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232節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龍捷軍右廂精銳主力便在姑溪河南岸,靠江布陣擺開。早晨水面上先打起來,南唐軍水上很快就被掃蕩干凈。此地最重要的作用是控額長江渡口,但南唐軍在這里的水師居然很少,完全不是周軍三百多艘戰艦的對手。 太陽升起時,吃水較淺的周軍戰船已進入姑溪河活動。 北岸南唐軍大片人馬與周軍戰陣隔河相望,但這并不能阻擋周軍渡過狹窄的姑溪河。光是城池西面,河岸就有十余里地,南唐軍不可能把原本就不多的人馬分散在江畔。 周軍水師一部兩百多人率先在一個地方上岸,南唐軍向那邊調動騎兵過去了。李處耘策馬趕到渡河的地方時,只見南唐騎兵已沖散了水師步兵的方陣,對岸殺聲震天,刀槍亂舞正在混戰。更多的水師將士棄舟登岸,在江邊集結戰陣。 廂都指揮使張令鐸的性子有點急,看了一會兒便嚷嚷道:“看那幫水軍打仗看得憋氣,讓我帶兵乘船過去!” 張令鐸和李處耘沒多大關系,他一個廂都指揮使現在也不能掌握龍捷軍右廂兵權。于是李處耘沒有制止他。 張令鐸遂帶著親兵棄馬上船,渡過姑溪河。河面并不寬,從南岸也大概看得清那邊的廝殺。見張令鐸跳下船就拿著長槍撲了上去,頃刻間就親手殺了二人。這廝武藝著實不錯……張令鐸在上頭沒人,能做到廂都指揮使基本靠戰功,這些武將都不乏勇猛的特點。 李處耘見南唐軍沒法攻滅登岸的一群人,判斷從此處渡河有希望。當下便下令趕過來的侍衛司精兵乘船渡河,對岸的周軍將士越來越多。 更多的登陸地點出現了周軍將士,這時戰船開始運馬了,一些騎兵得到了戰馬正在西邊聚集,組成馬隊。南唐軍從東邊來了第二支騎兵增援,但就近周軍一股百余騎的馬隊已然成勢,當下就在張令鐸的親自帶領下直撲過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采石之役(一) “當涂守將是個蠢材?!崩钐幵叛刂影厄T馬跑了一陣忽然說道。 向對岸看去,見張令鐸正在馬背上舒展猿臂,隨著姿勢,前面一個正在狂背的騎士從馬背上摔了下去。一大群南唐軍馬隊剛過來不久,就掉頭向東慌亂逃奔,遠遠看去就好像一群受了驚嚇的蟻群四散亂跑,人群中間密集周圍稀疏。 太陽剛剛從東邊的地平線上升起不久,南方的秋季曠野上依舊帶著綠意,冷兵器戰場上沒有硝煙,也沒人放火。李處耘在南岸觀戰,離得比較遠,聞不到血腥味、看不到廝殺的景象,連人們的喊叫聲都隱隱約約,只能聽到周圍一片嘈雜。 “來人,去給張令鐸傳令?!崩钐幵藕傲艘宦?。 旁邊的一個文官幕僚聽罷便招呼一個小將過來,不多時帶來了兩個傳令兵。 李處耘這才說道:“兩件事。第一,叫張令鐸的馬隊停止追擊,撤到東邊,聚集更多的馬軍……”李處耘眺望,已經看得到遠處一大股南唐軍步兵正在向這邊列隊增援,“第二,讓張令鐸指定一個部將為排陣使,組織渡河過去的步軍抵擋敵軍反撲?!?/br> 那文官又叫兩個傳令兵各自復述了一遍軍令,也不用書寫,徑直就叫他們渡河去了。 ……郭紹搗鼓出“傳令兵系統”的簡化版后,得到王樸的大力稱贊,從樞密院很快就推廣到了幾乎整個禁軍;這法子在此時戰爭模式下也比較嚴密、漏洞不大,最主要是簡單方便,迅速得到了武將們的認可接受。 