五千，明天開始萬更。昨天和今天作者君跑了兩個面試，來回折騰，精力有些不夠，明天大暴雨，我在家歇著，碼碼字，嗚嗚嗚，人家不要當無業的單身狗游民…。另外，謝謝送票票的菇涼們，明天就會肥了，那個要給我包郵仙芝漱魂丹的某只，你造不造窩快被你嚇屎了，嗯？

    ☆、第二百零三章 會見師父

    鳳凌玖這話一說，鳳凌天的臉色相當的不好。如果按照鳳凌玖這樣說，是不是代表有人在覬覦素素，這個想法讓鳳凌天心里十分之不爽。

    “三哥，我只是猜測，你不要生氣?！兵P凌玖見他黑了臉，立即去補救。

    “你說的很對?！睒窃掳讓τ邙P凌天這種時不時就要黑臉的態度很是討厭，他雙手環胸，眼睛似放光一般落在鳳凌天的身上，道：“這很有可能說明有人想要護著秦素，你這種時候吃什么醋？“

    “你能保證那人是護著她？若有萬分之一，是那人想要利用他呢？”鳳凌天一句話朝樓月白吼了過去，樓月白一聽，頓時朝鳳凌玖看了過去，只見鳳凌玖也用同樣無奈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是怕有人利用她放長線掉你這條大魚？”樓月白皺眉試著去揣摩鳳凌天的意思。

    鳳凌天沒有說話，只是依舊冷著臉。

    “三哥，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小?！?/br>
    “可還是有，不是么？”鳳凌天回身，雙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僵，情緒也有些激動，每次提到素素，他總覺得，有一半的理智是不存在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秦素不是小孩兒?！睒窃掳子X得鳳凌天深深的刷新了自己的三觀，成親了的人都這么恐怖么？掛念一個人掛念的連腦子都快沒有了。

    鳳凌天凝眸：“那又如何？她現在懷著身孕，又受了傷，你覺得情況還能好到哪里去？”事實上，鳳凌天總覺得，在自己心里，有時候對待秦素的樣子跟對待小寶沒有什么太大的偏差，即使明明知道她是個大人了，會知冷暖，可心里還是掛念著，尋常的時候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她受傷了呢！

    “你先別急，如果是有人將這尸體放了出來，而且還這樣逼真，因為從她的穿衣打扮甚至到小小的細節，連十七都沒有辨識的出來，也就說明，素素很有可能就在對方手里，這種時候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睒窃掳踪浰土锁P凌天一個大白眼兒，然后這才說道。

    “三哥，咱們這些天派出去的人雖然是暗著來，但是動靜還是不小，不如，從今天開始，咱們也做一場戲，將這尸體好生處理了，然后減少探子的數量，將所有的尋找全都放入地下進行，你看如何？”

    “將計就計？”樓月白問。

    “嗯?！兵P凌玖點頭。又看向鳳凌天：”三哥意下如何？“

    “嗯?！兵P凌天點了點頭，便徑直的越過兩人，去了河邊小寶和宋連城那里。

    “啊啊啊你終于來了，這小不點交給你了?！彼芜B城一看到鳳凌天，頓時拎起小寶扔到了鳳凌天的懷里，這孩子簡直是太難伺候了。

    鳳凌天抱住小寶，完全無視宋連城，父子倆在河邊的枯草上坐了下來。

    “爹爹，娘親還是沒有消息對么？”小寶小小的一團坐在鳳凌天的身邊，小身子在他身邊動啊動。

    鳳凌天歪頭看著小家伙兒有些苦惱的臉，伸手摸了摸，聲音沉沉的，卻泛著故意為之的輕松，道：“沒有消息不也是一種好消息么？這證明你娘親還好好的活在一個角落?！?/br>
    “那剛才樓叔叔找你是看什么??？”小寶專注的盯著鳳凌天的眼睛，好像要從里面看出什么來一樣。

    “無關緊要的事，你不要擔心?！甭犘氝@樣說，鳳凌天才了然過來，小家伙兒心里也有自己觀點，只是沒有張開口罷了。

    “爹爹，小姑姑她，紫煙姑姑她……”小寶復而又低著頭，扭著小手，好像很猶豫問出這個問題。

    “嗯，你說便是?！兵P凌天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小寶抓著鳳凌天的胳膊問道：“爹爹，紫煙姑姑是不是也生病了？”

    “嗯，她現在好像昏迷不醒?！贝笕碎g的事情，鳳凌天并不希望影響到小孩子，況且，平心而論，紫煙什么都不知道，終究，她和知知都成了楚慕辰手下的棋子，不一樣的存在，卻一樣的悲劇。

    小寶一聽，小身子一僵，然后抬起頭，朝鳳凌天看去，眼睛里彌漫著一些水汽，眼睛太大，好像那水汽特別容易彌漫，小寶忽的又蹭到了鳳凌天的懷里，聲音悶悶的朝鳳凌天道：“那爹爹，小姑姑也要走了么？像知知姑姑一樣？”

    “我不知道?！彼郧吧踔炼疾粚⒆约旱纳旁谛纳?，每每到了戰場更是不要命的去打殺，可事到如今，為了他的妻與子，他也不敢輕易的將自己的生命揮霍掉，對于生命，也有了新的感悟。

    面對命運，有時候，人是特比無力的，知知如此，紫煙也如此。

    “爹爹，娘親會不會想我們啊，我好想她?！毙毧s在鳳凌天的懷里，蜷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鳳凌天沒有答話，只是輕輕的撫著他毛茸茸的頭發。

