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老板娘跪在堂前,聽到這么一說,冷笑道:“原本你們是四人,如今只有三人,怕是有人偷偷的去換了門栓了吧?” “哦?難道老板娘店里只有您三位,其他人便都沒有了嗎?我等公子四人被帶了來,財物基本都留在貴店,難道貴店都不找人看著?若是這一折騰,丟了東西,可是算誰的?”重濤對這個女人顛倒黑白的程度簡直嘆為觀止。 “若是有人看著,我們的人也只是在那里蹲守照看東西而已,難不成眾目睽睽之下還能換了門栓?若是無人看著……怕是有再多的東西,也會被人偷走吧?”重濤再次拱手道:“還望大人明鑒?!?/br> 縣丞擠出一抹笑容,道:“唐公子的家仆真是口舌凌厲?!?/br> “凌厲不凌厲,大人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恒昱祺仍舊冷冷的,一副你別惹我,老子很不爽的態度。 沒辦法,縣丞只得再派衙役去了客棧,沒一會兒,衙役帶著一只門栓,身后跟著拿著包袱姓李的唐八走了進來。 唐八道:“我怕東西丟了,便一直在那里照看,見衙役大哥來了,就收拾了東西一起跟過來了?!闭f完,又伏在恒昱祺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恒昱祺冷笑,“幸虧有人看著,否則還真的百口莫辯了!” 原來自從重濤在客棧內說破門栓上的問題之后,老板娘就提前吩咐了手下人盯著,等沒人的時候換個門栓。誰知道那唐八沒有跟著他公子一起離開,而是一直呆在重濤的房間內,愣是讓他們空不出手來。 當然,唐八也沒有一直在那里,他等了許久見仍舊無人回轉,于是輕功跑到縣衙門口,發現縣丞壓根就不在。他在暗處得了信號,轉身去了縣丞的住處,把人逼了起來,然后又返回了客棧。 當然,這短短一刻并沒有人發現他曾經離開過,客棧里的那幾個還在苦苦蹲守,一直等到衙役們前來取門栓,才發覺事情有點兒不妙。 那門栓之上果然有新的舊的不少刀刻痕跡,跟那兩人隨身攜帶的匕首對照,完全可以對的上。 縣丞啪的一敲驚堂木,怒道:“那你二人還有什么話可說?” “冤枉啊,小的是真的看見有黑影鉆了進去,這,這刀痕很有可能是那賊人留下的,并不是小人!”高個子男人死咬了不承認。他們并不害怕這種事,大不了關在牢里,等這找事兒的公子哥兒一走,自然就會被放出來,該做什么做什么,逍遙自在。 縣丞被氣的頭疼,連連瞪向老板娘。 老板娘沖他使了個微不可查的眼色,縣丞嘆了口氣,轉向恒昱祺道:“公子您看,這可是個冤案,如今并沒有太多證據可以證明這二人就是賊人啊。而且這家客棧在本縣已經有年頭了,也未曾聽過有人說這是黑店。我想,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誤會了?!?/br> “誤會?可是本公子倒是覺得,證據確鑿呢?!焙汴澎魇掷锏纳茸哟蜷_又合上,合上又打開,“本公子想問一下縣丞大人,這縣衙里,有多少衙役?” “這……不知公子想做什么?”縣丞心里那種不太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似乎發現眼前這人并不這么好忽悠,若是之前,只要咬死了,對方也會疑惑。就算對方強硬,只要把人關進牢里拖著,拖個十天半個月,總能把人拖走。 但是這位突然問起有多少衙役,是什么意思? 恒昱祺繼續冷笑,“原本本公子想要看看你破案的能力,如今十分失望!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你可知這小秀才是誰嗎?這是我親自挑選的人,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倒是讓我如何是好?” 縣丞有聽沒有懂,不過仍舊賠笑,“是啊是啊,只不過這是個誤會啊?!?/br> “給他看!”恒昱祺滿臉不耐煩。 唐九拿著個盒子走到縣丞面前,啪的打開盒蓋。 縣丞直接就跪了,“大人大人,小人不知道是大人大駕光臨,還請大人贖罪!” 恒昱祺又洋洋得意起來,“哼,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做什么去了?本公子跟你說,這件事咱沒完!我的家仆不能白白的坐了牢!你不是說要證據嗎?那本公子就給你證據。去把你們的衙役都給本公子找來!” 