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要知道,有的帝王都與下九流的女子糾纏不清,傳出一段段的佳話或是丑聞。 反過來講,要是有皇室、官家中人與一個老鴇、戲班子班主糾纏不清,那就不需想了,定是天大的笑話。 見到柳如媚真人之后,晉王妃與周靜珊都有些意外。 柳如媚的樣貌,自然是悅目的,不然也不會入了桑嬈的眼,但是,京城錦繡圈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冷眼旁觀、公允評價的話,柳如媚比起顏色各異的閨秀,資質算是尋常。與炤寧、莫心兒、太子妃之流自是沒得比較,與她們周家姐妹兩個相較,柳如媚因著那一股子nongnong的俗世氣而相形見絀。 晉王妃轉身落座,看看柳如媚,再看看自己的meimei,不自覺地開始做比較。 柳如媚身段豐腴,容長臉,面色蒼白,一雙狐貍一般的吊梢眼,高鼻梁,小巧的嘴巴。那雙眼睛透著貪婪、世俗氣。 周靜珊如今身量纖纖,五官完全長開了,閨中時的小圓臉在消瘦之后成了鵝蛋臉,半月形的大眼睛,膚色白里透紅,嫣紅的小嘴兒,目光冷靜、漠然,一身貴氣,舉止端莊優雅。 晉王妃想,她要是男人,給她十個柳如媚,也換不走一個周靜珊——這結論叫她愈發惱恨,把顧鴻飛恨到了骨子里。 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女子拋棄正值韶華的靜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靜珊的臉面往哪兒擱?靜珊的品行要壞到什么地步,才讓一個男子寧可拋棄她另娶一個就快人老珠黃的女子? 晉王妃覺得心口有些發堵,覺得這室內過于沉悶。 周靜珊倒是如常的冷靜,細細打量柳如媚之后,轉身去攜了晉王妃的手,“jiejie,我們回房吧?!?/br> 晉王妃自然是很意外的,面上還是當即點頭,“好?!背鲩T之后,才嘆息道,“難為你了,到了這時候,竟比我還沉得住氣?!?/br> 周靜珊抿出一抹諷刺的笑,“想想以前,我不懂事的時候,有些不足之處與顧鴻飛挺般配的?,F在看到那女人,我想著,興許那女人與顧鴻飛才是最般配的。有句俚語怎么說的?魚找魚蝦找蝦罷了?!彪S即,笑容變得苦澀,“是我瞎了眼,別的女子也是如此。能怪誰?誰叫我們都吃他花言巧語那一套呢?” “那你這意思,是不打算與那女人計較了?”晉王妃問道。 周靜珊緩聲道,“明面上的刁難,沒什么意思吧?我只是不相信她對顧鴻飛一往情深,需得從長計議。如果可以確定她是受人唆使居心叵測,那反倒一定要成全她與顧鴻飛了——顧鴻飛失去一切的時候,就是他們做苦命鴛鴦的時候。若是相反,自然不需為難她?!?/br> 顧鴻飛那種人,她會不會放棄是一回事,柳如媚橫闖進來害得她險些成為京城的笑柄是另一回事——情有可原倒也罷了,若是蓄意為之,便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到底,她要顧及娘家、姐夫和jiejie的顏面——是她當初無論如何都要嫁給顧鴻飛,那已是錯,決不可再因這個錯誤繼續讓親人顏面受損。 “說的是。我們好生商議一番?!睍x王妃攜了meimei的手,踏著夜色返回王府內宅。 ** 皇帝、皇后去消夏之后,炤寧最為關注的是東宮的動靜,其次便是景林提及的與桑嬈相關的官員。 皇帝這次分明是撂挑子一段時間的打算,離京前最后一次朝會有言在先:凡軍國大事小情,一概交由內閣、燕王等人處理,不得越級前往行宮稟明朝堂事宜。 是因此,這次消夏有點兒帶著妻妾、長子避世居住一段時日的意思。 皇帝都不見官員、不帶臣子,太子便更不能如此了,蔣連、蔣遠等幕僚便都留在了京城。 說起來,先前佟煜栽贓污蔑炤寧的事情,擺明了是太子、蔣家兄弟授意,可到最后,他們三個卻是置身事外——皇帝不能狠下心腸處置太子,鬧一場之后,一切如常。 