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 門外的賀楠同學咬著小手帕哭暈在廁所:臥槽,董眠眠也太牙尖十八怪了,見個人就宣傳他叫蘿卜頭,巴不得全世界都曉得一樣。他對陸姐夫很有好感啊,在姐夫心中的美好形象就這樣毀于一旦了!嚶嚶嚶…… 這頭的眠眠還在感嘆,她托著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憂傷不已,“蘿卜頭的數學很好,語文很差。偏科現象簡直是就是一個魔咒,伴隨著我炎黃子孫世世代代……”說著一頓,瞄一眼陸簡蒼英俊冷漠的側臉,鬼使神差道:“你中學最好的科目是哪科?” 他正面無表情地瀏覽那張成績單,聞言抬眸看向她,神色沉靜,“沒有?!?/br> “沒有?”什么意思? 陸簡蒼移開視線不看她,神色很淡漠,語氣也顯得有些冷,漠然道:“進入軍校參加正規學習之前,我在軍隊長大?!?/br> 眠眠一滯,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話語里的不對勁。她不大了解在軍隊長大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這似乎勾起了某些令他十分不愉快的回憶。畢竟記憶之中,他對她一直都十分的溫柔并且寵愛,只在很不高興的情況下才會語氣冷冷地對她說話。 她眨了眨眼睛,自己只是隨口聊聊天,這種反應多少令她有些窘迫。視線微轉,看向他平放在雙膝上的雙手,十指修長,呈現出的淡淡的淺麥色,看上去十分的漂亮有力。她這才注意到,他是以很標準的軍姿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冷如玉。 淺綠色的課桌和椅子,是初中生門日常用的,對他們來說偏大,正常身高體型的大人坐在上面卻很合適。然而……陸簡蒼的個子太高,骨骼又很大,端坐在這種椅子上……真的是,太特么好笑了==…… 眠眠連忙別過頭,忍了忍,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校長的講話剛好告一段落,整個教室里安靜極了,愈發顯得她的笑聲突兀,不和諧。前排的家長們好多都回過頭來,狐疑地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她察覺了,頓時窘迫不已,捂著嘴干咳了兩聲別過頭,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家長會繼續進行,校長嘮叨完,就是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依次上陣了。 眠眠原本還打著精神強撐,拿著小本子和筆努力地記啊記,后來等語文老師講的時候,她聽了兩分鐘就撐不住想睡了——尼瑪,總算知道蘿卜頭的語文為什么差了,這個大媽聲音又小又沒力度就不說了,整段話連一點起伏都沒有,簡直是催眠搖籃曲…… 催眠搖籃曲悠悠飄揚,眠眠寶寶很快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于是乎,后面的家長會就被她那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冰涼的觸感輕輕拂過她溫暖的臉頰,冷冷的不大舒服,瞬間將瞌睡蟲大軍驅逐了大半。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揉著惺忪的睡眼支起身,抬眸一瞧,發現家長們已經窸窸窣窣地起身,很快,以各科老師為中心的包圍圈就形成了。 眠眠一雙大眼眸子還有幾分迷離,恍惚間往身邊的位置看了看,空空如也,頓時嚇得全醒了——臥槽,打樁精呢!剛才惹他不高興,所以他扔下她走了?不是吧(⊙_⊙)! 她惶惶的,一面掏手機一面站起身,忽覺肩上有什么東西滑了下去,連忙撈住,發現是一件寬寬大大的黑色西服外套,冰絲一般,涼而韌……可不就是陸簡蒼穿身上的那件么? 剛才她在睡覺,所以他把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 眠眠雙頰一紅,頓覺心里暖暖的。將外套小心翼翼地抱好后,她提步走出教室,不料剛一出門兒抬頭看,一張碩大無比的猙獰面容赫然入目。 她嚇得噔噔噔倒退三步,背靠著墻,兩條小細腿抖啊抖,顫巍巍地擠出幾個字:“張、張老師?”臥槽,突然湊那么近是要干嘛?不知道大叔你的臉長得像超社會的么! 偏哥方方的臉上是圓圓的眼睛,笑了笑,“賀楠的jiejie,你醒啦?” “……嗯?!彼呐男目隗@魂未定,忽然想起了什么,趕忙站直身子道,“哦哦,張老師不是要單獨找我么?請問有什么事?” 張平安笑嘻嘻的,擺擺手,“不用了,剛剛你在睡覺,要說的我都跟賀楠的姐夫說了?!闭f著,他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眠眠順著看過去,只見暮色已經低垂,昏暗的淺墨色將天空渲染得像一匹綢緞,走廊上的燈光很暗,周圍有點模糊。