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而郭輪的死亡正好給我敲打了一下警世鐘,對,這個“題目”我做過,而且還是郭天第一次考驗我的時候做的。 我記得那個案子也是發生在加州的,死者是當地一位非常有名的演說家,1976年3月6日上午十點三十分,被每個禮拜回來一次的女兒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床上,當時床頭柜正擺放著一瓶足以裝下五十顆安眠藥的瓶子,而地上的安眠藥,也散落了一地。 發現死者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而讓當地法醫怎么也解釋不通的是,雖然他的身體僵硬,可死者的面部卻非常的松弛,嘴角之間竟還露出一絲享受般的微笑。 我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然后閉上眼睛,回想著當時林天跟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記得最深刻的就是他給我設置案發現場的時候曾經告訴過我,所有一切可能發生的,不可能發生的都會發生,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找到其中一條最為可能的線索,順著這一根線索找到真相。 真相,真相……我喃喃自語的一直念著這兩個字,腦海之中,卻儼然出現了一個裝潢極為簡約的房間,房間內側放著一張雙人床,旁邊有兩個深色的床頭柜,而郭輪,現在正安然的躺在了床上。 我看到了和當時林天所設置的場景,可里面的人,卻換成了郭輪,他四肢大敞,雙眼緊閉,面容十分安詳,是的,我說的是安詳,他并沒有微笑。 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我身邊走過,他拿著一個針筒,針筒之內放著透明的液體,我看著那個人將液體注射在郭輪的手臂之上,然后他轉身,緩緩地走出了房間。 我眉目一皺,馬上睜開了眼睛,不對,我當時看見郭輪傷口的時候周圍還在冒著血,這絕對不是郭輪服下安眠藥之后馬上被注射的。 也就是說…… 我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著盧毅發,然后指了指他旁邊正在系統重裝的電腦,說道:“幫我調昨天的醫院監控,我要找個人,帶著一個黑色的棒球帽,穿著一件衛衣,走路很快,一看這個人就是猥瑣級人物,快……” 盧毅發被我這么一說,當即就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的從我旁邊拿過筆記本,說道:“你等等,還有百分之二十,五分鐘就可以?!?/br> 五分鐘后,電腦被重新開啟,盧毅發坐在了我的身邊,一邊cao作著電腦,一邊說道:“你說的應該是你暈倒的那一天吧,9月27號,對,就是這天,幾點鐘?” 被他這么一說,我直接懵逼了,前天?我特么才睡了這么一會兒他居然跟我說前天,天哪……我到底是睡了多久。 盧毅發推了推我,再次重復道:“喂,幾點?”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后馬上說道:“從那個誰,郭輪被送進醫院那一刻開始看,哎,對了,你能不能把你這個頻幕調成分頻,把醫院里里外外所有的視頻都塞進去?” 他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我的電腦是百寶箱么,你想塞幾個就有幾個?我電腦尺寸不夠,要想看的清楚,只能做成九宮格,你挑吧,要哪幾個攝像頭?” 對于他的鄙視,我絲毫沒有在意,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電腦,急診室走廊,醫生辦公室,琳瑯滿目都是攝像頭,想到這里,我不禁感慨,這尼瑪,做個醫生跟坐牢差不多啊,走哪哪兒被監視。 最后我還是選了九處比較重要的地方讓他給我調試,我是個電腦白癡,在我的腦子里面,手機是用來發短信和打電話的,電腦則是用來玩游戲的,除了玩游戲,和玩扣扣,其他我真的是一問三不知。 我尷尬的朝著坐在我旁邊的裴婧瑤笑了笑,她并沒有像往日一樣對我動手動腳,而是全神貫注的看著電腦,她的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兒像那些個商場上的女強人。 第53章 奇怪的感覺 裴婧瑤看了一會兒,可能有點累了,就直接坐在了我的旁邊,我們這邊的天氣已經開始冷了,但裴婧瑤有著某些潔癖,她到的屋子。如果她覺得有味道,就一定會開窗散氣,所以我做了一個下意識的舉動,那就是把我原本蓋在身上的被子橫了過來,直接就蓋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愣了一下,然后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笑容。 