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這種事,炤寧的好記憶自然要派上大用場。要是沒有她比著,師庭逸的記憶算是超群,比起她來,便差了些火候,但那是上天給她的天賦,他打心底服氣。在她面前,他便是勤能補拙的情形,在當時鋪展開地形圖,逐一補充或是加以修正。 隨后再去,是炤寧要陪著吉祥在田野里玩兒,師庭逸要陪著炤寧散心,權當踏青了。 宮里的皇帝皇后聽得他們頻頻往城外園林跑,只當是他們盡心竭力地辦差去了,后來先后命崔鑫去傳話,叮囑他們別太辛苦。 師庭逸和炤寧俱是失笑,有點兒小小的心虛。 凡事都要有個度,最后一次去的時候,將至下旬。兩個人去了園林中的小山,再一次觀摩地形,確信之前所記無誤,沒做逗留,徑自回往城里。 路上,炤寧道:“我們把留在江府后園的那些模型帶回王府吧?有不少還是能用得著?!?/br> 師庭逸頷首,“這就去一趟?” “好?!?/br> 今日,江府在辦春宴。去年舉辦宴請,是為著江佩儀,今年再舉辦,則是為著江和儀、江予笙等人的姻緣。 炤寧、師庭逸進門之后才聽說,依禮去花廳給大夫人、三夫人請安,又與在場命婦一一打過招呼,末了說出來意。 夫妻兩個近來總往城外跑的事情,早就傳遍京城。因為炤寧的緣故,現在不少妙齡女孩時時策馬行走在京城街頭。是以,在場眾人瞧著炤寧一身胡服也不意外,聽了來意紛紛頷首,讓夫妻兩個只管前去后園,別耽擱了時間。 比之夫妻兩個,吉祥是最出風頭的——很多人都聽說了炤寧這愛犬,要到今日才得以一見。 吉祥這一陣的個子長得很快,從頭到尾已將近二尺,過了換毛的時節,一身油亮的金黃色毛泛著喜人的光,高高翹著的尾巴很是蓬松。 它一到生人多的場合就鬧別扭,是怕炤寧不見了才不得已跟到花廳,也不入內,就翹著尾巴站在門口。它視線一直不離炤寧和師庭逸,偶爾會不耐煩地哼哼兩聲,夫妻兩個偶爾看向它的時候,便喜滋滋地搖尾巴。 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師庭逸、炤寧辭了眾人去往后園,路上,炤寧吩咐隨行的常洛:“去外院借輛馬車,在二門外等著,找兩名小廝幫忙搬東西?!?/br> 常洛應聲而去。 吉祥興高采烈地跟在炤寧身側,左看看又看看。 后園中,盡是閨秀、公子三兩成群。 隨著師庭逸與炤寧趨近,有人先一步看到,低聲提醒,眾人俱是轉頭望去。 兩個人行走期間,時不時交談一兩句。 比之尋常人,他們兩個不像是夫妻,意態完全還是兩情相悅的一對兒璧人。 這大抵是因為炤寧此刻身著胡服的緣故,她整個人容光煥發,神色愜意悠閑,意態優雅閑適,沒有初成婚的女子最常見的端莊或是羞怯。 燕王除了與妻子說話時神色格外柔軟之外,與成婚之前相較,也沒什么變化。靜下來的時候,依然是風采照人,也依然是氣勢懾人,沒有尋常男子在這期間迅速老成、穩重起來的變化。 對于他們來說,好像成婚只是件必須要辦的小事,不需為此做任何改變。 這樣好么? 該羨慕么? 他們無意間打破了常規,眾人陷入云里霧里。 江和儀今日難得被三夫人放出來,瞧見這一幕,不免臉色灰敗、心緒低落。 片刻的靜默之后,吉祥成為了人們側目、議論的對象,又恢復了熱鬧嘈雜的氛圍。 炤寧與師庭逸匆匆掃視眾人,見沒自己相熟的人,便只是逐一頷首一笑,擺手示意不必見禮,隨后徑自去了去年打造模型的敞廳,吩咐這小廝把所需之物搬走。 吉祥趁這功夫跑到別處去找貓或是小鳥追逐。沒多久,炤寧隱隱聽到貓兒氣惱的叫聲、吉祥氣勢洶洶的吼聲。 她笑起來,“怎么家里沒有貓兒供吉祥追?” 師庭逸笑道:“怎么沒有,只是這情形少見些?!?/br> 東西搬完之前,吉祥一溜煙兒的跑回來,吐著舌頭,特別盡興的樣子。 兩個人看看天色,不早了,便不再耽擱,往外走去。 炤寧親手拿著兩個小小的畫軸,一面走,一面展開一幅畫細看。 人們少不得目送兩道身影離開。 跟在兩個人后面的吉祥越走越慢,后來索性坐在地上。 炤寧走出去一段,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無奈地笑了,便要回身去抱吉祥。 師庭逸喚住她,闊步前去,笑著點了點吉祥的頭,把它撈起來,轉身回到炤寧身側。 吉祥在他懷里掙扎幾下,直起身形,把一雙前爪和頭安置在他肩頭,神色懵懂地看著漸行漸遠地人們。 這日之后,燕王和燕王妃的愛犬出了名。 ** 炤寧與師庭逸忙著享受新婚燕爾好光景的時候,太子也沒閑著。 太子偶爾會去醉仙樓用飯,到棋室、畫室消磨時間,遇到有靈性的閨秀、公子,便會相對下幾盤棋,交談片刻。 炤寧對這消息的預感不大好,可是完全沒法子阻止,誰還能讓太子與少男少女不去醉仙樓不成?也只能做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 張放抵京前三日,京城里關于佟家的流言四起。 流言最初是出自混跡于茶樓、酒樓的唱曲的、說書的口中,隨后,京城最負盛名的戲班子將一出戲在戲園子、堂會上連唱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