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宜寧看著她倆一臉緊張的樣子有點想笑,三哥能有什么待她不好的,但是珍珠卻一臉嚴肅。畢竟看到小姐站在姑爺身邊的時候,她還只到姑爺的肩膀高呢!身體纖細得很,這姑爺可人高馬大,而且已經二十二了…… “好,我記住了?!币藢幱X得能有什么,隨口就答應她了。反正剛才就有婆子抱了另一床被褥進來,應該是羅慎遠吩咐好的。她心情還是有點緊張,但是并不忐忑。讓珍珠和玳瑁先退下去了,然后走進了月門,挑開了千工床的帷帳。 結果進去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在床外頭睡著了,眼睛閉著。穿著雪白的綾緞單衣,堅實的胸膛微微的起伏。 宜寧松了口氣,睡著了好,睡著了她就不用想怎么面對他了。 她回過頭環視屋內,看到那對龍鳳燭還燒著,她靜靜地走到這對燭面前看著燃燒的蠟燭出神。 火苗在寒夜里微微的顫動,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邦聲。 她記得要剪燈花才能睡的,前世成親沒記得這個。世間的習俗,不管信不信還得照做才是……宜寧四下找了把紅綢纏著的剪刀,伸到了跳動的火苗里,啪的一聲。 這下她才算是做完了。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準備睡到里面去,誰知道要翻過他的時候邁得太小,一不小心就絆到了他的手,她想抓什么穩住卻沒來得及,驚呼一聲撲到了他身上。 然后她抬頭看到了他的眼睛正看著她,根本就沒有睡著。估計剛才也是裝的。 兩人離得太近,宜寧幾番想要起來,被他似乎灼灼的目光看著,竟好似刀片的鋒利,她竟然怎么都起不來。 “三哥,我不小心的……”宜寧小聲說,“我起不來了,你幫我一把吧?!?/br> 她的長發散落到她身上,綾緞單衣看進去就是雪白細膩的肌膚,又軟又細,再往里些還有柔軟的陰影。抵著他胸膛的手腕也是細細小小的,軟玉溫香大抵如此,碰到他哪兒都是堅實火熱的。羅慎遠本來就是想了多年,次次碰到她只怕自己忍不住,所以敬而遠之。但是夢境中圈在懷里壓在身下的滋味,早就肖想多日,只是想到事先應允了她的才忍著。 剛才聽到里頭的水聲,羅慎遠就渾身緊繃,也不過是閉著眼睛裝睡而已。聽到她越來越近,沒想到她卻跌倒在他身上,還怎么都起不來! “好?!彼従徫兆×怂氖?,理智知道是要扶她起來,卻不知怎么的突然往下一拉。宜寧怎么敵得過他的力道,沒反應過來,整個又撲在自己身上。 宜寧只覺得他的身體很熱,幾乎就是guntang。宜寧壓著羅慎遠結實的胸膛,他的大手如鐵鉗般扣著她,掙扎了幾下又掙不脫。羅慎遠和平日比有些差別。她結巴地道:“你……你不是說以兄妹之禮……”這怎么看都覺得不像是兄妹之禮??! 雖然說了兄妹之禮,但他早就不只把她當成meimei了。他手掌里掐著手腕這么細,若是把她壓在身下,她這么嬌小纖細,怎么反抗得過。羅慎遠呼吸越來越粗重,無法抑制:“你知道,還跌在我身上……” 這是個什么說法! 宜寧又試著動了動手,哭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帶著軟軟的哭音,細細的一把嗓子如小貓般。 他想到她平日哭著叫自己三哥的時候,他心里就有這般邪惡的念頭,只是她從來不知道而已。這下再也忍不住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宜寧下意識要擋住他,卻被他單手就扣住了,他被撩撥忍到極限了,低頭就含住她的耳垂。 宜寧被他突然起來的動作怔了一下,那耳垂的酥麻感卻不停傳來,她伸手就抓住他的衣襟。剛才他還是說兄妹相處呢!他現在卻壓住她。