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查文斌心里那叫一個急,卓雄此刻是完全喊不動,這幅圖的出現意味著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這是目前唯一可以串聯整件事情的線索,他尋思著真不行就只能讓大山回來。 “別管他了,你上?!?/br> “我?”大山對著查文斌一邊咧嘴一邊直搖頭道:“我真不行?!?/br> 查文斌急了,大聲喝道:“不行也得行!”他這一喝,那星象圖果然混亂了,那圖案瞬間變成了一片雪白,原來出現的扶桑樹模糊不清,他立刻調整了呼吸努力使得自己平靜,過了一會兒那圖案好不容易又慢慢出現了。 大山見自己差點闖禍,這下也不敢再頂嘴,只能捏著毛筆準備強行試試,就在他剛提筆的時候,突然“吱嘎”一聲,背后的大門關上了,查文斌只覺得四周的空氣快速的凝結,上一秒大山還拿著毛筆在石碑前準備做嘗試,而這一秒他的手已經停滯在了半空。 “咚、咚、咚”,是那個聲音! 查文斌的耳朵聽的分明,那是曾經出現過幾次的聲音,富有節奏的敲打放佛是耳邊喪鐘在敲響,每一下都能扣進人的心弦,猶如他在出殯時站在棺材跟前揮動著手中的辟邪鈴。 他想轉身,想親眼看一看這個聲音的主人,只可惜全身都已經僵硬了,除了思維,查文斌覺得此刻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就連心臟的跳動都察覺不到,眼球的方向依舊保持著向上傾斜,上一秒他正著急得去觀看頭頂那片星象圖。很想把自己的眼球移動一下,他能感覺到那聲音此刻就停留在自己的身邊,那距離相差不過寸厘之間,只要再稍微動一下,他便可以與那聲音的主人相接。 查文斌的視線最低處可以看到石碑的上面小半部分,他很努力的將自己的精神注意到那個區域,一只纖細雪白的手出現了在他的視野中。 那只手拿起了毛筆,輕盈而優雅的姿態舉手之間紅色的朱砂畫作了簡單的線條,這只手的主人拿的正是大山手中的筆。 毛筆順著石碑上投射出的扶桑神樹輪轂游走,不差分毫,筆鋒所到之處皆是一筆連過,不見半分停頓,若不是那石碑上有圖在先,旁人看了一準是位作畫高人在現場潑墨。 起筆、行筆、轉筆、走畫一氣呵成,轉瞬間,一副完整的扶桑神樹圖躍然出現在了石碑之上,待那聲音再一次循著“咚、咚、咚”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之時,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啪”得落地。 大山摸著腦袋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道:“哎,這怎么畫好了,是我畫的嘛?” 卓雄見大山正拿著筆在石碑前比畫,吃驚地問道:“大山,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我在你們后面,對了,你還說了,你剛才怎么了,我怎么叫你都沒反應,是吧,文斌哥?”大山回頭一看,查文斌此時正朝著大殿門外走去,他腳下的步子是越來越快。 “哎,文斌哥,你去哪兒?”大山扔下手中的毛筆跟著就追了出去,卓雄只覺得這都什么跟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提著八一杠個跟著追了出去。 那查文斌聽到了腳步聲,眼睛也看到了一只手在作畫,那只手明顯是女人的,手腕處纖細而柔和,手指修長而靈活。他看到那只手做完了畫,又聽到那聲音再一次經過自己的身邊,待他的眼球終于可以轉動的時候再回頭發現大殿的門又被打開了。 大殿外,平靜的湖水依舊,空蕩蕩的走廊一眼望到了盡頭,這里除了他們仨再也沒有別人,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的確是看到了一個人,那個女人和他第一次在一線天看見的那個背影是如此相似……石碑上的扶桑神樹精美絕倫,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單就這幅圖照著臨摹沒有一整天的功夫也決不能完成,而且作圖之人必定還要精通書畫。那條盤旋而下的龍神鱗片栩栩如生,就連那枝頭金烏鳥的爪子都被細細描繪,哪里是他們幾個粗人能干出的細活兒。 除了查文斌,大山和卓雄對剛才的事一無所知,大山的記憶里前一秒準備作畫,而一秒畫已經完成,那倆人都斷片了,卓雄斷的比大山更長。 查文斌摸著那幅圖道:“只要這對她有用,總是還會再來的,不管是人還是鬼,我拿她沒有辦法?!?/br> “這圖和那棵樹挺像,是扶桑嗎?”卓雄問道。 查文斌點頭道:“是,但是多了樣東西,多了這條龍?!?/br> 那條龍和平常見到的龍模樣相似,長長的身子盤旋在樹身之上,腦袋微微抬起。大山嘀咕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乍一看以為是條蛇呢?!?