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岑子易的語氣空前正經,眠眠驚訝的同時又有些為難,遲疑道:“有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么?” “……”岑子易冰冷的眼神從陸簡蒼臉上掃過,然后重新回到她身上,沒有半絲退讓,“不能。我只能單獨和你說,沒有任何外人?!?/br> “……”他不是外人。 董眠眠抿了抿唇,看見老岑這么堅持,也不好再拒絕了,只好仰起脖子看向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試探著開口,柔聲道:“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和老岑單獨說些事情,說完馬上就來找你,好不好?” 她安全是打商量的語氣,然而陸簡蒼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淡淡道:“不許去?!?/br> 眠眠皺眉。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她又有點無可奈何。而且老岑今天實在是有點奇怪,她心里很沒底,不知道他究竟要跟自己說什么。 之前岑子易生她的氣,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氣惱自己談了朋友沒及時上報——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遠遠不止如此……老岑的不滿,似乎有其它更深的原因。 正忖度著,對面的岑子易又開口了,他嘴角在笑,目光夾雜著幾絲譏諷,冷眼看著陸簡蒼,“不許?陸先生憑什么說不許?就算現在董眠眠現在在和你交往,你也只是她的男朋友。而我,和她在一個屋檐下過了整整十年,從小一起長大,我和她說幾句話怎么了?你有什么資格不許?” 這番火藥味更濃,眠眠簡直要跟這位大哥跪下來唱征服了。這廝平常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董氏佛具行這么些年,從來沒開罪過什么人物。尼瑪今天跟吃了tn.t一樣,專挑最大的人物得罪,什么情況? 腦子里翻江倒海地思忖著,她嘴上也沒閑著,忙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陸先生,老岑這人就是嘴巴毒,他沒有惡意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你一定要相信……” 雖然眠眠經常和岑子易吵架斗嘴,但從本質上來說,她和老岑的關系還是非常鐵的。在眠眠十歲那年,爺爺就把岑子易從孤兒院給領回來了,兩人一見面就互相看不順眼,成天吵吵鬧鬧,不知不覺,整整十年的歲月從指頭縫里流走。 對于人的一生來說,十年可以改變的東西有很多,足以令陳奕迅寫一首歌爆紅大陸,也足以令兩個互相看不慣的小屁孩兒,建立起無堅不摧的革命友誼。 董眠眠小時候愛打架,在學校里可謂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專注各種不服,在附近幾個學校都算小有名氣,時常有無知少男少女拉幫結派地過來挑釁。在眠眠五花八門的群架事件當中,岑子易身為年長她四歲的哥老官,幾乎每一樁都參與其中。 久而久之,眠眠對老岑的印象,從“一個愛看小黃片的猥瑣狗”升級為了“一個耿直的愛看小黃片的猥瑣狗”,從此好感度嗖嗖往上飆升,直至滿格。 身為一個半超社會的耿直girl,在眠眠心中,群架建立起的友誼極其深厚,絕不可能被任何事物輕易撼動。所以她很確信,她和老岑會一輩子都是親人,好基友,好兄弟。他會看著她披上婚紗,她也會看著他成為奶爸。 然而眠眠萬萬沒想到,她的所有以為,都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碎成了渣渣。 “什么沒惡意???”岑子易的火氣蹭的就躥上來了,拔高了音量道:“誰說我對他沒惡意了?董眠眠老子告訴你,你丫就一缺陷少筋的貨!陸簡蒼是什么人啊,你敢和他在一起,你真特么要氣死老子!老子喜歡你多少年了,你眼瞎還是心瞎,裝糊涂還是真糊涂!” “……”……啥玩意兒? 第57章 chapter 57 岑子易眼睛都氣紅了,扯著嗓子一通鬼吼,嚇得眠眠虎軀一震差點雷到變形——?剛才那些話是聽錯了嗎,她是不是耳朵聾了。老岑竟然說喜歡她?我勒個去,這種感覺簡直完美詮釋了何為“老子一直把你當兄弟,你卻特么想上我”…… 董眠眠有點凌亂。 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片刻,還沒等眠眠回過神,蘿卜頭把筆一摔就飛奔了過來,拖著岑子易往屋外走,白凈清秀的面容滿滿尷尬:“開玩笑,姐夫別往心里去,老岑跟你開玩笑呢……”說著,他卯足了勁兒擰了一把岑子易的胳膊,嗓子壓得低低的,斥道:“早干嘛去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告白,有個毛用!” 老岑正在氣頭上,什么話都聽不進去。