太子倒也罷了,炤寧的打算從來就是鈍刀子磨著他,而蔣家兄弟也照常過太平日子,便讓她有點兒慪火了。他們就差在臉上刻上想害死她的話,繼續留著總歸是個隱患。 他們其實從沒明刀明槍地對她下手,可也正因此,才不能小看。 他們隱忍,有耐心。太子以前的幫手所欠缺的正是這一點。 萬一他們成了氣候,讓她吃暗虧,甚至于讓江府吃癟,那可真就是笑話了。 不行,得想個法子,把這兩個人打回原形。有人想害她,她還給人大把時間做準備,那可不叫自信或自大,完全就是有毛病。眼下太子不在京城,他們不過是喪家之犬,沒主人護著,收拾起來要容易得多。 至于景林點出的那些官員,倒都是沉得住氣的,最起碼這幾日都不曾找上門來,應該都是在等著皇帝到達行宮之后,再認真權衡桑嬈一事的輕重。 只是,對付這些人倒也容易。都不需用到韓越霖幾年來獲知的林林總總的消息,她的父親早在辭世前便知曉他們的命脈在何處,而她與韓越霖,只需出手按一按。對于那些人來說,丟人現眼的事情固然舉足輕重,可是相較于身家性命,顏面不值一提。 幾日來,兄妹兩個主要著手的就是這件事,眼下辦妥了,炤寧完全空閑下來,只覺得夏日白晝太長,難以打發。 炤寧一閑得慌,就有人要倒霉。眼下她想拿來消遣的,自然是關起來的桑嬈。她寫信給景林,與他在信里商議之后,有了后續安排,分別派遣得力的人手從速去辦。 這一天,一如往常。師庭逸用完早膳去了兵部,與兵部首腦處理軍政。 蕭家的如意生龍活虎地出現在燕王別院,是來找吉祥玩兒的。 炤寧欣喜不已,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有了好朋友一樣。當時就想,應該改一改緊張兮兮的做派了,日后不需再讓人帶著吉祥。 看看如意就知道,根本沒必要那么謹慎——半人高的威風凜凜的大狗,并且是兩個結伴,不要說是尋常人,便是身懷絕技的,也不敢欺負它們。并且,兩個小家伙都有著好習慣,戒備心十足,不會吃別人給的東西。思來想去,都沒什么好擔心的。 說起來,養狗這件事,男人似乎更在行。要不是師庭逸和常洛,吉祥可不會養成那些好習慣?,F在又多了一個蕭錯對她現身說法——人家的如意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滿世界撒歡兒,根本不受限制。 吉祥要是會說話,怕是早就抱怨她把它看得太嬌氣了。 這次,她沒讓紅蘺帶著吉祥,看著兩個小家伙結伴出門之后,對紅蘺說了自己的想法。 紅蘺被引得笑了一場,半是寬慰地道:“本就該緊張一些,現在放手由著它正合適。唉,我倒是有點兒失落,好端端一個閑差,被如意獨自來這一趟攪沒了。真是的,它們居然也喜歡相互串門?!?/br> “說的好像在家就不得閑似的?!睘輰幮χ昧饲眉t蘺的額頭,“跑了這幾日,臉都要曬黑了,趕緊去做養顏的羹湯,多做些,別忘了你的好姐妹們?!?/br> “好??!”紅蘺笑嘻嘻行禮,腳步輕快地去了小廚房。 ** 顧鴻飛斟酌再三,一早去了蔣連的住處。 蔣連、蔣遠兄弟兩個在京城有住宅,但是平日很少回去,大多時候吃住都在東宮。這一段,太子不在,他們自然不方便再在東宮流連。 顧鴻飛是來找蔣連的。他有一段日子經常留在宮里借酒消愁,有那么三兩次,曾與蔣連坐在一起喝酒。 那時候,他對燕王妃并無反感,有意無意提起的時候,自然是滿口贊譽。蔣連每次聽了都是不屑一笑,次數多了,他不免好奇,詢問因何而起。 蔣連便將蔣家與江家這些年的過節跟他說了,末了提及一事:“我那結發妻是江家大小姐,眼下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與我和離、給我難堪的日子怕是不遠了?!?/br> 顧鴻飛就不明白了,“嫂夫人既然有這種打算,你們蔣家人為何不阻攔下來呢?再怎么樣,這種事也不該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做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