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284節
郭紹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你們要分別秘密召見這些人,把他們組織起來……我暫時想到的前方系統,是四級組織機構。第一級,最前沿混入目標身邊的臥底;第二級,交通站,負責傳遞臥底與上峰之間的消息;第三極,情報站,管理手下的臥底、收集整理命令和消息。情報站之間要完全獨立;交通站之間也要完全獨立……所以總匯一地情報站信息的總站,得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最好在邊境大周境內。人員也要完全可靠,并且讓內侍省內務局的宦官參與監督總站的人?!?/br> 郭紹交代了一番,讓京娘下去督管兵曹司先建立組織機構。 郭紹則再度在自己的存放密卷的房屋內策劃起來,這件事主要得他自己干,連王樸這么聰明的文官都干不來,沒辦法的事;不過參與者還有內閣的左攸和黃炳廉,郭紹希望他們能學到具體的方案方法,將來好替自己策劃,減輕工作壓力。他仿佛回到了東京兵變和清除趙匡胤余黨時的狀態,分論別類、把繁復的事情細化到最底層的人選,這種事是非常費神的。 多次分析,郭紹把具體的重要目標設定在了號稱楊無敵的楊業身上。 兩天后,郭紹在金祥殿書房后的廳堂里密召陳佳麗見面。陳佳麗從后門進了廳堂,十分拘謹地行大禮……她一身精心打扮的襦裙,因為沒有誥命之身,是不能穿那種禮服的。但郭紹看來,她身上的打扮比禮服考究漂亮多了;有些東西確實只是代表一種身份,并不是本身有多好。 郭紹屏退左右,請陳佳麗入坐。 陳佳麗紅著臉道:“妾身倒是進過皇宮,卻沒想到能見到天子,能在皇帝面前坐,而且和皇帝還那么熟?!?/br> 郭紹溫和地笑著和她寒暄了幾句,接著便問:“沈夫人的生意是否做到北漢國了?” 陳佳麗臉上掛著微笑,眼睛里卻仿佛若有所思,輕輕說道:“咱們連契丹人的生意都做,哪能不顧北漢那么近的地方。北漢國雖是敵國,到底打交道的還是漢兒哩?!?/br> 郭紹聽罷沉吟道:“實不相瞞,我確是想讓沈夫人幫個忙?!?/br> 陳佳麗道:“不敢當,不敢當。妾身要是能做到的,哪愿意拒絕陛下的好意?” 郭紹這才說道:“朝廷想派斥候去北漢做點細作之事,不過一時卻難找可靠的門路,要是身份可疑,北漢那邊一查,很容易就能把這些可疑的人抓起來。咱們不敢把細作全安排在沈夫人那里,就安排幾個最重要的人就行……當然萬一還是被查獲了,沈夫人的生意也會被牽連的?!?/br> 陳佳麗微笑道:“原蜀國和南唐國地盤上的生意更大,將來不是還有吳越國和南漢國么?咱們商賈做生意,舍不得本錢,是賺不到利的?!?/br> “哈哈……”郭紹頓時高興地笑出聲來。陳佳麗也掩嘴輕笑,她的笑容有點壞壞的,不過并不讓人厭惡。 陳佳麗收住笑容,說道:“我已經想到一個地方了……咱們這種來自南方的商賈,在北漢畢竟是外地人,那兵荒馬亂的地方,有時候怕被當地人欺凌,除了要結交晉陽官場上的人,還有個做法是出資收買當地的商鋪,讓晉陽本地人帶咱們經營買賣,利錢分享。那些本地商賈,和街坊鄉里鄉親,底子肯定沒問題,不容易被人懷疑是jian細。 不過管倉庫的人卻是咱們自己從總行派遣的人。陛下可以把您的人放在商幫倉庫,給以揚州沈陳李商幫的身份;所以那些人,若是會說河東口音或揚州口音的最好了?!?/br> 郭紹道:“此事容易,大周朝廷管那么多人,還找不到幾個口音可靠的人么?” 陳佳麗好奇地問道:“陛下放幾個人在咱們商鋪倉庫,便是為了打聽晉陽的消息?” 郭紹稍一尋思,覺得陳佳麗這個人還算靠得住,當年東京兵變事關生死,也在她家避過。當下便道:“那兩個人只負責傳遞消息,另外要派個人混到一個北漢大將府上,只不過這個臥底實在不好選,要求很高?!?/br> 陳佳麗想了想,輕聲道:“我家的紅鶯何如?” “紅鶯?”郭紹一臉茫然。 陳佳麗道:“便是先夫的一個小妾,在幽州被抓了,死了一個,就剩她,腳還殘疾了;不過現在安了假腳,杵上拐杖能慢慢走路?!?/br> 郭紹聽罷頓時有了興趣,那女子被契丹人殘害成那樣,北漢國又依附于契丹,說不定真的愿意干這事。