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188節
今之蜀國孟氏,觀之不似成大事者,除了憑借地勢固守兩川稱帝還做過什么?晉漢之交,晉朝被契丹所滅、中原大亂,蜀國就占了個秦鳳兩地,還是晉將主動投降接手的地方,然后就按兵不動坐失良機。中原無主他們都不能出川,現在還指望得上什么? 又說我國,同樣不是孫吳。晉漢之交時,我國為何無法進兵中原?精兵都陷在吳越國了,腹背有吳越掣肘,無可奈何?!?/br> 大臣們聽罷紛紛側目小聲議論了一會兒,大多都覺得韓熙載言之有理。 韓熙載拿眼四顧,繼續說道:“現在是什么狀況?淮南之戰周軍傾巢出動,蜀國動了一兵一馬么;同樣,現在蜀國被攻打,我國已經勢微,且不說力不從心,稍有不慎可能引火燒身……到時蜀國照樣不會救我國。南方諸國都想把禍水往別人身上引,哪有送上去擋周朝鋒芒的做法……” 韓熙載的主張頓時引起了諸臣的附和聲援,這種輿情本來就是金陵主流,大多數人確實不想陷入戰爭。 但就在這時,王弟李景達出列呵斥道:“爾等文臣,只知吃喝玩樂坐以待斃,不足為謀!” 李景達是南唐王室第一帶兵強人,又是國主的四弟,眾人都不敢與他針鋒相對,只是沉默不語。 “爾等的道理太多,本王只認一個道理:打不贏什么都沒用!”李景達言辭強硬道,“現在蜀國被迫和周軍作戰,無論他們愿不愿意也得打;咱們此時不用兵更待何時?我有二策,上策出兵荊南滅掉駐留此地的周軍,堵死周軍東路軍,與蜀國東西夾擊吃掉周軍精銳。下策收復淮南,此時周軍精兵盡出,淮南李重進已滅,十分空虛;正可渡江收復東都(揚州),盡復江北十四州之地,以為霸業根本?!?/br> 李景達向上面抱拳道:“皇兄一聲令下,愚弟愿為前驅?!?/br> 國主在上面垂目不言,李景達性子有點急,當即又請戰道:“皇兄切勿信周朝交好之言,更別擔心惹惱他們,這世道壯大實力才是正理!” 樞密使見國主仍舊不言,便道:“齊王(李景達)勿急,王上自有考慮。國家大計,豈能輕率擅動干戈?” 李景達也不敢執意逼迫,長嘆一聲,甩了一把袖子臉色不快地退到一旁……他的三哥李景遂就是因為參與權力斗爭,結果得到被毒死的下場,前車之鑒不遠。 李景達退下去,韓熙載這才又開口道:“我國不是坐以待斃,而是要等待時機,臣以為現在的時機并不好,太冒險了難以得到國人的支持?!?/br> 有大臣問:“何時才是韓公認為應該等待的時機?” 韓熙載從容道:“老夫先假設一件事,晉朝被契丹所滅之時中原無主,那時如果南唐國能抽身、率軍北進中原,會是怎樣的光景?” 眾人一通議論,這件事已經不止一次被人們提起,辯論甚至涉及到國策層面……因為有人認為,如果當年與南方諸國保持和睦,當時沒有把舉國精兵陷在吳越國的戰爭中,晉漢之交就可以趁機定鼎中原了。 南唐國國策一直有搖擺,有時候是奉行先統一南方壯大實力、對峙以待時機的策略;這條路也有成果,陸續滅掉了閩、楚兩國,恰恰在對付吳越國時深陷泥潭一直沒有解決。打不下吳越國,南唐又實行另一條國策,便是大臣們時不時就提起的魚諸國和睦共處養精蓄銳。 不過現在的爭執已經沒有了,南唐失去淮南后實力下降,更滅不掉吳越,所以第一條路已經終止。 韓熙載重提舊事,如果假設成立,現在南唐國就不是南唐,估計已經稱大唐建都中原了……晉朝滅亡時,河東節度使憑借狹小的地盤南下建立(后)漢朝,一路招降,因為中原人在趕走契丹后需要一個以主體人口為主的政權。