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知曉了原由,很多事情便都有了最明確的解釋。 佟念柔的歹毒,真的超出了炤寧的想象。 佟念柔要報復的是整個佟家,她對佟家人已是深惡痛絕——在她自盡之前,榮國公下場未明,佟煜、佟燁安然無恙,結局只能猜測,而不能確定,索性加了這一把柴,埋下了這一個禍根。 太子處境越是艱難,佟家越沒有翻身的可能。 要知道,身在朝堂的重臣、皇室子嗣,只有太子還有可能幫助佟家翻身。 只有太子自身難保、忙中出錯的情形之下,佟家才絕無再爬起來的可能。 甚至于,佟念柔將太子妃的安危都搭上去了。這事情一出,如果她還活著,太子還有可能懷疑到她頭上,可她已經死了,太子在震驚、震怒之余,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太子妃——事情到底是出在東宮,外人很難做成這種事。 當然,這事情有兩種可能:一是佟念柔認為太子妃完全有能力對付太子保全自身,二是佟念柔在死之前根本已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即便是第二種,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都不能活了,哪里還管得了誰是否無辜。 太子妃提及佟念柔死前的情形,炤寧都記得。 佟念柔說要給太子妃一個驚喜。 太子妃知道這事情之后,大抵也只是莞爾一笑,懶得去揣測佟念柔真實的心思、太子承受的打擊與痛苦。 佟念柔已經死了,便是不自盡,也是太子妃會親手除掉的人。 太子只是個寡情至極的人,不肯為不能出世的兩個孩子討還一個公道,他就算死在太子妃面前,太子妃也不在意。 說句不好聽的,只是又一出狗咬狗的戲。 炤寧攏了攏眉心,轉而思忖日后的事情。 隱瞞她,一定是師庭逸的意思。她明白因何而起,因為他知道她的顧忌,知道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是什么——這方面的事,他們曾經談起,彼時她看法消極,他因此作出的承諾言猶在耳。 想一想,真是苦了他。信守著承諾,不愿意給她一點點的困擾,更不愿意給她一點點的離開他的機會。 若是沒有徐巖,沒有那兩個知恩圖報的少年人,她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到何時。 到了這一刻,真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正相反,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她知道,他這樣并不是只為著彌補當初的過失。 沒有任何一種并非有意的過失,能讓人愿意心甘情愿的長久的付出、彌補。 他只是太在意她罷了,念著她受過的苦,盼著她每一日都過得歡喜愜意,恨不得把她泡在蜜罐兒里。 因為過于在意,他總是無意間覺得她像小孩子似的,會鬧脾氣,會意氣用事,會有犯傻的時候——相反,要是不在意一個人,便會覺得對方特別有能力,什么事都不需勞心擔心。 這樣深重無言的情意,他倒是也不怕她承擔不起。 而這件事,炤寧覺得,他們共同面對、謀劃比較好,畢竟,自己這邊還有徐巖等等這樣得力的人。 可是,他不想讓她知道的,她卻知道了——這是應該先告知他的。 怎么說才妥當呢? 面對面說起的話……她擔心自己又無意間把話題帶偏,自己掉到溝里去不算,還會惹得他氣惱。 怎么辦呢?先打好腹稿?她沒那習慣。 炤寧目光微閃,手指輕快地彈跳幾下,起身親自備好筆墨紙。 打腹稿就不如寫信了。 她要給他正正經經的寫封信——嗯,但愿能做到吧。 第105章 099·0099·% 第105章 炤寧想得很好,可事實證明,她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毛筆飽蘸了墨,卻是久久不能落下。今日這件事,必須要從頭到尾的講述經過,再怎樣言簡意賅,也會寫成一封長信??伤幌矚g寫長信。言多必失,還是白紙黑字的,留下證據供自己日后想起來便汗顏么? 再有,怎樣表明態度?找不到妥當的言辭。 炤寧皺了皺鼻子,索性給師庭逸寫了一張字條:我已知曉太子之事,景先生、予莫、太子妃處境如何,萬望如實相告。至于其他,不需多慮。 簡單的方式總有粗暴的嫌疑,但無疑是最奏效的。 寫完之后,她細看了兩遍,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是沒情|調的第一人,怨不得他總說自己煞風景。 打趣自己之后,她叫紅蘺把字條送到師庭逸手里 轉念又想到,太子并不會默默地忍受打擊、痛苦,眼下說不定已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那么,景林、予莫、太子妃怕是安危莫測。 哪一個出了事,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她得時刻知曉行宮的真實情形,而若繼續裝糊涂的話,景林便不會如實相告。 這一點,是萬萬不可耽擱的。 由此,她又提起筆來,給景林寫了個與之前大同小異的字條:我已知曉太子之事,你與予莫、太子妃處境如何,萬望如實相告。你們若是出了岔子,我永世不會原諒你。 隨后喚來紅柳,讓她飛鴿傳書給景林。 之后,問了問師庭逸在何處,得知他在后花園的水榭,與蕭錯商議事情,她就回了正屋。 吉祥、如意挨著躺在西次間的地上,離裝滿冰塊的一個大銀盆很近,神色透著愜意、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