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我正想著林子里傳來了灰仔的“咕咕”叫聲和小鬼凄厲叫聲,灰仔像是捉到那小鬼了,我和王衛軍趕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很快我們就看到灰仔在林子的一塊空地上方盤旋,不過那小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林子里,這少年個子不高,大概就一米六幾的樣子,身上斜跨著鼓鼓囊囊的包,穿著一套運動服,長著一張一看就知道是東南亞那邊人的臉孔。頭發天然卷,臉上臟兮兮全是油污,看著像是在山里呆了些日子了。 灰仔這時突然俯沖下來,對著少年的包就發出恐怖叫聲,還不停的去啄。我馬上明白那小鬼就藏在這包里了,這也就是說小鬼的主人就是這個少年! “怎么是個小屁孩,不是塞猜?”王衛軍納悶的嘀咕道。 我吹了一聲口哨將灰仔招呼了回來,跟著問道:“你是誰?半夜將小鬼放入風水館想干什么?” “找你們找的好辛苦?!鄙倌甑芍覀円а狼旋X道,說的是一口夾生的普通話,一聽就知道不是中國人了。 “找我們?找我們干什么?你是泰國來的?”我皺眉反問道。 “找你們報仇!”這少年齜牙道。 我頓時糊涂了,我們在泰國就得罪過塞猜,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么個少年了,我想了想便問道:“你跟塞猜什么關系?” “誰是塞猜,我不認識!”少年叫道。 這下我更糊涂了??此麡幼硬幌裾f假話,到底他是誰? 我盯著少年打量了半天,突然從他的眉宇間看到了一絲熟悉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我正在腦子的記憶里搜索,這少年突然拿出一根細長如小竹笛似的東西放在嘴巴上。 “是吹箭,小心!”王衛軍反應極快,一下就將我撲倒。 我剛倒地就聽見“嗖”的一聲呼哨,回頭一看,一根細長如針的特制箭矢就射中了身后的樹干。 王衛軍一下就火了,罵道:“草泥馬,你究竟是誰啊這么陰毒,慢一點就中招了,這箭上有毒吧!” 我心有余悸的站了起來,小聲問王衛軍:“你認識這武器?” “小時候經常玩。那時候玩的不是箭是小鋼珠,用來整人打鳥非常精準?!蓖跣l軍瞪著少年氣喘吁吁道。 本來我差不多快想起這少年跟誰相似了,可被他這么搞一出又斷了片。 少年對著王衛軍露了個不屑的笑容,又把吹箭放到了嘴邊,我們立即抖了下時刻都準備要躲開了。 這會我和王衛軍都是背心大褲衩的,他握了把桃木劍,我則背著個法事包,法事包里都是各種對付鬼的法器,偏偏就沒有對付人的,這少年的吹箭攻擊范圍很廣,我們就這樣暴露在他眼前,動都動不了,他那吹箭就跟手槍似的對著我們,讓我們沒有半點勝算,王衛軍那么大的塊頭光有火氣,對著這吹箭也是完全沒轍,他玩過這東西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他都不敢動我哪還敢動。 這時候少年皺了下眉頭,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了我腦海,我知道他是誰了! ☆、第57章 泰國往事 我剛要確認自己的想法,卻見王衛軍突然丟掉了桃木劍,冷笑道:“小弟弟,你這樣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公平點跟我干一架?你要是贏了,老子隨便你怎么處置,絕不皺眉頭!” 我知道這是王衛軍的緩兵之計,他應該是看到了這少年個頭矮小,自己有勝算才這么說的,單從兩人的身材對比來看。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王衛軍高大結實,那少年卻是矮小瘦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要是打起來肯定是王衛軍占上風,這少年不會這么傻跟他rou搏打架吧? 