當時南唐國那么大的疆域,只要大軍北上,很容易讓中原漢人接受;南唐無論如何、也比河東那點地盤的實力大得多,機會非常大。 韓熙載等大伙兒議論了一陣,便繼續說道:“十年前的機遇稍縱即逝,王上已經等了十年,還不能多等稍許么?” 他看向周圍的二十余人,正色道,“不錯!咱們等的就是晉漢之交那樣的機會。周軍大舉進攻蜀國,看似氣勢洶洶,實則是外強中干在勉強撐場面;只要周軍此戰不利,中原亂世將近。這一回,我朝應早做準備,而不是急著陷于泥潭?!?/br> ……廟堂上諸臣各抒己見,大概的主張有三種:第一種以李景達為首的人想采取積極姿態,趁現在進攻荊州、江北二地,勢必馬上與大周為敵,進入戰爭狀態。 第二種韓熙載等人,傾向認為周軍無法攻下蜀國,預料中原要陷入混亂,坐等更穩妥時機再動手。 第三種比較消極,覺得周朝依舊強大,大勢已經進入統一階段。建議遷都洪州,離開周朝、吳越南北夾擊事態的金陵,對周朝保持恭順……以后怎么辦沒人敢說,但大家都明白可能是想看形勢沒法阻擋時投降,納土歸降結束南唐國基業、換來富貴。 就在這時,國主問道:“太子怎么不說話?” 太子是李煜,他已經被國主力排眾議、堅持立為太子……李煜在李弘驥“叛亂”的短暫時期,表現得非常好,完全和父親一條心,深受國主信任。 李煜終于如愿以償,不過做上太子時也不易。朝中有人反對,反對者多認為他游山玩水沉迷音樂詩賦、怕耽誤大事,找了些借口說他沒有兒子云云;但此事在這個世道并不太要緊,養子也可以繼承,李煜更容易一點、急著就從兄弟家抱養了個一歲多的男童作為兒子,問題完全解決。 “兒臣更贊成韓舍人(戶部侍郎、中書舍人韓熙載)的主張?!崩铎现斞缘?,沒有太多的話,但這一句話確實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前李煜沒有開口,但并不是沒有聽沒有想。 李煜遠遠地看父親時,覺得父王真的有點蒼老了,不是年齡老(也就四十出頭),而是表現出來的氣度仿佛已經心灰意冷……當年開疆辟土攻滅閩楚時的志氣已經不在,這樣的狀況下,父王不可能采用李景達的主張;而遷都坐等投降,可能父王一時還無法接受,畢竟他也曾有過輝煌的時候、堪稱一位有作為的君主。 所以李煜認為韓熙載的主張是最得父王認可的;自己支持他,正好和父王站在一起。 而李煜自己也確實更認同韓熙載的主張。 叔父李景達用兵很有名,但把朝政想得太簡單,南唐國很多人、包括有錢有勢的一批人都不太愿意打仗,不顧所有人的意愿強行把南唐國拖進戰爭,恐怕麻煩阻力都會很大……仗不是想打就打。而且急于與周軍開戰本來就冒險。 不過要是周軍在蜀國戰敗,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蜀國地形險惡,并不是那么好打,歷朝偶有強主在中原穩定時也拿他們沒辦法?,F在的周朝太后剛剛攝政國內尚不穩固,為了急于建立威信便匆忙出兵,實在是過于冒險……可能中原戰亂之地的人就是這樣,經常要拿國運押在一場戰爭勝負上。當年周世宗剛剛登基,也是冒險走這種捷徑;現在周朝太后及其家將又故技重施。 難道次次都能得償所愿? 周朝太后不是周世宗,那個郭紹更不是。李煜認為這一仗他們很難不栽在蜀國的崇山峻嶺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前面風景更好 南唐一面答應蜀國使臣,愿意在東面牽制周軍;一面完全沒打算作出任何動靜。 