忽然。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往我左邊挪動了一下,我側臉一看,尼瑪,盧毅發這狗日的竟然直接拖鞋上床也鉆了進來,我的腦門之上瞬間橫出三道黑色的斜線,要不是我現在身上沒什么力氣,早就一腳把他踹下去了。 我有些尷尬的朝他看了一眼,隨后悠然的說道:“發哥,您上來就上來。咱們能不能不脫鞋,你是聞不出你那十里飄香的腳味么?” “嘿嘿,沒關系,我習慣了,哎,在這兒躺著就是舒服,天知道自從張慧芳死了之后我有多少天沒有躺著睡覺了,唔……好爽……”盧毅發在我旁邊伸了個懶腰,然后朝著我看了一眼。 我見過臉皮厚的,可從來沒有見過臉皮可以厚成這樣的,你伸懶腰就伸懶腰了吧,把腳掛在我小腿上是幾個意思? “你們兩個別鬧了,你看看。這個在大廳走廊上面的男人,是不是你要找的?”裴婧瑤突然抬起手,指著九宮格第二行中間的那個頻幕,看著我說道。 我順著裴婧瑤的手指仔細的看著視頻之中的那個男人,對。就是他,身形和裝扮都像是我當時在廁所里面看到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都是那么猥瑣。圍帥記巴。 我指了指頻幕,說道:“放大……調試一下清晰度?!?/br> 盧毅發有些別扭的從被子里面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在電腦鍵盤上面敲打了幾秒鐘,五號視頻一下就從九宮格里面跳了出來。 下午兩點零三分,郭輪被急救人員快速的推入了醫院。幾乎在同一時間,這個男人也出現在了畫面之內。 “你看……擼一發,能不能把界面再放大一點?放大到他的左手袖口處……”我指著這個男人的袖口,說道。 “我試試,但是畫面可能有些模糊……”盧毅發一邊說著,一邊輕敲鍵盤,畫面頓時朝那個男人的左手袖口處聚攏,不到一會兒的時間,畫面被定在了那一刻。 我下意識的咬著手指,眼睛則是一直盯著他的袖口處看,果然夠模糊,只是仔細一些看還是能看得清楚他左手袖口之間露出的那一小節細針的。 “等等,我在調制一下……”盧毅發突然盤起雙腿,坐在了床上,而裴婧瑤身上的被子,也被他一下卷了過去,我看了他一眼,從床上把我的外套又蓋在了她那雙黑色絲襪之上說道:“別著涼了?!?/br> 不一會兒,電腦突然出現滴滴的聲音,把我著實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這電腦要炸了呢。 那兩聲滴滴過后,畫面逐漸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而那一根細針,也慢慢的浮現在了我們所有人的面前。 盧毅發看了一眼,然后說道:“有鳥用,這么一根細針而已,你怎么證明他是兇手?就算證明了他是兇手,怎么跟張慧芳的案子連接到一起?退一萬步說,就算兩個人都是他殺的,那么他是誰?” 我撇了撇嘴,這盧毅發,閉塞的腦子什么時候就開竅了? 我笑了笑,說道:“這尸體檢測報告上面寫了,郭輪的左手手臂有一個細小的針孔,而他們發現,這對照著針孔的皮下組織里面,苯丙胺的成分較多,也就是說,這苯丙胺,就是通過這枚細小的針孔傳入進去的,按照平常來說,醫院出現針孔或者針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這個人在郭輪被推進來的時候就開始出現在醫院大廳,手上還拿著這種細針,你難道不覺得有問題么?” 話說到這里,裴婧瑤也在一邊點頭說道:“這個男人的確有點奇怪,你看,在救護車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他刻意加快了步伐走到醫院的門口,而當郭輪被推進來的時候,他卻一直跟著他們的身后,毫無疑問的,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郭輪的身上,從他肢體動作上面來看,他恐怕來這個醫院的目的,就是為了郭輪?!?/br> 緊接著,我按了一下esc鍵,將這個畫面退回到了九宮格,在讓盧毅發把郭輪進入急診室的畫面給調了出來,也就是這么一下,我看到這個男人快步上前撞了一下旁邊的護士,與此同時,他的左手飛快的在郭輪的左側手臂之上按了一下,再然后,因為要搶救傷員,郭輪被優先送入了急診室,而那個男人,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退出了眾人的視線。 我讓盧毅發不斷的加大他那個時候按壓郭輪的動作,看了十幾次之后,我確定苯丙胺的注入時間,應該就在那個時候。 至于這件事情到底和張慧芳的案子有沒有關系,那就等我們查到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的時候再去推斷吧,現在所有推論都沒有得到論證,我還真的不能下判斷。 