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等了一個小時后,廚師們陸陸續續出來了。蟲叔是最后一個出來的,他連看也沒看我們一眼就走。 “蟲叔!”王衛軍喊了聲。 蟲叔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繼續走,連頭也不回。 “怎么沒反應,會不會搞錯了?”王衛軍嘀咕了句。 蟲叔的模樣令人印象深刻,只要看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絕對不會搞錯,王衛軍喊他并沒有反應讓人很納悶,綽號跟人的姓名一樣。被喊肯定會條件反射的回頭或駐足,如果一個人能做到被喊名字也沒反應,那就說明這人的定力非常強,連神經條件反射都能控制,同時也印證了他冷漠的特點。 但有一種卻是無法控制的,那就是遇到危險身體機能自動反應,想到這里我便從兜里摸出一枚三帝錢,以手腕寸勁飛了出去,三帝錢朝著蟲叔背部的命門xue就過去了。 擊中命門xue輕則全身麻痹,重則可致死,我的氣還沒練成,力道不輕不重,擊中命門只能造成短暫的麻痹,但我的目的僅僅是逼蟲叔做出反應。 眼看三帝錢就要擊中命門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見蟲叔這會突然蹲下系鞋帶,三帝錢順著他的脊背就飛了過去,系完鞋帶后蟲叔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走,讓人都不覺得他是在躲避。 我和王衛軍都知道哪有這么巧的事,這分明就是蟲叔用了巧妙的方式去躲,他根本不想搭理我們,也不想知道我們是誰。 “怎么辦?蟲叔要是一直裝,咱們也無可奈何啊?!蓖跣l軍說。 我心說你不是怕人提那道刀疤嗎,索性老子豁出去了,一咬牙便喊道:“蟲叔,你臉上那道刀疤是什么時候留下的?” 我這么一喊連王衛軍都嚇了一抖,咽著唾沫看著我。 蟲叔果然放慢了腳步,最后駐足不動了。氣氛一時間有些怪誕,蟲叔緩緩轉過了身來,眉心鎖成了川字,目光十分凌厲的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殺氣,但很快這股殺氣便消退了,看來蟲叔這幾十年來也磨了性子,他動了動嘴說:“既然知道我在黑道門時期的綽號,想必是黑道門的人,是誰派你們來的,想怎么樣?我跟黑道門已經毫無關系了!” 我拱了拱手說:“蟲叔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黑道門的人。我是楊老魔的徒弟,受師父所托特來找蟲叔,有要事相告?!?/br> 蟲叔平靜如水,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冷冷的說:“他楊老魔能力不小啊,這也能找到我,管你們是不是黑道門的,我不想知道他找我什么事。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你們哪來的回哪去,不要來煩我,在煩我休怪我不客氣了!” 蟲叔說完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小路盡頭,剩下我們兩個發愣。 “這個蟲叔果然難接觸,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蓖跣l軍感慨道。 我想了想就跟了上去,發現蟲叔進了賓館的附屬樓里。這里是賓館員工的宿舍樓,我決定就在這里守株待兔了。 打定主意后我們便盤坐在宿舍樓下等著,我也正好借此機會練氣打坐,兩不耽誤。 夜越來越深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覺得褲襠里一陣麻癢,跟針扎似的。 王衛軍也渾身不自在,在身上東抓抓西抓抓。我伸進褲襠里一摸,感覺很不對勁,抽出手來一看滿手都是螞蟻!頓時嚇的叫了聲,站起就不停跳動很是狼狽,王衛軍也發現了問題,鬼叫著跳腳,在身上亂拍亂抓。 我們兩個狼狽的跑回了賓館,沖進廁所就扒光了衣服。發現身上大量螞蟻在爬動,于是趕緊打開水龍頭猛沖,這才把身上的螞蟻全給沖掉了。 不用說也知道是蟲叔暗中使壞,想逼我們離開宿舍樓。 清理完螞蟻我們穿好衣服,王衛軍顫聲問:“我們還去嗎?