視線中,初二年級的班主任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人影,一個穿著淺藍色的五中校服,勾著腦袋,身形瘦小,另一個則一身純黑色的襯衣,身軀筆挺冷毅——是蘿卜頭和……陸簡蒼? 他們似乎在交談,但是隔得太遠,她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單從這副場景來看……竟然出人意料的,和諧。 腦海里竄起這個詞的時候,董眠眠整個人都驚了驚。 和諧?蘿卜頭和打樁精很和諧?Σ(°△°|||)她是不是還沒睡醒…… 和張平安打了個招呼之后,眠眠抱著西裝外套緩緩走了過去?,F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多,大部分班級的家長會都結束了,整個教學樓顯得有點空。 走近之后,首先飄入耳朵的是蘿卜頭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乖巧,和平日里的兇巴巴全然兩個樣。他說,“姐夫放心吧,我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再上課玩兒手機了,也……盡量不把手機帶來學校?!?/br> “不是盡量,是必須?!蹦腥四婚_口,聲音很冷淡,“她要求你做的事,你不能違背?!?/br> “……”蘿卜頭耷拉著腦袋,似乎有點不情愿,但又不敢悖逆,只好哦了一聲,委屈兮兮的小模樣,“我知道了,姐夫?!?/br> 光線暗暗的,她看不見陸簡蒼面上的表情,只是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強硬冷漠,她猜測,他現在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唔,對啊,她今天惹到他了,他本來就不是很高興。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這個男人根本不用擺臉色,他只要站在那兒,不言不語都是一種無聲的威懾。不知為什么,眠眠覺得這種情景有點大快人心,又有點溫暖。賀楠越來越大,她是個女孩子,管教起來難免有點力不從心,岑子易又向來為大不尊,更指望不上。 在蘿卜頭的童年中,她很大程度上扮演了一個類似“母親”的角色,洗衣做飯,照顧他,關心他,但是“父親”這個角色卻一直是空缺的。她想,陸簡蒼的出現,也許能彌補這個孩子的一些遺憾? 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那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再度傳來,平靜無波,“她時常為你煩惱。我不允許這樣?!?/br> 賀楠癟了癟嘴,小聲地回答:“下次不會了?!?/br> 兩人的交談有些機械化,眠眠始終安安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既不靠近,也不出聲打斷。她有些驚訝,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并沒有之前那么陌生,便猜測,也許是在她醒來之前,已經說了一些時間的話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陸簡蒼。 他的性子向來是寡言少語的,能一次性和蘿卜頭說這么幾句話,已經很不同尋常了。 為什么? 只是單純因為,想要幫她管教一下這個小破孩兒?還是有其它的什么原因呢? 思考了沒有結果,索性也不再想了。剛好,這時那一大一小的兩只已經談完,蘿卜頭抹了把汗舒了口氣,頓時如蒙大赦,他轉過頭朝旁邊一看,詫異地眨了眨眼,“眠眠?你睡醒了啊,傻站在那兒干什么?” 她回過神,“哦。沒有,看你們在說話,不好打擾嘛?!边呎f邊上前幾步,仰起頭,烏黑的大眼睛里盛滿笑意,亮晶晶的,嗓音嬌柔,帶著些小心翼翼試探的意味:“我們先送弟弟回家?”雙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陸簡蒼的面色原本還有些陰沉,黑眸低垂,掃了眼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纖白十指。然后,眠眠就看見他眼底的光芒明顯柔和了很多,微微點頭,嗓音平靜:“好?!?/br> 見他這個反應,她緊繃的神經也暗暗放松下來。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基本可以應付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了。通常情況下,只要她主動親近或者跟他撒嬌,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眠眠估摸著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便放下心,至于為什么今天他會忽然不悅……難道是因為提到了小時候的事?