不是我放任張慧芳的案子不管,因為我們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去證明到底誰是兇手,當然,任幕現在是唯一一個嫌疑人,但是任幕為什么要去殺死張慧芳這還是一個謎,我原本想和李銘雨一起去會會這個張慧芳的前夫,可剛要出發,就碰到了郭輪這茬子事,現在三個人之間的關系鏈斷了,連接著這兩人之間的張慧芳是第一個死者,第二個死者是郭輪,也就是說,剩下來的任幕,如果不是兇手,應該就是下一個被害人了。 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為大膽的推論,如果我把我這個結論告訴李銘雨,他一定會做出行動,但是如果我錯了呢? 突然,裴婧瑤輕輕地握著我的手掌,然后看了一眼盧毅發,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是說過嗎?一切的推論都是紙上談兵,如果要去證實,就要付諸行動,哪怕是錯了,我們還在呢,放手去做吧?!?/br> 盧毅發也點了點頭:“對啊,哥們兒,你丫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個案子對你沒有難度,我們相信你?!?/br> “你……你們……”我詫異的看了裴婧瑤,一臉迷茫的問道。 “我們不知道你得出的結論是什么,但就你剛剛的臉色,你一定有難題了吧?沒關系,一切都會過去的?!迸徭含幗o了我一個微笑,然后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掌說道。 我有點兒不知所措,畢竟之前破的那些案子我都屬于獨來獨往,現在突然之間來了這么一下,我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一個小時之后,我讓盧毅發幫我支開門口護士站里面的護士jiejie,然后在裴婧瑤的攙扶之下就溜出了醫院。 “咱們現在要去哪兒?”裴婧瑤攙著我,站在醫院門口,輕聲問道。 我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先去一趟任幕家,他是個無業有名,聽李銘雨說他還挺喜歡玩游戲的,如果家里不在,就去附近的網吧找找,應該能找到他,我要確定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讓我知道他是兇手還是被害者的事情?!?/br> 二十五分鐘之后,出租車停在了一個名叫砂巖小區的門口,我一直手繞過裴婧瑤的后頸,然后一個支點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不是我沒用,是我真的沒有力氣,直到現在,我的雙腿都在發麻。 “咚咚咚……” “請問,有人在嗎?” 我剛敲了敲門,卻發現這大門是被虛掩的,我和裴婧瑤面面相覷了一番,隨后推門進入,一邊說道:“有人在嗎?” “救……救命……” 突然,一個滿臉是血的家伙從這門后慢慢的竄出,他瞪大了眼睛,見我們進來,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臂,裴婧瑤下意識的將門直接往里砸了一下,隨后一把將他那一雙沾滿鮮血的手臂從我手上甩開,而后她再伸手把我推到了她的身后。 我愣住了,她……是要保護我么? 第54章 石化了 “救……救我……”這個男人的臉上布滿了血液,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誰,聽他一直在門口艱難的叫喚,我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裴婧瑤的肩膀,然后從她的身側慢將那一扇門往后推了一下。 他上身赤果,下面穿了一條深藍色的內褲。那些血液從他的腦門處正一滴一滴的往他的胸口滴落。 我急忙上前,掏出電話打了一個120,隨后我將他平放在了地上,轉身對著裴婧瑤說道:“你去找找看,有沒有急救箱之類的東西,看他的血流情況應該不太嚴重?!?/br> 裴婧瑤點了點頭。讓我小心一點,然后直接就在這屋子里面翻找了起來。 門邊就是廁所,我從廁所里面拿了一筒卷紙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就扯了幾張朝著他后腦勺之上塞了過去,希望這些紙巾能夠暫時幫他把血止住。 “哥們兒,你是任幕?”我不斷扯著紙巾,一邊問道。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在我的追問之下,他還是點了點頭。 “別擔心。