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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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不想再看見了?!?/br> 她淡淡的說著,下面人立刻就去走了,宋陽道:“夫人不要想太多了,現在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的。不想吃也多少吃點,想看什么呢,就給我說,我去尋來?!?/br> 耿夫人垂了下眼,嘆了口氣:“阿宋,你說……我以后會怎么樣呢?” “夫人就是想的太多了,會怎么樣呢?自然是越來越好了。陛下那么疼夫人,夫人現在又有了身孕,這可是整個宮里頭一份的,無論這生下的是男是女,都是別人沒有的,哪怕以后陛下又有了別的孩子,這也是第一個呢!” 耿夫人笑了一聲,宋陽聽出她笑的有些異樣,連忙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后湊近了耿夫人:“夫人,您別想太多了,我知道您難,可只要過了這個關,就是海闊天空,再沒有能難住您的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啊?!惫⒎蛉碎L長的嘆了口氣,“你還沒看出來嗎?我若沒這個孩子也許還能多活幾日,現在……要不是這個孩子沒了,要不,就是我們娘倆一起沒了!” “夫人!” 耿夫人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那些人也不見得就是在意我和這個孩子,只是,他們不想看陛下更有依仗,也不想陛下再為我爭取什么。陛下當然是疼我的,也會保我,只是,他又能保我到什么時候呢?” 說到最后,已經只剩下寂寥了。劉承佑對她是不錯的,她也不該要求更多,只是……她也想活下來啊,不僅想自己活,更想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但是這點要求,在現在看來卻是奢望了。這次她幾乎流產表面上看是那個什么柴美人心懷嫉意,可是那個柴美人進宮還沒多久,又哪里能得來這些渠道?更何況她得寵已不是一天兩天,這個院子里用的也都是老人,有孕后更是千般仔細,若是一個柴美人就能對她下藥,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何況,柴美人自己也死了! 就在查出來的第二談她就死了,說是自殺……呵呵,這宮里自然有千般殺人的方法,可若不想讓一個人死,也有的是辦法呢! 宋陽也說不出話了,他當然知道在整個宮里耿夫人不是沒有敵人沒有對手,但那些人只靠自己都撼動不了耿夫人,只有有外面勢力,也唯有這個。那么這外面人又是誰呢?外戚?陛下幾乎沒有封妃,唯有一個,也是個老實性子,每日吃齋念佛,幾乎連院門都不出,外面的親戚更都一個個恨不得家里沒這個姑娘。其他人無論是從品級還是受寵程度上都無法和耿夫人相比,這宮中但凡還有眼的,又有哪個不知道來抱腿?而這一次那個柴美人還能成事,這外面的支持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而能給這樣支持的,也不外那么幾人了,而那幾個,卻是早就看他們家夫人不順眼了! 想到這里他心中也生起了一些悲涼,若是這宮里的人,無論多么厲害多么有手段他都不怕,可若是外面那幾人,他又怎么斗的過?別說斗了,他連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樹無根,則亡!”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這五個字,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耿夫人現在的情景,不就像沒有根嗎? “扶我起來吧,這總是躺在床上,頭有些暈呢?!惫⒎蛉瞬⒉皇莻罕锏男愿?,發表了一番感慨也就罷了,雖對自己的未來不看好,可這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宋陽看了她一眼沒有動。 “阿宋?” “夫人,我剛才出去,其實是有人給了我一樣東西?!彼Я讼卵?,把那紙條拿了出來,耿夫人接過去,神色也是一變,“這……這是誰給你的?” 宋陽把路又一的事說了,耿夫人皺了下眉:“這么說,你也不知道寫這字的到底是誰了?” 宋陽搖搖頭,又道:“我看那路又一也是真不知道的?!?