她想起他說自己在軍隊長大時,那種冰冷的眼神,心頭突地一沉。 是啊,正常小孩子為什么會在軍隊長大?而且他身上有那么多傷,大大小小,各種武器…… 眠眠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心疼,盡管很細微,但是那種感覺卻很清晰。她不再深思了,具體原因,等以后再慢慢弄清楚吧。 離開五中之后來到停車場,陸簡蒼照例抱起董眠眠,把她放進了副駕駛室,替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然后長腿一跨坐進駕駛室??蓱z的蘿卜頭同志十分悲催,這種越野車的底盤高度,完全超出他這種還在發育的初中狗的接受范圍。 賀楠站在車門前可憐望,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轉頭一瞧,車里的兩個同志都看著自己,一個滿臉擔憂,一個面無表情,眉宇間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耐。 他嚇尿,連忙踩著腳踏手腳并用地滾上了后座。 回文廟坊的路上,眠眠問了些家里的情況。老岑去x城了,所以現在就是劉彥和蘿卜頭兩個人住,她聽得皺眉,望向賀楠試探道:“最近,家里有沒有什么人來找麻煩?” 她可沒忘記劉彥是個大麻煩,周秦光的人一直在追著他砍,現在老岑不在,賭鬼和秦蕭也搬回了陸府,家里就那位大哥和蘿卜頭,這危險系數也太高了點兒吧…… 不料賀楠一副天真臉,“麻煩?沒有啊。我和劉哥都商量好了,你和老岑回來之前,咱們就叫外賣,我軟件都下了五六個了?!边呎f邊陰惻惻地笑了下,嗓音低下去,“我跟你說,新用戶都有優惠。萬事俱備,只待點單!” “……” 眠眠扶額,懶得跟他鬼扯了,只是轉眼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開口:“他自己在家,沒有問題吧?”他說過已經警告了周家,但是卻沒有告訴她警告的具體內容,她安全了,那周秦光是否會對她的家人動手呢? 陸簡蒼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英挺的眉微蹙,沉聲道:“你質疑我?” “……”臥槽,你什么蛇精病邏輯…… 她無語了,生怕又碰到這只打樁精的玻璃心,連忙搖頭,小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惶惶道:“沒有沒有。最近岑子易不在家,就賀楠和劉彥兩個人,我只是有點擔心……”說完還不忘溜須拍馬一番,無比懇切道:“陸先生是何許人也,上可去青天攬月,下可到五洋捉鱉,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妥妥的神仙轉世……” 后座的蘿卜頭直接被嗆住了,“得了吧你,誰都是神仙轉世。上回你把土狗當哮天犬賣的時候不也這樣瞎吹么?” 一聽這話,眠眠頓時就變了臉色,她忙忙去捂賀楠的嘴,皺緊了眉頭道,“再亂說,老子不客氣了!” 蘿卜頭靈活的小身板在后座躲來躲去,聽見駕駛室里傳出一個低沉微冷的聲音:“……哮天犬?” 賀楠樂呵呵的,“姐夫還不知道???之前我姐給一戶豪宅看風水,賣了一只‘哮天犬’給那戶人家,還說那宅子的主人是二郎神轉世?!闭f著哈哈哈了好幾聲,捂著肚子在后頭笑得打滾兒,“八大八萬啊,一只土狗,你說那冤大頭是多倒霉哈哈哈!” “……” 晴天一道雷劈了下來,眠眠僵在原地風化后再石化,最后嘩啦啦碎了一地——呵呵,生無可戀[再見]。 第50章 chapter 50 如果說現在面前有一把刀,董眠眠只會做出兩個選擇。 a:砍死蘿卜頭。b:砍死自己然后再砍死蘿卜頭,和他同歸于盡。尼瑪啊……什么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哮天犬”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件都要拿出來嘰里呱啦地說一下,你丫這么鞭神犬的尸,也不怕遭報應,麻蛋! ……還特么“冤大頭”,冤你大爺個腿兒啊…… 車廂之內突然變得蜜汁寂靜,在眠眠心如死灰的目光中,賀楠靈活如狗的小身板兒還在后座歡樂地滾動著,肩膀抽動臉皮抽筋,笑得幾乎岔氣。畢竟有整整六年的代溝,眠眠同學表示,自己完全get不到他的笑點,她只知道,自己大約,可能,肯定大限將至了。 她忐忑極了,偷偷往駕駛室瞄了一眼,某冤大頭正面無表情地平視著前方,冷峻的側顏線條在夜色中無比流麗。 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看得眠眠小心肝兒一陣顫。下意識的,她往車門方向挪了挪,盡量把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坨,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到靜如呆雞。 于是就這么呆滯了會兒。