賀楠本來就還在發育,比他矮了一大截,瘦精精的弱不禁風,輕而易舉就被他甩到了一邊兒,踉蹌著差點兒摔地上去。好在賭鬼眼疾手快,一把將那小身板兒扶住了,將他拉著退出了戰場區域。 岑子易抬頭看了陸簡蒼和他懷里木呆呆的小姑娘,頓時火氣更大,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自己站不穩還是怎么?下來!” 眠眠已經完全傻了。 她發誓,自己認識岑子易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生氣的樣子。由于佛具行的生意大部分由他在經營,所以在眠眠的印象中,老岑長年累月都是笑盈盈的樣子,哪兒像現在,雙目赤紅面含慍怒,宛如一頭被激怒的大熊。 被激怒的大熊非常生氣,頭頂的怒氣值險險逼近爆表的邊緣。她有點被嚇住了,表情呆呆,小手不自覺地收攏,將陸簡蒼冰涼光滑的黑色制服攥得緊緊的。然后,她明顯感覺到扣住自己胳膊和膝蓋彎的大手,力道同時加重。 “眠眠?!钡腿釡睾偷纳ひ魪纳戏絺鱽?。 她仰起頭,看向正低眸注視著自己的男人。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和,和臉上那種近乎冷酷的神情反差強烈。她心里的震驚逐漸被慌張所替代,因為陸簡蒼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平靜,陰沉而又平靜。 她心頭一沉,聽見他低聲道,“你先回房間。這里的事我來處理?!?/br> 處理……處理什么,老岑嗎?臥槽,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不是,陸先生你聽我說,老岑今天肯定沒吃藥……” 不等她說完,陸簡蒼已經把她放了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向沉默立在一旁的大麗花,命令道,“帶小姐回房間休息?!?/br> “……”休息個巴拉拉啊。 眠眠嘴角一抽,接著就看見秦蕭朝自己走近,她忙忙朝后退了兩步,道,“不用不用,我現在不累,不用去休息!”她擺擺手,然后看向陸簡蒼,他神色冷漠地矗立在她面前,高大挺拔,整個人看上去陰冷可怖。 她最怕他這副樣子,明顯是將要動怒的征兆。那副修長深邃的眉眼依舊俊美,只是黑眸之中不再有她熟悉的溫柔憐愛,而是暗沉而漠然,直視著岑子易,仿佛看著一具冰冷的尸體。 她更慌了,剛要說話,背后就再度傳來岑子易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強硬,“眠眠,過來,跟我回家。他沒有權利扣留你,也沒有權利左右你?!?/br> 董眠眠快要抓狂了,簡直想飛起兩巴掌就給那廝呼啦過去——這位大哥平時不是最會察言觀色嗎?這個時候火上澆油,打算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她無語了,快步上前,瞪著大眼眸子同岑子易怒目對視:“你丫瘋了還是怎么地?別鬧了,快回去吃藥!” 不料岑子易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二話不說就把人往大門的方向拖,氣急敗壞地斥她,“回去再跟你算賬!出息啊,和傭兵頭子攪在一起,陸家的仇人有多少你知道么?你哪天到了閻王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臥槽,有你這么咒人的嗎! 岑子易一米八五的個子,力氣大得驚人,眠眠甩了幾下沒掙開,忽然身子一輕,竟然被那廝扛上了肩頭。她臉色大變,前方立刻就有身強力壯的士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神色冷漠而麻木,仿佛一排金屬機器。 “放開她?!焙艿偷纳ひ魪谋澈髠鱽?,平靜而冰涼。 聞言,岑子易扛著董眠眠轉過了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個沉默冰冷的黑色身影,語調里帶上了幾絲譏諷的意味,“很抱歉。我不是閣下的士兵,沒有義務聽從您的差遣,指、揮、官?!?/br> 一室之內陷入了剎那的死寂。 眠眠感覺到自己的世界靜了一瞬,岑子易已經重新轉身,大步流量地走向門口,她額頭青筋突突地跳,抬起頭,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陸簡蒼矗立在燈光下的筆挺身姿。他的面部輪廓仿佛工筆勾勒,冷毅而不失柔潤,漆黑的眼眸注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整個人安靜沉默得可怕。 “不不……”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失聲驚叫了一句。 然而已經遲了。 陸簡蒼面無表情地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朝岑子易的方向扣動了扳機,神色冷漠,目光中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 手。槍上安裝了消音裝置,槍聲被夜色悄無聲息地掩蓋。