縣丞嚇的魂不附體,也顧不上看老板娘的眼色了,貓著腰竄了出去,在外面喊道:“去去去,去把人都給我喊起來,睡睡睡!睡什么?別睡了!” 不一會兒,呼啦啦出來三十多名衙役,有的還在打呵欠,衣冠不整的正在收拾。 “大人大人,衙役們都來了,除了外面輪值的,都在這里,還請大人清點?!笨h丞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他一直以為這位是個富家公子,誰知道居然是這么個要命的人物??墒巧厦娌]有說要派人下來啊,這,這怎么就突然出現了呢? “你們兩個帶了人去搜,既然本公子覺得那是黑店,那就是黑店,搜不出來東西,都給本公子滾!”恒昱祺蠻不講理氣場全開,眼睛往堂下一掃,哼道:“還有人跟本公子喊冤,笑話!” 那老板娘只是嚇的臉色蒼白,她似乎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撞上了硬茬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福霸氣,阿福么么渣! 阿福:滾開,可以跟本公子么么渣的只有瀾瀾!瀾瀾,么么渣~~=3= 瀾瀾:請圓潤的離開,ok? 第13章 可是重公子? 唐八唐九帶著三十來名衙役去了客棧,恒昱祺坐沒坐相的癱在公案后面的椅子上,翹著腳,手里的扇子還是一下一下的甩著。 他的目光從下面跪著一改風情萬種開始瑟瑟發抖的老板娘身上,慢慢的轉到縣丞臉上。 縣丞被看的一頭冷汗,忍不住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還沒問縣丞大人貴姓呢?!焙汴澎魈糁?,一副其實老子并不想知道的模樣。 “小,小的……”縣丞連忙轉到前面,噗通跪下,聲音發顫,“小的姓劉,劉富貴?!?/br> 真是個通俗易懂的名字。 “哦,劉大人?!焙汴澎鼽c點頭。 “不,不敢?!眲⒖h丞的頭都快磕到地板上了。 恒昱祺看著堂下那群低著頭的人,沖著站在身邊的重濤眨眨眼。 重濤給他的本色出演點了32個贊。 “其實呢,本公子……嗯,本官來這里呢,就是走個過場。我乃一介書生,哪里懂的什么斷案這種瑣碎的事兒呢?不過本官護短兒?!彼纳眢w往前傾了傾,手里的扇子在公案上敲了幾下,冷笑道:“誰敢欺負本官的人,本官就會讓他們雞犬不寧?!?/br> 老板娘哆嗦了半天,突然開始磕頭,“大老爺,大老爺??!小女子錯了,求大老爺饒了小女子吧??!” 恒昱祺懶洋洋問道:“哦?你何錯之有?” 老板娘囁嚅了半天,“我,我……”只是急了滿腦袋汗,她突然跪著往前爬了幾步,趴在公案上,咬著下唇,滿目淚光,“公子,小女子錯了啦……求求公子,饒了小女子吧……”說著,還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拽了拽,露出白嫩的肩膀。 恒昱祺的眼神從她的肩膀上溜了一圈,哈的笑出聲:“你以為你這幅樣子,能如得了本官的眼?” 老板娘未能得逞,反而被羞辱了一番,原本還算是有姿色的臉蛋變得慘白慘白。她縮了回去跪在縣丞身邊,借著袖子遮擋拼命的戳他。 “你這婦人!”劉縣丞瞪她,“是非公斷自有大老爺判定,你怕什么?” 老板娘似乎得了安心丸,唯唯諾諾嗯了幾聲,便不再說話了。 外面的雞剛叫了第一遍,唐八就帶著幾個衙役回轉衙門。他面沉如水,將手里的東西往老板娘身前一拋。包裹著那些東西的布皮兒散開,嘩啦啦的滾了一地。 老板娘抖得更加厲害了,她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這,這些都是什,什么?” 唐八不理他,又呈上一物,朗聲道:“大人請看!” 那是一枚非金非玉的腰牌,這種東西只有朝廷命官才可佩戴。腰牌上刻了佩戴腰牌那名官員的名字,李琦兩個字方方正正的印在角落。 李琦就是那名半路上就被山匪索了命的倒霉縣太爺。 恒昱祺給劉縣丞看的那枚放在盒子里的東西,也是這么一塊兒腰牌,只不過上面寫了唐煜二字。 “小女子并不識得這些東西啊,還請大老爺明鑒??!”老板娘開始哭天搶地。 “這些東西都是從她房間內床鋪下面暗槽里所得?!碧瓢擞终f。 老板娘心想這下完蛋了,若是只有眼前這些東西也就罷了,可是那個,那個…… 她眼前的也是一些精美的荷包玉佩和一堆首飾,但是不少首飾是男款的,并且十分昂貴,根本不可能是一名開客棧的鄉野女子所能買得起的。 