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那個人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門板邊上,他不敢相信,躺在門板上換壽衣的人就是他自己。屋子里頭的一角,有兩個陰差已經在等著了,他們拿出鏈子捆了人,任憑他如何喊叫,就是沒有人聽到,也沒有看到。 “后來,我走到那尸體的邊上附在他耳邊只輕輕了說了一句話,他就閉眼了?!?/br> 扎褐和侏儒膽子小,卻聽的最出神,兩人這會兒已經抱在了一起,扎褐把脖子伸長了問道:“你說了什么?” 查文斌掃了一眼眾人,那眼神無比的冷峻,嚇得扎褐脖子一下子又縮了回去。 “我只說了一句:你已經死了?!?/br> 查文斌講完了,玄說道:“你看到的是他的魂?!?/br> “沒錯,魂在四十九天內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而人在魂離開自己的時候也照樣能行動,吃喝拉撒一切照舊。那個能看到他的老頭是因為他的陽壽也同樣已經盡了,這就跟大寶能看見兩對我們的道理是一樣的,我說了,各位不要害怕?!?/br> 查文斌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看到的彼此,都是各自的魂魄,大寶先前跟著的那一對人是丟了魂的我們?!?/br> 所有人的臉包括玄全都慘白一片,魂! 他繼續道:“所以,我們沒有影子,但是大寶有。為什么我們都丟了魂,而大寶沒有,那只能是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大寶一定有什么東西跟我們不一樣?!?/br> 大寶的散彈槍都快要抓不住了,他只覺得自己背后的冷汗一陣接著一陣,這都是些什么人??! 第409章 嚇死了 “什么東西不一樣?” “我知道了!”玄想起了剛才是在什么情況下看到那扇門的,是卓雄的槍聲響起后?!八恢贝髦犚魳?,他跟我們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耳朵?!?/br> 這些都是聰明人,他們立刻明白了玄的意思,紛紛用雙手捂住耳朵,接著,所有人又都驚呆了:果然只剩下一道門,另外兩扇門不見了! 但是他們卻又聽不到有什么特殊的聲響,難道僅僅是捂上耳朵就行? “大寶,你能不能摘下耳麥試試?!辈槲谋鬀_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寶叫道。 大寶才摘下耳麥又立刻戴上了,罵罵咧咧的道:“什么鳥聲音,吵的心里煩躁!” 查文斌和玄面面相覷,果然有問題! “你聽到什么了?” “跟你那個鈴鐺碰撞的聲音有些像?!?/br> 查文斌取出辟邪鈴道:“你說這個?” “對!叮叮叮的!” “我們被人給引魂了,若不是發現的早,還不知道會去哪里?!辈槲谋蟪D曜龇?,這辟邪鈴他是再也熟悉不過了。這辟邪鈴也叫做三清鈴,又名帝鐘。鈴鐺上面手握的地方有一個“山”字形的把柄,象征著三清師尊。但是這辟邪鈴卻不是道家獨創的,它是來源于一種叫做“鐃”的樂器?!兜罆衿酢さ坨姟吩疲骸肮胖肷裎枵邎嚏t,帝鐘鐃之小者耳”,這意思是說道士用的辟邪鈴其實是源自古代祭祀手中的鐃,只是把它縮小比例了而已。 鈴鐺具有引魂的作用,它的用法是因為的耳朵。人有七竅,耳朵也被稱之為“精竅”,只要控制了這個地方,就能迷糊一個人的精神和大腦,而辟邪鈴最為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發出的聲音其實鬼魂們是聽不見的,反倒是常人會覺得“叮叮咚咚”的很煩人。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看到的彼此都是魂魄,有形無實,唯獨大寶一人尚好。查文斌現在還搞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當前最要緊的恐怕是找到那隊行尸走rou。 就地鋪開了攤子,有香有紙有蠟燭,酒rou貢品擺了滿滿一地。 “你這是要干什么?” “給我們招魂,總不能老飄著?!辈槲谋筮@話說得輕巧,聽的人心里發毛。他這是不得已而為之,要是那隊行尸走rou一會兒又繞回來了,兩隊人來個頂頭碰。他自己或許還能沉住氣,別的人,估計得活生生的嚇死! “大寶,你哪都別去,最好就在這呆著等我們,所有人都把燈給關了!” 焚香點蠟燭,紙錢一堆接著一堆的點燃,查文斌又給每人都發了一枚香?!叭慷奸]上眼睛,跟我念:老祖傳牌令,金剛兩面排;千里拘魂癥,速歸本性來!” 六個人全都按照查文斌所言,閉著眼睛開始念咒?!坝眯娜ツ?,別光用嘴,一直感覺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到底在哪里,然后去按照那個位置去,香燃盡之前別睜眼?!?