眠眠的心重重沉到了谷底,她聽見很細微的響聲傳入耳膜,像是肌rou紋路間被強行撕裂開了一道口——他……朝岑子易開了槍。 岑子易悶哼了一聲,只感到一陣劇痛從左膝的位置傳來,瞬間席卷了全身。眠眠從他肩膀上滑了下去,抬眼一看,那張俊朗的面容冷汗涔涔,似乎有點站立不穩,高大的身軀踉蹌著朝后退了一步。 她皺緊了眉頭,連忙垂眸察看老岑的傷勢,見槍傷沒有在要害位置,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用盡全力架住他,神色焦灼而緊張,顫聲安撫道:“別擔心,只是在膝蓋上,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 立在一旁的士兵們神色漠然,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蘿卜頭卻嚇得臉色大變,他掙開賭鬼就朝岑子易的方向跑了過去,額頭冷汗涔涔,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老岑,老岑……快叫醫生來,這么多血,必須盡快止血!” 岑子易的唇色微微發白,他咬緊牙關忍住那陣劇痛,抬起頭,嘴角勾起一絲帶著自嘲意味的笑容,看向眼底微紅的眠眠,有氣無力道:“你丫、你丫真是要氣死我,找了個什么瘋子……” 一陣腳步聲從遠處靠近。幾人側目一望,見是大麗花秦蕭。她眉宇間神色淡漠,彎下腰,視線從岑子易膝上的傷口掃過。簡單地察看了一番后,她抬眸朝董眠眠道,“小姐不用擔心。子彈穿過了肌rou組織,并且沒有傷到膝蓋骨?!?/br> “……” 聽她這么一說,眠眠心里懸著的巨石總算落了地。她點點頭,面色凝重地看向秦蕭,道,“麻煩你立刻找醫生替他處理傷口,拜托了!” 秦蕭沒有動,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方向。她心里毛毛的,也跟著往后轉頭。 實木地板上有一攤血跡,顏色很深,顯然是從岑子易的傷口處流出來的。纖塵不染的黑色軍靴踩在那攤血液里,董眠眠的視線上移,掠過筆直的長腿,精瘦的窄腰,寬闊的雙肩,落在男人神色清冷的容顏上。 陸簡蒼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的幾個人,嗓音冰涼,沒有絲毫起伏,“再無視警告,我會直接殺了你?!?/br> 他的每個字音都那樣淡漠,平靜,聽不出半點怒意,然而卻令眠眠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背上的寒毛不自覺地全部倒豎起來,她很確定,以陸簡蒼的性格,這句話絕不是一句玩笑,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威脅。 眠眠沒有一丁點兒的懷疑。如果老岑繼續執意把她從他的身邊帶走,他一定會殺了老岑,毫不猶豫。 親眼目睹了剛才的一幕,蘿卜頭的神色還有些怯怯的。從昨晚住進來開始,他就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那些守在大門口的哨兵,以及賭鬼這種身手不凡的外籍軍人……孩子的心性中好奇占大部分,最開始,賀楠新鮮感十足,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好萊塢大片的片場,雀躍又興奮。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看見未來姐夫如此利落地向老岑拔。槍射。擊,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家老姐處的對象……是個多可怕的角色。 ……果然好看的成年男人都是毒。藥。蘿卜頭暗搓搓地想。 生命安全遭到了嚴重威脅,岑子易的反應卻十分平靜。膝蓋上的槍傷血流如注,疼痛也不斷襲上,然而他只是冷眼看著面前的高大男人,面上沒有絲毫的怯意。 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一點就會爆炸,眠眠不自己地抓緊了岑子易的手臂,心中的焦慮不斷地擴大彌漫,幾乎將人吞沒。 她心頭飛快地思索著。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替老岑求情,結果必定適得其反。而且陸簡蒼的模樣平靜得有點嚇人。她早已孰知他的性格,當然知道,這個男人的怒火并未隨著那顆子彈消散。 靜默了片刻后,他的視線重新落在她身上,輕聲道,“過來?!迸c此同時,向她伸出右手,仿佛最優雅的紳士。 這副語氣是那樣溫柔,可是為什么,她覺得毛骨悚然? 董眠眠看向那只右手。他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戴上了手套,純白的冰絲包裹下,漂亮纖長的五指顯得無比嚴肅,刻板,冷硬。她猶豫了會兒,明白自己不能拒絕——雖然這么說很夸張,但是她真的覺得,老岑能不能幸免于難,真的全取決于自己了tz…… 然后,她將手伸了出去,輕輕捉住了他修長的小指,冰涼光滑的觸感從溫熱柔軟的指腹傳來。 這個可愛的小動作,仿佛羽毛一般撥撩著他的心。陸簡蒼唇角微楊,大掌收攏,將白皙的小手牢牢握住,另一只手將金屬手。