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這家店我是不會要的,我頂多幫你照看一下,等你回來還是要還給你。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就等你到什么時候?!?/br> 知道蘇奈倔,白以橙也不再堅持,就說了“好”。 “你什么時候走?” “今天夜里?!?/br> “這么快?” “美國的醫院那邊不等人,而且……我也希望早點走?!?/br> “你和邵景淮,真的就這樣分手了嗎?難道你們之間,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我甚至寧愿我跟他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也不要我哥冒險去做手術。我哥說他如果手術成功,他就可以幫我說通我爺爺。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復雜嗎,我哥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所以我不可以為了跟邵景淮在一起就祈盼他手術成功。我只能從一個meimei的角度希望他能重新站起來?!?/br> “不管出于哪種目的,你都是希望你哥手術成功的。你不要給自己那么大壓力?!?/br> 白以橙用手捂著臉,突然抑制不住自己心內的悲傷,她哭著告訴蘇奈:“如果他死了呢?那就是我害死他的,我真的好怕……” 蘇奈上前一步擁抱住白以橙,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慰:“以橙,堅強點,你以前不是都很堅強的么?你哥那么大的事故都能活下來,這說明有上天的眷顧。你不要想多,一切都會好的?!?/br> 懷中不斷抽泣著的白以橙,讓蘇奈明白,其實再堅強的人都會有軟弱無助的一天。人不過都是在風中搖曳的蘆葦,被生活左右,被現實左右,往往身不由己。 她是這樣,白以橙是這樣,邵景淮是這樣,白和睿和林恩也是這樣。命運這東西,讓人又愛又恨。 因為是夜里十點的飛機,白以橙在把事情都跟蘇奈交待清楚之后,就回家收拾了行李。 白和睿派司機來接的時候,白以橙正好把家里所有的插頭都拔了。長久不住人的房子,何時再回來也不清楚。白以橙推著兩個小行李箱下樓,司機趕忙上前幫她接過行李,然后小心地放到已經打開的后備箱里。 白以橙站在那看著司機放好行李,關好行李箱。司機對她說:“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走吧?!卑滓猿葲]有什么猶豫,對司機點了點頭后,司機走到駕駛座的門邊開門上車。而白以橙在打開后座的車門時,突然感知到什么,回頭看了一眼。 她看到小區外面密密麻麻聽著的車里,有一輛她熟悉的車。 不用確定,也不用猜測,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就在那輛車里。 白以橙握緊了車把,早就收起來的情緒差一點又要崩掉。 她不住地告訴自己,瀟灑一點離去吧,就像自己以前出現在他面前時,那樣的不可一世,恣意飛揚。 久久不見白以橙上車,司機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奇怪地看向白以橙。 白以橙在司機開口說話前,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汽車緩緩離去,白以橙忍著沒有回頭看。這一走,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丟在了身后,沒有那么多考慮,沒有那么多利弊權衡。甚至……她也把她的愛情留在了這里。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化,斗轉星移,或許等她再回來,一切都會物是人非。 坐在車里悄悄看著白以橙離去的邵景淮,狠狠按耐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心。她的大包小包,或許是出遠門,也許出差,也許出門散心,他不該再去干涉的。 明明決定不要再讓彼此見面,可是邵景淮卻忍不住。他想她,很想她,哪怕就在身后很遠的地方也好,只要見上一面就好了。 在樓下待了一整天,他看著她出門,看著她回來,現在又看著她離去。 她會回來的吧,會回來的,應該還會再回來??墒恰且ツ睦锬?? 一夜未睡,一天又疲憊坐在車里的邵景淮已經憔悴的厲害,只是再累,他都還在牽掛著沒有回頭的白以橙。 晚間的超市人來人往,蘇奈帶著女兒逛超市,碰巧見到了一個人過來買東西的林恩。 幾天不見,林恩的小腹已經有些隆起,外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明眼人還是能看出。蘇奈拉著貝貝跟林恩打招呼:“貝貝,叫阿姨?!?/br> “阿姨好~”貝貝小嘴很甜,林恩看著她心情突然變好,沖她笑了起來。 “真乖?!绷侄髂罅四筘愗惖哪橆a,然后看向蘇奈,“這幾天怎么樣,還好嗎?”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br> “我還可以,前些天我在醫院看到以橙了,還有你和她男朋友?!?/br> “……是嘛,以橙沒跟我提起。以橙明天凌晨的飛機,去美國,跟她哥?!?/br> 蘇奈不知道林恩還關不關心白和睿的事,可是覺得這件事,她或許該知情。 林恩一聽到去美國,甚至不用問都知道白和睿是去那里干什么。她震驚在原地,不敢想他竟然就這么去了,他竟然真的去了。 “他去做手術?” “嗯,以橙陪他過去?!?/br>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下次再聊?!?/br> 林恩匆匆跟蘇奈打過招呼,轉身就往前走,連剛才推著的購物車都沒有管。 她著急地跑到超市外面,打了很久的車才有出租車司機愿意從這里去機場。林恩坐在車里,只求白和睿能慢一點,她能快一點。 這場手術的失敗率這么高,林恩以前最怕白和睿去做手術。 明明早就決定放棄的,為什么突然要去美國?