    ……

    “成親了的人是不是都這么可怕，鳳凌天要是沒有這對母子的牽絆，這天下恐怕早就成了他的?！睒窃掳卓粗且淮笠恍蓚€身影，不禁嘖嘖感嘆了兩聲。

    鳳凌玖還沒有說話，宋連城盤腿坐在地上，叼著一根草，一邊劃拉著剛才暗衛送來的兔子，一邊很不以為然的道：“牽絆？那也是愛的牽絆，沒有素素他們，鳳凌天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鬼樣子呢？他的確是能力非凡，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政績比其他人好一點點，比其他人更會打架的皇帝而已?！芜B城聽不得人家說素素的不好。

    “不見得，沒有秦素，鳳凌天會愛上別的女人也不一定?！睒窃掳赘芜B城杠起來了。

    “或許吧，但是素素來到了這里，故事自然不會按照你的劇本走?！彼芜B城說完，很傲嬌的，跟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樓月白。

    樓月白什么時候受過這種鄙視了，他上下打量了宋連城一眼，冷嘲熱諷的來了一句：“長得這么丑，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

    “爺長得的確沒有你們漂亮，可爺本事高啊，老八，你說是不是？”宋連城叼著草回頭看鳳凌玖，一臉邀寵的模樣。

    鳳凌天抿著唇點了點頭。

    樓月白轉過了身子，懶得理他。

    “主子，客棧那邊傳來了消息?！本驮趲讉€大男人各處一方的時候，一個暗衛飛身跪在了鳳凌玖的身邊，朝鳳凌玖說道。

    “什么消息？”鳳凌玖問，那客棧不是早晨才剛剛離開？

    “嗯，沒有找到楚慕辰和秦漠，唯有一只斷臂?！蹦侨说皖^回道。

    “誰的？誰的？”宋連城在一邊激動的問道。

    “是白色云紋的錦袍?！卑敌l只記住了那袖子的顏色花紋。

    鳳凌玖一聽，立即脫口而出：“是秦漠的，楚慕辰穿的是青衣?！?/br>
    “左臂右臂？”

    “左臂?！?/br>
    “這就是他們說的炸藥？看來也不怎么樣嘛？”樓月白記仇的很，得了功夫，又開始朝宋連城擠兌。

    宋連城目測了一下同樓月白的距離，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東西，伸手就朝樓月白的方向扔了過去。

    幾秒鐘后，伴隨著剛剛才發生的轟響，宋連城轉動著正在烤著的小兔子，目光涼涼的看向飛出老遠的樓月白，悠悠的道：“這是我做出的最小的，在我眼里，就是一個小炮仗的存在，瞧瞧你，袍子角都炸到了，嘖嘖，看來你的伸手也不是那么快么？”

    “宋連城，你知不知道我是人！??？？”樓月白驚詫過后也被宋連城這漫不經心的態度給氣到了。

    “我又沒說你不是人?！彼芜B城說完，直接不理他了，朝那邊的小寶吆喝道：“小寶，過來吃你宋小爺烤的兔子啦！”

    ……

    山上，

    時節已經愈發的朝冰冷靠近，轉眼間山上已經開始下了雪。

    秦素的身子也一天天的開始好了起來，但出乎意料的是，除卻一些必要秦素自己動手，照顧人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徐清流的身上。

    只是，于徐清流而言，除非必要的情況下開口，否則，他一般都不說話。

    這天晚上，山上下了一場大雪，秦素醒來的時候，床頭躺著一封信，她微微的挪動身子，將那信抽了出來，只見上面明確的寫著：“我在山下等你”落款是徐清流，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信息。秦素又看了好幾遍，最后還是將信放在了原來的位置。

    這場雪來的很是突然，在已經在院子里覆蓋了不淺的一層。秦素推開門，明亮的世界頓時出現在眼前，她呵了一口氣，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踩著那軟活活的雪到了院子里搭建的廚房。

    缸里還有些吃食，秦素燉上去的時候，還特地卻院子門口看了看，透過密密麻麻的樹叢，山下的路幾乎都被擋住了，這樣的情形，她是不會冒險下去的，且不說自己不認路，便是這山路陡峭，出了事情，她和孩子都承受不住。

    想好這些，秦素轉身回了廚房，給自己做了一碗熱乎的粥，然后便靜下心來思索以后的事情。

    就在秦素在腦中思索的時候，此時山下，徐清流站在一棵樹下，目光始終迎向下山的路，可等了好幾個時辰，仍舊是連個人影兒都沒看到。

    這時，不遠處遠遠駛來一輛馬車，馬車的人在看到徐清流的時候立馬跳了下來，上前問道：“清流少爺，小姐可是下來了？”

    “沒有?！毙烨辶靼櫭?。

    “那您在這里是？”那小廝問道。

    徐清流不說話，只是眉頭越皺越深，她不是很有本事么？怎么會連下山的路都找不到。

    “清流少爺，老爺吩咐一定要把小姐接下來的，您看，是不是小的進山一趟？”那小廝完全搞不懂徐清流在搞什么。

    徐清流一聽，嘆了口氣，回身道：“你在這里等著，我上去吧?！?/br>
    徐清流趕上來的時候，秦素正蓋著被子坐在床上，手指在被面上劃拉著，眼神也直直的盯著上面。

    “你怎么沒下山？”徐清流的語氣帶著幾分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