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190節
…… 蜀國夔州(今重慶奉節),王昭遠的東路守軍大本營。王昭遠暫時還不知道巫峽失陷,他正在大罵北路軍韓保正草包。 不久前得到消息,北路軍首領韓保正已經丟了漢中。周軍主帥向拱和另外一個叫曹彬的武將兵分兩路突破了青泥嶺;韓保正率大軍兩萬在興州背城結陣決戰,大敗。韓保正僅以身免,逃回漢中后帶著部署棄城南奔,退保劍門關。(歷史上守劍門的人是昏庸武將趙崇韜;不過趙崇韜在幾年前不幸在青泥嶺被郭紹逮住,郭紹怪他濫殺替周軍報信的尼姑,已經砍了。) 王昭遠生氣地在大堂上當眾說話:“韓保正此人,牛皮吹得震天響,實則一肚子草,宰相李昊舉薦的主將就是這么個德行。漢中那么大地方,他丟得輕松,就只守了十幾天時間。他嗎的,十幾天時間,就是讓周軍兵不血刃走一趟也不一定趕得及?!?/br> 幕僚立刻附和道:“只可惜漢中、東川相距千里,王監軍無法兼顧兩路?!?/br> 王昭遠聽罷頓時搖了搖手里的鵝毛扇,感嘆道:“諸葛距今已七百余年,蜀中七百年才有一個人堪稱臥龍,哪里容易再找一個臥龍守北路?若是再有一人與我齊名,大蜀固若金湯也?!?/br> 節度使高彥儔聽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但王昭遠身邊的謀士卻一本正經地附和。 高彥儔忍不住問:“三峽防線真能擋住周軍精銳?能擋多久?” “高將軍,你是在質疑我的部署?”王昭遠冷笑道,“巫溪防線、巫山寨成攻守之勢。巫溪防線如同在水陸兩處的銅墻鐵壁,周軍除非長了翅膀從天上飛過來,不然絕不能突破我的陣法,此乃守;側翼巫山寨,易守難攻,隨時可以襲擾周軍,此乃攻。三五年想過巫峽,哈哈哈……” “報!”忽然一個小將急匆匆地奔進大堂,單膝跪地道,“報王副使,巫山縣令、鎮將舉城投降,周軍前鋒水陸并進、正向瞿塘峽而來!” 頓時大堂上嘩然,高彥儔驚得站了起來。 王昭遠鐵青著臉:“你不是謊報軍情?” 小將畏懼道:“不敢……末將就是巫山縣來的,得了鎮將之命來報信,親眼看到周軍的人馬了。這是鎮將寫的信,請王副使過目?!?/br> 王昭遠急忙撕開來看,臉上更是不可思議:“巫溪李峒戰敗投降?巫山堡數日前已被周軍攻破……半天都沒守???” “他嗎的!”王昭遠勃然大怒,“周軍從江陵府到巫山縣六百多里,格老子就是不派一兵一卒,讓他們十幾天走一趟,也不一定能到巫山縣。這幫草包!” 高彥儔急忙道:“此時不是問罪之時,瞿塘峽道路狹窄難行,無法部署兵力。王監軍快下令,派人去把沿途的棧道燒掉,以阻擋周軍!” 王昭遠卻坐在那里無法接受現實,一個勁罵道:“庸將誤我!老子部署得天衣無縫,他們是怎么做的,???” 高彥儔勸道:“王監軍無須自責,用兵之道,真刀真槍打不過就算七百年一出的臥龍也沒法子。那郭紹去年滅二李十萬大軍,千里之外奔襲也就用了十五天!對手不是等閑之輩,咱們別再輕敵了?!?/br>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安息的魂魄 此時的巫山縣城雖然號稱一個城,實則簡陋不堪,唯一有點規模的建筑恐怕要屬東北邊的城樓。但是這城的地方也選得好,東臨長江和巫溪(大寧河)的交匯口、西臨山區,江邊這塊城池占地卻意外地平坦,在山區著實難得,東北面的入口也比較平坦。 