/br> 龍這個傳說中的神物無論是在文字還是書畫作品里都只出現在兩種地方:天空或者水里,龍能騰云駕霧翱翔九州天下,也能入海潛水暢游江河海湖,還從未見過有龍會出現在樹上。 卓雄托著下巴在石碑前轉悠了一圈道:“這條龍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查文斌問道。 “我覺得這條龍很熟悉,跟我身上這條有點相似,但是又不一樣,它沒翅膀?!?/br> 查文斌頓時心里想起了什么,一把揪住卓雄的衣服說道:“脫下來,趕緊!” 當卓雄的胸膛完全裸露出來的時候,一條紅色的紋龍若隱若現,隨著他呼吸節奏的加快,那條龍也越發的明顯,當最后那對翅膀完全張開的時候,那紋身有一種立刻就要離開他身體飛向天空的感覺,霸氣無比。 查文斌的眼睛不停地在卓雄的胸口和那塊石碑之間來回切換,兩條除了翅膀有無的區別,無論是形狀、朝向、彎曲的身體還是昂起的龍頭和卷起的胡須,甚至連身上的鱗片都相差無幾,這兩者根本就是出自同一模板! 應龍無翅還怎么龍嘯九天?一塊絕佳的墓xue必定有龍,而金闕xue能跳出陰陽不在五行又借的誰的力?答案已經出來了:應龍! 古人記載: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角龍再過千年為應龍! 應龍可以說是龍中之精,才能生翼。在古老的東方,關于龍的傳說多不甚數,而關于有翅膀的龍,唯有獨一:應龍! 卓雄穿好衣服指著那石碑道:“那這龍上的翅膀呢?” 從那幅畫看,作畫的人故意沒有添上翅膀,光溜溜的龍身因為失去了翅膀不能飛翔只能盤踞在扶桑神樹上。而扶桑樹而通三界陰陽的大門,是蜀山神話能夠崛起的根本,是架著馬車從人間飛向仙界的唯一通道,這條失去翅膀的龍是在等待嗎?等待它重新長出翅膀還是等待它這條殘軀也能飛升? 第490章 血翅(上) 關于畫龍,在中國最為有名的恐怕就是那個傳說:畫龍點睛。 南北朝時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國大興寺廟,每座寺廟建完之后都會請大畫家張僧繇前去作畫,這位大師在金陵安樂寺的墻壁上畫下了四條金龍,惟妙惟肖,讓人嘖嘖稱奇,但這四條龍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眼睛。 張僧繇解釋說,這些龍如果畫了眼睛就會飛走,眾人不信,告他妖言惑眾,張僧繇被逼的沒辦法,只能答應選擇其中兩條龍給補上眼睛。不料這龍眼一點,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兩條巨龍當即從墻壁上脫落飛升而去,從此安樂寺的墻壁上只剩下兩條龍。 這個故事在民間就是“畫龍點睛”成語的由來,文人墨客都用這個詞形容文章的關鍵之處。 但是,這個故事在道教里卻有另外一個說法。 “張僧繇是道教中人?!辈槲谋笳f道,“他最有名的并不是后人所說的畫龍,而是對于星象的研究,曾經他有作有一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卷》被譽為是珍寶,這幅畫失傳已久,但是在我們道教有一副臨摹本。這幅領摹本以金木水火土五星為上卷,以二十八星宿神仙圖為下卷,這二十八個神仙以星宿所在位置擬成人形,若是參照圖中人物面相便可辨別夜空星宿所在。 “南本朝時佛教大行天下,他本又是那信佛皇帝的寵臣,不去畫佛教神仙,卻來畫道教二十八星宿,難道不怕皇帝砍他頭?星宿本是道門中守衛神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面容清晰可辨,此人一定是我門中高人?!?/br> 卓雄順著查文斌的話道:“難不成這龍畫了翅膀也會飛,所以故意留了這么個半成品?” 半成品?查文斌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里不自覺的揪了一下。 “并非沒這個可能,這幅圖是星象所化,過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枚扶桑神樹的原型到底是什么?現在,終于有了眉目,如果我沒猜錯,這棵樹是前人根據天空中那二百八十三宮,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恒星做作,這棵樹的原型就是這宇宙,古人對于宇宙的認識或許比我們現代人更加透徹?!?/br> 卓雄取過大山手中的毛筆遞到查文斌跟前說:“那你照著補上去吧,或許會有不同呢?” 查文斌搖頭道:“不是我,我不是張僧繇,也沒那個本事?!?/br> 卓雄打趣道:“那人應該死了幾千年了,總不能把他挖出來讓他作畫吧,你不也是道士,再說了,我還沒見過比你還要厲害的道士呢?!?