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重濤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不了,我先去給父親母親上柱香?!?/br> “啊……”楊秋海匆忙站起來道:“那我先遷人去打掃一下佛堂?!?/br> “佛堂難道不是每日都在打掃?”重濤皺眉,甩袖子就往佛堂走去。 重家牌位都供奉在佛堂,之前重老爺還未去世的時候,佛堂是每日打掃,香火不斷的。 “這,這幾日……這幾日你姨娘生病,便沒有去打掃?!睏钋锖U伊私杩?,沖重管家使了眼色。 重管家早就心領神會,靜悄悄的離開正廳。 重家佛堂已經很久未有人去打掃了,楊秋海自然不會過去上香,但是楊姨娘跟重勇更加不會去了。 自從他們重老爺死了,家里不少家仆趕的趕賣的賣,除了個別一些心腹,幾乎全部都換成了新人。 新人對從未見過的重家家主自然不會在意,尤其當現在管事兒的都不再去管,甚至可疑的避開某個地方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往前湊。 更何況,現在佛堂里面,就連重濤親生母親的牌位都不知道扔去哪里了。 重管家飛跑到佛堂,拽了幾個小廝丫鬟,急匆匆的把表面上的灰塵都抹干凈,把重濤母親的牌位找出來擺上,蒲團上的灰塵都拍了去。就這樣,等重濤走到的時候,還是滿屋子灰塵,仍未散去。 重濤氣的臉色發白,指著佛堂沖重管家呵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父親母親不在了,你便覺得自己可以當家做主了嗎?我不再這里佛堂就沒人打掃了?” “大少爺贖罪??!”重管家被罵的腳軟,噗通就跪下了,連帶那幾個打掃的小廝丫鬟,也跟著跪了一地,心里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眼生的男人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既然你連這個都做不好,還做什么管家!”重濤簡直怒氣沖冠,他覺得這個原主實在是活的太憋屈了,他一走這群猢猻便無法無天,竟然連父母和祖先的牌位都不顧了。 難道重勇不是重家人嗎?他們這是想把重府改成楊府??! “大少爺,大少爺啊……我,我這幾日確實疏忽了,實在,實在是太忙,所以……”重管家趕緊為自己辯解,還趁著重濤不注意,給重濤身后的楊秋海使眼色。 楊秋海只覺得重濤一字一句都跟在扇他嘴巴子一樣,臉頰火辣辣的疼。他只當沒看見重管家的眼風,低著頭沉悶的站著。這個時候他除非是瘋了才會張嘴,真要是讓重濤說出一句楊家要替而代之的話傳出去,怕是他以后就再也無法抬起頭來了。 越俎代庖可以,但是取而代之這個罪過可就太嚴重了,他現在就仗著是楊姨娘的哥哥,重勇的舅舅這個身份來的,但是這個身份在嫡子重濤面前,便什么都不是。 重濤給父母上完香,面色仍舊不是很好,簡直想抬腳就走。 楊秋海跟重管家各種勸慰,總算讓他同意吃過午飯再說。 畢竟重家嫡子回自己家,結果沒多久就氣沖沖的離開,傳出去實在是太難聽了。 這頓午膳十分豐盛,重勇也被暫時解除了思過,前來陪嫡兄一起用膳。 重勇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重濤,氣便不打一處來,嚷道:“前幾日大哥還教導我要有長幼尊卑,怎么今天卻讓舅舅坐去旁邊,自己做了主位?” 楊秋海恨不得拿東西把這個無能的外甥嘴巴堵上! “你閉嘴,好好吃飯!” “我說錯了嗎?”重勇梗著脖子死活不認錯。 重濤簡直不知道這貨究竟是怎么長這么大的,腦子里裝的都是一些什么東西?好歹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怎么就這么沒腦子沒眼力價? “重勇!這是你嫡兄,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楊秋海覺得讓重勇過來吃飯簡直就是個錯誤,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趕緊把這個禍害轟回去。 重濤把手里的茶杯啪的就砸了過去,怒斥:“放肆,你究竟認了哪個當舅舅?” “自然是……”重勇話還未說完,就被管家捂了嘴,“哎呀哎呀,小少爺,楊姨娘再喊你呢,我們趕緊過去吧?!闭f完,就要把重勇拽走。 “慢著!”重濤站起身,用下巴一點重管家,“把他放開?!?/br> 重管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在當場。 重勇自己掙脫開,看著他這位嫡兄冷笑,那樣子只要楊秋海說句話,他就能撲上去把嫡兄咬死。 “剛才話還沒說完呢,這里,哪個是你舅舅?”重濤又問。 “大少爺大少爺,小孩子不懂事,胡亂叫的?!