郭紹部水師直接從長江到達城東碼頭,陸兵從大寧河渡口過河,自城東北口入城。 大軍進城,前面的一股人馬當然不會拖著亂七八糟的騾馬車輛難民似的進城,總是要有點儀式一般的排場。郭紹和幾員部將騎著馬帶著五百裝備精良的重甲兵列隊入城。 蜀國富庶,但主要是西川平原富裕,這深山里的小城還比不上北方戰亂之地。城中大片低矮陳舊的建筑,周軍衣甲鮮明的隊伍就分外顯眼了。 除了他們的甲胄很光鮮,隊列軍紀在偏僻邊陲也分外少見。 “咚咚咚……”節奏明快的鼓聲在伴奏,前面一個士卒的腹前掛著只小鼓一邊走一邊敲,一列列整齊的步兵“咔、咔、咔……”地踏著腳步聲列隊行進。鼓聲節奏快,腳步聲慢,兩種聲音相得益彰聽起來雖然略顯枯燥、卻很好聽。后面更多的步騎陸續進城,這座小城的大道上仿佛瞬息之間布滿了軍隊。 幾十年了根本沒有外界的軍隊打到這里來,百姓們可能還沒充分意識到武力的危險性,很多人居然在路邊來看稀奇。也有一些人趕緊叫上自家的人回去,關門閉戶。 郭紹率部帶著縣城投降的武將官吏和一些鄉紳跟在重步兵指揮來到了縣衙:一處破舊的古典建筑群。半夜要是到這里來非得讓人想起鬼屋??h衙的大門門廳上方已經掛上了虎賁軍的軍旗。 眾軍在外面的大街上停了下來,周圍還有許多圍觀的百姓。郭紹見狀十分欣慰,到底沒有像鬼子進村似的讓百姓們都躲起來。 大伙兒都看著自己,郭紹的情緒也比較激動,當下就走到了大門口面對許多人。盧成勇等人見狀策馬到街上說道:“別嚷嚷了,郭都點檢要訓話!” 郭紹回顧左右,只見披甲執銳的將士和亂糟糟的官民都看著自己,當下也覺得應該表個態。人群鬧哄哄的嘈雜聲逐漸消停了一些,郭紹在眾將士簇擁之下,見旁邊有輛板車,便站了上去,略一思索,便大聲說道:“我是出身河北的人(五代‘少年郎’籍貫),后來家中凋零,現在安家在東京……” 大伙兒以為當大官的開口就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不料這個大將上去介紹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來。官吏百姓們頓時有了興致,嘈雜的人紛紛看過來,瞧著板車上站著的年輕漢子。 前世郭紹似乎在哪里看到過,蜀語屬于北方語系,蜀人多半都聽得懂北方話,只要不說方言詞匯。郭紹的話顯然還是很好懂的。 他又繼續說道:“我住在河北、東京都很安生,因為都是我們的故土,也許多少年前河北的鄉親還是黃河以南遷過去的哩。在那些地方,自古以來都住著一樣的人,自古以來都是一體。蜀地同樣如此,只是因為這幾十年的戰亂、各地封疆裂土才有蜀國!”他大聲喊道,“我們同族同宗、我們流著同樣的血,我們是鄉親……” 百姓們的敬而遠之的無數目光似乎漸漸有點改變了,也許確實他們懂了郭紹的心,也許只是郭紹的錯覺。 郭紹動容道:“大周的將士從長江東面來,艱苦跋涉浴血奮戰,在這深山險灘的地方,付出血汗,很多人死掉了……兄弟們為了什么?為的是結束原來的分裂、結束混戰、結束毫無益處的自相殘殺,讓曾經共同的一家,重新連接在一起,一統天下、長治久安,讓炎黃子孫重振漢唐之風。 現在,我把戰死的兄弟埋葬在了巫山,他們永遠回不去了。我希望諸位巫山縣的父老鄉親,不要認為他們是壞人,讓他們年輕的魂魄安息在此,這里也是他們的國土,希望諸位記得他們為什么而戰、為什么而死。