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盡管婚禮主角之一盛情挽留,可眠眠還是很堅定地拒絕了。一來她不大喜歡那種大人物太過云集的場合,二來……她一個練巴西柔術出身的,跳得來個ball的舞:)。 為了避免丟臉丟到祖師爺墳頭上,董眠眠很識時務地選擇了腳底抹油,留給大家一個優雅美麗的背影。 封宅地處b市郊區,這一帶的居民職業不同,甚至連國籍都五花八門,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相當有錢。有錢的大爺不會坐計程車,所以taxi這種物體是很少在這一帶出沒的。 眠眠看著黑乎乎的幽深長道無語望天,有點不能接受必須甩火腿走上大馬路的現實。 ……早知道就讓安安找人送她一下了,可是尼瑪,現在她人都走到這兒來了,返回去豈不是更蠢otz……臥槽。 天色很暗,微涼的夜風從高大林立的樹木之間穿拂而過,一例的暗色,在暮色之中顯得有些駭人,有些可怖。 董眠眠做生意,向來和神頭鬼臉的路子打交道,且不論她有沒有真本事,膽子大卻是真真兒的。戚戚然了會兒,她定定神,邁開兩條白生生的小細腿,鄭重而堅定地踏上了通向大馬路的偉大征程。 剛走了沒幾步,背后兩道車燈的強光投射過來,與此同時,一輛黑色越野車以一種十分平緩沉穩的速度馳了過來。 眠眠側目看了一眼,并沒怎么在意,可是幾秒種后,那輛車停在了她的右手邊兒上。 “……”exo me?她云里霧里。 這輛車的地盤很高,莫名帶著些怪異的壓迫感。夜色中,駕駛室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側臉。戴著墨鏡看不清全容,卻能看出整張面部的輪廓線條十分剛毅。 ……大半夜的戴墨鏡,這個逼只能給0分。 董眠眠覺得這個青年好像有點眼熟,卻又一時記不起在哪里見過,不由蹙眉,語氣客套并且疏離:“你好,請問有什么事么?” 話音落地,四周沉靜了幾秒鐘。 然后,那個青年抬起右手摘下了墨鏡,一張棱角分明的剛毅面容抬起,看了眼手表,然后看向她,嘴角露出一個適度的微笑,語氣卻帶著些完全軍事化的生硬:“原本以為小姐要參加舞會,沒想到提前離場了,不過也無所謂?!?/br> 這時的眠眠,已經完全目瞪狗呆。 ……是記憶錯亂了么,她確信自己見過這個人,在泰國,在那間監獄——他是那個男人身旁的下屬之一。盡管是匆匆一眼,但是她的記憶很深刻。 關于陸簡蒼的一切記憶,都深刻并鮮活,像是一種不能磨滅的印記。 董眠眠精致的臉蛋微微發白,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被邦迪遮擋的咬傷,只覺得那個地方,又重新開始隱隱作痛。 “……”她半瞇起眼,腰腹和雙腿卻已經用力繃緊,隨時準備出擊,聲音很冷,有些明知故問:“你是什么人?” 代號獵人的亞裔雇傭兵微微一笑,“據我們了解,小姐的柔術級別不低,但是請你不要試圖反抗,那樣的話我無法保證你不受傷?!?/br> 反抗?受傷?那是什么意思? 這個人要干什么? 腦子里一陣警笛聲驀地拉響,電光火石之間,那名青年已經推開了車門,董眠眠的反應極快,在他觸碰到自己的前一刻,曲肘用力朝他的胸口處撞了上去,力道又狠又重。 獵人朝一旁閃避,卻并不予以反擊,只是繼續沉聲道,“請董小姐配合我,我只是奉命行事?!?/br> 太過修身的禮服牽掣了她的四肢運動范圍,巴西柔術的絕殺技在腰腹和腿,然而這種情景之下,她的大腿甚至連抬高都困難。 眠眠暗罵了一聲糟糕,幾分鐘的打斗之后,雇傭兵失去了耐心,一記手刀劈下來,她身子一軟,瞬間陷入了黑暗。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這是她意識消失前唯一的一個念頭。 這一覺睡得并不太長。迷迷糊糊之間,眼前似乎有些晃動的暗影,看上去像黑色的,看不清形狀的走馬燈。 那個士兵已經控制了力道,可對于一個身嬌體弱的小姑娘而言,仍舊很難消受。董眠眠整個腦子都是暈沉的,沒有力氣掀開眼皮,只是細嫩的指掌下傳來柔軟的觸感,像是某種絲綢。 隱約的,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很熟悉,屬于之前襲擊她的青年,十分恭謹有度的嗓音:“小姐的柔術很不錯,如果不是禮服限制了腰腿動作,我很有可能會被她制服?!?/br> “是么?” 很平靜的兩個字,可是嗓音卻極其的低沉清冷,夾雜一絲若有若無的贊許意味,“還不錯?!?/br> 盡管還閉著眼,可是董眠眠已經被這道嗓音和這句話,嚇得完完全全清醒過來了——陸、簡、蒼? 人聲停止,交談結束,她屏息凝神,聽見平穩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最后是房門被開啟又合上的聲響。 重歸一片死寂。 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沒有腳步聲,沒有人聲,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輕淺得幾不可聞。