然而呆滯著呆滯著,董眠眠還是有些穩不住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以她對他的了解來看,這位仁兄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前一秒表現得越平靜,后一秒爆發得越徹底,為了避免今晚血流成河,眠眠小拳頭一攥,決定堅強地直面慘淡人生。 “嗯哼……”她打掃了下喉嚨,扶著門把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扭頭四十五度,白生生的俏臉浮起一抹訕笑,“那個……陸哥啊,其實這事兒吧,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陸簡蒼黑眸微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語氣不冷不熱,“是么?!?/br> “……”臥槽,這副“老子還不了解你?”的表情是什么鬼,王之蔑視嗎…… “呃,”眠眠被嗆住了,干巴巴地呵呵了兩聲,面上一副吞了個蒼蠅的糾結表情,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那只狗并不是普通的土狗,你養了這么幾年,沒覺得它格外的威風凜凜么?” 想當年,她在寵物市場里溜溜地走了一下午,千辛萬苦才從一堆土狗里相中那只,帶回家又是刷毛又是美容,包裝成神獸轉世,比隔壁店里那些用草泥馬冒充貔貅的走心多了好嗎? 而且她怎么知道那個宅子是陸簡蒼買的,這種緣分根本就宛如一坨熱翔…… 蘿卜頭聽了這話,原本哈哈哈的笑聲直接卡在了喉嚨里,被口水哽了個半死。他著實震驚了,瞪圓了眼睛瞠目結舌,“啥玩意兒?養了幾年?原來你把那只癩頭土狗賣給姐夫了?”說著,他換上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怒目而指:“董眠眠,你說你咋這么黑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連姐夫的錢都訛,你個禽獸啊你!” “賀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眠眠內心的小宇宙瀕臨爆發的邊緣,左手一抓,狠狠把一包衛生紙捏變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皮癢癢了?” 蘿卜頭被她唬住了,嚇得鬧脖子往后縮了縮,嘴里卻不甘示弱:“我說錯了么?小時候用一包香灰騙我壓歲錢的事兒你忘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啊,你也下得了手!專門坑自己人,從小欺負我和老岑就不說了,現在連姐夫都不放過!” 眠眠氣炸,熱血沖頭脫口而出:“給我閉嘴!都說了我當時不知道那宅子是他的了,要知道我才不止賣八萬呢!” “……” “……” 一室之內,安靜如雞。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之后,眠眠的表情已經不能任何漢語詞匯來形容了。她恨不得直接把舌頭咬下來,僵硬著背脊,小脖子機器人似的一寸一寸扭到一個方向,真的要哭了:“口誤,口誤,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這一回,陸簡蒼不再毫無反應。他冰涼的目光從窗外的某個方向掠過,眉頭微蹙,看都不看她一眼,“安靜?!?/br> 這語氣很不好,眠眠聽了瞬間一陣尷尬,暗道果然是生氣了。他蹙眉不語的模樣十分的冷漠駭人,整個越野車內的溫度仿佛都大幅降低。她慫了,自知理虧也不好辯駁,只好撅著小嘴低下頭,委屈兮兮地對手指,弱弱地嘀咕了一句“真摳門兒”。 不是最喜歡她了么?明明說他的財產都是她的嘛。果然男人的真心接受不住金錢的考驗,媽噠,八萬塊錢就顯出原形了…… 眠眠心里悶悶的,頓時有點不開心,連干煸蘿卜頭的心情都沒了。車里死寂,賀楠心里也惴惴的。那位陸姐夫的氣場本來就很嚇人,這下子冷了臉,儼然一座巨型冰山鎮定劑,他當然不敢再鬧騰。 悻悻地咽了口唾沫,蘿卜頭眨巴著眼睛看了眼窗外,這才發現越野車已經駛入了文廟坊一帶,道路兩旁是挨著的商鋪,檐下清一色地懸掛著古色古香的風燈,遙遙燈火映照,映襯著明代時期的建筑群,愈發顯得惶惶如畫美不勝收。 就著長街朝前打望,還差幾百米就是老董家的老小區。見狀,賀楠動了當身子,伸手把邊兒上的小書包撈了過來,右手一伸打了打眠眠弱不禁風的小肩膀,壓著嗓子道:“哎?!?/br> 眠眠還在郁悶打樁精那句冷冰冰的“安靜”,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朝賀楠回頭,兇巴巴的三個字:“干什么!” 揭她的底拆她的臺,還好意思跟她說話(╯‵□′)╯︵┻━┻! 蘿卜頭一秒變小狗腿兒,嘿嘿嘿道,“老姐,這個月的生活費……”他三根指頭捻了捻,小媚眼兒拋得風情萬種,“是不是該發了???”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