只有熱血的良家子,才會為了別人犧牲!” 郭紹沒有打草稿的,甚至進城時都沒有想到要說這番話,隨意表現出來,他發現很有煽動力。率先被感懷的是周軍的將士,眾軍跪伏在地,充滿了敬意看著郭紹,一時間他好像神化了。連左攸也眼睛紅紅的,崇拜地仰視郭紹。 “蜀國主孟家,原非蜀人,卻為了自家的權勢富貴讓蜀地陷入戰爭。大周軍不是來征服蜀國子民,而是來收復失地、推翻失道政權,讓子民重歸一家?!?/br> 郭紹抬頭看著側上的虎旗,也看到了遠方無窮無盡的青山,正色喊道:“站在我為之奮戰的、寄托了全部榮耀的虎賁軍軍旗之下,我以至誠之心,對蜀國士民一視同仁;對將士皆視為兄弟,凡事以公正之心,善待軍民。我期待著有一天,所有的饑饉都從國土上消失,所有的罪惡都能受到制裁,所有有才能的人都能獲得晉升,所有善良的人都能得到褒獎,百姓安居樂業,建立盛世之邦?!?/br> 忽然有人喊道:“萬歲!”頓時將士跪伏齊呼萬歲。 郭紹覺得哪里不對,好像說得太激動了,但是他還沒準備干什么事……兩萬人在這山溝里能干什么?在亂哄哄的吶喊聲中,他趕緊從板車上下來,急匆匆離開了現場。 ……在一個縣前街對面的一間屋子里,幾個身穿綢袍的人側耳聽了許久。一個中年人開口道:“那郭都點檢不會是為了收買人心,說著玩兒罷?中原武夫如狼似虎,進城有不燒殺劫掠的?” 一個老頭緩緩開口道:“有,你見得少,這世上也有秋毫無犯的武將。再說了,他進來向咱們巫山人示好,總比來就屠城好罷?” “太爺爺所言極是?!睅讉€人紛紛附和道。 老頭道:“一會兒你們去籌措籌措,置辦些酒rou,準備好了去犒軍,別人給臉,咱們得兜著不是?” “是,是……” ……當天不久后,忽然從山上和巫溪對岸來了很多人,卻是很多山民,男女老少都有、很多人甚至穿獸皮的和野人一樣,說是周軍要發糧賑濟,來擔糧的。郭紹記起來自己真說過那話,遂下令讓他們呆在城外,下令開縣衙的糧倉放一部分糧。 這時董遵誨派人來報,蜀軍把瞿塘峽江邊的棧道給燒毀了,長江兩岸都是大山無路可通,水師也難以通過,有一段險水必須要纖夫拉船。 郭紹寫了軍令,讓董遵誨組織工匠搶修棧道。棧道是在石壁上打孔,然后以木料鑲嵌進去修的橋,走起來十分嚇人,不過總算是一條路。蜀軍能燒掉木料,但石孔是不好破壞掉的,重新修繕比新開棧道耗費小。 大軍一路幾百里,道路難行疲憊不堪……棧道又過不去,郭紹遂下令全軍在巫山縣休整;一面派人向當地官吏詢問周邊地形和別的道路。 軍中有一些傷兵,還有不少生病的人,大概有水土不服、偶然風寒、還有暈船造成的。這時的軍隊都不會帶太多郎中……以前郭紹在高平之戰后與一群受傷的傷兵在一起,隨軍“郎中”居然是左攸。郎中一般在當地找,郭紹也不例外,下令巫山降官找郎中給傷病將士治病。 降將李峒率一萬大軍在巫峽投降,又勸降了巫山縣城池,很得郭紹嘉獎。他的降兵被用船陸續運到江陵府,成了光桿之后完全沒有俘虜待遇,時不時還能像周軍將帥一般在郭紹跟前出入。 郭紹也愿意和他說話,借以了解蜀軍的情況。今天郭紹卻沒有問軍務,剛去看了那些傷病,就想起一個人來,問李峒:“李將軍不是巫山縣的人?” 李峒道:“末將從成都府來,跟著王昭遠,是王昭遠帶的東路援軍?!?/br> “原來如此?!惫B微微有些失望,隨口道,“你知道巫山縣有個叫‘巫山圣手’的人?” “知道??!”