眠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終于意識到了一個萬分悲催的現實——她現在身處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里除了她之外,有且僅有陸簡蒼。 這種感受真是令她分分鐘想抓狂。 她心跳越來越快,每每都令她生出下一秒就會突破極限的錯覺。就在這時,一種冰涼粗糲的觸感輕輕撫上了她溫熱的臉頰,以一種溫柔的力度,撫摩著,來來回回,從眉眼到嘴唇,下巴,一路摸到她纖細雪白的脖頸。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傷口的位置。 董眠眠壓抑著發抖的沖動,渾身都繃得僵硬無比。然后她聽見那個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傳來,冰涼氣息拂過她敏感細嫩的耳垂:“我知道你醒著?!?/br> 第17章 chapter 17 這個聲音含著絲絲笑意,和記憶中一樣,清冷,悅耳,卻又有那么點不同。好像帶著些壓抑,帶著些莫名的……興奮? 這種差異很細微,具體究竟是哪里不同,眠眠已經根本無暇分辨。 因為男人冰涼的手指,以一種很輕的力道,觸摸著曾經烙下傷口的位置。她僵硬著身子一動不敢動,這種接觸令她毛骨悚然,全身的每一個感官細胞都被強行喚醒。 董眠眠從來不知道陸簡蒼給她的恐懼有多深,直到這一刻,聽見他的聲音,她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閉著雙眼,黑暗中,其它的感官就變得異常靈敏。她能感覺到他的觸碰,能聞到空氣中那絲清冽遙遠的氣息。同樣不陌生,不,不止是不陌生,她甚至還格外地深切地感受過,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冷汗將背上的禮服衣料逐漸浸濕,眠眠心頭一時間慌亂如麻——事情的發展實在太過戲劇性,她只是去朋友家參加了一場婚禮,為什么會莫名其妙被eo的人綁架?更駭人聽聞的是,她此刻身處的,極有可能是那個男人的臥室。 那種氣息實在太濃烈了,濃烈到令她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的每根神經都被浸泡在他的世界里。 這種感覺,真是尼瑪的糟透了…… 常言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難怪今天她打牌的時候手氣好得像開掛,看來是老天爺早料到她會倒這么一個血霉,所以提前給她點小恩小惠聊以慰藉。這筆買賣虧大了,怪不得贏的錢叫橫財,絕對和飛來橫禍遙相呼應。 眠眠覺得,她們老董家祖師爺的臉都快被自己丟完了。 腦子里渾渾噩噩地思索著,安靜的空間里,陸簡蒼的聲音再度傳來,淡淡道,“我說過,讓你記住我?!?/br> 這一次,他的聲音更近,董眠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是兩只雪白的小手在身側下意識地收緊,暗自咬牙盤算,隨時準備來個出其不意的一擊。 眼前隱約有黑影閃過,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那個男人在向她靠近,那種獨特好聞的男性氣息很快就侵占了她的整個呼吸系統。 然而就在她打算來個正當防衛的前一秒,一只冰涼卻極其有力的大手,輕而易舉地捏住了她的兩只手腕,往上一折舉過頭頂,將她嬌弱纖白的身軀完全禁錮得動彈不得。 “……”我靠! 須臾的光景,眠眠的腦子嗡嗡作響,完全還處于狀況之外——大爺的,什么情況? 閉著的晶亮雙眸猛然睜開瞪大,一張英俊沉冷的臉,近在咫尺。他還穿著白天的黑色西裝,高大的體格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西服質地光滑卻冰涼。 盡管周圍的背景很暗,光線很昏沉,但是那張容貌依舊醒目到極點,眉眼清冷,棱角分明。沉靜幽深的黑眸靜靜注視著她,冷冽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絲淡淡的愉悅。 愉悅? 回過神后的董眠眠完全呆了。 什么情況?之前的見面中,這個男人留給她的印象極其的冷漠殘忍,而此時此刻,陰暗空曠的密閉空間里,她膽戰心驚,他以一種觀賞的姿態欣賞她的表情。這樣令他感到愉悅? 眠眠眸光微閃,內心數千頭草泥馬呼哧呼哧奔過。 她已經完全肯定這個人心理有問題了。從之前那個詭異的親吻,到鮮血淋漓的啃咬,再到現在的種種,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腦袋有包。 落地窗的床簾拉得嚴嚴實實,將外頭的月色隔絕殆盡。偌大的臥室沒有開大燈,只有床頭的一盞臺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黯沉并且曖昧。 “還記得我么?董小姐?!钡投恋纳ひ?,聽不出喜怒。 “……”你這不是屁話么? 