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董眠眠晶亮的眸子里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扶在門把上的纖細五指甚至有輕微地發抖——1224,她的生日……是巧合嗎? 現在的情形變得相當古怪。一個對她而言還算陌生的蛇精病boy,把她的生日設置為自己工作間的密碼,并且這個工作間似乎還十分私密,不允許其它人入內…… 腦子里無數疑云縈繞不斷,她吸一口氣呼一口氣,纖細白皙的指尖在密碼鎖上按下了1224這個數字。果然,咔噠一聲,門的密碼鎖……開了。 董眠眠提步走進去。 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很奇怪,四面墻壁的外壁似乎都是一種不知何種材料的金屬,在蒼白明亮的冷光下反射出道道銀白。這種墻壁令原本就很大的空間顯得更加開闊,視覺的延展性很強,但是冷冷冰冰。 一張金屬質地的辦公桌放置在距離房門一段距離的左側,她壓著步子謹慎地朝前走,一個拐角之后,被遮擋的視角完完全全呈現在眼前。 黑色沙發椅上坐著一個人,體格十分的高大,背對著她,從眠眠的角度只能看見一道筆挺的黑色背影。 她穿著軟底鞋,盡管腳步聲已經足夠輕微,卻仍舊輕而易舉被對方覺察。很快,沙發椅上的男人回過頭,冷毅英俊的側顏被白光籠罩,看向她,目光清冷漠然。 “……”這種冷淡卻又專注的眼神,看得她相當尷尬。清了清嗓子,董眠眠試著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僵硬地招了招手:“……嗨?!?/br> 陸簡蒼淡淡嗯了一聲,淡漠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審度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雙黑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不悅,然后掃一眼對面的沙發,“坐?!?/br> 盡管不大情愿,她還是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整個房間里十分安靜,靜到眠眠甚至能聽見自己刻意控制了的呼吸聲。她垂眸看著地面,注意到那大片銀色金屬上有淡淡的浮雕紋路,仔細看才發現是兩個英文字母“e”和“o”,下方是一個鷹形的徽章,應該是eo的標志。 這種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抬眼朝前方偷瞄了幾眼,看見陸簡蒼正低著頭,清冷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看上去十分的忙碌而專注。 “稍等?!彼垡膊惶У?。 “……哦?!?/br> 所以……把她叫進來就是為了讓她看著他辦公嗎……有病嗎otz…… 她囧。 干坐了會兒,董眠眠覺得又無語又無聊,視線微轉往身后的方向隨意看了一眼,卻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一副巨大的丹青畫像,掛在背后的墻壁上。正對著那張金屬辦公桌,那個男人抬頭就能看見的位置。 中國風的丹青掛在這樣一個工作室,怎么看都格格不入。不過這并不是董眠眠詫異的重點。 重點是,畫上的年輕女孩兒扎著馬尾,中長直發,笑容溫婉——怎么那么像,她高中時候的樣……子…… 第25章 chapter 25 丹青不是照片,容貌五官不夠寫實。然而這副丹青卻是十分精致的,一看就是出自大師手筆。畫上的女孩兒很年輕,眉眼間青澀而又朝氣蓬勃,神韻十足,淺淺一抹笑容掛在唇角,有種濯清漣而不妖的美態。 中國風長袖連衣裙,米白為底的小碎花綁帶繡花鞋,膚色欺霜賽雪,無疑是個美人。 眠眠的嘴角已經抽得快癲癇了,俏生生的臉蛋上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這種穿衣打扮她再熟悉不過。由于董氏佛具行做的是和中國傳統文化息息相關的生意,所以她的衣柜里,十件衣服有八件都是這種風格。 又是巧合嗎? 退一萬步說,如果這幅畫上的人真的是她……那就太特么天雷滾滾了。陸簡蒼竟然把她的畫像掛在工作間,正對他辦公桌的位置——什么情況?難道是她的威名太過如雷貫耳,以至于這位國際友人把她的畫掛在宅子里辟邪? 臥槽,不知道什么叫肖像權?把她當鐘馗嗎:)。 董眠眠抖了抖臉皮,僵硬著脖頸,將腦袋一寸一寸地轉了回去。整個空間開闊的工作室沒有一點聲音,窗外的月色像清澈的流水,緩慢淌過墨一般的夜色流進室內,她調整著慌亂的心跳和呼吸,微微抬眼。 清淡的白色燈光靜靜籠罩一切,那抹筆挺料峭的身影坐在金屬辦公桌的后方,黑眸低垂,渾身上下都是沉穩威嚴的清冷氣息。他的視線漠然地注視著前方的電腦屏幕,反射出的淡淡光線,落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之上。 眠眠抿了抿唇。 他在工作,看上去極其的安靜并且專注。她心里很糾結,那種好奇又驚詫的情緒在她的腦海里翻江倒海,她想自己有充分的理由進行一次義正言辭的質問,然而敵我雙方氣場懸殊太大,她……略慫==。 正猶豫著怎么出聲,對面沙發椅上的男人卻先她一步開口,平穩微冷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里響起:“你坐立不安?!币粽{平緩,是一個陳述句。 白色燈光下,他微微抬起的臉龐俊美而冷硬,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淡淡落在她身上,“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錯覺,董眠眠竟然從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字里,聽出了那么一絲溫和關切的意味。她心頭微微一沉,忽然覺得蜜汁尷尬。