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太子妃心情不錯,起身親自送人們到了門外。 每個人都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知道這些就足夠了,再往下聽往下看,只會惹禍上身。 太子妃轉回室內的時候,恰好看到太子狠狠地給了佟念柔一記耳光。 佟念柔忍不住失聲驚呼,身形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太子妃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反胃。怪不得,她漠然轉身,對服侍在門口的一名侍女微不可見地頷首,微微一笑,隨即離開。 今日她的確是將太子、自己和佟家的顏面一并豁了出去,可是那又怎樣?太子不會在意這一樁雪上加霜的事,佟家總不會舍棄她去庇護佟念柔。 如果家族為此與她翻臉的話,那也隨他們去,往后的日子只有更清凈更簡單。 路上,她低聲吩咐下去:不遺余力地探聽佟三夫人的底細,甚至于,她要知道,家族中有無因為那個寡婦而生的丑聞。 有沒有必要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她要慢慢地讓那對母女身敗名裂。 此刻的太子,滿心的暴躁,隨時可能陷入狂怒。 他記得,成婚之前的一日上午,他去佟府,恰逢佟念嬈不在家里,隨榮國公夫人去了寺里上香還愿,男子們也都各司其職,或是去上朝,或是忙著外院的事情。 他那日好像是因為課業繁重,處理一些政務時總覺得吃力,心下煩悶,不想回東宮,去了佟家后花園獨坐賞花。 后來,佟念柔找到他面前。那時她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樣子單純活潑,陪著他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期間她問起了他那塊玉佩,說是聽人說起過,對含有香氣的珠子好奇心十足,婉言要求他能不能讓她開開眼界。 他沒多心,當即就摘下來讓她看。 她很高興地看了一會兒,問能不能拿回房里去給佟三夫人瞧瞧,又說這幾日娘親不知為何郁郁寡歡的,讓她看看這新奇的物件兒,興許能高興些。沒等他應聲,便又承諾會快去快回,保證不會讓玉佩有分毫損傷。 他一直都覺得母女兩個挺可憐的,當即點頭同意。 佟念嬈小跑著離開的時候,他還笑著叮囑,說不要心急,早晚還給他就行。 多年間只有那一次,玉佩離開了他小半個時辰,后來是佟三夫人和佟念柔一同到了后花園,當面還給他的。 是不是那一次,佟三夫人用印泥留下了玉佩的樣子,隨后請人做出了一塊一模一樣的? 是不是在那時候,佟三夫人便起了歹毒的心思,為自己的女兒謀劃著幾年后成為他的側妃? 佟念柔到底參與了多少? 是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心如蛇蝎,還是長大一些之后才介入了這件事? 她與太子妃分明是情同一母同胞的姐妹! 太子的臉色越來越差,慢慢地發青。 他將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擲在地上,隨后站起身來,將廳堂里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佟念柔嚇得瑟瑟發抖,用手掩住面容,無聲地哭泣著。 完了。 榮華富貴的美夢已經成空,太子與太子妃什么都不會給她。 室內安靜下來,只聽得到太子低低地喘息聲。 猛然間,太子將她拎到了東次間。 佟念柔低低地嗚咽一聲,求饒的話到了嘴邊,只覺得多余,咽了回去。 太子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聲沙啞地詢問:“念嬈兩次小產,都是你和你娘做的好事?” 佟念柔沒吭聲。 “為何?” 為何?佟念柔到此時反而平靜下來,唇角逸出一絲悲涼的笑容。 因為母親自幼的心愿是出人頭地,卻過了多年孤苦無依的日子,不能甘心。 因為母親應該是憎恨佟家的,雖然沒說過一字半句,可她能感覺得到。 母親的不甘、怨恨傳遞給了她,她從小就立志要揚眉吐氣,讓母親和自己過得風光如意。 自從記事起,大伯母和二伯母待她和母親的態度就極為古怪,當著外人和顏悅色,私下單獨與母親相對,便是滿臉的輕視鄙夷,冷言冷語。 所謂的佟念嬈與她姐妹情深,又算是怎么回事佟念嬈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喜歡的衣料、首飾統統丟給她,還時不時在人前問起她喜不喜歡,為何不穿戴起來。當她是需要接濟的要飯花子一般。她總是要忍著不滿小心翼翼地看著長姐的臉色說話做事。 同在一屋檐下,憑什么她就要過那種日子? 那樣的日子過了太久,她受夠了,她發誓一定要比佟念嬈過得風光如意。 所以,三年前得知母親正在進行的事情之后,她起初害怕,覺得母親的做法謂之瘋狂,后來便是完全的認可。 太子與燕王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子,前者已經娶了太子妃,后者就算不要江炤寧,也不會側目去看別的女子。她要想飛上枝頭,只能在太子身上下功夫。 眾所周知,太子一直善待佟念嬈,若是有意納側妃,只會在佟府、陸府這兩家中挑選。陸家姐妹心心念念的是燕王,太子不可能看不出,若是選陸家姐妹做側妃,豈不是要膈應一輩子。那么,最有希望做太子側妃的人非她莫屬。 她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等著佟念嬈的身子骨不知不覺地垮掉,等著太子為了子嗣一事迎她進門。 所以,她更加盡心地不著痕跡地討好佟念嬈,避免自己和母親被疑心。 哪承想,剛踏上錦繡路,美夢便完全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