/br> 耿夫人想了想:“不對,這人把這條子送來了,就一定是要讓咱們知道他的身份的,不會巴巴的只送這么一個過來。你再想想,還有別的東西沒有?!?/br> “還有一個盒子,盒子里還有一個樹枝?!彼侮栒f著把那盒子拿了出來,他做事仔細,雖然盒子非常普通,樹枝更是常見,他也都收了過來。耿夫人拿起那個樹枝,那只是一截食指長的樹枝,她不是太能認的出來,可看起來也沒什么稀奇的,再看那盒子,更是普通,連花紋都沒有。耿夫人翻來覆去,也沒看出什么稀奇的地方,更找不出暗記之類的東西。 “還有別的東西嗎?” “沒有了,就這些?!?/br> 耿夫人抿起了嘴,宋陽看了一下她的臉:“不如,我把那路又一再找來問問?” 耿夫人想了想搖搖頭:“這人是一定給了提示了,把路又一找來也沒什么用。一來他不見得知道,二來……消息若傳出去,咱們就要被人笑話了,三來……咱們總要知道他是誰,才好說到底要不要再聯系?!?/br> “夫人是想……”宋陽有些意外,一直一禮都有人想抱耿夫人的大腿,但耿夫人對那些人卻是淡淡的,而這個卻是明顯的上了心,不過再一想他也覺得能理解,這字、這話,的確讓人印象深刻,特備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 “我覺得應該和這個人見見的,但一定要先知道他是誰!” “夫人既然說了,我就在外面搜集一下字樣,總能對出來的!” 耿夫人想了想,搖搖頭:“不是太妥當,你做的再謹慎,也難免露出風聲……這樹枝你拿去問問,看有誰知道到底是什么樹上的,也許就有端倪了?!?/br> “是,還是夫人想的妥當?!?/br> 耿夫人笑笑,宋陽不見得想不到,不過是讓她先說出來罷了,下面人的這點討好,她也沒必要特意指出來。宋陽應了,耿夫人在他的攙扶下坐到了窗邊,外面清風拂面,鮮花燦爛,她則陷入了沉思,送這字條來的,到底是誰? 作為一個出身不好的寵妃,她其實非常清楚自己是需要有力外援的,但她也不敢輕易找外援,因為她的皇帝和別的皇帝不一樣。什么左右朝廷,安插人手這種事她是從沒想過的,可哪怕她只是有點自己的勢力呢?恐怕也會得到無情的碾壓。 她知道,她清楚,她明白,當年在樓子里就是這樣,你若是個燒火丫頭,別人會嘲笑你欺負你,可一般也不會怎么在意你,可若你漂亮些紅些或者有人多看了一眼,那各種麻煩就來了,若是礙了哪個當紅姑娘的眼,更有可能丟了小命。這皇宮代表了無上權勢,卻和樓子里其實是一樣的。 可是到了現在,她不能不找外援了,只是,她必須要找一個有力的外援。她不知道寫紙條的那個人是不是她所需要的,但她知道這個人很不一般,只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就在耿夫人左思右想的時候,劉燦則在做著各種準備,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劉承佑發瘋的導火索,但她要做好準備,畢竟從時間上來看,真是隨時都有可能。一條條命令發布了出去,一件件事安排了下去,好在她來之前就開始做準備,否則還真是倉促,不過就是這樣,在人手方面,還是體現了單薄。 “大郎,不若再從密州調些人過來?”王森開口。 劉燦想了想:“讓高年級的提前進入實習,那些還在實習的,挑一些安排一下吧?!?/br> 這么說著,她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盡力調整了,一些演武場學員還是要提前畢業,雖然是沒辦法的,可在以后卻會帶來更多的傷亡。 王森記了下來,想了想道:“大郎,我不明白,為何不明確告訴耿夫人咱們的身份?這個啞謎,她不知要猜到什么時候呢,要是萬一猜不到……” “她會猜到的?!?/br> 王森沒有說話,但面色古怪了起來。在他來看那啞謎是不難猜,但那是在知道謎底的情況下,若是不知道……那真是會被帶歪呀帶歪呀! 劉燦笑了笑:“若她猜不到,也不會成為耿夫人了?!?/br> 過去宮斗劇里有一句話很流行:以色侍人,能待即時?任何一個能在君王身邊長期留下來的都不是普通角色,是,劉承佑也許不怎么英明,也許不怎么偉略,但他是一個帝王,是一個能輕易得到很多美色的帝王,能讓這樣一位人物長情,必然是有自己的獨到之處的,耿夫人能讓劉承佑為她爭取封后,更不是一般得寵嬪妃能比的。 第221章 苦菊 (七) 劉燦對耿夫人信心滿滿,耿夫人那邊卻陷入了僵局。那個樹枝,是合歡樹的! 合歡!合歡!這簡直是帶了些調戲的意思了,若不是想著對方費勁兒的把這樹枝送來,還暴露了自己的間人,耿夫人簡直要以為對方就是來諷刺她的!即使這樣,她也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抑制住怒氣:“宮外,有哪些官員姓何?” 姓何的自然是有的,但都不是太有權勢,也許有一兩個往宮里送東西,但絕對都不會有什么別的打算。