傳令兵都是各級武將送上來的親兵,彼此之間認識,不容易被敵軍故意誤傳軍令,而且傳令兵系統的人員時不時要調換;免去了不穩定的中間環節,方法簡潔效率。 常規命令直接就口授了,重要軍令需要書面用印和備檔。樞密院派遣的文官來管理書面軍令的備檔,以獨立編號的方法做成卷宗,方便以后有真憑實據追究武將的責任。 然后這套系統又被郭紹設計出了層次性。郭紹的戰略級中軍行轅里,有李處耘、韓通、羅彥環、高彥儔等主鎮一方的大將派遣的親兵,郭紹只需要對這些大將傳令意圖,就可以控制整個戰役;而李處耘這等級別的大將身邊,又有副將、軍、指揮級的傳令兵,從而從戰術上控制戰場;軍都都指揮也有都頭一級的體系,更加細化戰術的運用。 現在周軍的指揮體系里,哪怕有幾十萬人,郭紹也可以間接地掌控都一級的單位動向。 ……李處耘身邊這個文官,就是“江南前營軍府”里的人,主要過來協助李處耘確認中軍軍令、管理書面備檔;當然暗地里也對大將的執行程度起到監控作用。那文官原來是樞密院的小官,最近才加入到臨時組建的軍府。 李處耘見文官返身過來,便問道:“當涂城的守將叫什么來著?” 文官脫口便道:“主將是楊收,監軍是孫震?!?/br> “這兩人都是草包?!崩钐幵藕敛豢蜌獾?,“如果我是楊收,就把兵力事先隱藏在可能渡河的地方,等敵軍剛渡過河,以有備擊無備,以攻代守。 楊收想不到這個法子也就罷了,他居然這樣把人馬擠在一起,等到我們渡河時才臨時倉促四處補漏……難道預見到我軍肯定會從多處渡河很難嗎?” 文官拜道:“若是南唐軍都用賢人,李公如何敢長驅直入至此地?” 李處耘聽罷捋著自己的又黑又濃的大胡子,忍不住笑了:“我觀當涂城工事,本來沒想攻此城,如今看來,既然敵將如此草包,倒真可以試一試?!?/br> 這時對岸增援過來南唐軍步卒在很遠的地方就開始整頓隊列,組成一個個方陣,向這邊逼近。李處耘不在理會,趕著去了臨江的西邊,乘船渡過了姑溪河。長江上的水軍調來船只,正在姑溪河上搭建浮橋,這條河有一些地方河面狹窄,拿船只來架設一道簡陋的浮橋要不了太久。 東邊戰場上的張令鐸接到了李處耘的軍令,一般武將都不敢抗拒這種意識明確的命令,已經收兵朝李處耘這邊來了。 “河岸的步兵作戰部署好了?”李處耘問道。 張令鐸道:“第一軍軍都指揮使本來就是前鋒主帥,末將照李公的軍令,讓他為排陣使,統領河岸步兵列陣作戰?!?/br> “甚好?!崩钐幵诺?,“南唐鎮兵倉促迎戰,在正面戰陣上不是我侍衛司精兵的對手;等一下步兵將其援軍擊潰,敗兵必向南唐軍中央的大營潰逃。叫前鋒武將尾隨其后,趁機攻擊南唐軍主力正面,告訴他別怕兵力不足,只管照我說的做,我自有計較……” 李處耘說罷轉頭看了一眼軍府來的文官。那文官也還知事,立刻就幫李處耘找人傳達軍令。 李處耘又看向張令鐸:“你為北岸馬兵主將,等到前鋒趨近南唐軍大營,便率馬兵主力擊其側背,爭取以迅雷之勢攻破其大陣?!?/br> 張令鐸抱拳道:“得令?!?/br> 李處耘回顧左右,指著一個武將道:“陳牧,等你本部人馬過河后,即收馬兵二百人準備待命。一等南唐軍主力潰敗,向當涂城西門撤退,你便從北面靠近城門,趁機沖過去奪了城門,死守待援?!?/br> 陳牧抱拳道:“末將得令?!?/br> 李處耘又問身邊的人都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沒有,幾個人紛紛應和。 