/br> 玄是第一個有反應的,模模糊糊的在一處走廊里,有很多人,他們在原地轉圈,好像被困住了,他看到了那些人有他自己。 等到有人開始陸續睜開眼,他們發現此處根本就不是剛才的地方,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查文斌緩緩睜開眼,長吁了一聲:“終于回來了,現在各自打開各自的命符?!?/br> 其他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魂出去干的事兒有點兒類似于做夢,夢醒了,有的人能記住一點片段,有的人則完全不知道忘了一干二凈。 “我們怎么在這兒,這兒是哪里?”“好像睡了一覺?!薄拔以趺床挥浀迷趺淳偷竭@兒了?!北娙似咦彀松嗟淖h論開了。 查文斌又重復了一遍:“命符都還在嘛?” “在?!薄拔业囊苍??!薄岸荚凇?/br> 是該到用到的時候了,查文斌收起他們的命符連同自己的就地揉成了一團點了把火,瞬間就燒成了一團。 扎褐有些緊張地說道:“你們聽,好像有鈴聲,就在頭頂?!?/br> 查文斌只顧著燒紙,這時候他發現其中有一張命符的一角怎樣燒都燒不著,把這張符角從灰里扒拉出來一看,上半截還有點字跡在。他問道:“這是誰的?” 一個個人又都輪著上來認字,輪到侏儒的時候,他愣住了:“好像是我的?!?/br> 查文斌趕緊舉起手電朝他眼珠子里一照,只見雙眼里頭空洞無光,射進去的手電光線如同進了空洞一般,連半點反光都看不見。 這時,他們又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咚咚咚”得腳步聲,那腳步聲來的很急促,一個光源一閃一閃的,像是射燈。 人未到,聲先至:“再找不到你們我就要瘋了,那小子沒事老嚇唬我,你說你們走了為什么不帶他一塊兒??!”“嘻嘻……” 是大寶的聲音,那“嘻嘻”聲誰都能聽得出是侏儒的聲音。 所有人都把臉轉向了侏儒,只有侏儒一個人臉色慘白的?!拔?、我、我,剛才那個不是我!” 大寶沖進來一瞧,人都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往人堆一沖就嚷嚷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又把我給丟下來了,還留了那個矮子來嚇我?!?/br> “誰嚇你了啊,嘻嘻……” “我cao,你他媽就是欠打!”大寶抬手就給面如呆雞的侏儒一巴掌。 “按到他!”查文斌大喊道,別人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玄已經撲向了侏儒。 “嘻嘻”當“侏儒”笑著出現在查文斌身邊的時候,大寶也呆了,太抬起了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剛才拍的那個到底是誰?” 一切都已經晚了,“侏儒”還是看到了侏儒,因為所有人的射燈都是亮著的。當他那只腳已經跨錯的時候就注定了這一切,當魂和身體都能夠看到彼此的那一刻,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人已經死了!死人的命符自然是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侏儒瞪大著眼睛筆挺挺的倒了下去,玄撲到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而那個笑嘻嘻的“侏儒”則在不斷的變淡著、變淡著,伴隨他的“嘻嘻”笑聲緩緩地在眾人面前逐漸消失不見。 除了用鏡子,當你看到一個自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就代表著死亡。死神,從來就是這般不期而至,從鬼門關過的時候,他就已經回不來了,跟著一堆魂里走的已經有一個是鬼了,只是這個鬼到死依舊是笑嘻嘻的。 沉默,連悲傷都無法提起的沉默,除了查文斌和玄,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是不會想起那段記憶的,他們知道的只是侏儒好端端的猝死了,而且還親眼見到了他的鬼魂。 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莫過是大寶,他的精神本來就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這下算是徹底崩塌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他抱起侏儒的遺體,一個箭步的往樓梯沖去。雖然他是看上去最不靈活的,但是腳步卻很快,也因為事發突然,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了。 “快去追!” 