在那種令她渾身寒毛倒豎的目光下,董眠眠清了清嗓子,試著擠出微笑,盡量用很自然的語氣回答:“……陸先生?好久不見,挺巧的啊?!?/br> 這句緩和氣氛的話語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因為接下來,他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笑,低頭朝她靠得更近,單刀直入,冰冷的氣息拂過她微微顫栗的唇瓣:“不巧。你應該很清楚,是我派人帶你來的?!?/br> 陳述事實的一句話,從他口里說出卻顯得很古怪。仿佛他是獵人,她是落入囚籠的獵物。 眠眠嘴角一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給個臺階都不下,你缺心眼兒么?強行構建起來的友誼小船連帆都還沒來得及揚起,就這樣沉入了一望無際的汪洋大?!?/br> 不過人家都這么直白了,她也沒道理再強行裝友好。短暫的沉默之后,她俏生生的小臉上笑容收起,兩只纖細的手腕試著往外抽了抽,換上副冷漠的小嘴臉:“不是還有個三四天么,這么急?”說著一頓,亮晶晶的大眼眸子里浮起一絲很了悟的神色,聲音壓得低低的:“陸先生,冒昧一問……你最近手頭,很緊張?” 逼債都逼到這份兒上了,是有多窮。 “……” 話音落地之后,陸簡蒼那頭半晌沒有言聲,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種詭異的死寂持續了好一陣子,董眠眠心里也越來越慌。不過身為一個靠嘴皮子吃飯的神婆,這點兒場面還是嚇不住她。 于是,眠眠再次開口:“……陸先生您放心,我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個江湖上混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真沒想賴?!币环袂鄣那熬Y之后,她再次試探著抽了抽兩只小細胳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以一種商量的口吻低聲道:“不如您……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br> 粗糲冰涼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但是卻帶起一種觸電般的感受。 眠眠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簇,腦袋被迫微微揚起,直視那雙沉冷的黑眸。陸簡蒼離得很近,高大挺拔的身軀在她上方形成大片陰影,逆著暗光,他的容貌變得略微模糊。 他唇角上揚,指腹有意無意地在她柔軟的下巴上輕輕滑動,嗓音卻沒有溫度:“今晚和那件事無關?!?/br> “……”不是威脅她還錢么?那是為什么? 越危急的時候,人的腦子越容易缺根弦。董眠眠被這句話弄得一愣,怔了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情況的糟糕程度或許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與此同時,陸簡蒼打量著指間的這張臉。 很干凈,也很精致。年輕女孩的皮膚白得接近透明,這種白皙又和生硬的白歐人截然不同,透出淡淡的,健康的淺粉色。視線下移,游移過被水藍色修身禮服包裹著的曼妙身軀。 她身形嬌小,身材比例卻很好,玲瓏有致,腰臀和腿部曲線優美動人。 兩條纖細的小腿和黑色床單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有種妖異的美。 察覺到這種怪異的審度,董眠眠渾身的血都快涼透了,尤其是從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眸里,她看見了一絲類似于滿意的神采。 一個不祥的預感在腦子里徐徐上升。 她深呼吸,在心里不斷地提醒自己鎮定鎮定,面色竭力維持著平靜,開口:“既然無關,你為什么抓我?”輕微顫抖的嗓音。 陸簡蒼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直起,單手將她死死壓制,垂眸,神色倨傲冷漠:“完成上次的事?!?/br> “……”上次的什么事……她整個人成了個大寫的懵逼。 就在她怔忡的當口,他已經脫下了身上的衣物,赤條條的麥色身軀完全呈現在董眠眠面前。體格極其挺拔高大,寬肩窄腰,肌rou線條流暢起伏,看上去結實,有力,充滿了一種令她心驚膽戰的侵略氣息。 傷痕累累,可是絲毫不影響美感,看上去就像是大師的雕塑。 眠眠只覺得滿眼都是驚悚,連忙移開視線,盯著那張依舊冷漠的臉龐,不寒而栗。 男人淡淡道:“上次條件有限?!闭f著,他低下頭,在她驚瞪的目光中吻上她的唇,薄唇開合,很平靜的口吻,聲音依然冰冷:“這次很好,這里只有我和你,不會有人打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