槍扔給了一旁的白鷹,淡淡道,“讓軍醫過來?!闭f完抱起還有些呆呆的眠眠,扔下所有人,轉身大步離去。 聽見腳步聲漸遠,賀楠頓時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似的,撫著心口道,“媽蛋嚇死爸爸了……”說著,他低下頭惡狠狠地瞪向岑子易,一臉的老氣橫秋恨鐵不成鋼,壓著嗓子質問:“你不要命了還是咋的?知道陸姐……知道陸先生是什么來頭還敢這樣,這么把身死置之度外,你要生在抗美援朝時代,那妥妥一烈士??!” 傷口火燒火燎地疼,岑子易翻了個白眼,“給老子閉嘴!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是魯迅老先生的名句。那些話我捂了多少年了,今天一氣兒說出來,爽!”接著睨蘿卜頭一眼,牙癢癢的:“你個認賊作父的東西,回頭再收拾你!” 幾分鐘的等待之后,年近五十的中年軍醫大叔很快就到了。 大叔的神情很冷酷,看上去很像歐美恐怖片里的變態殺人狂,岑子易心頭有點發憷,心中掛念董眠眠又無可奈何,只能乖乖躺在地板上由著軍醫檢查傷口。 須臾,大叔扔了幾大坨消毒棉過來,皺眉道,“遇到這種情況首先要止血?!彼麚u著頭數落幾個在場的e軍官,語重心長,“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卻連這么基礎的醫護知識都沒有,實在不應該?!?/br> 軍官們面面相覷,心道那個時候,誰敢管這種閑事。再者說了,這位大哥可是要和他們指揮官搶老婆的野漢子,小三可恥,人人得而誅之! 思忖著,黑刺面無表情地將止血棉捏在手中,“啪”的一聲摁在了汩汩冒出血液的傷口上,立刻引來岑子易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臥槽!這位兄弟,您能不能輕點兒!” “抱歉?!焙诖痰谋砬轱L輕云淡。 軍醫大叔這時又開口了,說道,“在這兒不方便。來小伙子們動動手,把傷員抬到我的醫護室去。動作輕點,不要碰到他的傷口?!?/br> 年輕而忠誠的軍官們點點頭,摩拳擦掌,“斯密瑟先生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很小心?!?/br> 蘿卜頭抽了抽嘴角,默默在胸前給老岑畫了個十字,拍拍他的肩,“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br> 陸簡蒼抱著眠眠,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話。 她悄悄抬起眼看他,那張清冷如玉的面容覆著一層淡淡的寒霜,黑眸冷漠地平視著前方,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她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他扣住自己膝蓋彎的右手上。 這只手是那么的干凈,漂亮,纖長,抱著她,力道溫和輕柔。然而也是這樣一只手,剛剛朝她重要的親人開了一槍,干脆利落,暴戾殘忍。 眠眠抿了抿唇,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岑子易蒼白失血的面容。從小到大,他們就像親兄妹一樣,相依為命,親密無間??墒莿倓?,他看她的眼神中,戲謔之下,分明有難以掩飾的失望和痛苦…… 她覺得腦仁兒都開始疼了。 好大一盆狗血,真是潑得猝不及防……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焦慮。你在擔心岑子易?”忽然,低沉清冷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語調平和,聽上去很輕柔。 可是這種時候,他越平靜溫和,越令眠眠覺得不正常。她心跳有些莫名的失序,抬起頭,晶亮的眼睛直直望向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竭力平復著情緒,柔聲道,“你不要多想。岑子易是我的親人,今天的事……純粹是個意外。我也很驚訝?!?/br> 他沉默,沒有做聲。 軍靴落地,發出沉穩規律的聲響。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眠眠以為他會抱她進去,然而她又想錯了。陸簡蒼抱著她繼續往前走,長長的走廊筆直延伸,她詫異地眨了眨呀,依稀能看見盡頭處有一個房間,暖色的光線昏沉地籠罩在頭頂,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眠眠這時已經沒有精力擔心老岑了。 岑子易的傷沒有傷筋動骨,并且陸簡蒼是一個軍人,他既然已經同意了傳喚軍醫,那么就相當于確保了老岑的安全。她相信他不會食言。而這時看著他陰沉莫辨的俊美面容,她覺得,她還是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的聲音有點微弱的顫音,在空蕩幽長的走廊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