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何峰的傳音幾乎是與何良金的話同時發出,但是何良金元神自爆已經來不及阻止,只聽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城主府的結界可說是十分強悍,可承受化神修士全力一擊,何良金也不過只是元嬰修為,所以這次爆炸并沒有影響到城主府之外。 但是城主府的議事大殿,卻已是面目全非,何峰心中后悔不迭,像是發瘋了一樣在一堆斷磚碎瓦的廢墟中翻找,終于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何成。 他身上雖然有化神修士留下的防御印記,但是元嬰修士元神自爆的威力就算是化神修士撞上也會受傷,更何況只是一道防御印記,何成就是被炸得rou身盡毀元神消散都有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來推薦一首歌的 《黑》孫子涵 我每天單曲循環 啊哈哈 ☆、心魔隨風長 何峰抱著懷里一身焦黑的何成,心中稍安但仍是面色凝重,他除了氣息微弱之外,丹田筋脈倒也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可是,他不放心,連他剛剛撲過來的時候丹田都是一陣沖蕩,何成筑基中期的修為,怎么可能承受地住。 “子期,馬上聯絡丹霞閣,勞煩你親自送我兒過去”,何峰扭過頭對著一名中年模樣的男修說道。 子期,就是萬子期,是何峰的死衛之一,也是丹霞閣長明殿大長老方冉的道侶,他二人的結合本就是兩方勢力的結合。丹霞閣與怡豐城的交情錯綜復雜,不過長久以來這里面最牢固的關系,還是利益。 萬子期聞言稱是,他是何峰的心腹,今日這一場謀算他也從頭看到尾,果然虎父無犬子,他也是看著何成長大的,如今少主尚且年幼,這事就算是給他練手了,只是少主還是太大意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修道之人,怎可被情感束縛。 何良金已死,而且是神魂俱滅,當初追隨他的那些人早已經被控制住,穆家人已經被何峰派人送回西涼城,同時安排那些人到達西涼之后,直接對妖修動手不必再等他命令,不惜代價勢必要把西涼城的各方勢力壓制下去,然后由他們取而代之,在西涼城重新建立新秩序。 西涼城存在已久,但是各方勢力卻一直此消彼長,從來沒有哪一方能夠真的一家獨大,何峰只在西涼城分布有一些生意,卻不曾想過要插足西涼城的勢力,但是何成顯然是想要先對西涼出手而后打擊妖界,何成終有一日會長大,他根本無法阻止,倒不如早早替他鋪好了路。 妖界大亂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平定,只要他謀算得當,讓妖界勢力徹底分崩離析也并非難事,內憂外患之下,再取青月性命也容易得多。 “唉……”,何峰深深嘆了一口氣,做爹真是不容易。 此時靈植谷中,傅靈宣臉色蒼白地坐在了地上,依月劍落在她腳邊,正在樹上吃靈果的吱吱,也就是那只母靈猿了,現在起有名字了,吱吱手里還拿著啃了一半的靈果,從樹上跳了下來,跑到傅靈宣身邊,圍著她吱吱叫。 傅靈宣有些驚慌地抬起頭看著它,“他出事了” 她送他的玉佩毀了,那里面是她封印的一道靈力,如果何成遇到危險首先被觸發的也應該是他身上化神修士留下的防御印記。 可是現在,玉佩中的靈力被觸發了,說明對他出手的很有可能是化神修士,玉佩能保他無虞,卻也只能保護他一次,他如今怎么樣了? 吱吱眨了眨眼睛,從身后背的袋子里又取出一個靈果遞給傅靈宣,“吱吱”,傅靈宣不敢再想下去,她伸手接過靈果,“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沒有跟他說聲再見” 她的儲物戒指丟了,所有的傳音符都沒了,靈植谷中有隔絕神識的結界,她現在根本沒辦法知道怡豐城的事,“沒事了,你去玩吧”,聲音里是從來沒有過的疲憊。 