吩咐妥當,李處耘又下令一個軍都指揮使在渡口整頓兵馬,自己趕著騎馬到東邊去了。他身邊的親兵扛著一面很高的紅色帥旗跟著,以便部將派人過來找主將時能很容易看到。 這時遠處傳來鼓號聲,都是南唐軍的動靜。李處耘部的東西還在姑溪河南岸,現在正忙著調動兵馬過來,那些雜物還沒送到前線。周軍人馬中偃旗息鼓的樣子,看起來人馬在到處亂跑,其實都忙著執行各自的軍令。 李處耘等人騎馬奔了一陣,已經看到了戰陣上的景象,空中隱約有密密的黑點,那是箭矢在飛。李處耘越走得近,嘈雜聲就越大。叮叮哐哐的金屬撞擊聲和人馬的嘶叫在耳邊嗡嗡作響,兩軍已經短兵相接,加起來可能有兩三千人,一些方陣如同堆砌整齊的沙堆被踢了一腳似的已經散亂,各個地方沖殺混戰,方陣之間的空虛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果然如李處耘所料,南唐軍鎮兵的戰斗力顯然不如周軍禁軍,倉促調動的人馬兵力也不足,根本不是對手。沒一會兒,南唐軍前面的死傷稍多就崩潰,然后帶動了各個方陣調頭就跑……李處耘打了很多仗,這等場面太熟悉了。 一旦太多人在跑路,人們就會跟著跑。南唐軍大潰,大多數人從眾跟著一起向東邊自己的陣營跑,少數邊緣的人亂跑逃命,沿途丟盔棄甲,兵器扔了一路,逃兵只顧狂奔。周軍步卒掩背追殺,把跑得慢的敗兵射殺,但還是追不上大多數敗兵……那幫人丟掉了所有負擔,悶頭只顧逃命,跑得非???。 但李處耘沒有下令趕來的大股騎兵去擴大戰果,只讓步兵慢慢跟著敗兵向南唐軍主力方向追擊。這邊李處耘和張令鐸等人也帶著兵馬逐次跟進。 人們在姑溪河兩岸一番折騰,此時太陽都已經升到半空了。陽光下的曠野上躺著的尸體被曬得散發出一股非常濃烈的血腥味,人血的氣味和魚腥味完全不同,更加難聞。 遠處大量的潰兵向南唐軍陳列的陣營中奔去,前方全是敗兵,南唐軍的方陣不可能急著射殺自己人。方陣之間是有比較大的空隙的,一開始還好,潰兵從空隙中退回陣營。但很快就控制不住了,后面過來的敗兵正被追殺,驚慌失措地朝陣營中亂竄……因為步兵方陣在靜止防御狀態時是長方形橫隊,以增大遠程攻擊面,大陣橫面很寬;敗兵沖過來,后面還被敵軍放箭,哪里顧得上繞行方陣空隙?他們徑直就向方陣里擠。此時南唐軍將士也沒有人下令攻擊制止潰兵,反應遲鈍。 周軍追兵同樣不成陣營,混亂不堪,但此時很容易地趁機沖到了南唐軍跟前,兩軍亂兵混在一起,很快就短兵相接混戰拼殺起來。 李處耘見狀,轉頭喊道:“張令鐸,你還等什么?” 張令鐸早就急不可耐了,因為李處耘在這里才等著他發話,話音剛落,他已率先策馬沖出隊列,喝道:“兄弟們隨我來,該咱們上陣了!” 馬蹄聲頓時轟轟一片,大群騎兵開始出動,逐漸進入慢跑狀態。黑壓壓的大群如同潮水一般向南唐軍北側涌去,很快就靠近了敵營;南唐軍側翼的弓箭亂射,馬的嘶鳴在空中回蕩,時不時就有騎士從馬背上摔落下去。但這點殺傷無法阻止周軍馬兵的沖鋒,最前面的馬兵沖得非???,兩軍之間的無人地帶以看得見的速度在迅速被吞噬。 空中傳來“噼里啪啦”的弦響,和“殺殺殺……”的吶喊聲,天地之間更加喧囂。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采石之役(二) 南唐軍大敗,不算一觸即潰,但也沒經過什么艱難的拉鋸戰。 