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會是誰呢?”查文斌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古以來西藏就是佛教的控制地盤,中原道教竟然會在這里出現,并且留下了數量如此眾多的符印??茨欠〉墓P記,鏗鏘有力,筆鋒之中透著一股浩然正氣,若是查文斌這個道行了,他認為自己還做不到。 會是那本書的作者嘛?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書中只提到過有道天塹在此便離開了,并沒有提過有這樣的棺材陣啊。不過既然能確定是自家先祖曾經到過此地,查文斌的心頭又稍稍平靜了幾分,看著那些棺材,他能猜到這里面八成都是僵尸。 數了數,這里一共有一百零三口棺材,有的已經打開了,有的還是封閉著的,大部分都是保存完好的,被打開的只有四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上的灰燼最薄,可以看得出是因為最近才打開而抖落的,估計剛才那個喂蛇的就是里面的主。 那這些棺材里頭埋得有都是些什么人呢?剛才那個速度太快,幾個人也都沒看清楚,如果不是怕先祖怪罪,查文斌有想打開一口瞧瞧的沖動。 卓雄在西南角發現了出去的地方,他探到那兒的溫度比較低,估計是通向外界的出口。查文斌給這些睡在棺材里的亡靈上了三支香后便準備起身告辭,告訴他們自己不是有意打擾,只是借個路。 走過去的時候,查文斌的目光被大廳中央一處神龕模樣的東西吸引到了,那東西外面蓋著一層厚厚的毛毯,上面也擠滿了灰,從幾個方向看他都覺得那毛毯下面該是有什么東西的。 “等等?!辈槲谋蠛暗?。 他只身走到了那塊毛毯處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七星劍輕輕一挑。毛毯緩緩被他挑起,慢慢的露出了里面的真想:一個面部已經焦黑的人正團座在神龕當中…… 第390章 逆 那人雙膝環坐,雙手做寶盒裝架在膝蓋上,身上的衣物尚在,穿的是一件極為考究的道袍,看材質用的是定好的鶴毛拈絨,然后編織而成的。這種道袍也被叫做鶴氅,即使是在一些大教大派里也是極其罕見的,只有掌教才有資格穿著。那上頭繡了七只白鶴,或低頭,或展翅,各個是栩栩如生。 那人的懷中還有一卷羊皮紙放在雙手之上,查文斌在他面前先是磕了一個頭,然后恭敬的取下了一卷羊皮紙,攤開一看,上面用紅色朱砂寫了一行字:余性耽孤寂,而不能自閑。法印道寶,自束發入道至今,無數十日相離也。三十以前,講道德之學,所坐之處,典籍環繞如獺祭;三十以后,以法印與天下相馳驟,恒徹夜以求真道;四十以后,始入蕃,臨天際圖登仙。 喚童子各乘一騾,山行失路,不辨東西,忽余人自懸崖草庵躍下,疑為賊。漸近則長皆七八尺,身毿毿有毛,或黃或綠,面目似人非人,語啁哳不可辯,知為妖魅。遂以法引之,草庵內有窟,悉數封之。 此殆妖魅縱惡傷肌膚三寸,偶差一念,遂魔障遂生。以道力強祭三昧真火自焚,以保門戶之清濁,呼童子執印歸山,但求山門香火之延續。 以上便是全文,查文斌一字不差的念了出來,當他念到落款的時候,手指都在已經顫抖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云夕子絕筆?!?/br> 放下羊皮卷,查文斌朝著那個人再次下跪痛哭道:“弟子查文斌不肖,驚擾師祖圣尊?!闭f完又給那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禮畢了才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云夕子是天正道第二代掌教,祖師爺凌正陽的嫡傳關門弟子,門中族譜記載他云游天下后未歸,沒想到是在此處坐化了?!?/br> 卓雄提議道:“那尸骨咱給移出去吧?” 查文斌把那毯子重新給披上后道:“以云夕子師祖的道力,強祭三昧真火焚燒rou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就讓他守著這片亡靈,免得將來再出來害人?!?