就算是已經協議離婚,林恩也不愿白和睿去冒險,因為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林恩拿出手機撥打著白和睿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的聲音告訴她,他已經關機了。再打給白以橙,白以橙也已經關機。 林恩緩緩放下手機,對出租車司機說:“調頭吧,不去機場了?!?/br> 她知道趕不上了,兩個人都關機,就表示他們已經在飛機上了。 有的時候,林恩會希望白和睿不要這么決然,否則她也不會故意說那些不要這個孩子的話??墒前缀皖S墒贾两K都無動于衷,她對白以橙再三表示自己要打掉孩子,也是希望她能幫他去勸一下白和睿。 沒用了,全都沒有用了。她也自私,也做了錯事,這樣的她跟別人并沒有任何區別。 即將起飛的貴賓倉,白以橙靠著座椅看向擋光板外面的世界,白和睿坐在她身邊,輕聲問:“會恨哥哥嗎?” 白以橙沒有言語,只是伸手輕輕握住了白和睿的手。她用她的溫度和力道告訴他,她不恨。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抉擇,若是命運曲折,或許未來還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 現在她什么都沒有,只有這么一個為她著想的哥哥。 飛機起飛,白和睿反握住白以橙的手,踏上了這條未知的關乎生命的旅程。 作者有話要說: 來吧,抱緊我。 ☆、第47章 4 兩年后。 a市的春季依舊是梅雨季節,尤其是回南天,同樣叫白以橙討厭這種粘稠潮濕的感覺。 眼見天就要下起大雨來,白以橙趕緊撐著傘趁雨還小的時候躲進了一家街角咖啡館。她收了傘,把雨傘放置到門口的置傘架上,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雨天的時候,無論哪里都是濕漉漉的,咖啡館的過道有服務生在拖地,把客人從外面帶進來的雨水拖去。白以橙往旁邊靠了靠,避開服務生,這時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以橙?” 說不清有多久了,這個聲音對白以橙來說還算是比較熟悉,她抬起頭,對上了好久不見的人的眼睛。 白以橙在南熏的桌子前坐下,想不到剛回國第一天,碰到的人會是南熏。 距離上次的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可是現在兩個人還能像舊朋友一樣坐著談談近況。 “幾年前聽說你出國了?!?/br> “嗯,剛回來?!?/br> “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br> 白以橙打量著面前的南熏,西裝革履,像是升了職,右手邊擺著一臺蘋果電腦和幾份文件,看起來像是在工作。他確實是與以前很不一樣了,以前的他對未來沒有打算,過一天算一天混沌度日,或許那個年齡的男生都是那樣吧。游戲、逃課成了大學生活的全部,而她作為他的女朋友,也只是生活中的一種調劑。 現在的南熏帶上了一副無邊框的眼鏡,看人的眼神多了一絲精明和考量,氣質與從前完全不一樣,更不一樣的,還有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南熏問白以橙。 白以橙笑了笑,回答道:“太忙了,哪有時間談戀愛?!?/br> “我結婚了,去年。想給你發請帖,可是沒找到你,只得到你出了國的消息?!?/br> “真是恭喜你了。不過婚禮邀請前女友,不怕你老婆生氣嗎?” “是她建議我邀請你的,她知道我們的過去。我同她一樣,都覺得我以前對你做的事很對不起你?!?/br> “那你老婆真的是很大度?!?/br> 南熏看著白以橙,幾年不見她比以前瘦了一點,眼眸里看不出風霜的洗禮。他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道:“以橙,對不起。不知道現在這句道歉還有沒有用,以前我們談戀愛那會,我太自私,只為自己想。你哥出事的時候我也沒有第一時間陪在你身邊,你的離開真正改變了我。之后的我又太偏執,才會去你的店里找你,害你受了傷。很早之前就想跟你道歉,可是我害怕面對你,我怕你恨我,不想見我?!?/br> 靜靜聽著南熏真摯的話,白以橙竟然有些不適應。她很少見到南熏認真,這個時候也只能回答一句:“沒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還能這樣坐著聊聊天,不是也很好?” “……以橙,你好像變了?!?/br> “我嗎?” “變得大度了很多?!?/br> “你這樣講,好像以前我很小氣似的?!?/br> 南熏笑笑不說明,繼續說:“結婚的時候想邀請你,希望你能看著我成熟,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我應該無憾了??墒悄悴辉?,倒是有些可惜?!?/br> “要是我真到場了,估計那一天新娘子心里會不舒服。沒有哪個女人真的會那么大度地希望看到老公的前任,更何況還是婚禮。你應該謝謝我不在,不然你可能都結不成婚了?!?/br> “是嗎?我倒是沒想到?!?/br> “你果然還是太單純。不過祝福還是給你,祝你新婚愉快,百年好合?!?/br> “謝謝。其實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找到了對的那個人,那次出現在你店門口的那個人——” 提起這個,白以橙唇邊的笑意有一點凝固,她搖搖頭,對南熏說道:“沒有。我先走了,外面的雨好像已經停了?!?/br> “再見?!蹦涎孟窀兄桨滓猿炔幌胝務撨@件事,就起身目送她離去。 這么多年白以橙的背影始終沒變,挺拔瀟灑。也真的是很多年了,他們都長大了,成長了,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工□□情和家庭。 對于白以橙,南熏只希望她可以遇上一個人,能讓她放下所有的棱角。祝她幸福,希望她能幸福。 桌上調了震動的手機在嗡嗡響著,南熏重新坐下來,接起電話。 “喂,老婆?!?/br> “晚上回來吃飯嗎?” “嗯,我在咖啡館,現在就回去了?!?/br> “好的,路上小心?!?/br> 掛了電話,南熏看著手機鎖定屏幕上的合照,微微一笑。其實他剛才沒有告訴白以橙,他新婚的妻子白以橙大概也認識,至少他的妻子是認識白以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