睏钋锖6伎旃蛄?,心想如果現在把人掐死的話,那位大人能不能護得住他,把那位新上任的唐縣令給壓制住。 “小孩子不懂事,楊姨娘也不懂事?重管家也不懂事?什么該叫什么不該叫,就從未教過他?還是說,一直就是這么教的?”重濤面沉似水,按在桌面上的手指發白。 “我跟誰喊舅舅,還要你來管了?”重勇冷哼,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好啊,好……看來重家的家主,是要換人做了!”重濤冷笑的看向楊秋海,“楊老爺,我知道你是楊姨娘的兄長,但是也不能欺人太甚,我重家還有人呢!” “不不不,大少爺誤會了,這真不管我的事兒??!”楊秋海急出一腦袋的汗,恨不得把這倆姓重的都吊起來抽一頓,一個省油的燈都沒有。 “我出去讀書,一是為了心靜,二是覺得楊姨娘應該能夠管好這個家,畢竟是從我母親手里出來的大丫鬟,好歹也能學點什么。如今看來,卻不能再放任下去了?!敝貪溃骸斑€煩請楊老爺把重家一概事物轉交予我,往后重家便不再勞煩楊老爺了?!?/br> “你,你這是,你……”楊秋海嘴巴一張一合,好像離了岸的魚。他確實沒有立場說不交,但是手里這些東西,又怎么能交出去? “大少爺,大少爺息怒??!”重管家趕緊勸,“就算是讓楊老爺交,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交代干凈的,大少爺,您先吃飯,吃完了咱們計較個章程,看看要如何去弄好不好?” 重濤鐵青著臉,只是不說話。 楊秋海心里咬牙切齒,臉色卻掛著笑,“重管家說的是,大少爺,這重家早晚都是您的不是嗎?就算您要親自來管,也需要我把這幾年的東西都整理好交給您啊?!?/br> “舅舅,你為什么要交給他?”重勇一聽就惱了,然后惡狠狠的瞪向重濤,罵道:“你究竟是回來做什么的?休得欺辱我舅舅!”說完便撲了上來。 重濤沒想到重勇會傻道這個份上,居然當場動手,他避開要害,讓重勇的拳頭重重的擦過自己的臉頰,哎喲一聲倒在地上,唇角溢出血來。 “你們,你們簡直是要造反了!”重濤捂著臉爬起來,渾身發抖,惡狠狠的掃過眼前這幾個人,轉頭往外沖去。 “大少爺,大少爺誒??!”重管家連忙去追,抓住重濤的衣袖,兩人撕扯間還把衣服拽的七零八落。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重濤大聲叫嚷,一刻不停的往外沖,憤怒的沖出重府,沒走兩步,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臉色蒼白的摔倒在重府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福:我的瀾瀾呀,看你吐血,本公子的心都碎啦??! 瀾瀾:呸呸,這藥丸也太苦了,惡心的我都要吐啦! 楊秋海:臥槽,天啦嚕,導演導演,我還沒給他吃藥吶! 第20章 影帝唐大人 重濤這一摔,可把跟著他出來的管家嚇的懵逼了,呆立了半天才在圍觀眾人的尖叫聲中撲上去,“大少爺,大少爺你怎么了?” 他整個人都慌亂起來,壓根不明白怎么重濤就吐血了呢,他們也沒有做什么手腳??! “瀾兒?是瀾兒嗎?”一個中年男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看見倒在地上的重濤,驚叫出聲:“瀾兒,這是怎么回事?瀾兒你怎么了!” 重管家抬起頭來,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呆呆的叫:“大,大舅老爺?二舅老爺?您二老怎么,怎么來了?” 孫長溪一巴掌就把重管家抽到一旁,自己扶起重濤,眼淚都出來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瀾兒為什么會吐血暈倒?重管家,你對他做了什么?” 重管家臉都不敢捂,拼命擺著雙手道:“大舅老爺明鑒,我,我什么都沒做??!” “重家大少爺都被趕出去好幾年了,今天想要回來,還被門房拒之門外呢!”人群里不知道誰在高聲喊叫。 “是啊是啊,這重府怕是都要姓了楊了?!?/br> “誰說不是呢,都是姓楊的說了算啊,重家大少爺估計是在里面被人毒打還下毒了啊,你看這臉上打的,哎喲看著衣服給撕的?!?/br> 孫長溪和孫長河合力把重濤抱了起來,有好心人拉來了一輛驢車,把重濤放了上去。 “你們這些小人,欺人太甚!我要告官!”孫長河脾氣暴躁,上前一腳就把重管家踹了個四腳朝天,“你們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給我等著!” 說完,二人趕著驢車就去了衙門。 重管家躺在地上半天才回過神兒來,也顧不上旁邊的人指指點點,急匆匆往院子里跑去,“老爺,老爺不好了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楊秋海正在教訓重勇,等著重管家把重濤追回來,誰知道重濤沒等著,反而等到了驚慌失措的重管家。 “大事不好了!老爺,大舅老爺跟二舅老爺來了!” 楊秋海道:“他們又不是沒來過,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重管家喘勻呼了氣兒,把重濤怎么不依不饒往外走,到他出門吐血倒地,兩位舅老爺的出現都一言一語的說了出來。 “舅老爺們說要去報官,怎么辦啊老爺!” “怕什么!往年他們又不是沒折騰過?!敝赜虏灰詾槿?。 楊秋海聽完卻只覺得眼前發黑,他總算搞清楚了,重濤突然出現在平陽縣,這就是個圈套,是要奪回重家的圈套! 可是現在的重家哪里還是他當初在時候的重家?這里里外外的一堆事兒,還有那位大人那里……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趕緊去通知那位大人。 “你們,你們……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都給我下去,下去!重勇!你去面壁,去去去!”楊秋海把人全部轟走,在房間里轉了半圈兒,然后連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了幾個賬本子塞進懷里,打開密道鉆了進去。 他不能不防,萬一那個不著調的縣令折騰起來就要了老命了。那位大人遠水救不了近火,其他的可以不管,這賬本必須要藏好。還有,要通知那位大人,不是他們不消停,而是,而是那重濤實在是不知好歹??! 楊秋海小心翼翼的鉆出密道,左右看看見沒人,抬腳就往山上走,剛走兩步后腦被重重一擊。 暈過去的瞬間,他內心崩潰道:遭了! 衙役和縣城里部分駐兵把重家圍了個水泄不通,劉縣丞臉色蒼白的跟在一頂官轎后面跑,一邊兒跑一邊在心里臭罵楊秋海。 說好了不折騰的,要消停一年,怎么就是不聽,就是不聽!現在好了,給人下毒還讓人躺在自己門口,滿身是嘴都說不明白了!只希望這兩位重家舅老爺只是想要收回重家,而不是…… 否則那真的就慘了。 不不,姓楊的應該不會這么傻,那些東西他應該都會藏好。 劉縣丞一想到那重濤吐著血被抬回來,唐縣令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忍不住嘆氣。 官轎停在重府門口,恒昱祺沖了出來,先是踹了抬轎子的一腳,罵罵咧咧道:“磨磨蹭蹭?!比缓髷]胳膊挽袖子的往里沖,嘴里還不停叫嚷著,“他娘的,敢欺負本大人的人?我看一個個都活膩歪了,誰?誰給我家師爺下了毒?” 前廳門口烏壓壓跪了百十多號人,楊姨娘,重勇跟重管家跪在前面,被那些官差嚇的直哆嗦。 “說,是誰給本大人的師爺下了毒?是不是你?嗯?是不是你?”恒昱祺跳腳,第一句是不是你踹了一腳重管家,第二句是不是你踹了一腳重勇,把倆人都踹了個四仰八叉。 “大人,大人小的冤枉!”重管家一翻身爬起來,跪著磕頭,“那可是重府的大少爺啊,小的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大少爺下毒??!”他自己還納悶呢,怎么就好端端的中毒了呢?而且再加上被重勇打出來的於痕和不小心被撕破了的衣服,典型的就是在自己家被欺凌的不要不要的形象。 他知道,重濤這是下了一步好棋,絕對是故意的!只希望楊老爺能請得動那位大人,幫他們解圍。 “毆打本大人的師爺還下毒,好意思喊冤枉?難不成那是師爺他自己打了自己,自己毒了自己不成?”恒昱祺簡直被影帝附身一般,演的不能自己。 “大人!”一個負責管理兵營的小隊長跑過來道:“沒有找到那個姓楊的?!?/br> “畏罪潛逃??!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搜,統統給本大人搜,就這么一會兒工夫,那姓楊的還能跑了不成?一定就在這宅子里面!”恒昱祺抓著扇子手舞足蹈。 幾十個人分開沖向不同的院子,開始進行慘無人道的搜索。 縣城駐兵跟衙役是兩個不同的部門,劉縣丞之前可以說是把控了所有衙役,但是駐兵那邊他動不了,那位大人倒是想動,可是據說這里負責的那位將軍十分油滑,典型收錢不辦事兒那種。 若是沒人管,他們就睜一眼閉一眼,如今有人管了就不敢消極怠工。因為現在誰都沒有摸清這位唐大人究竟是個什么來頭,萬一捅了馬蜂窩,誰都不敢說自己能收拾的了爛攤子。 而且這些窮當兵的也十分喜歡這種“搜索”,不管怎么樣總能沾點油水,稍微偷點什么藏起來,回頭賣了便能吃上幾頓好酒,所以他們就更加盡心盡力了。 楊姨娘聽著院子里傳出來各種吆喝聲,摔打東西的聲音,心疼得不得了。她不管怎么說也只是個婦道人家,哪里見過這種陣勢?平時也就在自己家里這一畝三分地上作威作福,如今卻被嚇的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