吱吱這次竟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五步一回頭地朝著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就跑了起來,它動作很快,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傅靈宣將依月劍收進了乾坤戒,她原本以為這只乾坤戒是白風給她的,現在看來顯然不是,戒指連同里面的法寶品階都極高,件件都是仙器,而且模樣功效都很合她的喜好,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贈戒之人,除了靈玄,不做他想。 此時此刻,傅靈宣的目光像是被黏在了乾坤戒上,她一直在躲避何成然而卻又會忍不住掛念,可是,師父又是為何要躲避? 她手指微僵停住了動作,突然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大乘修士,能問吉兇,可勘生死。傅靈宣如今實力漸漸恢復,她只需稍加推演便能知曉,何成此劫只是有驚無險。 然而她在害怕,一瞬間一個猜測閃過,她像是被驚雷劈過,占卜一道極為高深,以她的實力要替何成占卜甚至都不用借助外物,可是現在她想占卜另一個人…… 傅靈宣的手在抖,一念起隨風而漲,她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念頭,從乾坤戒中取出了布陣材料,她要布置問天陣。 靈玄乃是數萬年前飛升的大乘修士,要占卜與他有關的事,結果準不準很難說,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她都很有可能被反噬,可是她現在,她要放手一試。 很久以后,傅靈宣的氣息才穩定下來,她必須全神貫注,這是唯一的一次的機會,此番占卜過后,她便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占卜相同的事。 此時她抬起手,玄龜殼安靜地躺在她右手上,傅靈宣默念口訣,玄龜殼旋轉著升至空中,她手腕一翻轉,玄龜殼已經變至一人之高,龜殼正對著她,接著她在地上插入八十一只陣旗,每一只陣旗都對應一個小型陣法。最后她還要將這八十一個陣旗繪成一個復雜的陣圖。 做完這些她已經累極,吞了一粒補靈丹后坐下慢慢調息,她還缺一個陣眼,傅靈宣睜開眼,起身朝著陣法中心走去,這天下間,除了神器,沒有比大乘修士更加強悍的陣眼了。 她要以己作陣眼為問天陣提供靈力,若是靈力不足,那便精血補上,若是精血不足,那便仙骨補上。 她有漫長無盡的歲月,精血仙骨都可以慢慢修煉回來,傅靈宣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閉上眼睛,嘴上默念咒法觸發問天陣。 此時她頭頂上空的玄龜殼上金色玄紋若隱若現,她只有一次機會,她只問一個問題,所以必須等到問天陣大陣徹底開啟,等到玄龜殼徹底變成金色。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她現在的行為無異于自尋死路,她只當靈玄是修行數萬年的大乘真仙,卻不知他是三千界中唯一的仙魔之體,他大乘飛升之日入魔,而后吞噬了心魔,渡過了飛升雷劫,實力比之普通大乘修士十倍有余。根本不可能有人占卜到他的事情。 問天陣初成之時,靈玄就已經感應到了,他這些日子一直帶著藥廬不曾出去,傅靈宣也只喜歡和吱吱呆在山上,自那日山峰花瓣雨之后,兩人便再也沒有面過面,可是靈玄神識一直關注著她。 她說,“他出事了”,“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沒有跟他說聲再見” 她說的他,靈玄自然知道是誰。 那一日他收走傅靈宣的儲物戒,發現里面盡是些破銅爛鐵,當即便決定扔了去,但是里面有一枚很奇怪的傳音符,明明被她認真保存著,可是里面卻有許多她不曾打開的傳音。靈玄看著那枚傳音符手上用力,損毀之前他還是打開了傳音。 “靈宣你在哪呢?”,一個少年的聲音。 “靈宣,我突破筑基中期了,我會更加努力的”,聲音里有著止不住的激動。 “靈宣,秘境快要關閉了,你現在還好嗎?能給我回個信嗎?”,帶著擔憂和乞求。 “……”這是一條從頭到尾的沉默。 “靈宣,我會一直等你的,一生一世?!?/br> 靈玄眼中閃起一簇赤紅的火苗,他隱忍著怒氣看著走進陣法成為陣眼的傅靈宣,真是他養出來的好徒弟,他教她的問天陣就是這般用的嗎?!一個筑基期的螻蟻,也值得你這般費事?! 然而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對勁,傅靈宣面色蒼白,顯然是靈力耗盡,問天陣本就是逆天大陣,她只需注入七成靈力即可問修真界任何事,可是現在,她念起了咒語的第二層,打算用精血供應陣法。 她到底想問什么?細思之下靈玄大驚失色,一個瞬移便出現在山峰上。 身上帶著nongnong的煞氣,此時的靈玄劍眉斜飛,眸色朱紅,雙唇也染上了煙青色,問天陣已成,若是強行打斷,傅靈宣必遭反噬,只能讓她隨便問出一個問題趕緊結束陣法。 可是她現在神識注意力都在問天陣上,對外界完全是無知無感,根本聯系不上她,靈玄不敢貿然動作,眼看著她的精血開始流失,靈玄嘆息一聲,“罷了” 他身形鬼魅,輕而易舉便出現在陣眼位置,抬手搭在傅靈宣肩膀上,一股洶涌磅礴的力量涌進傅靈宣的血脈,很快她就發現,陣法吸收精血的速度慢了下來,然而玄龜殼上的金光卻是更加明亮。 她雖然是閉著眼在用神識注視著,但是耀眼的金光竟是讓她的神識都要避其鋒芒,不敢直視,這說明時機已到,她想問的都可以問了。 可是,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已到此時,她還有什么不懂。 “我要如何……才能成就神器?”,傅靈宣輕聲問道。 耳畔傳來玄龜殼緩緩破裂的聲音,接著金光盡數消散,只余下道道裂紋布在玄龜殼上形成的四個字:以身祭劍。 靈玄收回了手,看著玄龜殼頃刻間化為虛無,他皺起了眉,問天陣問的是過去現在和將來。不是簡單的是或者否,而是,終有一天,傅靈宣以身祭劍成就神器。 靈玄攥緊了雙拳,眼神變得愈發可怕,以身祭劍?天道預言?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問天陣破滅,傅靈宣早已靈氣不濟昏迷過去,此時的她完全沒有任何意識,靈玄低頭看著腳邊的人,猶豫許久還是決定抹掉她的這段記憶。 傅靈宣識海之中本就有他一縷神識,所以當靈玄cao控著神識進入傅靈宣的識海時,除了一開始遇到了輕微的抵觸,后來感覺到了他的無害和熟悉之后,便再沒有遇到排斥。 靈玄翻看了她這近一年的記憶,就像是陪她一起經歷過一遍,她的情緒和她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 一石激起千層浪,靈玄的心中震驚不已,原來,她都知道。不知道的她猜的也差不多。 他活了數萬年,從來像此刻一般覺得心慌,尷尬,難堪。 可是當他從傅靈宣腦海中抽取出這段記憶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狠不下心去摧毀,靈玄收緊了手,那些記憶相連串成一條彩色的絲帶,他手中攥著一端,另一端在空中飄舞著。 他的視線黏在那一幕漫天飛舞的花瓣上,聽她將往事娓娓道來,感覺到她心中的依戀和懷念。 心魔瘋長。 ☆、記憶被抽走 肌膚上開始出現了一條條蜿蜒曲折的黑色細紋,不斷交錯著,延伸著,靈玄輕輕轉動手腕,飄舞的絲帶凝成絲線,然后纏繞成團出現在他手掌,直到他手掌上也長出黑色花紋。 靈玄微微皺眉,此番過后,這具rou身已然無法再繼續承載他的神魂,他該走了。 靈玄舍棄了這具rou身,化作真魔之態,他的rou身尚還留在真仙界,此時只是一團nongnong的魔氣匯聚成了人形,為免魔氣傷害到她,靈玄分出自己的元神將她包裹起來,將她送回了聞名峰之后,就帶著她的記憶彩球,還有白風的兩顆鳳凰血淚離開了修真界。 另一邊,就在西峰上傅靈宣開辟的星空洞府中,她面色平靜地躺著,半神之器“回天”化作一條項鏈戴在她脖頸上,靈玄在這里布下了聚靈陣,源源不斷地給它輸送靈氣。 