外面的節度使倒也有一個姓何的,但此人老實無比,多少年來都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從不出頭從不露頭,簡直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把他忘了,這人,當然更不會來給她送什么紙條了。 “這倒有意思了,送個合歡來,卻又姓不何不姓歡,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陽沒有接話,想了想道:“夫人也不要太費心了,那人既然來找夫人,定是會再來通消息的。夫人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自己?!?/br> “你錯了,阿宋,我若現在只想著怎么保重自個兒,很可能很快就沒機會養了,昨日陛下去了那里?” “陛下那里都沒去,就在自己的宮里?!彼侮栃⌒牡?。 “一定又叫了人來跳舞吧?!?/br> 宋陽沒有出聲,耿夫人徑自道:“一定又喝了很多酒吧?!?/br> 宋陽連喘息的聲音都小了,耿夫人笑了笑。她昨日晚上才差一點流產,劉承佑現在卻在酩酊大醉,不僅是醉,恐怕還找了別的女人。這要換成其他人,必定覺得劉承佑不在乎她,或者最起碼不在乎這件事,但她知道,恰恰相反,劉承佑,非常在乎,不僅在乎,他還非常清楚這件事的源頭出在哪里,也因此,才會有這些舉動。 她的皇帝啊,每每到了沒辦法解決的時候,就是要把自己灌醉了。很多事,他醉了也許就罷了,但更有很多事,他醉了,也不能就此罷休。根據她對他的了解,這兩日他會大醉一場,然后在三五天之后醒來,而到了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么! 上一次他大醉后,就提出了要為她封后……那其中固然有因為她有孕歡喜的,但也是因為楊玢用言語刺激了他。這一次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她不知道他會做什么,但她要給自己找個有力外援,在風暴來臨的時候,能有人和她一起支撐。 “若夫人真需要,李家……” 宋陽嘗試的開口,但沒說完就因為耿夫人嘴邊的嘲諷停住了。在一般情況下,李家絕對是最佳的合作對象,他們不僅和楊郭等人不對付,還是李太后的娘家,若能同他們家結盟,她在這宮里的日子會更舒坦。但李家自己還被壓的抬不起頭呢,更不要說為她支撐了。 “那不若把路又一叫過來?!彼侮栂肓讼氲?,“我想那小子總知道一點什么?!?/br> 耿夫人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把路又一叫過來固然有可能問出些什么,可她總覺得不能這么做。對方送了這么一張紙條過來,固然是想結識,可只看這上面的字,卻不是要依附她的,最多,也就是合作關系。而對方的來歷,恐怕就是一個考驗,若她不能通過,對方很可能就會放棄她了。 就是這么奇怪,早先多少人想和她結盟,給她好處,各種許諾,甚至愿意以她為尊,她都不是太愿意??蛇@一次,對方擺出這種姿態,她卻覺得起碼要結識一下!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思忖著,那句話她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實在找不出什么提示,最多也就是指出她現在的境遇……而那個樹枝,又是合歡樹,合歡、合歡……莫不是聯合的意思?耿夫人覺得這倒是一個靠譜的猜測,因為對方擺的就是這個姿態,但和誰聯合呢?張王李趙…… “盒子!”她突然大聲道,宋陽一怔,“什么?” “那個盒子,你立刻找人去問,那個盒子是什么材質!”如果樹枝說的是聯合,而紙條又指的是她的話,那有什么東西能代表對方呢?盒子!只有盒子??! 宋陽去了,很快就帶回了消息——那是一個柳樹材料制作的盒子! “原來是她!”耿夫人笑了,但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 “夫人?” “我要想想,我要想想?!惫⒎蛉司従彽淖讼聛?,對于劉燦她是知道的,甚至從某方面來說還有些熟悉,因為近一段時間劉承佑真的沒少同她提這個人,或者更確切一些說是劉家。劉承佑早先對劉家抱有很深的期望,希望他們能成為他的助力,更希望劉燦能成為他的心腹,他不止一次的說過,若劉燦能成為他的人,以后就會是另一番天地。當時她對這話是有些不太在意的,因為節度何其多!有能力的武將又何其多!那劉家不過這兩年才冒出頭,又怎么能抵得住楊郭等人? 當然,楊郭等人對劉家也有一定的忌憚,否則也不至于讓他們白白占了河南半道,可要說能引為屏障就不見得了。