李峒道。 郭紹詫異道:“連成都府的人也知道她的名聲?” 李峒搖搖頭:“我是在夔州就聽說了,因為傳得太神乎。比如有一件事,說是山里有一家的媳婦病死,家里人已經披麻戴孝辦喪事,人都裝進棺材了。那巫山白姥在山間采藥路過那里,想討口水喝,進去一看,就說那媳婦還治得活。一治,嘿!真活了,您說神不神!” 郭紹聽得面露笑意,看著這武夫吹牛的模樣,哪里有戰敗者的樣子? 降將又道:“這事兒郭大帥把巫山縣令叫過來問,他在這里當了好幾年官、一直沒機會升遷,肯定對當地的事很清楚……就是上午在城門口跪著嚷嚷那文官兒,說什么為了全城百姓那人,和他俅關系!又不是他守城,降不降都無關要緊?!?/br> “甚好?!惫B點頭道,回頭看了一眼左攸。左攸微微點頭:“主公稍等,我去問問縣令在何處?!?/br> 第三百五十八章 舊城暗香 清晨的薄霧籠罩在這座山中小城里,街邊的石板縫隙里還長著雜草,草葉子上的露水還沒干,蜀地的空氣著實要比北方濕潤不少。 遠遠傳來了雞鳴狗吠。朝陽的光線透過潮濕的霧氣綿軟無力,照射在低矮陳舊的建筑上,郭紹看著面前的光景,倒有種看一張舊照片般的錯覺;那空中飄來的點點花瓣在蒼白的天空上印出來的黑點,如同照片照片曝光的斑點瑕疵。 郭紹和一眾隨從步行走得慢,他正在看這里與別處不一樣的風景。也許這輩子就只到這里一趟,雖然是為了打仗,但偶然稍稍閑下來他還是對風光很有興趣?,F代那些人,為了旅游愿意掏出辛苦工作所得的大筆收入來支撐,這本身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這個時代交通不便,旅行更不容易,若不是因為到這里來有正事,郭紹跑來作甚? 一片花瓣飄落在郭紹的肩膀上,他不禁轉頭看,那花瓣落在鐵甲上,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郭紹心細,伸手拈起那淺紅的花瓣,看了一番竟認不出是什么花,遂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 郭紹抬頭看空中的落花,這時便見迎面一個小娘輕輕扭著腰走過來。她在東邊,背著陽光的方向,走在紛紛揚揚的花雨之中,這副場面竟讓郭紹微微一怔。 那小娘穿著麻布外衣、戴著帷帽,看不清楚臉,不過郭紹能感覺她正盯著自己看,因為她的頭微微偏著,臉正對著自己。 郭紹眼尖,主要是見識過好些非常漂亮的美女,所以無論女子穿什么,他一眼就看得出來前面那小娘身材很好。在這山區小城里,他在城里路上見到的都是著裝、外貌粗糙的男女,可能是因為長期要辛苦勞作的關系;倒沒料到在這里也能見著讓他覺得不錯的女子,郭紹的眼光已經被那幾個絕色佳人養高了。 小娘子的個子并不高,和北方女子比起來看起來比較嬌小,可能是骨骼小的原因,但是那婉約的扭腰動作已經暴露了她的臀和腿不是一般的樣子??上Э床坏侥?。 一行人沒有說話,默默地走了過去。郭紹與小娘擦肩而過,頓時在清風里聞到了一絲很好聞的氣味,不是胭脂花粉的味兒,而是年輕姑娘特有的那種難以描述的氣味……什么處子幽香郭紹是不太清楚,但十八九未出嫁的良家閨女確實有股子特別的味兒;大概是正在發育成熟的身體、所以人體激素分泌比較旺盛。 