我有點不敢去了,這次是螞蟻,下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了……?!?/br> 我凝眉道:“感覺蟲叔這是故意把我們支走,你想啊他要是不想搭理我們。只管睡覺就行了,何必這么麻煩?!?/br> “難道他想跑?”王衛軍嘀咕。 “以他的能力想跑早跑了,我們沒能力阻攔他?!蔽以趲飦砘仵獠?,心里想著蟲叔的意圖,想了一會我就想明白了。 楊重寧說過蟲叔一生都在研究蠱術,他加入正一教和黑道門都是為了練蠱術,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放下跑去做了廚師?唯一的解釋就是白天他以廚師的身份作為幌子,同時也作為糊口的生計,晚上他就開始修煉蠱術,不會錯了,他是要支開我們然后跑到大山里修煉蠱術! 我將自己的推測告訴了王衛軍,王衛軍也表示了同意。感慨道:“我們現在是要死纏爛打了啊?!?/br> “沒辦法,只有先接近他才有機會說上話?!蔽艺f。 做了決定后我們再次來到了宿舍樓下,蟲叔這會肯定已經趁機去了大山里,只是我們就這么貿貿然進山很難找到蟲叔。我想了一會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蟲叔之所以深入大山應該有兩個目的,一來是為了找個僻靜場所,二來是為了蟲子,只要能發現蟲子異動,跟著蟲子應該就能找到蟲叔了。 我們打著手機照明,在地上搜索蟲子大量異動的蹤跡,沒多久果然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蟲子排成隊在朝著樹林深處爬去。 我們跟著蟲子很快就找到了蟲叔。然后關了手機躲在暗處觀察,只見蟲叔正盤坐在林子的空地上,身前擺著一個小香爐,小香爐里正在冒煙,蟲子正在密密麻麻從小香爐上的鏤空孔洞鉆進去。 “星宿派的神木王鼎!”王衛軍壓低聲音道。 雖然這是王衛軍的一句戲言,但這小香爐還確實跟金庸《天龍八部》里說的神木王鼎頗為類似。 那些蟲子鉆進小香爐仿佛就被吞噬了一般,再也沒有出來了。 大概十多分鐘后,附近的蟲子都沒了。小香爐里的煙霧也沒了,蟲叔打開了小香爐的蓋子,伸手取出了一只肥碩的大蜈蚣,這條蜈蚣黝黑發亮,一排的蜈蚣腳密密麻麻的蠕動,讓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知道蟲叔這是在練蠱,風水館里的書上介紹說,蠱字上蟲下皿。顧名思義就是把蟲子放在器皿里,然后讓它們自相殘殺,直到死的只剩最后一只,而這只蟲子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成了兇殘無比的萬蟲之王,才有資格稱為蠱蟲,可碾磨成粉制成各種蠱,也可以就這么活用,用途很廣泛,就跟泰國降頭術里的尸油一樣,是練蠱術的必備之物,蟲叔手上的這條蜈蚣現在就是一條蠱蟲了! 蟲叔嘴角揚起了笑意,心滿意足的取出一個小罐子,打算把蜈蚣裝進去,哪知這條蜈蚣殘暴無比,在蟲叔手上劇烈掙扎,蟲叔一不小心被咬,劇痛使得他條件反射下意識的拋了開去,蜈蚣正好朝著我們這邊飛來了,我們倆都沒反應過來,王衛軍更是吃驚的仰著頭張著嘴,就在下一秒,蜈蚣不偏不倚竟然一下飛進了王衛軍的嘴里! ☆、第123章 血咒化干戈 王衛軍立即掐著自己喉嚨,要阻止蜈蚣吞下去,但還是沒控制住,只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蜈蚣就這么吞了下去,頓時他就雙眼暴突臉色慘白,什么也顧不上了,嚎叫一聲,就將手指伸進嘴里去摳喉嚨,想把蜈蚣給摳吐出來。 蟲叔怒氣沖沖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對著王衛軍的背部就是一掌,王衛軍被這一掌拍的噴出一口血,但蜈蚣仍沒有吐出來,蟲叔怒火燒心暴吼一聲,第二掌馬上就有拍出,這掌要是拍下去王衛軍準沒命了。 我反應過來沖上去抱住了蟲叔,喊道:“快跑??!” 王衛軍捂著肚子嘴角滴著血水,呻吟道:“我跑不了,肚子疼的不行……哎呦?!闭f完他就栽倒在地,捂著肚子痛苦打滾。 蟲叔被我發狠抱住。掙脫不開索性把火氣都撒到了我身上,這掌一下就拍到了身上,頓時我就感覺五臟六腑一震,嘴里噴出一口血,但我不敢撒手。蟲叔這會正在氣頭上,一撒手王衛軍必死無疑! 蟲叔的身子忽然往下一蹲,一股氣流從他身上震出,一下就把我震飛撞到了樹上,撞的我是眼冒金星差點沒暈過去,眼看蟲叔就要對王衛軍下手了,我大叫道:“別!