/br> 查文斌接過毛筆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把目光轉向了大山并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大山被查文斌的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文斌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話想說又不能說。卓雄也被查文斌的舉動給影響了,順著他的方向也盯著看大山。 “都看著我干嘛?” 查文斌朝他走了兩步,伸出手遞過那只毛筆道:“拿著?!?/br> “我說了我不會畫啊,這畫它真不是我畫的,我剛才還沒下筆呢,再一睜眼它就出來了?!贝笊揭詾椴槲谋笳`解了這幅畫是他剛才描的,趕緊解釋:“真不是我,我連字都不會寫,粗人一個,哪能擺弄這些,你就相信我吧?!?/br> 查文斌手中的毛筆依舊遞著,那個在心中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守護的很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替他們守護下去。羌氐氏族的首領,應龍血統的后裔,云大祭司口中的王,那塊胸口原本有著一條一模一樣文身的漢子;如果可以,查文斌希望他永遠都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永遠做一個天真憨厚的大山。 那道疤不是已經去掉了嗎?那是云大祭司對他的保護吧,而卓雄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只是族人用來掩蓋那個真正王者的替代,一個應該替王去承受一切危險的奴仆,有些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就像,查文斌一直在阻止著任何人進入那道門,可是仆人還是帶著他的王來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數。 “拿著,試試吧?!辈槲谋笮α?,他的笑很真誠,眼前的大山對于他來說更像是個孩子,一個需要鼓勵的孩子。 “我真的不行?!贝笊竭€想推脫,但是看著查文斌真切的眼神,猶豫之下他還是接過來了,因為他看到了他最敬仰的人對他充滿了期待。 “不能讓文斌哥失望?!边@是大山對自己說的,他也是用這句話鼓勵自己的。 大山還是有些緊張,這毛筆拿在手里他覺得還沒有木棍好使,文人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受罪。 “畫、畫什么?”他問道。 查文斌努努嘴,卓雄再一次拉開了上衣,應龍翅膀又一次張開。 “幫哥給碑上那條龍添對翅膀?!?/br> 大山只覺得自己的額頭汗都要冒出來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個哆嗦就能把這石碑上原本存在的畫給毀了。一邊扭頭瞅著卓雄身上的文身,一邊哆哆嗦嗦的準備照著畫,試了幾次之后,他又轉過頭來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查文斌道:“真要我畫?” 查文斌笑瞇瞇的看著他,問道:“告訴我,你能畫的,對嘛?” 這下,大山是再也沒話可說了,既然文斌哥這么看得起我,我再推三阻四那還算得上是什么兄弟,自己不就是來保護他的么,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難道還怕作幅畫,大不了把事弄砸了挨罵便是。想到這,他心里這就好了,這拿著毛筆的手也不抖了,一門心思的盯著卓雄紋身看。 看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他舉起毛筆就準備開畫,不料這時查文斌喊道:“慢著?!?/br> “咋了?不用我畫了啊,那可勁好啊?!?/br> 查文斌又從包里拿出一支毛筆來,這是一只全新的毛筆,筆的上半截是用玉做的,下半截用的是黃楊木,造型十分精美。這支筆是超子送給他的,據說是那小子花了大價錢從外地弄來的,查文斌一直帶著但不舍得用。這支毛筆最特別的地方是它的毛并不是羊毫也不是狼毫,而是八字全陽的男童出生后剪下來的第一縷頭發所制,柔軟無比,這筆也叫做童子筆,用來畫符是再也合適不過的。 “把手伸出來?!辈槲谋髮λf道。 大山伸出手,他以為查文斌是要拿回那支毛筆,不料查文斌抽出七星劍,劍才剛出鞘一小截就抹上了他的掌心。一絲涼意過后,手掌上兩道血紅緩緩而出,此時一只翠色的小碗已經在被拿好,那些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全都留進了碗里。 接了約莫有小半碗的血,查文斌這才對卓雄說道:“給他手包上?!倍约簞t拿著那支童子筆不停在血碗里攪和,一只到整個筆尖都成了血紅色方才停止。 