我正想著卻見少年慢慢放下了吹箭,說了聲:“行?!?/br> 這讓我非常意外,同時又隱隱覺得不對勁,這少年看著也不傻啊,怎么答應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要求。 王衛軍得意一笑就擺開了干架的姿勢,只見少年把鞋子脫了放在邊上,還要光著腳應戰,他先是對著王衛軍雙手合十,禮節性的鞠了個躬,跟著雙手呈拳前后擺動,右腿彎曲抬起懸在身前。 一看這架勢我立即倒吸了口涼氣。王衛軍能不能贏還真不好說了,搞不好還要吃虧。 這少年擺出的是泰拳的架勢,泰拳是泰國的國術,是運用人體的拳、腿、膝、肘四肢八體作為進攻手段,以力量和敏捷著稱,招招要命,殺傷力極大,素有最強格斗技之稱! 王衛軍雖然仗著身體的優勢,但在專業的格斗技面前恐怕還是不行,我趕緊提醒道:“老王小心。他這是擺的泰拳的架勢?!?/br> “管他什么拳,就這么個小屁孩能有多大能耐?!蓖跣l軍不屑道。 說完他就握拳吼著沖了上去,少年擺著姿勢一動不動,目光不斷在王衛軍身上打轉,好像在尋找空擋,就在王衛軍的拳頭要擊中少年的面門時,少年的頭向后一仰,懸在身前的腿照著王衛軍的腹部一蹬,王衛軍頓時身子一弓,嘴里噴出一口酸水,跟著表情痛苦的捂著肚子,還不等他回過神,少年助跑幾步,照著王衛軍又是一個飛膝,王衛軍鬼叫一聲,頓時被這招飛膝頂的急速后退,立足不穩直接摔了個跟頭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再也起不來了。 這少年僅僅只用了兩招就把王衛軍這個大個打的爬不起來,讓我很吃驚。 “真沒用?!鄙倌昀淅涞?,跟著說:“你剛才說我要是贏了隨便我處置。那好,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少年說著就要沖上去對王衛軍下狠手,王衛軍已經有點迷糊了,根本沒有反應,我一看這架勢要出事,趕緊喊道:“等一下,你是不是劉興昌阿四的兒子?!” 剛才我從這少年的眉宇間看到的就是阿四的影子,按照兩人的年齡來看,如果猜的沒錯,這少年估計是阿四的兒子了。 少年果然停了下來,轉頭盯著我,冷冷道:“你終于知道我是誰了?!?/br> 真是阿四的兒子! 但這少年說來報仇是什么意思,我們跟阿四可以算是朋友了,又哪來的仇? “你老爸阿四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跟他也沒仇,你千里迢迢的來中國找我們報什么仇?”我疑惑的問。 少年慢慢轉過了身來,咬牙道:“他已經死了,是你們害死了他!” 我吃了一驚,阿四死了?! “這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我們確實找阿四幫過忙。但他賺了錢后就跟我們分道揚鑣了,至于他后來怎么樣我們也不知道,這怎么能算到我們頭上來?你要報仇就把話說清楚點,如果真是我們的錯,你找我們報仇還有點道理?!蔽艺f。 “要不是你們逼他接那單生意,他就不會死了!”少年眼含淚光吼道,跟著他就說起了是怎么回事。 在我們回國那天阿四的佛牌店并沒有開門,隔壁店鋪老板發現佛牌店大門緊閉,又有蜈蚣、蝎子等毒物從門縫里爬出,感覺出事了就報了警。警方來了破門進去一看,當即被現場的情況嚇呆了,只見佛牌店里全是蜈蚣、蝎子、壁虎、蜘蛛等毒物,阿四就倒在店鋪里,身上被這些毒物爬滿,血已經被吸干成了一具干尸,泰國警方對降頭也有了解,一看就知道阿四是被人以降頭術謀殺,當即出動了大量警力來調查這起案子,但卻遲遲沒有破案。 這少年叫劉泰,泰名叫托尼,是阿四跟泰國老婆生的孩子,阿四很疼愛這個兒子,從小就送他去學泰拳,又將自己養小鬼的本事教給了他,托尼跟阿四父子關系非常好,阿四的死讓托尼很受打擊,警方查不到線索他就自己調查了,集市的老板告訴托尼,阿四在出事前幾天曾來過三個中國人找他,然后阿四還關了兩天門,應該是去幫這幾個中國人去了。 