/br> 又拿出些許干糧,從卓雄那兒倒了酒水,擺在這里當做祭品,點了香燭,再燒了紙錢,辦好這些事后再磕頭告辭。 順著西南角一直往上走,果真有一塊石板,石板的反面貼著兩道鎮守用的符紙,但都有殘缺,想必是被老鼠之類的給破壞了,符上還能辨別出寫的是:敕令捆仙索大將軍到此鎮。 石板已經被移開了,足夠一個人出沒,爬出石坑外面的天已經是傍晚了,這才發現此處正是那廢棄寺廟的后院。那日他們幾人倒也去搜尋過,想是洞口被積雪埋了沒發覺,那僵尸便是從這里爬出來害人,誤讓查文斌以為是從里面出來的,白白兜了這么大一個圈還差點枉送了幾人的性命。 看著手中那本泛黃的線裝書,結合地道里的師祖遺骸,查文斌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云夕子師祖會不會也是因為這本書而到的這里? 查文斌看著身后的這片寺廟對扎褐問道:“這里會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鬧弱郎的寺廟,到最后所有的僧人都成了弱郎?!?/br> 扎褐點點頭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個說法由來已久了,我們這的人不興杜撰,因為說假話佛會怪罪的,所有的傳說都是有根據的?!?/br> “那有沒有說后來那些弱郎是怎么被制服的?” “那就沒有了?!?/br> 查文斌沒有再多問了,今晚他們準備換一個地方過夜,外面的風雪也停了,得乘著天完全大黑之前找到露營的地方。 按照季云龍給的地圖,孫巴精雪山距離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至少還有六七天的路程,三個人正準備走的時候,天空傳來一陣“轟隆”聲。 一架直升飛機在他們面前約莫二十米高的地方懸停著,螺旋槳巨大的風力吹的人睜不開眼,只見一個個人上面索降而下,機尾處那個紅色的五角星標致意味著這架直升機是屬于軍方。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女子全部武裝的走到他們跟前問道:“誰是查文斌?” 查文斌大量了一下,這女子約莫二十幾歲的年紀,但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剛毅,他上前走了一步道:“我就是?!?/br> 那女子也對查文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照片比對了一番,這才正色道:“接下來,我和我的人將會陪你們一同進山,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br> 來的一共有四個人,三男一女,除了這個女子,還有三個男的。其中一人的體型格外大,那身形比起大山有過之而無不及,閉著眼睛做養神狀;還有一人的體型只有一米五左右,正笑嘻嘻的盯著他們看著,手中不停的來回丟著一把尖刀;最后那名男子倒是稍顯正常一點,只是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蛤蟆鏡,也看不清到底長的是啥樣。 那女子說完話就準備掉頭要走,查文斌道:“我為什么要和你們一起?” 只聽那名瘦小的侏儒男子譏笑道:“喂,男人婆,他說他不需要你,看來你果真是到哪里都惹人厭,怪不得嫁不出去?!?/br> 那女子的臉上宛然一笑,竟然露出了一絲嫵媚之意,片刻后就聽見雪域高原上響起一聲槍響。 “他媽的,你個男人婆怎么這么兇,說翻臉就翻臉!老子還沒有生兒子呢!” 這一切發生的時間不足短短一秒,查文斌沒有看清,扎褐更加沒有看清,唯獨卓雄也只看清了個大概:那名女子拔出了腰間的手槍,舉槍、上膛、瞄準、射擊只是在電光火石般的一秒鐘左右,這一系列的動作卓雄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就是當年放眼整個軍區也不會有超過三個人能完成!