你練這條蠱蟲也不容易,你打死了他蠱蟲估計也死了!” 蟲叔果然停了下來,大口喘氣后火氣似乎也降了些許,跟著捏住王衛軍的腮幫,從懷里取出一粒丹藥強行喂王衛軍吃了下去。 王衛軍吃了丹藥后嘴里突然噴出一口白煙,跟著雙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撐著坐起,問道:“你給他吃了什么?!” “讓蠱蟲安靜下來的藥?!毕x叔轉過頭來怒目圓瞪咬牙道:“你們兩個混蛋,就知道你們來了沒好事,你知道我練這條蠱蟲花了多長時間嗎?一年,足足花了我一年時間,每晚我都來山中四處招蟲,通過優勝劣汰來培育這條蠱蟲,一年的心血就這樣給他吞了!老子要切開他的肚子取出來!” 蟲叔說著就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彎刀,彎刀閃著冷光,鋒利無比,看的我心驚rou跳,我只好站起拔出金錢劍。 雖然楊重寧說過不能跟蟲叔硬碰硬,可眼下也沒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王衛軍被他開膛剖腹了。 “想要動他先殺了我!”我咬牙道,企圖把蟲叔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來。 蟲叔根本不搭理我,舉著彎刀就要下手,我只好主動出擊,提著金錢劍大叫著沖了過去,蟲叔被我糾纏只好先來應付我??偹惆阉淖⒁饬o吸引過來了。 蟲叔用氣配合著彎刀對我攻擊,很快我就架不住了,在我沒學會用氣以前rou搏戰太弱了,我只好舍棄了這種攻擊,開始運用法器糾纏蟲叔,蟲叔顯然被蠱蟲的事搞的心煩意亂,根本無心跟我糾纏,見我用法器他占不到便宜,索性將彎刀丟開念起了低沉的咒語。 看他這架勢似乎想要招蟲來對付我了,我環顧四周想起剛才他都把周邊的蟲子招來給蜈蚣吃干凈了,這會應該招不到蟲子了吧。 我正想著腹部突然一陣絞痛,疼的我冷汗霎時冒出,這是怎么回事?! “別以為附近沒蟲子了我就沒辦法,人體內寄生著大量寄生蟲,寄生蟲最近也被我納入了所控制的范疇。在咒法催動下會在人體內爆發,死的更慘!”蟲叔陰沉道。 我疼的控制不住墨斗了,一松手墨線便縮了回來,雙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也就在這時候我雙眼的視野突然一紅,背后紋身鎖不住陰邪開始溢出。 我知道要發生什么了,媽蛋,每次遇到生死關頭血咒和紋身就出來湊熱鬧,給我增加幾倍的痛苦,不過說來也怪。血咒和紋身一起反應,腹部居然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血咒的痛楚,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血咒是要蒸騰我的血。寄生蟲受不了這種力量被殺死了。 我跪在地上任由視野變成血紅,身上、手上全都凸起了血紅經絡,整個人仿佛被血管纏滿了,紋身溢出的陰邪氣在我渾身上下籠罩了淡淡的一層氣體,在井下對付沈鶴年那種感覺又來了! 我痛苦的把頭狠命往地上撞。一撞一個坑洞,我抬起頭的時候看到蟲叔已經懵了,站在那疑惑的看著我。 蟲叔是我們要仰仗的力量,我不能對他下手,但我快要不受控制了,待會保不齊會發生什么狀況,在我要失去意識前,我虛弱的說:“蟲叔……快躲開,我……我快要控制不住爆發了,麻煩你帶著我朋友……快離開這里?!?/br> 蟲叔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剛說完就受不了這種痛苦,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氣流震的周圍的樹木炸裂,樹葉瘋狂舞動掉落,蟲叔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 我已經失去了意識,身體開始不受控制了,只能通過眼睛看到血紅一片,我看到自己的手已經揚起對著蟲叔,這血咒似乎對促使它爆發的人很敏感,甚至是有辨識度,下一秒,陰邪氣混合著血霧卷出了氣流龍卷,照著蟲叔就沖擊了過去。 蟲叔臉色大變,趕緊朝邊上一撲翻滾躲過。這道氣流龍卷立刻擊中樹木,直接穿透樹干朝著樹林深處襲去,樹木霎時倒了一大片,好半天我才聽到遠處山體上發出一聲巨響,巨石掉落在地。