曠野之上,亂哄哄的人馬、如同遭遇了洪水的災民在逃難一般,到處都是人。及至中午,周軍步騎追擊至當涂城,北方左翼整軍待發的伏兵也奔騰過來……但城門緊閉,無論是南唐國敗兵還是周軍都不得其門而入。 于是南唐軍城外的人馬無處可去,無處可依,大部還沒投降的紛紛跪地求饒。 李處耘策馬至城下,觀看了一番狀況,雖然結果是大勝,但戰事沒有按照他預見的方向發展,未達到趁機奪取當涂城的目的。 李處耘搖頭道:“當涂主將楊收用兵實在是難以理喻!他既調兵出城,又為何要死守城池?這下南唐軍白白損失了大部分兵力,當涂城兵力空虛,無法在出城反攻威脅我腹背,這破城守來又有何用?” 張令鐸附和道:“當涂城沒有了作用,咱們徑直趨采石便可?!?/br> “正合我意?!崩钐幵殴麛嗾f道,“留下一千騎兵在西側扎營,監視當涂城動靜,大軍直進采石!” 當涂城附近仍舊亂作一團,沖散的周軍士卒和亂糟糟投降的敗兵都沒整頓好,李處耘便下令先鋒于午后直接北上。他自己也騎馬向北趕路。 周軍的進軍速度非???,李處耘在此戰中的做法也十分激進。 ……從當涂到采石仍有數十里之遙,李處耘及前鋒馬兵機動很快,下午就到達了采石附近。未遇成規模的抵抗,只見到一些零星斥候,將其驅散了。 (采石,今馬鞍山市西側長江邊,但此時還沒有馬鞍山市,連城也沒有,這個地區的治所在當涂城。) 采石附近有一個軍寨,但此時已無人駐守。南唐軍撤退到了采石磯軍寨……一座突兀在江心的山(因沖擊沙土之故,此時的采石磯與現代略有不同)。 李處耘騎馬面對的一條小河就是鎖溪河,這條河比當涂城的護城河都要窄淺,冬季水淺,看起來可以直接涉水渡河。站在河邊,向西眺望,就能看到一座一座大山蔥蔥郁郁,哪怕在冬季也能看到大片的樹林,山頂上有座名樓:太白樓。大山東北側有個港口、一座低矮山丘,那里就是渡口。 李處耘騎馬沿著鎖溪河,向北繼續深入,便能看到長江了。長江對面的大片陸地是江心洲,從這里rou眼觀察,很容易誤以為對岸就是江畔;按照周軍掌握的地形,若是繼續往北走,就能看到江心洲的北頭。 采石主山體叢林密布,沒看到有路;但山頂上有座太白樓,估計有小路通上去。南唐軍的駐地在采石磯港口,岸邊有少量戰船水軍,軍寨內外倒是看到旌旗密布,人馬甚眾。 “此地不難攻取?!崩钐幵庞^察了許久,回頭對幕僚說道,“鎖溪河水淺,南唐軍水師不能入內;軍寨工事低矮不堅,此處山勢也不險。從江東陸地攻打,南唐軍無險可據也?!?/br> 至于南唐守軍,李處耘已經忽略其戰力,只考慮他們有無險要可據。 …… 李處耘不知道,郭紹正與他隔江相望,只不過隔著寬闊的長江和江心洲,二人誰也看不到誰。這里有陸洲存在,江面并不寬闊;但向北望,越過江心洲北頭看長江,便是煙波浩蕩,如同站在海邊一般。 李處耘部水師控制了長江水面,奏報直接渡江傳達和州中軍,郭紹已經知道李處耘在當涂城外大敗南唐軍的事,李處耘部正馬不停蹄進逼采石。 郭紹就在采石對岸的長江邊,但是他現在看不到傳說中的著名渡口,雖然只隔著一條長江,但距離也太遠,脫離了視線……江心兩片陸洲成“刂”字型。 現在郭紹向東面江中觀望,過去就是一片沙灘地……上面光禿禿一片,看起來是陸地,可能沙土太軟、經常漲水,不適合建造房屋和栽種樹木,因此看起來才那么空曠;否則這種好位置的土地,必定被百姓利用起來了。 那片灘地對百姓沒有價值,但軍事上很有用處??