沉重的身軀壓下來,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三哥,你掐得疼……”宜寧覺得他掐得有點疼,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叫他。 她的聲音很急,羅慎遠聽了才回過神來。宜寧的皮膚嬌氣,如雪般凝脂的肌膚上留下很多紅痕,手腕上也是一圈紅,衣襟已經被他扯得凌亂,看上去非常觸目驚心。 “對不起……”他隨之放開了手,然后下床就立刻去了凈房。 宜寧聽著里面傳來水聲,他剛從已經沐浴過了……她又不是不經人事,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其實早晚都是要來的,宜寧緩緩地吐了口氣。 雖然她現在的確還小,但又不是沒有這么小就嫁人的?;蛘邉偛啪蛻摯饝藢幒鷣y想著,但這些都是想法,至于怎么付諸于行動她還沒有想過。她把被他拉開的衣服系好,然后看到羅慎遠重新回來了,他的身上還有些濕潤。 羅慎遠上了床,看到她還看著自己。說道:“剛才……你嚇著了?”明明知道她還小承受不住,但剛才就是失去了理智。畢竟是她躺在自己的身上,還亂動。 男人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待在一張床上不動心思,絕對是不可能的。羅慎遠突然意識到這點。 “無事?!币藢幮南?。雖然是他憐惜自己,但應該幫他的……下次就配合他吧,她心想著,然后把被褥卷到了身上。 看她一副要睡覺了的樣子,羅慎遠沉默片刻。放下了幔帳,頓時屋內只剩下朦朧的暗光。 他也躺到了身側,宜寧心想這下該休息了吧。誰知道剛閉上眼睛,一雙大手就把她攬了過去,她又陷入了那個溫熱的懷中。宜寧這次睜開眼睛看著他,一動不動。 羅慎遠就低頭親了她的額頭,低聲說:“對不起?!彼偻?,又親了她的臉頰。然后遲疑了一下,才輕輕碰了她的嘴唇。 宜寧覺得有些酥麻,但他已經放開了她。 宜寧抓著他的衣襟靠著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因為這個吻,她突然就有點臉紅,心想幸好他是看不到的。她點了點頭,輕聲說:“三哥,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br> 羅慎遠沉默了片刻,突然又跟她說:“我剛才就想說,你現在不能叫三哥了。該叫什么?” 叫什么,三哥不是挺好的嗎,都叫了這么多年了。改成哥哥?夫君?官人?還是直接叫名字算了。 宜寧拿定了主意,動了好幾次嘴唇,才試探著說:“……慎遠?” 他好像不是很滿意?!澳惚阒幌氤隽诉@個?” 還有夫君,宜寧想了想說:“那我叫夫君的話,你聽著可還習慣?” 羅慎遠就一頓,最后還是摸了一下她的發說:“算了,隨你叫吧?,F在快睡了,你明日還要早起認親的?!?/br> 宜寧卻第一次在他的懷里睡覺,頗有些不習慣。起伏的胸膛,他身上干凈的男性的味道。但這一切都讓人很安心,她抬頭看這屋內張燈結彩的景象,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身側躺著他,雖然這樣的情境有幾分陌生。畢竟她和羅慎遠從未在漆黑的夜里這么躺在一起,但是看到他躺在外側,擋住燭火的高大身影。她卻有種什么都不用怕,非常安心的感覺。 羅慎遠閉上眼,腦海里卻是剛才看著宜寧墊腳剪燈花時候的樣子。燭光照著她的側臉,她的神情很認真,滿室輝煌的燭火。 他會一直記住的。 第138章 夜色濃重,英國公府東院的書房里,氣氛凝滯。 魏凌的手背青筋隆起。如果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陸嘉學,也許他早就忍不住發火了。 陸嘉學卻緩緩地擺手,沉吟道:“你先不要生氣,我倒也沒有壞了你女兒的親事。我有皇命在身,必須要捉拿jian細?!?/br> “你箱子里裝的人頭是大同總兵曾應坤?”魏凌沉了口氣問道。 