你會沒事的,傷的不重,告訴我,是誰打傷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臉頰,嘗試著讓他清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然后虛弱的說道:“不……不知道,我在洗澡,有人突然沖了進來,然后把我打暈了,我醒來之后就發現我躺在浴室里面,我想爬出來,我想求救……你們就來了……” 我抿了抿嘴。就在這個時候,120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的響起,直至救護車停在這樓下為止,三分鐘之后,醫護人員將任幕抬走。而我也讓裴婧瑤跟了過去看看情況。 我一個人站在這屋子的門口,屋子不大,兩室一廳,任幕家庭不算富有,我讓盧毅發查過,這房子的戶主原本是任幕和張慧芳,而他們兩個離婚之后。任幕馬上就將張慧芳的名字從戶口上面抹去,按照道理來說,兩人只要談妥了,這也沒有什么。 可問題就出在任重更改戶口的日期就在張慧芳出事的前一天,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被我忽略了一樣,可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呢? 走進廁所,我看了一眼里面的浴缸,浴缸內側和外側都有明顯的血漬,而且這些血漬都是集中在靠外的內外兩壁,也就是說,出事的時候任幕很可能是臉孔朝內,側身而坐,這種坐姿,自然是不會看見有人進入廁所的了。 “咯吱” 我左手摸著門把手,隨后來回搖晃了一下,發現這門竟然是有聲音的,我馬上皺了皺眉,任幕在說謊,為了確切的落實我心里的這個疑問,我又將門反復打開,關上,不管我開幾次,關幾次,這聲音都不絕于耳的出現。 像他說的,他是被人襲擊的,而這浴室里面的血漬也一直把我往這個方向引,但是這不符合常理,任何一個人,在關上門的情況之下,就算這門沒有聲音,也是會通過光的傳播發現身后有異樣,但這門的聲音那么大,門的內測還有水真氣,這也就表示任幕在洗澡的時候是關上浴室大門的,任幕他一定在說謊。 突然,我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大門之外傳來,我走出去一看,是李銘雨,他正拿著一個公文包從樓下跑了上來,而他上來的第一句話就問我事情為什么會這樣。 我瞥了他一眼,我特么哪里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他還真以為我是神了? “我擦,現在兩個嫌疑人一個死,一個傷,這案子還怎么破?不行,我得去找老鐘,讓他把這案子直接交給刑偵二隊……” 我特么也真是服了,他一個堂堂的刑偵大隊大隊長,遇到這種事情竟然會自亂陣腳。 “大哥,這是命案,不是過家家,既然你接手了,那不管結果怎么樣,你都不能跑啊,你這跑了,讓老鐘的臉面往哪擱?”我站在浴室門口,無奈的說到。 可不是么,我們部門能不能改頭換面都在這個案子上了,這尼瑪他李銘雨要掉鏈子了,我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么? 李銘雨面露難色,眉頭緊蹙的對著我說道:“你以為我想嗎,天知道這幾天都怎么了,命案接二連三的出現,我頭都大了?!?/br> “行了,這種話在我這里說說就完事兒了,別把你的情緒帶到你隊上去,哎,你怎么一個人上來了?你隊員呢?”我疑惑的問道。 平時來這種案發現場,李銘雨最起碼都是帶著三個以上的人過來,但是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我在想,是不是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隊長,那些腳印怎么辦?”突然,一個刑偵從樓梯之下上來,嚴肅的對著李銘雨說道。 我微微一愣,問李銘雨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他告訴我,在我打電話給他之后他就直接帶著人過來了,因為這樓下都停滿了車,為了不阻塞小區,他把車停在了任幕家的陽臺樓下,哪里知道他們一抬頭,就看到了幾個血腳印。 我聽罷馬上跑到了這家陽臺之上,然后半個身子都伸出了窗戶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我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只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殺死張慧芳還情有可原,那么郭輪呢? 我帶著這種疑問在任幕的房間里面走著,此時原本在樓下拍照的刑警也一個接著一個的上來取證,并且在門口處拉了一道警戒線,用以封鎖現場。 周圍的鄰居一看這陣仗,也都紛紛的從陽臺口伸出頭來張望,甚至有的還直接上樓在門口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