這些東西原本是要銷贓的,可是因為他們作案多年,膽子也大了野了,于是便挑選了些自己喜歡的留了下來,誰知道居然被人贓并獲。 老板娘捂著臉嚶嚶嚶的哭泣,“小女子只是一時犯了糊涂,做下了這丟人的事兒,還請大老爺手下留情……” 她這句話說的十分有意思,犯了糊涂,做了丟人的事兒,兩個詞兒放在一起的意思不過是說自己不過就是貪心了一些,偷了點兒東西,這也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丟人罷了。 “這也是你犯糊涂做下的?”恒昱祺晃了晃手里的腰牌。 老板娘抬頭迅速看了一眼,又低了頭,“這是,這是小女子從一位客官手里,偷,偷來的。并不認識上面的字,只是覺得好看……” “不認識字,也不認識畫兒?這上面所繪的東西難道你不眼熟?”恒昱祺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還不從實招來!” “小女子真的冤枉?。?!這,這真的只是小女子偷來的。后來看見上面的圖案,小女子才覺得后怕,可是又不敢讓人知道,就,就偷偷的藏了起來??!大老爺明鑒?。?!”老板娘頓時哭天搶地。 恒昱祺簡直開始佩服起這個女人來了,不說別的,就這種顛倒黑白的能力,若是放在朝堂,絕對能攪起腥風血雨來。 “哦……”恒昱祺嘲道:“看來本官還是誤會你了?” 老板娘偷眼看他,梨花帶雨的點了點頭,“小女子只不過是鬼迷心竅,還望,還望大老爺,能饒了小女子……” 話還未說完,一名衙役臉色蒼白的跑了進來,“報??!報,報?。?!” 然后噗通趴在堂前,整個人抖得幾乎要散架了。 “報什么報?大人在上,有話還不趕緊說!”劉縣丞看他這幅樣子,心里咯噔的更加厲害了。 那衙役干嘔了兩下,聲音嘶啞道:“報,大人,小,小的們在客棧發,發現了尸體!” “什么!”恒昱祺猛地站起身來,“尸體?什么樣的尸體?” 衙役崩潰大哭道:“不是一具尸體啊大人,是,是好幾具尸體,有的都爛成白骨了?。?!” 他這邊話還未說完,老板娘直接翻了白眼兒,暈厥過去。 一個小小縣城里的客棧內,居然發現了好幾具尸體,這簡直就是在打劉縣丞的臉。 他憤怒的跳起來,抬腳就踹那衙役,“怎么可能會有尸體?你是不是看錯了?” “尸體也能看錯?”恒昱祺勃然大怒,“本官說了,本來不想理你們這些破事,誰知道居然撞上命案!若是本官還不管,怕是有人要騎到本官的頭上來了!來人啊,帶本官過去查看!這幾人關進大牢,唐八你派人盯住了,若是少了一個,為你是問!” “是,大人!”唐八單膝下跪,聲音鏗鏘。 劉縣丞看見怒氣沖沖走在前面的恒昱祺,臉色懊悔之色滿溢。 恒昱祺半路拽了拽重濤的袖子,低聲道:“瀾瀾,本公子是不是十分威武?” 重濤看看走在前面的衙役和仵作,再看看跟在后面磨蹭的劉縣丞,也低聲道:“人命關天,你就只注意到自己威武不威武了?” 恒昱祺贊道:“不虧是瀾瀾,你也帶入師爺的角色啦?” 重濤忍住想要糊在他臉上的手,哀求道:“唐公子,唐大爺,麻煩請您一路威武到底,可以嗎?” “好吧,既然瀾瀾求我,那本官必須得做到??!”說完直起身來哼了聲道:“簡直膽大包天!” 劉縣丞跟在后面,只見前面那兩位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唐大人就生氣的說膽大包天。他瞇起眼睛用力看著重濤,腦海中仔細搜索這人的樣貌長相,突然雙目一睜,這人,他似乎見過。 “唐,唐大人……”劉縣丞急忙快走兩步追上,陪笑道:“下官見這位公子十分眼熟,斗膽問一句,這位公子是否姓重?” 重濤拱手行禮道:“劉大人,正是?!?/br> “可,可是重員外家那名才高八斗的嫡子,重濤重之瀾?”劉縣丞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嘆道:“剛才下官就覺得眼熟,如今一看,果然是重公子,幾年未見,更是一表人才了?!彼麆傁胍獑枌Ψ绞欠窨忌吓e人了,突然想起舉人的名單自己都看過,而且以重家現在的情況,哪里肯讓他中舉? 重濤呵呵一笑,“贊繆了?!?/br> “重公子這次回來,還未回家吧?”劉縣丞又問。 重濤掃了他一眼,仍舊微笑,“跟在大人身邊,哪里得空呢,待有空了便回家看望庶弟與姨娘?!?/br> “哦,哦……”劉縣丞應著,眼珠子胡亂轉了好幾圈兒,看看重濤再看看正不滿的瞪著他的唐大人,連忙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