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蘇夏忙過去:“手術結束了?” 尼娜滿頭都是汗水,露齒微笑:“恩,很順利?!?/br> 她松了口氣。 左微還沒醒,醫生們挨著出來。 外面溫度很高,可里邊更悶熱。當汗水被風吹干帶走的瞬間,一個個差點嗷嗷叫囂“爽得摳”。 反正要洗東西,蘇夏讓他們把手術衣放在一塊,待會好一起洗。 喬越是最后一個出來的,一身綠色的手術衣尚未來得及脫,只摘了口罩和帽子,一甩都能甩出汗水。 蘇夏很心疼,湊過去:“辛苦了?!?/br> 喬越笑了下,脫了衣服后扔在一邊,順手抱起蘇夏那盆被子:“不辛苦……這是怎么回事?” 自從墨瑞克和蘇夏分享過一次零食后,醫療點成了孩子們的游樂場。 沒糖也沒關系,這里面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都很新鮮。比如今天,她們的化妝品,她的防曬霜,還有左微擦臉的那套法國本土歐萊雅。 不知道她醒來之后看見瓶子空了,會是什么感受。 算了,何必跟孩子們計較。 蘇夏改口:“臟了,我準備去洗。手術順利嗎?左微怎么樣?” 見她的眼神往里邊兒鉆,喬越安慰地帶往前走:“沒事?!?/br> 被帶著走了幾步的蘇夏皺眉,停下腳步。 “恩?” “你一身的汗?!彼澈蠖紳窳?。 確實,衣服厚實,悶壞了。 喬越拎起衣擺,抬眼問她:“陪我去換?” 蘇夏咬牙,抱過他手里的東西跟逃似的跑走:“想得美?!?/br> 最近幾天她都躲著他。 太可怕了,拆了封的男人就像無底洞,永遠也不知道能量存了多少。 至少蘇夏是慫包,不是她矯情,這事兒其實感覺還不錯,但是自己拆封沒多久,那地方一連幾天感覺都有些火燒火燎的。 怕再來一次就破皮了。 豈不是走路都疼。 喬越還真沒想到那里去,這會看著空了的手心,忍不住低笑。 伴隨著列夫的一個大耳刮子,左微在半小時后被喚醒。 她虛弱地躺在那里,身體被綁成木乃伊,嘴巴張合,有些尖的聲音溢出。 “merde?!?/br> 列夫:“恩?” “我.草.你.媽?!?/br> …… 挺有精神。 到晚上奧古和牛背才回來,兩人亢奮得直嚷嚷。 “終于找到信號了!” “怎么說的?” “那邊調度一個直升機,估計得35天的時間,到時候直接將左微轉到喀土穆去治療?!?/br> 這無疑是個很好的消息。 蘇夏很高興,松了口氣的同時忽然覺得有些發空。 左微去喀土穆,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這里。相處一個月雖然她損自己比誰都帶勁,可更多的時候都是沖在前面的。 但…… 她下意識去看列夫。 男人有那么一瞬間失神,繼而笑著開口:“三到五天不算長,幫她把東西收拾好,這地方估計也是呆夠了?!?/br> 那笑容讓人有些心酸。 一個法國人,一個俄羅斯人。 一個喜歡獵奇的記者,一個輾轉亞非貧困地區的醫生。 或許這次分開之后再無交集,列夫明白這個道理,卻覺得這樣做最好。 對左微最好。 當事人是最后一個知道自己要走,在床上躺著沉默了下,最后只吐出一個字。 “滾?!?/br> 一場風波到這里不知道算不算結束。 不知是蘇夏的心理原因還是怎么,總覺得從“詛咒”之后,來醫療點的人變得很少。 她安慰自己,或許大多數已經搬了? 病人少了,對應就是醫生空閑下來。她有更多的時間和喬越在一起,可總感覺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比如喬越時不時盯著自己看,可眼神卻有些不對勁。 比如有時候說著說著,他會問她想不想家。 蘇夏沒來得及琢磨,親戚提前臨至,整個人變得低落而煩躁。 這次姨媽來勢洶洶,她疼得有些下不了床。在沒有紅糖水的地方,唯一解疼的方式就是喬越的手。 兩人終于搬回之前的宿舍,熱是熱了點,但好歹有些私人空間。晚上睡覺的時候,喬越會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溫暖的熱源讓一陣陣的疼痛有所緩解。 可這一波折磨還沒過。 當最后一抹防曬霜用盡,皮膚在暴曬下最終被傷到了。 在發紅之后,從額頭和脖子那里開始脫皮,整張臉又紅腫又難受。她不敢見任何人,甚至連帶著喬越都不敢讓他看。 每天都是火辣辣的疼,尤其在流汗的時候,而這邊一貫是悶熱高溫和暴雨,汗水沒停過。 多種外因夾雜一起,混合著經期情緒低落,整個人成了一點就著的火炮,又虛弱又煩躁。 終于有一天,當蘇夏一抹臉頰抹掉一些皮膚細屑后,鏡子中的臉慘不忍睹。 她忽然扔了鏡子就蹲在地上哭。 疼。 丑。 還有…… 挺苦的,真的挺苦的。 她想家了。 ☆、第50章 初次爭執 直升機在守望中遙遙無期。 三天過去,左微跟死牛一樣躺在床上,因為不配合做醫生建議的運動,引流管還插在身體里沒法拔。 列夫拉開袋子看,今天的積液都還有20毫升。如果不是眼睜睜看著某人不配合,他差點就開始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人熊很生氣:“我說你能不能聽一句勸?!?/br> 左微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不能。你們要我咳嗽,要我適當轉身,可我他媽現在疼得想殺人?!?/br> “惹事前怎么沒想到疼!” 左微翻了個白眼:“你能把后悔藥賣我么?” 說完就覺得喉嚨有異物,想咳又怕疼,一下一下疼得縮起。 她本來就瘦,這會在床上跟薄紙片似的。列夫看得揪心幫她順氣,他的手擱她身上跟熊掌似的,巨大的反差反而觸動心底最柔軟那根弦。 剛想說什么,簾子一撩,有人進來。 喬越躬身進來,悶頭就問:“蘇夏呢?” ……我特么你自己媳婦沒見了問我作甚? 列夫訕訕收手,虎聲虎氣:“誰知道呢?!?/br> “宿舍吧?!弊笪⒋鴼?,有些艱難地調整姿勢:“哦對了,我得提前叮囑你?!?/br> 喬越正要轉身,聞言停下:“恩?” “每個月流血而不死的生物,那幾天你千萬不要惹?!?/br> 喬醫生:“……” 疼還來不及,怎么會惹。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喬越卻有種很久都沒見到蘇夏的錯覺。 每天早上他起床她還沒起,到了晚上他回去,她已經睡了。 他知道這幾天蘇夏都在躲著自己,連帶著走路都低著頭,想躲著所有人。她說她現在很丑,可是喬越不覺得。 心里有她最美的樣子,以及這些陪他度過的炎熱印證,回想起來怎么會覺得丑? 只覺得心疼。 還沒走到門口,在隔了一段距離的轉角,喬越聽見一陣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