傅靈宣受損的神識以極快的速度修補著,她開始漸漸有了意識,默默地運轉起心法,干涸的經脈變得充盈起來,就這樣過了一個月,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實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這讓她欣喜無比,她稍稍感應了一下時間,才一年而已,可是,她愣愣地看著自己身上,又是仙器,又是半神之器,這一夜暴富是怎么回事? “白風,你在嗎?”,傅靈宣心中疑惑不已,于是朝著丹田的神羽傳音,然而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復。 她已經在聞名峰呆了一年,弟子大比應該在一個月前就結束了,白風沒有理由不聯系她,可是神羽里什么也沒有,她的儲物戒也不見了,所有法寶都被人換了。 而她卻一無所知。發生了什么? 想著她便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記憶,接著就發現,她的記憶被人抽走了,傅靈宣面色一變,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師父來過了。 能夠不受限制地進入她識海,還能夠絲毫不傷害她的神識,這樣的人只有靈玄。 “白風你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傅靈宣的心突然空的可怕,她剛才探出神識,發現白風已經離開修真界了。 神羽傳音,他也聽不到了。 傅靈宣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她都不記得了。 乾坤戒里盡是無主仙器,她找不到任何線索,她呆呆地看著美人畫箋,第二卷,不見了。 碧珠的那一卷。是她撤掉的,這手法印記是她的。傅靈宣取出些占卜之物,一番推演之后,陷入了沉思。 碧珠死了,被何良金奪走了內丹。那她把碧珠的神念給了誰? 何良金呢?她傅靈宣想要占卜,卻發現她只能看到一年前的事,她只要問到這一年的人和事,結果全都是空卦。 她這一年到底做了什么?傅靈宣想的一頭霧水,而另一邊…… 靈植谷中,葉旭微微動了動身子,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年,這期間沒有意識,揉著有些酸軟的身子,葉旭仔細查看了他的身體,經脈有暗傷,既然神識看不出痕跡,那就一定是服用了高階丹藥,他是高階煉丹師,這樣功效的丹藥,不可能出自此界。 有人來過靈植谷,還對他的身體動了手腳,葉旭眼神變換,看向四周,不止,他還動了靈植谷的靈力分布! 丹霞閣萬年根基都在此處,竟然有人這么囂張地登堂入室,葉旭大驚失色,朝谷原深處飛去,此事非同小課,他要盡快清點各靈植數目,報上宗門。 傅靈宣還在費腦……白風走了,神念之事就要從長計議了。太費事了,直接搶吧。 蹭的一下,傅靈宣站了起來,召出了依月劍一躍而上,朝著丹霞閣飛遁而去。 然而剛飛沒一會兒,她又不得不慢了下來,丹霞閣氣氛很不對,護山大陣全面開啟,全宗進入戒備狀態,宗門入口處守衛森嚴,弟子進進出出都必須經過一系列檢查和詢問。傅靈宣有仙器在手,這種情況下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但是,她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傅靈宣cao控著云隱裙化作了蒲華的模樣,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降下,沿著山路石階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達宗門入口。 這里已經排起了長街,里面甚至還站著幾個金丹修士,傅靈宣在隊尾站好,拍了拍她身前一名男修的肩膀,“敢問道友,這是發生了何事?宗門如此戒嚴” 那男子轉過身來,看起來模樣長得比較周正,筑基初期修為,骨齡卻是有些大了,面相看上去有四十歲左右,那人也在打量她,見只是個十幾歲小丫頭,便也客氣道:“不日前宗門山脈顫動,門中長老正在查明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