第六層,出乎意料的是,這里有光,而且是通透的光。塔是八面棱形的,這一層的八個面各有一處窗戶開著,外面的雪白被投射到了此處,大寶此時正坐在南面的窗臺上,他背對著他們,雙腳朝外蕩著。 查文斌示意袁敏去喊。 “大寶!” 大寶輕輕的轉過頭,他的懷里抱著的是侏儒,他的眼神里頭寫的全部都是恐懼。人是會被嚇死的,而且是會被活活嚇死! “走過來,來我們這,別坐那兒?!痹粼噲D好好地跟他溝通。 大寶的屁股往外挪了挪,嘴唇顫抖著說道:“鬼,你們別過來,你們都是鬼!” 袁敏感覺停下了,連連揮手道:“我們不是鬼,不信你看,這是玄,我是袁敏??!” “鬼!到處都是鬼!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我掉進血池子里死了!我看到了,都是血……” 玄在袁敏耳邊低聲道:“穩住他,我來!” “你先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這樣我們都往后退,你先下來?!痹魩缀跏窃谟冒蟮穆曇?。 “你走開,你也是鬼,你們全部都是鬼!我看到侏儒痛苦的表情了,他在掙扎,他再讓我去救他,我要去陪他了!” 大寶的身子往前一移,大半個屁股隨即離開了窗臺…… 第410章 入天界 玄有一種絕活,就是甩繩套,他用的是極細的鋼絲,大寶的身子即將跌落的瞬間,玄的繩套已經套住了他的雙肩。 就這樣,大寶被拖了下來,他依舊在掙扎著。袁敏閃過去一記手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敲暈,也只有這樣才能暫時讓他安頓下來。 侏儒已經沒氣兒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向外凸出,嘴巴微微張成了“o”形,這是被嚇死的癥狀。袁敏給撫了好一陣子才讓侏儒閉眼,但是那嘴巴卻怎么都合不上。 查文斌蹲在袁敏身邊看著侏儒那張開的嘴說道:“他是有話想說,沒說完,走的太急了?!?/br> “你不是道士么,不是能通靈么,你趕緊問問他??!” 查文斌嘆了口氣道:“沒用的,他三魂七魄都散了?!边@侏儒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有些明白了,很有可能侏儒做了一回犧牲品。 幾個人圍坐一團休息了一陣子,此處上樓沒有樓梯,只有一根圓柱子從中間通上去。塔的內部也不是八角,而是被人為的休整成了四方形。這是一個典型的天圓地方,古人認為天是主,地是次;天為陽,地為陰。兩者相互感應,生成了天地萬物,其中人又正好是天地的精華物質所構成,因此被視為天地萬物之靈,能夠感通萬物,最靈者也。 按照查文斌的理解,這幾層塔代表冥界,是地,則頭頂上三層為天,自然是圓形。他認為侏儒出事是有先兆的,過通道的時候他先被黑貓攝魂,人丟了魂之后重新歸還本體是有一段恢復期的,很多人在受到驚嚇后通過各種喊魂的方式找回了丟掉的魂魄,但這個人在短時間內的身體依舊不會很好。這一點從他們自己身上就體現的很清楚:每個人現在都覺得自己很吃力,扎褐和卓雄這會兒都打起了呼嚕。 查文斌點了一根清香,放在大寶的鼻子下面來回的熏了幾下,這香也叫安魂香,受了驚嚇或者刺激的人聞了是最好的。香,最初的時候就是拿來安神用的。 “醒了、醒了,他醒來!”袁敏的叫聲把其它打盹的人都給驚醒了。 “沒事吧,大寶!”“好了,終于醒了?!?/br> 大寶眼珠子里頭有些淚在不停的打著轉兒。 第五層塔,當所有的香都燃盡的時候,大寶喊了袁敏、喊了玄,也喊了查文斌的名字,沒人回應。他一個人呆在這兒著實有些害怕,他想走,寧可去追那些被查文斌稱為行尸走rou的隊友。 摸到了地上的手電,打開,一束白光亮起,一張滑稽的面孔正貼著自己頭皮不到兩公分。 大寶愣了片刻鐘后,立刻cao起沙包大的拳頭砸向那張臉:“我cao你娘的,你想嚇死老子??!” 這是在受到刺激后打出的一拳,格外的用力,帶起的拳風“呼呼”作響,要擱在平時,這一拳真能砸死一頭牛。 可是大寶并沒有覺察到自己拳頭和肌rou碰撞在一起的那種力量感,而是像打在了空氣中一般。他的拳頭直接穿透了侏儒的整張臉,而那廝此時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大寶下意識的用手再去摸,他的五指毫無阻力的穿過了侏儒的臉,而侏儒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鬼??!”大寶轉身就跑,他已經受夠了驚嚇。 侏儒平時是喜歡跟他鬧著玩的,跟著一直追到了第六層,接著他便看到了另外一個侏儒。如果他不跑,如果他不害怕,他認為侏儒是不會被自己活活嚇死的,他認為所有的錯都是自己犯下的。 查文斌摸著大寶的臉,嘆聲道:“不是你的錯,命該如此,他前輩子欠你的,今天還你了?!?/br> 大寶哽咽道:“是我害了他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