大地震動了好幾秒鐘。 蟲叔看著我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幸虧這次爆發是在樹林里,地方開闊,蟲叔躲避起來沒什么大問題。 我又爆發了幾次氣流龍卷,才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醒來,發現我和王衛軍并排躺在樹林空地上。周圍的樹林都成了一片廢墟。 我體內氣血很虛,不過并沒有像上次爆發后虛的那么厲害,難道是身體已經適應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蟲叔就盤坐在邊上,死死盯著我,仿佛把我當奇特動物似的在研究。我有點明白了,蟲叔準是出手給我輸氣了,這才讓我沒虛的那么厲害。 “謝謝你蟲叔?!蔽覔沃鹫f道。 “不用謝,我最不喜歡欠人情了,剛才你讓我躲開提醒我注意。我這才能反應過來,要不然確實有可能喪命在你手下,給你過點氣算是還你了?!毕x叔皺眉道。 “蟲叔,你人并不壞?!蔽覕D出一絲苦笑,跟著說:“那你干脆也放過我朋友吧。至于蠱蟲的事想別的辦法取出來不行嗎?” “你可真會找時候伸手?!毕x叔冷冷道:“算了,我火氣也消了,等他醒來我逼他拉出來?!?/br> “謝謝?!蔽亿s忙道謝。 蟲叔眼珠轉了轉問道:“我來問你,你體內的這股力量是怎么來的,能不能教教我?” “???!”我驚的一抖。蟲叔竟然莫名其妙提出這種要求,真是讓人詫異。 “只要你肯教我,我什么事都答應你?!毕x叔見我沒回應,急迫的說。 這下我更是吃驚的張大了嘴,心說這蟲叔還真是醉心于這些術的研究,他準是把我這能力當做某種禁術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為什么不利用這個機會把來找他的目的說說呢?看他這反應,像是只要能學到這種能力什么都會答應似的,雖然蟲叔可能會答應,但關鍵問題是我這哪是什么能力。而是血咒和紋身兩者起了反應,莫名其妙產生的一股力量,如果蟲叔發現我在騙他,他肯定也不會幫忙了,該怎么辦呢? “怎么樣?”蟲叔已經迫不及待按著我的肩頭了。 我想了想問道:“蟲叔,其實你身懷奇術,能力很強了,干嘛還要學我這種能力?” 蟲叔的目光瞥向了別處,眼中閃出了瘆人的兇光,臉部的肌rou都在抽動。咬牙道:“不夠用!” “不夠用?”我重復了句,有點明白了,蟲叔的反應說明一些事了,他之所以加入正一教和黑道門,是為了自己變的更強。而這當中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仔細一想就明白了,讓自己變的強大干什么?當然是對付比他更強大的人了! 這事越想越清晰了,他臉上的刀疤或許就是那個比他更強大的人給他留下的,這是他的恥辱,所以每當別人提起這道疤痕他就怒火攻心! 想到這里我問道:“蟲叔,我想先搞清楚你要學這種能力的目的,然后在考慮是否教你?!?/br> 我知道這么說有點欺騙的意味,但我已經感覺到這件事才是事情的關鍵,只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或許才能讓蟲叔心甘情愿的幫我們。 蟲叔猶豫了,看的出來他在做劇烈的思想斗爭,他緩緩抬手在臉上刀疤處輕撫著,像是回憶起了往事,好半天才回過神盯著我,做了最后決定后說:“為了學你這種能力也只能告訴你了,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br> 蟲叔慢慢打開了話匣,將他臉上這道刀疤的由來告訴了我。 ☆、第124章 蠱人 蟲叔的家鄉在大山深處的苗寨里,三十五年前蟲叔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然而在他十歲那年的一個深夜,寨子里突然來了一伙人,對寨子進行了燒殺擄掠,蟲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被這伙人殺害,他的臉頰也因此受傷,幸好他父母拼死用自己的身軀阻擋了這伙人。蟲叔才有機會逃跑躲進了大山。 蟲叔在大山里戰戰兢兢的躲了一夜,等天亮后他回到寨子,發現寨子一夜之間被夷為了平地,到處彌漫著戰火的硝煙,尸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