托尼知道阿四在店里養了小鬼護店,小鬼對店鋪里來過什么人很清楚,于是托尼就把小鬼招了出來,就這樣小鬼帶著托尼追蹤到了國內找到了我們。 “小鬼怎么知道我們在哪。有這么厲害嗎?”王衛軍捂著肚子痛苦的站起問道。 “你動過小鬼你忘記了嗎?不然小鬼也不會感受到你的氣息追蹤來了?!蓖心岚字跣l軍說。 王衛軍似乎回想起了當初的事,一臉驚恐。 當天我們在泰國找阿四的時候,王衛軍因為碰了阿四店里的小鬼,差點斷子絕孫,難怪剛才在風水館的時候小鬼聞到王衛軍的氣息,表情立即變猙獰了,原來是這么回事。 這時候我還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我們回國前,在去機場的路上遇到大量泰國警車呼嘯而過,當時我有很不好的預感,眼皮直跳,原來是阿四出事了! 我們跟阿四雖然不是太熟,但命書上說過每一個出現在我們身邊的人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都有他們出現的原因,這個人要是跟我們有牽連,就會引起我們的感應,比如眼皮跳這樣的事。 這事已經搞清楚了,托尼要找我們為阿四報仇就可以理解了。 “你還講不講道理了,我們跟阿四只是正常的生意關系,我們雇他幫忙找人是花了錢的,至于后來他怎么死的跟我們有半毛錢關系?”王衛軍氣呼呼道。 “半毛錢是什么意思?”托尼皺眉問,他對國內的這些新鮮詞匯不理解。 “表示無關的意思?!蔽医忉尩?。 “你們讓他找誰?是不是降頭師?是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塞猜?”托尼連珠炮似的問了三個問題。 “的確是塞猜這個降頭大師,但這是他自愿的?!蔽艺f。 “我爸從來不接這種活,他知道這會惹上麻煩,怎么會接你們的活?”托尼不解的問。 本來我想告訴他是因為阿四貪錢才接了這活,但一想又覺得目前這種情況下這么說怕是不妥,于是說:“我們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阿四,因為大家都是華人的關系成了朋友,所以阿四答應幫我們忙?!?/br> 托尼陷入了沉默,王衛軍看了我一眼知道了我的目的。趕緊配合說:“知道四哥的死訊我們也很難過,雖然是我們找他幫忙給他惹來了麻煩,但你找我們報仇也不對啊,你應該直接找那個對四哥下手的人報仇,就你說的情況來看。四哥只能是被塞猜害死了!” 我吁了口氣,心中有些煩悶,覺得對不起托尼,老實說阿四的死我們確實有一定責任,托尼找我們報仇也有一定道理,當天要不是阿四,我們不可能這么順利,塞猜也不可能受那么重的傷落荒而逃了。 托尼仍舊不做聲。 這事比較重大,有必要跟羅三水匯報一下了,于是朝王衛軍喊道:“老王。我的手機你帶出來了嗎?” 王衛軍掏出手機扔了過來,我撥通了羅三水的電話,很快羅三水就接了起來,他似乎還在火車上,能聽到火車到站的廣播聲。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羅三水,羅三水聽后長嘆了口氣說:“是我逼著阿四幫我們,責任確實該承擔一部分,既然阿四的孩子找上門了,咱們也不能推卸責任,如果他愿意你們兩個就陪他一起去泰國再走一趟,我現在趕不回去,狐仙洞即將被開發成旅游景點,去狐仙洞已經刻不容緩了,我盡量縮短研究時間,然后飛去泰國跟你們匯合?!?/br> “嗯?!蔽覒械?。 “我得提醒你們。塞猜不是一般的降頭師,你們千萬要小心,應付不了的事不要魯莽行事,等我來了在說?!绷_三水說完就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后我看著托尼說:“我知道你因為找不到那個下手的降頭師,才將報仇的怒火轉嫁到我們身上,不過這事我們確實有責任,如果你同意我們愿意陪你去泰國把塞猜給找出來,一同為阿四報仇!” 托尼想了一會臉上的敵意表情松懈了,跟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還好托尼是個明辨是非的孩子,這讓我也松了口氣。 