否則陸嘉學怎么會大費周章的從山西把人頭運回來,魏凌在想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jian細,在玩先斬后奏。如果是普通的jian細,自然不需要他如此大費周章,那么這個jian細的身份可能非常的特殊。 陸嘉學搖了搖頭道:“他不是jian細,曾應坤雖然行事霸道,卻也是一代名將,還做不出這等通敵賣國的事?!彼^續說,“賣國的是他兒子曾珩,靠他父親的蔭蔽做了個鎮撫司鎮撫。雖說官職很小,但在大同卻是個土皇帝,他爹寵溺兒子,竟連虎符都放在他兒子的房間里?!?/br> 陸嘉學喝了口茶潤喉:“這人也是聰明絕頂,jian佞狡詐之輩。我在大同差點被他暗算,狗膽包天,我就把他殺了?!?/br> “你把曾應坤的兒子殺了?”魏凌有些吃驚,就算他跟曾應坤不熟,也知道這人原配早死,就留了這么個獨子。曾應坤那等戎馬一生的人物,對這結發妻子的癡情可不一般,竟也沒有續弦。這唯一的兒子就是他的眼中寶心頭rou。 “殺不得嗎?”陸嘉學看了他一眼。 魏凌嘴角一抿:“你殺了他兒子,所以曾應坤派人刺殺你?” 陸嘉學放平整了腳,道:“這也不是,我那那箱子里除了他兒子的項上人頭,還有他們私通瓦刺的罪證。他們想拿回去,否則曾應坤教子無方,反而縱容曾珩忤逆成性,釀成大錯,肯定是要抄家滅族的?!?。 魏凌覺得奇怪,曾應坤在大同做大同總兵,他兒子怎么會想通敵賣國? “瓦刺部與邊界通商,四成的利都在他手上?!标懠螌W說,“他倒也不是真的通敵賣國。只是從瓦刺人手中獲利,兩方互利共存。他們家靠這個發家,整個山西遍布商號。你一去便是關馬市斷人家的財路,不整你整誰?” 這財發得不易。 魏凌的語氣稍微松了點,但是臉色依舊不好看:“但你也太險了一些。宜寧今日出嫁,要是惹出什么岔子……” “我抓他們的人有用?!标懠螌W擺手讓他別說了,“再者我不是救了你女兒嗎,她又沒有真的傷著?!?/br> 魏凌想到陸嘉學斬殺曾應坤的兒子,也算是幫了他,才沒有說什么了。他跟陸嘉學生死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不重要的人他根本就不會在乎生死,就算是魏宜寧也一樣。 “比起你今日嫁女兒,我反倒更關心羅慎遠?!标懠螌W說,“曾應坤的兒子通敵叛國倒也罷了,奇的是,他跟你家新姑爺有書信往來?!?/br> 魏凌聽了眉頭一皺。羅慎遠和曾珩有往來? “書信內容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已經被曾珩銷毀了?!标懠螌W端起茶杯飲了口茶,“羅慎遠幫了你,也就是背叛了曾應坤的兒子,甚至謊漏了消息給他。既然他跟曾珩秘密往來,肯定就不止一日兩日了。為什么他會背叛曾珩救你,難道就因為你是他義妹的父親?” 魏凌不是沒有懷疑過羅慎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他怎么知道jian細存在的?而且事事比曾珩快了一步。 “你家這位新姑爺心機之深,突然來娶你女兒絕不簡單,怕是另有目的,你好好想想吧?!?/br> 陸嘉學放下了茶杯,準備離開了?!拔疫€要進宮向皇上復命。今日打擾你女兒的親事了……我送她的嫁妝算是賠禮吧?!?/br> “你我二人其實也有多年情分了?!蔽毫柰蝗徽f,“上次我二人因平遠堡的事離心倒也不必。你是都督,現在又是宣大總督,我自當聽從于你?!?/br> 陸嘉學聽了沒有回頭,嘆了口氣說:“情分是最不可維系的東西,一朝一夕說沒有就沒有了。你聽從于我最好,我做個靠山,應該也沒有什么靠山比我更牢固的了?!?/br> 說完之后他就離開了英國公府。 魏凌一個人坐了很久,滿堂喜慶的布置還未撤去。他突然想起今日有人入侵的時候,羅慎遠熟練的指揮神機營的樣子,若是以后宜寧和羅慎遠不對付了……她肯定玩不過他。陸嘉學的話還是讓魏凌對新姑爺產生了一些憂慮。 * 宜寧這夜睡得意外的好,甚至比在家中還要好。但她早上就是突然從夢中驚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她隨即環顧四周,周圍陌生的陳設,紅綢紅錦被的東西才讓她想起自己已經出嫁了。這不是英國公府,而是府學胡同的羅家。 聽到宜寧醒了,珍珠帶著小丫頭挑了幔帳魚貫而入。手里捧著銅盆、香胰子等物,要伺候她梳洗。 宜寧看到身邊的被褥里沒有人,“三哥……”她說到一半又猶豫了,手伸進銅盆里埋著,溫暖的水波漾著手。她換了說法,“姑爺呢?” 珍珠笑瞇瞇地說:“姑爺剛才讓奴婢告訴您,您早起就先洗漱吃早點。他卯時就起了,奴婢瞧著是往書房去了?!?/br> 估計是去處理公事了吧。 今早是要去奉茶的,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宜寧靠著臨窗大炕的小幾坐下來,任珍珠給她洗了臉。她拿了嫁妝冊子翻,突然就愣住了:“怎的多出這么些頁?” 宛平的田莊、大興的鋪子。甚至還有什么純金鏤雕福壽雙全紋梅瓶,翡翠玉佛像…… 宜寧想起來了,這些不就是羅慎遠聘禮單子上的東西嗎! 那些可是聘禮,怎么會把那些東西也寫在上面了,那可是足足四萬兩。難道魏凌就這么當嫁妝讓她帶過來了? 宜寧立刻讓珍珠請陪嫁的樓mama和范mama進來,這兩位都是魏凌指給她的,只說是伺候人的老婆子了。 兩個老婆子一進來,端看宜寧氣色和坐的姿勢就知道昨夜姑爺和小姐沒有行房事,笑容就柔和了幾分,回英國公府怎么稟報心頭就有數了。這下才屈身行禮道:“太太有何吩咐?” 宜寧把嫁妝單子擱在了小幾上,指著那幾頁:“這是怎么回事?”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然后樓mama才說:“國公爺說了給您當陪嫁,所以就添上去了?!?/br> 宜寧拿著這份厚厚的嫁妝單子有點手抖,多沉啊,六萬兩銀子!她深吸了口氣,魏凌就算是寵女兒,但這六萬兩銀子的嫁妝還是太重了。 不過嫁妝可沒有往回退的道理,宜寧也只能來回看幾遍。都不知道是該感嘆她三哥有錢還是該感嘆她爹有錢,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都不放在眼里,現在全是她的了。 剛看到嫁妝單子的沖擊還沒有緩過來,片刻之后又有丫頭進來請安,是羅慎遠新撥給她使喚的丫頭。幾個人次第走進來,宜寧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膚白貌美,細長高挑的扶姜。上次暗中跟林海如說話,說三哥不愿意碰她們,自己卻有…… 她看到扶姜不知道怎的就想起昨晚的事,兩人之間呼吸相接,他壓在她身上非常的熱,明明都能感覺到反應了??墒鞘裁炊紱]有做。 宜寧咳嗽了一聲,她是不習慣不熟悉的人伺候她。這幾個新丫頭就安排到了后罩房,做些閑散的事。 幾個女孩頭先都是伺候羅慎遠的,他應該是把身邊一半的人都給了她。幾個丫頭倒是態度恭順,沒覺得有什么不滿的,對她十分恭敬,果然是頭先在羅慎遠身邊伺候的。 宜寧看到日頭已經照到了院子里,估摸著要到時辰了,才讓丫頭給她梳頭。 羅慎遠從外面回來,從隔扇外就看到她靠著迎枕,她的丫頭把她的頭發全散開了,鋪在大紅的潞稠面上。像絲綢一樣的頭發,肯定是貴重的絲綢,有種光華的淡青光澤。她低著頭看手里的單子,正紅色的四喜如意紋的褙子讓她的臉如白玉盤般,有種瑩潤透明的感覺。有層薄薄的暖絨,讓人越發覺得她清嫩,好像能一咬就破。 外面的丫頭通傳了,羅慎遠才走進去。 迎著晨光他越發顯得高大,身體頓時就擋住了她看單子的光。不過只是一閃,他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問:“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