梢园汛焕M北頭的沙灘地,以在江心建立一個借力點;船只在沙灘上立足,再憑借打樁等手段,總比在水中要穩定……在搭建浮橋時利用得上。 沙灘地無法阻擋視線,極目眺望過去,又是一片江水;因為被沙灘阻隔,第二道江水也不寬。 繼續向遠處看,便隱隱看得見山坡、樹木甚至村莊,那里就是江心洲。地形并不太平坦的江心洲縱深很大,看不見更遠的地方……但此地的考察地圖有記錄,江心洲過去還有一道江水,對岸就是采石磯。 緩緩流淌的江水,是因這個地方整個江面很寬;卻又分成了三條水路,造成局部江面狹窄……江面窄,江水緩,有深水港;這些因素全部齊備,整個長江下游都難找這么恰當的地方,難怪采石老是發生渡江戰爭。其實不用郭紹琢磨,他也能確定這個地方便于溝通長江兩岸,畢竟古往今來那么多人都從這里渡江,總是有其道理的。 和州方向兩騎飛奔而來,馬蹄聲由遠及近,但郭紹仍然在久久眺望長江。 這時左攸提醒道:“主公,和州有奏報來了?!?/br> 郭紹這才回過神來,命人接了奏報,打開一看。郭紹頓時面露笑容,神情也仿佛松了一大口氣:“武昌捷報!” 武昌稟報,周軍西路鎮兵攻占了武昌,正照中軍部署的意圖,繼續向江州進?。ň沤?。郭紹把奏報拿給左攸和部將們看,氣氛頓時變得熱烈起來,眾人紛紛祝賀。 “江州大城,水上又在南唐軍之手,襄州節度使的人馬沒法攻占此地;湖口又隔著鄱陽湖,沒控制水路就沒法威脅湖口……”郭紹道,“但這些并不要緊,江州和湖口就隔湖相望,離得很近,必然會讓朱令赟(南唐軍鎮南節度使)感到莫大的壓力,給他增援下游制造后顧之憂?!?/br> 左攸附和道:“朱令赟前方又有皖口、池州二地層層攔截,他們想到采石磯來挺不容易?!?/br> “得看朱令赟有多大決心?!惫B道,“其前方兩道防御并不牢固,若南唐軍用心水戰,兩道防線只能起到恐嚇、拖延、預警的作用。湖口是南唐國長江防線的前沿重地,南唐軍水師主力都在鄱陽湖;而皖口新造戰船用料不合規格,船體不夠牢固,水軍缺乏訓練,難敵南唐軍水師主力……池州更差,水軍大部被李處耘調到采石磯了,水面上更無法抵抗南唐軍。 不過湖口軍難以突襲采石就是了;且如王樸所言,朱令赟恐怕沒有那個決心和能耐?!?/br> 就在這時,和州方向的大路上又有傳令兵策馬而來。 各地大將的軍報,都是先報到和州中軍軍府;因為外地的信使過來,并不知道郭紹在哪里,但軍府的駐地是固定的。留守中軍的王樸就隨時都知道郭紹去哪兒了。 和州在江畔的西面,此時太陽已經懸在西邊地平線上,郭紹面對那個方向,陽光刺眼,瞇起眼睛瞧著那人馬,等著他們過來。 郭紹是整個軍隊的主帥,身邊的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見狀也跟著關注那報信的人馬。人們卻不知報來的是喜是憂。 等郭紹拿到東西,看了一番。并非戰況軍情,原來是高彥儔的信。 高彥儔主力終于渡過長江向銅陵行軍,池州的浮橋被很容易地損壞之后,劍南軍是坐船運兵過江……而此時李處耘已經從池州打到銅陵、從銅陵打到蕪湖、又進趨當涂打也一仗,前鋒已經到對岸的采石磯了!高彥儔實在沒趕得上前面的各次大戰。 高彥儔除了奏報自己的行程,主要是請命:他想要在銅陵水寨繳獲的兩百余艘南唐軍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