太子夫婦當天就受父王召見,并參加家宴。李煜本來受父親喜愛,這段時間以來更受信任,父子關系非常好;他的妻子周憲本來也是先受國主賞識,然后才能嫁給李煜。一時間飯廳里溫情脈脈,是一頓十分融洽的家宴。 華麗舒適的宮殿,山珍海味佳肴美酒,連斟酒服侍的宮女也穿著漂亮的綢緞。 可是國主李璟看著桌子上擺著的東西,卻忽然有些感嘆:“淮南戰敗、國中內亂,世人非議我安于享樂不思進取才遭致失敗。我真的老了?!?/br> 李煜頓時說道:“父王沒有老,也沒有變,仍是當年攻滅閩、楚的君王?!?/br> 國主搖頭道:“你當然會這么說,無非是處于忠孝之心寬慰為父罷了?!?/br> “兒臣所非虛言,變的不是父王,變的是形勢?!崩铎蠌娜莸卣f道,“南唐國開疆辟土時,世人稱頌父王,因那時南唐國面對的對手較弱。周世宗勵精圖治一代強主,我國不敵,世人便非議父王……若在淮南交戰的是閩、楚那樣的對手,父王還會失利嗎?” 國主一聽,微微點頭,很明顯地認同了兒子的話。 李煜觀之,又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人們卻總以結果論英雄。今番周朝廷攻蜀乃迫不得已的冒險,中原近亂世,稍等時機,父王再派兵收復淮南、吞并荊南,不是又重振雄風了么?” 國主的情緒頓時被李煜挑起,頹廢之氣一掃而空,正色道:“你真認為周軍會敗在蜀國?” 連旁邊坐著的周憲都被夫君此時的積極昂揚的氣質所感染了,投來了些許敬意的目光。 李煜道:“正如兒臣所言,周朝廷發動此戰本身就是一場冒險。兒臣去年去過東京,沿途見聞,周朝人口凋敝、百姓困苦,兵馬卻比別國都多,局面已快支撐不下去;加上雄主周世宗駕崩,上位者威信不足、地位不穩。新君剛繼位,立刻就有二李謀反,雖然被迅速平定,但問題仍舊遠遠沒有解決。在這等困局之下,周朝廷才寄希望于掠奪別國,走捷徑一舉解決問題?!?/br> 他繼續說道:“本來就風雨飄搖的廣廈,要是在蜀地吃了敗仗,周朝廷原來的那些問題就會急劇爆發。待他們內亂自顧不暇時,父王趁淮南空虛、找個名義趁機收復,壯大實力以為進軍前沿,大事未必不可圖也?!?/br> 國主微微激動道:“大臣都說你沒有軍政之才,哈!知子莫若父!” 李煜忙道:“最體諒父王苦心的,也是兒臣?!?/br> 周憲欣慰地看著父子倆,但心里總有種直覺,郭紹沒那么容易被打敗……也許是在東京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 此時的巫峽山谷里,郭紹正在船上眺望岸上的蜀軍工事。忽然一陣石炮飛了過來,但射程稍欠,紛紛落到了江水里,“撲通撲通”濺起了白色的水花。 部將勸道:“此處離蜀軍太近,主公先回去罷?!?/br> 郭紹點頭,部將便下令舵手轉向順流返回。 左攸時常跟在郭紹身邊,倆人就算在戰陣上也經常閑聊。此時左攸趁船只返回,又開口道:“昨日主公才說推己及人,想要安全。今日又不顧炮矢冒險,所為何故?” 古人的思維還是很有點區別,郭紹和左攸說安全,字面意思大概能懂;但說到安全感這樣一個詞,他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不過認識左攸的時候、郭紹還是個十將,實在是交情不淺了,平素就是介于幕僚和好友之間的關系,郭紹還是很愿意和他交流談話。 