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嬤嬤只得去吩咐未晚拿套干凈衣衫來：“小姐醉得不輕，趕緊煮碗醒酒湯?！?/br>
    “誒?！眲傁胱?，她又提醒道，“別聲張出去，叫夫人聽到了又要責怪小姐了?！?/br>
    “哦……”

    晚上風大，天清月朗，夜色蒼然，銀漢之間一抹玉輪。江城正坐在屋頂上發呆，院里杏遙忽然仰頭喚他。

    他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了地。

    “怎么？”

    杏遙顯得有點尷尬，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小姐嚷著見你?！?/br>
    他訝然：“見我？是什么事？”

    “哎呀，誰知道呢，喝醉了酒六親不認，又是哭又是笑的?！彼龘u搖頭，“你進去吧，好歹把她哄著睡了，要是再折騰，一屋子人都吃不消?！?/br>
    江城無奈地頷了頷首。

    房內點了安神香，味道清幽，他猶豫片刻，伸手打起簾子。

    明霜在床邊坐著，寬松的長袍垂在地上，未晚蹲在一旁給她擦頭，青絲如瀑布一般散在胸前，帶著濕氣，莫名的好聞。

    她身段很好，容貌美得精致，只不過常年坐著，很少站起來，再好的身材也沒人看得見，這樣也好，他也不希望有旁人看見，江城很自私的想。忍不住偷眼打量她，然后又覺得失禮，輕輕別過臉。

    “小江?！泵魉姷剿?，笑吟吟地招呼他過來。

    “小姐……有什么吩咐？”

    他太高了，只能仰著頭來看，明霜雙手撐著床沿，神色迷離地盯著他，也不說話，這么一瞧就瞧了快一炷香。連未晚都禁不住抬眼來打量。

    可能是眼睛看累了，她覺得酸澀，伸手揉了兩下，忽然道：“你才從屋頂上下來么？”

    “是?！?/br>
    “屋頂上好玩么？”

    “……”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較好，他遲疑著開口：“好……玩？”

    于是，她把伸出手來：“抱我上去，我也要去屋頂坐著?！?/br>
    第51章 【惜因緣】

    她的這個動作，他一向招架不住，想了想，勉力忍住了：“小姐，屋頂上冷?！?/br>
    明霜擰起眉頭，“我要去?！?/br>
    “等哪日風不大了屬下再帶您上去……”

    “不行?！彼Z氣堅決，“我現在就要去?！?/br>
    “可是……”

    明霜厲聲打斷：“你再說可是明天就不要來見我了?！?/br>
    他啞口無言，兩人靜默著僵持了一會兒，江城終究敗下陣來，伸手把床頭的披風一抖，緊緊裹住她，隨后便俯身將她打橫抱起來，彎腰從窗外出去。

    房頂上的風著實很大，吹得衣袂獵獵作響，明霜轉目看向天邊，明月高懸，又大又圓，明亮而皎潔。風里卷起枯葉，抬頭一望，整個汴梁城就在她腳下，街上華燈數盞，夜色撩人。

    她帶著醉意，憨笑說：“好看?！币换仡^，江城正坐在她旁邊，清輝灑了一身，淡淡的月華映在他側臉上，清俊的面容隱隱有微光浮動，眉目如畫。

    “小江?！?/br>
    她忽然毫無征兆地問道：“你有心上人么？”

    江城微微一怔，料想她大約是對喬清池的事耿耿于懷，所以才無端問自己這個，于是隨口回答：“沒有?！?/br>
    “以前沒有婚約？”

    他想了想，如實道：“有過?！?/br>
    明霜雙眼驟然閃了閃，“哪家姑娘？”

    “……小時候訂的親，對方是大理寺少卿的長女?！彼瓜卵鄄€，“不過出事之后他們家就來人退親了，眼下想必早已另尋了人家?！?/br>
    明霜不著痕跡地往他身邊靠了靠：“那你喜歡她？”

    江城搖頭：“這是父親做主的婚事，屬下連人也沒見過?！?/br>
    “那現在呢？”

    他聽著不解：“現在？”

    “現在沒有喜歡的姑娘？”

    他仍舊重復：“沒有?！?/br>
    明霜唇角一彎，含了些淡笑，沒再問下去，腦袋不聲不響地往他肩上一靠。

    她才出浴，周身都是沐浴后的清香，氣息悠長，略含濕意的發絲隨著微風不時掃在他鼻尖，癢癢的，這種感覺陌生又很溫暖。

    江城正望著滿城燈火，明霜卻抬頭湊到他耳邊去，輕聲道：“你說，那個瞎眼的和尚，為什么要救山精呢？”

    他手腳一僵，渾身立時頓住，神色慌張又故作鎮定地開口：“屬下……聽不懂小姐的意思?！?/br>
    明霜笑了笑，也不著急，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耳邊，那一塊的皮膚很快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