他拿著這支筆遞到了大山跟前道:“跟你剛才那樣,什么都別想,畫上翅膀,告訴我行還是不行?” “行!”大山點頭道,他從來不會問查文斌為什么,為什么要換自己的血沾的毛筆,為什么畫畫的人又一定是要自己,他只知道自己該回答行還是不行,對于查文斌,他從來不去懷疑,也永遠不會懷疑。 如果說一個偉大的畫家靠的是努力不如說他是有天賦。 當大山拿著毛筆完全沉浸下來后,他的第一次落筆就讓查文斌感覺到了驚艷。 大山的眼睛清澈得就像山里的泉水,沒有半點雜質,此刻他心中只有那幅畫,他要替文斌哥完成布置給自己的任務,僅此而已。 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男人,一個用掌心握著毛筆的男人,一個手腕比筆筒還要粗的男人第一筆落下就如同行云流云,他的筆鋒所到之處細膩無比,第一次的轉彎就和卓雄身上的文身不差絲毫偏離。 更重要的是,當第一枚翅膀完成雛形的時候,這個小子中途沒有停過一次筆,他是一氣呵成! 完美的線條與龍威武的身軀相當益彰,新畫的筆跡絲毫看不出這是第二個人的臨摹,他與已經完工的主體看似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枚翅膀完工后與整幅畫作已經融為了一體,只是這翅膀更加的猩紅,更加的鮮艷! 第491章 血翅(下) 卓雄很是驚嘆大山的畫工,便想與查文斌討論,不想查文斌卻豎指示意他安靜,大山現在的樣子和他入定有些相似,已經完全與石碑上的那幅畫融在了一起。畫在手中生,人在畫中游,頗有點天人合一的味道,查文斌看著他那入神的模樣,心想若是大山從小就跟著自己,指不定會在道學這條路上走出比自己更高的天賦。 當第二枚翅膀躍然出現在石碑上,那條原本順著樹干而下的龍突然有了一種能飛的感覺,那對富有張力和霸氣的翅膀一下子就讓整幅畫面生動了起來。而大山不知是沉浸在作畫的冥想中還是已經走了神,他面對著那塊石碑一直久久沒有移動半分。 背對著查文斌的大山突然開口問道:“我是誰?” 卓雄上前去搭在大山肩膀上道:“瘋了?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 這一搭,大山腦袋猛的一晃,再定睛一瞧,那石碑上應龍已經有了翅膀,趕緊回了神說道:“這是我畫的?” 卓雄哈哈笑道:“這小子,怪不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差點不知道你是誰了,還有這一手?!?/br>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腦勺把毛筆遞給了查文斌道:“真是我畫的?” 查文斌淡淡笑道:“是你畫的,干得不錯!”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剛才大山那句我是誰,讓查文斌有了一種想說出真相的沖動,只可惜卓雄提前打斷了。 他也在看石碑上的那幅圖,龍并沒有像想象中那般扇動了一下翅膀然后從畫中游走下來,它依舊還是一幅畫。只是那對鮮紅的翅膀格外的惹眼,不動卻似動,不動又欲動。 這不是一個魔法的世界,大山也不是神筆馬良,就在查文斌還在解讀那副石碑之上會不會還隱藏著自己未知秘密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起了變化。 “嘎嘣”一聲,不知是腳下的哪塊石板自己撬了起來,又是“嘎嘣”一聲,第二塊石板也拱了起來,接著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四周的石板開始不停的從地面被撬起,那聲音就和過年放鞭炮似得一串連著一串,地表開始不斷出現龜裂的跡象,而這一切的中心正是那塊石碑。 龜裂的速度還在不停的繼續,整個大地也開始搖晃,古老的大殿就像在海上航行的船遇到了洶涌的海浪,四周已經開始有門窗落地。三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卓雄的一聲喊叫:“快跑!”提醒了他們收回定格的眼神,邁著最快的步子試圖沖出大殿。 可是此刻大殿外的場景又是怎樣? 原本一片平靜的湖水早在大山落筆的那一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湖中開始有不斷出現大小的漩渦,這些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當兩個相互靠近的漩渦相遇的時候,大的就會吞并小的并形成一個更大的漩渦。這些漩渦開始不斷的靠攏、合并、變大,待大山完成那對翅膀之時,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經席卷了整個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