郭紹沉吟片刻,見左攸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便說道:“我不是怕運氣不好被炮矢擊中。有時候感覺不安全,是一種心情、狀態。偶有情緒低落時,老是擔心什么地方出問題、做錯了,產生嚴重后果,那時就沒有安全感。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任何戰爭都會冒險,更何況入蜀道路險惡艱難。 但是,我現在感覺到自己的體力精力很好、斗志昂揚,將士們也很有戰斗力,咱們自身有實力、不斷在前進,自然就不用擔心什么,這時候……‘想得太多不是好事’?!惫B說著露出一個笑容:“咱們應該想的,是得到蜀國后,想要什么?如何滿足自己的心愿……” 倆人都低頭尋思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抬頭相視、一起“嘿嘿”地笑了一聲。郭紹笑道:“前面的風景更好?!?/br> 這時船只剛剛靠岸,史彥超楊彪等大將在岸上迎接,正見郭紹和左攸在笑,楊彪便大聲道:“大哥觀營回來,與左攸談笑風聲,一定想到破防之策了?!?/br> 郭紹道:“咱們到中軍營帳去說?!?/br> ……前鋒和中軍諸將被召集到山谷間的營地里,郭紹直接說道:“蜀軍前部工事,說到底就是一排土堡。在地勢高地方建堡,前面挖寬溝;我軍從正面強攻和攻城一樣。前鋒董遵誨部攻城器械簡陋,加上受地勢限制,只能從一個地方進攻,對面蜀軍兵力密集,自然很難攻破?!?/br> 郭紹拿出一張圖來,站在將士中間,大伙兒看得一面迷糊。郭紹情知自己畫得不好,便解釋道:“這里是一道深溝,后面就是堡壘。兩層箭孔,最上面修女墻,蜀軍以密集步兵防守;山邊似乎還挖了藏兵洞、用于守軍就近躲避我軍器械拋射。蜀軍最后面也有大量石炮,鎖江浮橋那邊隨時可能有水軍順流下來反攻我軍水師。 董遵誨部從狹窄正面進攻,首先就被石炮、箭矢殺傷;及至堡前,搭好木橋梯子,終于有士卒沖上女墻,卻要面對成隊列的密集步兵。以凌亂上去的少數人對陣步兵隊列,結果如何諸位理應清楚?!?/br> 郭紹道:“但是這種工事和城池有不同之處。長處是只有短短一面堡壘,利于守軍集中兵力。短處也很明顯,它臨時修筑沒有城墻那么高,只有靠挖寬溝滯留進攻人馬;又限制了自身機動,處于被動防御的境地?;鹚幙善浦??!?/br> 眾將聽到用火藥,立時多了幾分信心,因為郭紹在壽州拿火藥炸城干得很利索。 郭紹笑道:“李繼勛打晉州想學我炸城,結果沒成。今天我換個花樣用那玩意……爆了之后,需要精銳抓住時機猛攻,兵不用多,但需猛將精銳打頭!” 說罷回顧諸將,楊彪立刻上前請戰:“末將愿往!” 史彥超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站了起來,斜著眼睛道:“還是我去好了,教教小輩怎么帶兵?!?/br> 董遵誨打了幾天沒進寸土,聽到這里臉上露出慚愧之色。昨天史彥超說過:等前鋒打不下來,才該他上場……似乎這樣才能凸顯他更厲害。 “二弟和史將軍都不適合,你們職位太高了,帶個幾百人沖殺有點掉身份?!惫B一句話叫倆人無言反駁。他轉頭看向董遵誨:“董都校愿不愿意再試試?” 史彥超頓時說道:“不行就不行,郭都點檢干嘛非得讓他去費事?” 郭紹沒理會史彥超,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年輕的董遵誨:“在哪里吃虧,就從哪里爬起來?!?