原來以為不會再跟泰國扯上關系了,沒想到阿四意外身亡,他兒子又找上了門,讓我們不得不又去一趟泰國了。 ☆、第58章 鬼交 眼下三更半夜的,我們三個又不能杵在這,看托尼那樣估計為了找我們吃了不少苦頭,我提出把他帶回風水館,托尼也沒有異議,我們就這樣下山了。 王衛軍因為剛才被托尼打怕了,離他遠遠的,托尼見狀雙手合十跟他道了歉。兩人這才化干戈為玉帛了。 “小托,這小鬼上次搞的我看見好多蛇,差點……這次又聞著我的味來了中國,真這么厲害?不知道養起來麻煩不麻煩?” 王衛軍已經把剛才的恩怨拋到了九霄云外,這會又跟托尼套上了近乎想學養小鬼。 托尼對王衛軍不感冒,冷冷的說:“外行人還是不要動這念頭的好,小鬼都是非正常死亡的嬰孩,受催咒燒符禁錮了靈魂,迫使他為主人辦事,弄不好會反噬,跟古曼童自愿幫主人是兩個性質?!?/br> 聽托尼這么一說,我想起以前曾聽說香港一些女明星為了“星途”去養小鬼,結果都沒有好下場,比如一位陳姓艷星就是死于小鬼反噬的自殺,還有一個張姓女星養了小鬼后,爆出了轟動一時的照照門。一夜之間名聲掃地,當然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真假我也不知道,換句話說養小鬼是非常危險的,既然這么危險阿四為什么還要去養? 我問出了疑問,托尼說他爸阿四是云南籍的,小時候在云南生活很苦,后來聽人說到國外能賺錢,于是就偷渡到泰國來了,因為錢都給蛇頭拿走了,到了泰國幾乎身無分文,又是個黑戶,只能東躲西藏找一些零工混生活,在后來阿四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泰國女孩,也就是托尼的mama了,兩人結婚后阿四才有了身份。 托尼還說他mama在阿四沒學會養小鬼招財前,跟著阿四吃了不少苦頭,很年輕就得了重病去世了,這也讓阿四痛下決心要學養小鬼。 阿四是云南山區里的人對苗蠱也懂點,對養小鬼得心應手。所以反噬沒有落在他頭上,本來阿四不愿兒子學養小鬼,但托尼興趣很大,無奈還是教了。 阿四現在的老婆是他第二任老婆,也就是托尼的繼母,托尼說他還有個meimei叫珍妮,比他小一歲,是繼母的女兒,還在上高中,他對這兩個女人一點感情也沒有。 聽托尼說了這些,我才明白阿四為什么這么貪錢,家庭壓力大啊,同時也明白了他們父子為什么感情這么深了。 回到了風水館后托尼連續吃了五包方便面,看的我都心酸了,他這一路上來的不容易啊。 在風水館過了一夜后王衛軍去找周雯雯幫忙,很快我們就辦妥了去泰國需要的手續。當天晚上我們就跟托尼一起重返了泰國曼谷。 到達曼谷的時間跟上次一樣,只不過這次我們沒有住酒店,而是跟托尼去了他家,阿四多年的奮斗在市區留下了一套三室一廳,居住條件還不錯。 我們進房的動靜把托尼的繼母吵醒了,她對托尼又皺眉又絮叨,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從她的表情上看得出來是在指責托尼。 托尼繼母回房后。我們來到阿四的遺像前上香鞠躬,看著遺像我想起了那兩天跟阿四在一起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些唏噓。 “小托,你后媽剛才嘮嘮叨叨了一大堆,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們到家來?”王衛軍小聲問。 “你別多心,她一直就這樣,不太喜歡我帶朋友來?!蓖心嵴f。 我在客廳里參觀了下,看著看著我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毛孔霎時豎了起來,我心中咯噔一下,警覺的查看起四周。 托尼發現我表情凝重問道:“方大哥,你怎么了?” “托尼。你在家里也養小鬼了嗎?”我問。 “沒,我和我爸從來不會把這些帶回家里來,只在佛牌店里養著招財,連我繼母和珍妮都不知道?!蓖心嵴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