不過他還是沉吟道:“她已經夠可憐了,又是個女子,咱們再這樣利用她,有點過意不去?!?/br> 陳佳麗搖頭道:“紅鶯現在已經毀了。再說,正因她很可憐,又很有姿色、技藝,不正好容易靠近那個大將?不知陛下說得是哪個大將?” “楊業?!惫B道。 “哦!”陳佳麗恍然大悟,顯然對名將的事兒有所涉獵。 郭紹道:“若是勸得楊業在關鍵時候開城投誠,紅鶯一個小女子,作用可頂十萬精兵!” 第五百三十七章 震耳欲聾 郭紹收到奏報,軍器監鑄造出了一種鐵鑄大炮,已成功試驗發石。 他便親自前往北苑火器坊教坊觀看,讓昝居潤陪同。及至地方,郭紹看到了幾樽短又粗的大炮,通身鐵鑄,炮管上還箍了六道鐵環,模樣看起來十分怪異,和他印象中的大炮樣子完全不同;眼前這玩意,看起來不像炮,倒像一個長溜溜的油桶! 昝居潤道:“咱們奉旨鑄造出了兩種炮,這一種最大,重五百斤!炮口直徑九寸六分(約近三百二十毫米),炮長四尺……” 郭紹點頭示意自己在認真聽,心里想這口徑、長度的比例只有四比一多,難怪看起來像個桶?!巴啊钡走€有個底座,是為了固定炮身的木質底座,所以看起來十分奇怪,不太像火炮。 昝居潤繼續道:“可發射一百多斤的石彈,射程六百步!” “應該是炮口斜上拋射?”郭紹立刻問道。因為這么粗短的口徑,這么大的石頭,不可能能平射打太遠,出膛沒多遠肯定直接撞到地上了。 果然昝居潤道:“只能如此,和拋石車一樣發射。不過臣以為此炮要遠好過拋石車,射程更遠,石彈更重威力大。而且鑄造鐵炮的耗費比制作拋石車少,也不容易壞;拋石車很容易損壞?;鹚幣谖ㄒ徊蝗缫獾牡胤?,裝填很慢?!?/br> 郭紹下令試驗。眾工匠便上來搗鼓著裝填,將火藥用簸箕倒進去,然后一個大漢抱著一塊滾圓的石頭放了進來,還填土塞緊縫隙。郭紹則在遠處的木案旁坐下來,一面觀察一面寫寫畫畫計算了一通。按照昝居潤的描述尺寸,照體積公式一算石彈的球形體積……然后石頭的密度大概是水的三倍,郭紹很快估算出,石頭的重量確實有一百來斤! 這事工匠們把一根紙包紅藥的引線從大炮底部的小孔放了進去,喊道:“稟陛下,小人等要點火了!” 郭紹放下毛筆拿手指堵住耳朵,沒一會兒,一個人拿火把點了引線,迅速燃了進去。忽然“轟”地一聲巨響,木案上的毛筆都被震得跳了一下,便看見炮口火焰噴出,nongnong的白煙騰起,一枚石頭以看得見的軌跡朝半空飛去。好一會兒,才落到了遠處的草地上。 郭紹眺望遠處,見那邊有一道作為靶子的磚包土墻。大伙兒陸續又放了幾炮,其中一炮砸中了城墻,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石頭撞擊的聲音。這時郭紹便翻身上馬,與一行人跑馬至落地點觀看。草地上三個大坑,都是石炮砸的,而前面那堵土墻被一枚石頭砸中,雖然不可能坍塌,但是上面的女墻和包磚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眼前這光景,立刻讓郭紹想到了,這玩意可以用來攻城,比拋石車好。 ……接著郭紹又觀看了另一種小炮的試驗。鑄造的模樣和剛才的大炮差不多,只是小一些,只有五十多斤重,一樣的像個鐵桶一般,炮壁較薄,用鐵環箍著。 這種炮是打碎石的,一次性裝填數十顆碎石,進行面積打擊。 但散彈的效果有點差強人意,只能覆蓋二十步外的面積區域,覆蓋寬度不足十步;再遠就沒殺傷力了,因為從大口徑炮口里飛出去的碎石,方向不定,有的往上面飛,有的近處就撞地面了,稍微遠點、就沒多少石子能恰好在正確高度。也正因如此,碎石才能形成面積打擊,如果都在一個方向上,覆蓋面更窄。 郭紹估計,如果正面是騎兵,因為騎兵沖鋒時為了防止相撞,相互之間比較稀疏,大概一炮能打中兩三騎,不過對密集步兵的近距離殺傷可能會大點。 散彈炮比郭紹想象中的作用差很多,感覺實用性不大;也許軍器監做出來的這種火炮還不如戚繼光的虎尊炮的原因……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散彈炮的殺傷又遠又寬,那么火槍齊射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 于是郭紹親自給拋射大石頭的大炮命名“龍嘯炮”,卻沒給打小石子的火炮命名。 …… 郭紹花費了不少力氣,弄出來的火器,實際作用大多還不如冷兵器,唯有龍嘯炮用處最大,可以取代拋石車拿來攻城。 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火器。之前軍器監鑄造的青銅銃,有效射程四十步,殺傷較強的射程二十步;進入實用制作時,發射方式類似于火炮,后面鉆了一個很小的小孔,把引線放進小孔里,然后明火點火。然后在槍管上加箍了一些帶鐵刺的鐵環;后面鑄造了一個手柄……設想是發射完了鉛彈,可以當狼牙棒用! 火槍已經完全脫離了郭紹的初衷,樣子越來越怪異,但他也沒辦法,因為以目前的性能,這樣干更實用。 不過他覺得這青銅銃還需要改進一下,便是點火方式??梢韵胂?,上了戰陣,一人拿一個火把點引線是多么不方便的事,萬一火把熄滅了,那便真成一只完完全全的狼牙棒! 郭紹想到的是火繩槍點火方式。他已經暫且放棄了燧發方式,因為那個零件太難做,他也記不得究竟是怎么個構造,一時間實在搗鼓不出來。 火器坊那些工匠短時間是造不出這種東西的,因為他們都沒見過。郭紹便在蓄恩殿的鐵鋪里自己設計機關,要實現的原理很簡單:便是把用一個機關把點燃的火繩壓到火藥里;然后實現擊發。 不過只是這么簡單的東西,郭紹搗鼓了好幾個傍晚也沒弄明白,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直接要把火繩壓進槍管,那個點火孔便比較大,影響氣密性,進一步降低火槍性能;還有火繩暴露在火藥附近,容易走火,因為火藥一點就著;普通的麻繩或布條繩子燃得太快…… 還有就是,這個擊發機關說復雜也不算復雜,可是弄在槍管后面,若拿來當狼牙棒就容易損壞了;也很不趁手。 郭紹感到有點頭疼,只覺哪怕是在后世看來最落后的技術,要進步也并不容易。但他還是不愿意舍棄這條路,只好耐下心來,靠自己和軍器監的人慢慢摸索。 第五百三十八章 紅鶯 初秋時節,夏季的炎炎烈日仿佛沒有半點消退,但北漢國晉陽地處黃河以北,此時已經可以從風中感受到秋的些許涼意。晉陽內城黃花街上,身穿薄麻布頭戴幞頭的楊業正騎著馬緩緩而行,他是個魁梧的年輕大漢。 楊業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不僅因身材高大,他闊臉上的神色、眼睛的目光,都不是什么老實巴交的漢子所能具備。不過他的派頭并不張揚,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舊的,還有點皺;全身上下,也沒啥值錢的東西。 但他并非不喜歡錢財,只不過不喜歡張揚而已,其實家底很厚實,覺得真正到手的東西才是靠得住的,擁有了實在的東西才能保持大丈夫的氣度。 身邊只有兩個沒戴帽子梳著發髻的隨從,跟著他慢吞吞地走。楊業平時并不是兇神惡煞、飛揚跋扈的人,他很務實。前面的街口,一顆很老的黃槐樹出現在了視線中,楊業早就熟悉得很,實際上這條街成為“黃花街”就是因為那顆黃槐樹開黃花。 多么寧靜而悠閑的午后,清風送來了黃槐上的小花的香味,街上的行人也不多,楊業的心情也變得輕松起來。 就在這時,只見一輛馬車停到了黃花樹下的一道大門口,一男一女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然后便從車上拽出一個娘們來。那娘們不是被押著走的,幾乎被架起來抬著往門口走,小娘們似乎很不情愿,正在掙扎。她開口道:“李管事,您饒了我吧,我不去那種地方,求您了……”口音里帶著江南一帶的吳儂軟語味兒,聲音聽起來特別可憐。 她一開口,立刻吸引了過路的人駐足觀看,世人是最喜歡看稀奇的……這事兒顯然很稀奇,因為那道門是個窯子的門,然后那女子長得非常漂亮,且不是本地人口音,所有的一切都有點與常不同。 “娘的!光天化日之下,逼良為娼?”楊業身后的一個隨從罵罵咧咧了一句。 楊業卻沒有吭聲,正如他一向的作風,并不想隨隨便便招惹事兒。但他確實也起了好奇心,當下便策馬趕了幾步,也駐足在街邊圍觀。 