/br> “舅舅……”董遵誨被這句話所感,面有動容之地,當下單膝跪倒道,“小侄愿往,此次再不成功,自縛軍前任由處置!” “軍中無戲言?!惫B正色道,“這里只有將校,沒有舅舅?!?/br> 第三百五十四章 無可阻擋 神秘幽深的長江谷道里,北岸上的大量人群如同一條長長的烏漆漆的洪流,但現在已經停下來堵在了道路上;前面的蜀軍工事就是一道防洪堤,堵死了通道。吵鬧的聲音在兩岸怪石嶙嶙的山間來回蕩漾,如同山洪的咆哮。 堡前的周軍士卒正在挖溝,忙得熱火朝天,好似一派搶險的勞作場面一般。將士們在蜿蜒迂回的土溝里,拿得不是兵器,而是鋤頭鏟子,拼命地在刨土。 這地方,地下不是石頭是泥土,所以蜀軍才能在堡前挖深溝,周軍自然也能挖。和勞作場面不同的是,頭上石頭正在亂飛,石炮拋射出來的石塊“砰砰”地落在四下的地上。偶有石塊正好落進土溝里,便砸得周軍士卒哇哇慘叫。 于是人們一邊挖土,一邊忍不住抬頭看天。 壕溝外的地上已經到處都是石塊,蜀軍石炮一刻也沒停。時不時還有箭矢飛來,不過多半都射不著溝里的人。蜀軍的消極防御沙包戰術,只能用遠程試圖打擊周軍挖溝,但軍隊不出來,被自己的工事堵死在深溝堡壘后面了。 后方的營中,郭紹在部將環視之下,正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案前。木案粗糙到只有一塊木板加幾塊石頭墊著。木板上擺著紙張和筆墨,他現在的樣子好像是建筑工程師,而不是一個將軍。 “溝挖到堡前了,你們兩個親自上去監督,照我說的繼續挖,回來把情況詳細稟報。一定要仔細看,出了差錯,等同作戰不力!”郭紹對旁邊的一個部將說著話。 部將小心地問道:“火藥會不會炸了咱們自己?” “不會!”郭紹肯定地說,“這是定向爆破,放心罷?!?/br> 郭紹沒干過爆破這門工作,只是以前見識過,能了解琢磨出規律:火藥會向密封最脆弱的方向外泄能量,不然沒有密封的火藥為啥不能爆炸,卻會從縫隙里噴出膨脹的熱能?還有火炮也差不多,因為炮壁無法被炸破,能量會定向從炮口發泄。生活中吹脹的氣球,拿針一戳個小孔,爆開撕裂的地方也是刺破的位置。 任郭紹學過不少知識,也對這種專業的原理搞不太清楚,但生活和見識已經告訴了他規律。 郭紹指著圖紙畫的東西,給部將解釋。此人以前打仗干過“xue攻”,會挖地道、善于建攻城工事,所以郭紹覺得讓他去監督土木作業要稍微靠譜點,至少有經驗。郭紹自己不會上去“親披炮矢”,頭上亂石箭矢紛飛,離堡壘那么近,萬一運氣不好被砸死豈不死得很冤?他覺得不作死就不會死。 ……前軍并沒有直接挖地道,太費事了,一群人露天挖溝靠近堡壘就快得多。 大伙兒在蜀軍的溝壕工事前挖出了另一條土溝,運來沙袋碼在前面,相距不到二十步,雙方露頭就能看見對方長什么樣子。饒是離這么近,蜀軍也一時拿他們沒辦法。這個時代的重武器就是拋石機和弩炮,拋石機從頭上拋射石頭,準頭和頻率有限,最有限的當然是殺傷力,偶有石頭砸中,也最多砸死砸傷一個人;弩炮平射,沒法打擊躲在溝里的人。 然后精通xue攻的周軍武將正在叫人挖地洞,這個地洞比挖隧道簡單多了,和打井似的、從后方斜向下挖一個地洞。地洞挖下去之后又向上斜挖,坑道如同是個平坦的“v”形。 地洞并不深,所以施工起來不到半天就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