沉默了須臾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道:“那個……陸先生,后面那幅畫……” 不對……為什么是這副弱雞的語氣,臥槽,說好的質問呢! 眠眠扶額,連忙打住,清了清嗓子,小腰桿兒挺得筆直筆直,重新沉著嗓子來了一遍:“陸先生,我是說——你把我的畫像掛這里干什么?問過我了嗎?征求過我同意嗎?” 董眠眠說完之后有點后悔。她琢磨著自己應該走到陸簡蒼面前去說,因為那兒有張桌子,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一番話如果拍著桌子說,肯定相當有氣勢……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思索著,隨之,她看見陸簡蒼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電腦屏幕,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低沉清冷的嗓音淡淡傳來,“不喜歡掛在這里?那就掛回臥室?!?/br> “……”你這什么理解能力,她是這個意思嗎?嗎! 這副淡漠的語氣聽得眠眠差點兒吐血,她捏了捏眉心,安慰自己這不僅是一個蛇精病,還是一個美國蛇精病,理解能力十分的美利堅,身為一個禮儀之邦的友好群眾,她應該原諒,應該包容。 給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輔導之后,董眠眠握了握白皙的小拳頭,耐著性子繼續道:“陸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為什么會有我的畫像,又為什么要把我的畫像掛您家里?”有病嗎?吃藥啊。 或許是這回的表述更加清楚,又或許是這回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兇神惡煞,辦公桌后的黑衣男人,抬起了頭,清冷銳利的視線直視她。 “……”眠眠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卻又不甘示弱,于是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片刻的死寂,須臾之后,她看見他薄唇徐徐彎起一道弧線。 那個男人,竟然……輕輕笑了? 董眠眠心頭一沉,在她疑惑并且詫異的眼神注視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動,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腳步聲清晰,沉穩,有力,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忽然很緊張,只覺周圍的空氣都有點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身上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沒有戴軍帽,黑色短發疏離得一絲不茍。麥色的皮膚映照在白光下,看上去十分的硬朗沉穩。和她的記憶中一樣,五官深邃冷厲,眉眼清冷,氣質冷漠迫人,卻又和她的記憶有絲絲不同。 陸簡蒼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種格外的專注。 這種奇怪的注視令眠眠心里發毛。掌心里滑膩膩一片,全被汗水打得濕透。她莫名地緊張,緊張極了,甚至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沖動。好在懼怕的心理沒有最終還是沒有戰勝理智,董眠眠坐在沙發上,背脊筆直,沒有動。 穩住,穩住,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男人走近了,在她身前半步遠的位置站定,低著頭,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沙發上的董眠眠。她僵硬著脖子和他四目相對,頭頂的光線都被那高大的身影全部擋去,她被籠罩在陰影之下,腦子里莫名其妙竄出七個大字:黑云壓城城欲摧…… 他雙手隨意地抄在褲兜里,人站得筆直,猶如一顆高傲的黑色喬木,俯視她片刻后,清冷的目光看向墻上那幅精心描繪的丹青,薄唇微啟,淡淡道:“覺得美么?” “……”鬼使神差的,她小臉微微一熱。 這個詢問很平和,語氣非常平靜,應該是在問那副丹青。的確,就連董眠眠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幅畫基本上把她所有的瑕疵都掩去了,每個地方都美化得相當到位。她聽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越發失序,砰砰砰,像是下一秒就能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眠眠平時雖然臉皮厚嘴巴溜,但這種技能僅限于為佛具行拉生意。畫上的人是自己,她就算真的覺得美,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于是她尷尬地干咳了兩聲,別過頭,紅著臉擠出兩個字:“……還好?!?/br> “不?!鼻謇涞纳ひ魪念^頂上方傳來,男人高大的身軀俯下,修長有力的右手輕輕捏住了她白軟尖俏的下巴,低著頭,目光專注,似乎在仔細地審度,然后淡淡道,“很美?!?/br> 他離得很近,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她臉上細軟的絨毛,涼涼的,有點癢。十分平和淡漠的語氣,卻令董眠眠原本就微熱的臉蛋guntang成了一片,紅潮迅速蔓延,直直從雪白的耳朵根紅到了脖子。 這個男人是在,夸她美? 董眠眠完全不知道怎么應對這句贊美。這種平靜柔和的對話令她非常驚訝,她赤紅著小臉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一陣兒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謝謝?!?