但她也知道劉承佑能找到的人不多,要和楊郭等人不對付,要有一定實力,更要對劉承佑主動表達意思……劉家雖不是十分好,可已經是難得的人選了。 她還記得當劉燦剛進京的時候劉承佑有多么興奮,經常對她說劉家忠心:“三娘,你知道嗎?劉燦可以不來的,她可以拒絕,甚至換個人來,她真這么做了,朕也是沒辦法的,但她來了!她親自來了!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她對朕的忠心,他們劉家對朕的忠心!這就是朕未來的肱骨!她與朕的年齡差不多,我們君臣相得,比能做出一番事業!” 她當時心中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因為覺得劉家這忠心有些莫名其妙。劉家為什么要對劉承佑盡忠?劉家是跟著石敬瑭起家的,雖然后來石敬瑭好像又把他們發配到了邊疆,可也和劉知遠沒什么關系,當然,更和劉承佑沒關系了。再之后劉知遠承認了他們密州的身份,可對其他節度,只要不是反了他的也都承認了,對密州劉家并沒有更多的優待,就算是劉承佑,一開始也不過是安撫性的給了幾個名分,那個名分說重要也是重要的,但要說就此能換來劉家的忠心……她卻不太認為。但她自然不會說破,反而很是恭喜了劉承佑一番。 但是再之后,她所能聽到的就是劉知遠的抱怨了,什么劉燦性子有些冷;什么劉燦不知如何與人相處;到最后甚至變成了劉燦不知好歹…… 在她看來,劉燦還真是有些,就算騎術精良,也沒必要這么展現吧,這么做簡直、簡直就有些嘲笑劉承佑了!她甚至有些懷疑劉燦前來其實是同楊郭等人有什么協議,但看后來的發展又實在不像…… 而現在,這個人送來了這么個東西…… “阿宋,你覺得劉燦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個……” “盡管說!” “我覺得,劉燦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br> “怎么說?” “我最琢磨不透的是她為什么要來開封?!眲⒊杏犹焯焱⒎蛉苏f劉燦,宋陽自然是記在了心中。作為一個宦官,他當然沒有插嘴的份,可他還會琢磨,因為也許他做不了什么,但知道朝中的形式會讓他們更清楚自己的處境,何況,這還是劉承佑在意的人。 “但除掉這一點,我覺得她是一個聰明人?!?/br> “哦?你覺得她聰明?” “是,她做的一些事看起來笨,比如那一次騎馬……但我覺得,卻是聰明。因為陛下在那之后更在意她了?!?/br> “可在那之后,陛下也沒有再召喚她進宮?!惫⒎蛉巳粲兴嫉拈_口。 “這又有什么關系呢?陛下只是一時不召喚而已,又有誰能比夫人知道,陛下其實是更在意她了呢?現在她欠缺的,就是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此時就在夫人手里了?!痹趩柍龊凶邮鞘裁床馁|后,很多事他已經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這么說,你是贊成我和他們結盟了?!?/br> “這當然要夫人自己拿主意,只是我覺得……他們本來,也不是夫人的敵人……” 耿夫人慢慢的點了下頭。 兩天后,劉承佑從大醉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李太后,有那么瞬間,他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河東,那時候他還小,醒來看到自己的母親總是歡喜的,這么想著,他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又喝的這么醉,你不說別的,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br> “母親又來說我,母親才要愛惜自己呢,這看起來都蒼老了不少?!?/br> 女人都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的,但這話從自己兒子嘴中,就又不一樣,李太后嘆了口氣:“我老了,怎么樣都無所謂,你還年輕呢?!?/br> “母親怎么老了?母親不過才……”這么說著,他突然發現了室內的寬闊,頓時,反應了過來。這不是河東,這是開封,他已經是皇帝了!已經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了! 他慢慢的坐起來,直起身,向外走去。 “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