小娘子哀求道:“李管事,您發發善心罷!您把我賣到苦寒人家都成,我真的不想為娼,求求您,大發善心!” 楊業觀之,這小娘當真長得漂亮,可不像河東這地方的普通女子,河東的民女也有漂亮的,但吃小米、風沙也重,皮膚不可能那么水靈。那小娘美麗的臉上有一股子媚氣,細皮嫩rou,身材苗條,一股江南煙云般的溫柔姿態。 楊業熱血方剛的年紀,當然也喜歡漂亮女子,不過他卻是個持重之人,并非好色成性,所以一時間還是沒有貿然。 倒是周圍圍觀的路人沉不住氣了,眼看這么漂亮的娘們要被逼迫為娼,總是有人忍不住。有人在人群里嚷嚷道:“啥意思,有沒有王法了,逼良為娼還敢如此明目張膽?” 這也是楊業心里的疑問,所以他才覺得這事蹊蹺。 那個架著小娘的男子總算不敢觸犯眾怒,將小娘一放,那小娘一個踉蹌摔倒,忙扶住了另一邊的婦人。男子轉身向人群抱拳道:“有人欠了咱們的錢,真金白銀給他、白紙黑字為憑,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這么明顯的道理,沒有任何人反駁。 男子又道:“但是他還不起錢,拿家里的東西來抵債;這娘們便是他買的小妾,算不算他的財物?現在她被用來抵債了,咱們將她賣掉彌補損失,是否觸犯王法了?” 眾人啞口無言,但是惱怒未消。畢竟道理是一回事,事兒做得這么難看又是另一回事,有點太絕了。楊業也有此感覺,所以仍然覺得不太尋常。 于是那男子架著小娘繼續往前面走。就在這時,一個錦袍漢子大步走了上去,擋在了他們的去路上,錦袍漢子把手里的紙扇一甩,瀟灑地拂袖昂首站在那里,抬頭看天十分高傲。 “您這是啥意思?”架著小娘的男子皺眉道。 錦袍漢子道:“妓院收幾個錢?” 叫李管事的男子道:“二十貫?!?/br> 錦袍漢子道:“我買了?!?/br> 眾百姓雖然看那錦袍漢子的姿態也不順眼,但畢竟小娘子賣給他總比在窯子接客好,所以都沒吭聲。 錦袍漢子伸手進錢袋里摸金子,不料李管事卻道:“這位仁兄,要買可以,二百貫!” 錦袍漢子大怒,瞠目道:“你又是啥意思?聽你口音不是晉陽人,我勸你做事還是留點余地?!?/br> 李管事道:“晉陽官府的人,咱們也沒一起喝過酒。咱們當然不是存心欺負人,只不過這娘們抵押給咱們時,就是抵的二百貫!” 錦袍漢子道:“既然抵的二百貫,你二十貫就賣?” 李管事冷冷道:“因為她值不起二百貫?!闭f罷粗暴地把小娘的裙子一撩,只見腳很奇怪,是一雙木頭。眾人伸長脖子去看,議論紛紛道:“腳是假的?!薄斑@婦人沒腳,是個殘疾?!?/br> 錦袍漢子也是一愣。 “所以如果是二十貫,一定要賣窯子里?!崩罟苁碌?,“這位仁兄若是能出二百貫抵債,兄弟一定歡喜奉上!” 錦袍漢子沉吟片刻,灰溜溜地悄悄想走。不料那小娘子頓時就跪伏在地,爬著過去抱住錦袍漢子的腳踝,梨花帶雨、淚流滿面:“公子!公子!您買下我罷……大恩大德,奴家做牛做馬也報答您!” 錦袍漢子搖頭小聲道:“二百貫,實在……不是一筆小數?!?/br> 小娘子道:“公子也是富貴人家的人,肯定不缺二百貫,您就當是做件善事……” 楊業把戲看到這里,覺得事情大概已經合情合理了,也便不再好奇……那叫李管事的人因為收不回債,覺得虧了所以有怨氣,非得把人家小妾賣進妓院,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兒;畢竟在這世上,若是沒有原因非得把事情做太難看的人,太少太少。 這時錦袍漢子已經想抽身了:“我非沒有善心,可做一件善事就要二百貫,實在有點承受不起?!?/br> 小娘子緊緊抱住他不放,就像抓住了救命的人一樣,哀求道:“我一定讓自己值得起二百貫!我會琴棋書畫,會侍候人……您就當我是個奴婢,買了也是您的人,奴家只是您的一件東西……” 這句話好像是說給楊業聽的,至少他已經有點動心了。一方面,這個小娘雖然貴了點,還是個殘疾,但人家又不要自己什么東西,就是吃點飯而已,也不算是什么拖累;另一方面,一個又美麗又可憐的女子,楊業覺得大丈夫應該保護這樣的人,一種男人的氣概和同情心影響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