/br>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筆挺的黑色軍裝之上,右肩處銀色的肩章冷光瑩瑩。沉默了幾秒鐘,她忽然反應過來被他捏著下巴,于是微微皺眉,偏了偏頭,試圖脫離開這種太過親昵的觸碰。 然而他冰冷的唇重重落了下來,吻住了她由于驚訝而微張的紅唇。 眠眠驚呆了。 有力的雙臂將她牢牢抱在懷里,她瞪大了眸子,下巴被迫抬高,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這個吻和過去的每一次都不同,盡管同樣強勢,卻明顯溫和了許多。他含住她柔軟的唇瓣細細吮吻,顯然,嘴唇的觸碰并不能使他滿足,冰冷的舌從她的唇齒間探入,準確無誤地捉住她慌忙躲閃的小舌。 “……”我靠! 董眠眠回過神來大皺其眉,連忙抬起雙手推拒,然而身體忽然一輕,她慌了神,出于本能抱緊男人的脖子。他將她打橫抱起,含住她嬌軟的唇舌吻得專注而細膩,邁開長腿,往遠離辦公桌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眠眠窒息之前,陸簡蒼放開了她被啃咬得紅腫一片的唇。她呼吸大亂,雙頰由于長時間的缺氧而更加潮紅,抬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抱進了一扇側門。 是工作室內部一個較小的房間,和外部一樣,四處都是冷冰冰的金屬墻壁,墻面上似乎有東西,可是沒有開燈,看不清楚。只大概能看見這里除了不遠處的一張黑色單人沙發,甚至沒有多余的一件家具或者擺設。 陸簡蒼抱著懷里的女孩兒矗立在門口的位置。 黑暗會催生人對未知的恐慌。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董眠眠心中毛毛的,略微抬頭,只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下頷。他的面容隱在一片陰暗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和表情。 未幾,他長臂微抬,按下了某個位置的開關。 輕微的一聲悶響之后,刺眼的白色光線瞬間從頭頂四處投射下來,她的視野變得一片明亮。 董眠眠抬起手略微擋了一下,然后半瞇著眸子舉目四顧,俏臉上的神色瞬間大變。 畫像,很多的絹絲畫像,大約一米四長,排列得十分整齊有序,懸掛在四面金屬墻壁上。上面清一色的是一個人,她。 眠眠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此刻這種……詭異又恐慌的感受了。 一個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來了一大堆她的畫像,掛在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里,這是……何等的變態。 “你……”她試著動了動唇,慌張不已地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的疑慮和困惑實在太多,根本不知道從何問起——這些畫像怎么來的?什么時候掛在這兒的?又為什么要掛在這兒?這個蛇精病難道閑著沒事就把自己關在這里,看她的畫像?臥槽…… 眠眠的視線看向那張中央偏后位置的黑色沙發,只覺得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陸簡蒼冷漠平穩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很輕,也很平靜,道:“這些都是你?!?/br> “呃……我知道?!彼植皇窍棺?,難道看不出來嗎…… 接著他低頭看向她,視線專注而沉靜,審度了一陣后再度開口,語氣冷淡:“你比畫像上看起來更美?!?/br> “……”這嘴真是甜得她猝不及防==…… 董眠眠嘴角一抽,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試著動了動身子,垂著頭低聲道:“陸先生,不如你先把我放下來,我雖然只到你胸大肌,但是勝在四肢健全,您這樣……不累么?”抱來抱去的多不好,和你又不是很熟…… 陸簡蒼沒有答話,放在她腰背位置的左手離開,關了燈,然后立刻又重新將她緊抱在懷里,轉身走出了那間屋子。 剛才抱他的脖子純屬意外,此時此刻,眠眠雙手交放在身前,滿腦子都是剛剛那遍布三面墻壁的丹青畫像。 他走到那張金屬辦公桌前,將她放在桌子上坐好,清冷的黑眸微垂,“你很緊張?” “……沒有啊?!彼读顺蹲旖?,邊說邊冷冰冰的桌面上挪了挪小屁。股,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然后小手抬起來隨意地扇了扇,“我一點兒都不緊張?!?/br> 這個人貌似特別喜歡把她往桌子上放,董眠眠之前以為是他的特殊癖好,后來才發現,他個子太高,這么做純粹是為了方便面對面說話。 沉默了須臾后,男人微微俯身,有力的兩只長臂撐在她身體兩側。眠眠下意識地又往后挪了挪,身子后仰,生怕他又一言不合就親下來,連忙一臉正色地捂住嘴,悶聲悶氣道:“陸先生,有話好好說……我只是來拿鎖的,拒絕其它一切特殊服務?!?/br>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淡淡道:“上次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眠眠一臉懵逼,“哈?”什么上次的事? 修長的手指箍住她的下頷骨往上一抬,陸簡蒼吻了吻她柔軟的下巴,聲音沉沉的,“成為我的部下,還是我的女人?” 董眠眠漂亮臉蛋上神色一滯,脫口而出道:“那句話不是你開玩笑的么?” 陸簡蒼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著她,面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