郭紹不是個宦官,當然會有感覺,不過也僅此而已,心里頭有點想法的時候多了、但絕大部分時候人們并不會做任何事。 不過那小娘已經走過了,還回頭看郭紹。郭紹自忖長得一般,不是什么回頭率高的帥哥,這時倒覺得有點奇怪。 “哎呀!”忽然一聲嬌呼傳來。 郭紹轉頭看時,只見那小娘居然撞到了一根樹上,頭上的帷帽也掉了,露出一頭烏黑清秀的秀發?!肮蔽鋵円姞詈迦淮笮?。 “笑你娘,你親娘有啥好看的!”那小娘轉頭惱羞地罵了一聲。頓時她那張臉叫所有人都愣了:腫的。 那么好的身段,居然臉是那副尊容……整張臉都高高腫起,青一塊紫一塊,好像剛被人抽了一頓,而且只打臉。連眼睛都變成了一條縫兒。她急忙撿起帽子戴上。 羅猛子嬉皮笑臉道:“俺娘要是有你年輕,俺爹以前不得笑醒?臉稀奇了點,擋不住身子年輕吶!” “唄!”小娘唾了一口,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另一個部將大笑道:“聲音還不錯,一串兒珠子似的,脾氣真是夠辣,敢在咱們面前撒野,東京的百姓也不敢?!?/br> 大伙兒剛剛還比較安靜的氣氛,因為一個女子就談笑起來,果然一群男人在一起,無論什么時候總會有共同的話題。 旁邊還有巫山縣縣令,這時便道:“山野村婦,沒見識,讓諸位見笑了?!?/br> 郭紹問道:“你說的那條能去夔州的山路,會不會走那個巫山白姥住的地方過?” “不同路?!笨h令道,“巫山白姥住在白樹灣那邊,離縣城大概也就二十多里,不過山路很難走,一趟去來一天是不夠的?!?/br> 縣令說一些小地名,郭紹知道個屁,連方向都不知道在哪里,當下便隨口道,“巫山白姥的名聲傳了方圓好幾百里,連長江中游的江陵府都知道她了,她不住縣城里、住山溝里?” “說來奇怪,巫山白姥在咱們當地也算有名,不過也算不得什么要緊的人物,倒是在外地的名聲越來越大?!笨h令道。 郭紹又問:“她真的醫術高超?” 縣令立刻說道:“那是當然,本縣豈能容赤腳郎中坑蒙拐騙?她有真本事,據說白家的醫術傳了幾百年、積攢很深厚,而且醫術傳男不傳女;不過到了巫山白姥……嘶,平素都是說她名號,下官也沒注意她叫什么名兒……到了巫山白姥這一代,白家斷了男丁,只好傳給了長女?!?/br> “既然敢稱姥姥,那應該年紀不小了?”郭紹一面向北城走,一面和縣官閑聊。 縣官尋思了一會:“不大,可能不到三十歲。以前她嫁過人,被休掉大概也就五六年時間罷?!?/br> “被休?”郭紹好奇道,“為何被休了?” 縣官皺眉想了想:“下官在巫山縣干了三年,很多事也是聽說的。說是她的丈夫去成都府科考、中了進士,文才甚是了得,長得又是風流倜儻,在成都就被那大家閨秀看上了……當時白姥還沒名氣,何況只是有醫術,怎么和人家年輕貌美的大家閨秀相提并論?那閨秀也不可能做妾,白姥的丈夫就休了她,名義是她不守婦道偷人,好像還抓到了什么把柄。 那巫山白姥氣急后,不多久就滿頭白發。后來醫術了得,大伙兒誰能保證自己每個三病兩痛?言語之間自然會敬稱一些,‘巫山白姥’的名號大概就是這么叫起來的,倒不是因為她是個老太婆?!?/br> “原來如此?!惫B笑道,“陳世美的故事,倒是很普遍?!?/br> 眾人不知他所言何人,不過也沒細問,或許大概就是和巫山白姥的丈夫一樣的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