而那個侏儒的反應則更加要讓人覺得恐怖,不到五米的距離,槍的射擊方向是他的襠部,但是他卻在這一瞬間完成了原地起跳,那子彈的彈道微微向下偏離了幾公分,只是擦破了他的褲襠而已。 那女子把槍口豎起,用鮮紅的嘴唇吹了吹道:“下一次,你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比缓笏掌饦寣Σ槲谋蟮溃骸澳莻€叫紀云龍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br> 卓雄往前一步道:“什么意思?” 那女子臉上浮出了一絲紅暈,又多出了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好看,只是下一秒她又換了一副冰冷的表情,用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拉道:“他犯下的錯足夠軍法處置了,不過我只負責屬于我的任務,至于他么就看這位大名鼎鼎的查先生提供的信息準確度?!?/br> 查文斌笑笑道:“你們比我預想的要快,老刀是你們的什么人?” “失敗者的名字不配讓我記得,組織很重視你們這次的行動,我們四個得到的命令就是讓查先生順利完成自己的事情?!?/br> “條件呢?”查文斌問道。 他知道紀云龍作為一個軍人犯下了嚴重的失職罪名,所以他留了一封信讓他帶出去,那封信的背面他畫了一個極為特殊的標記:反過來的陰陽八卦圖,這就是那個組織的代號:逆! 任何一個朝代的政權除了表面的正規力量之外都會存在一支特殊力量,一群由能人異士組成的地下組織。老王是屬于那個組織的,也是他一手把查文斌帶進了這個組織,只是查文斌一直游離于組織之外,他本就是個鄉村野道士,閑云野鶴般的過慣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從來都是被人監視著的,只要一只腳踏進了那道門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因為他已經上了“逆”的名單。 “我只負責完成任務,條件么,等結束了我想自然會有人開口的?!?/br> 查文斌揚了揚手中的線裝書道:“你可以跟他們匯報一下,我沒有什么把握?!?/br> “不用匯報,有把握的事,我們從來也不做,今晚也不必走了,還是原地過夜吧,反正該收拾的你都替我們收拾了,咯咯……”說完,她又從背包里丟了一份東西出來,那是一個文件袋,上面有火漆封著口。 “有人讓你帶給你的,說是可能會有用?!?/br> 查文斌拆開那個文件袋,里面只裝著一張白紙,拉開白紙一看,上面寫了四個字:圣蓮凈水! 第391章 天地玄黃 夜晚還是在那個洞口,查文斌他們三人用的是睡袋,而那幾個奇怪的人則就是和衣而睡。高原夜間溫度極低,可以達到零下二三十度,而他們的身上的衣物并不厚實。 折騰了兩天,查文斌很累,畢竟他只是普通人,對于高原環境尚且不能完全適應,迷迷糊糊的就著火光就睡著了。 半夜里,扎褐被尿給憋醒了,想起夜。但門口處橫七豎八的睡著四人,他怕打擾到了人家就往里面走了走。這條地道昨天他們都走過,扎褐很自然的來到了一個拐彎處,離營地也不過就十來米的路,但是能遮擋住外面視線。 扎褐方面完后便往回走,他這幾天也累,還能補個好覺。剛走過拐角處,一個人矗立在外面,黑布隆冬的也瞧不清是誰。迷迷糊糊地扎褐以為也是個起夜的,就把身子往墻上靠了靠,好讓別人過去。 那人倒是徑直朝著他走了過來,到了扎褐身邊的時候突然把他的肩膀往下一按,那股力道之大超乎了他的忍受力,頓時就被按倒在地上。那人“嗖”得一下就從扎褐的身上跨了過去,接著又有兩個人緊跟著走了過去,其中一人還笑嘻嘻的在扎褐背上踩了一腳。 扎褐莫名其妙的被摔了個狗吃屎,還被人踩,哪里受得了這個氣,連爬帶滾的去喊查文斌,被他這么一吵一嚷,查文斌和卓雄都醒了。 醒過來一看,營地里只剩下他們仨和那個女的還在,其他人已經不知去向了。扎褐一口咬定是那三個家伙欺負他,但那女的卻閉著眼睛像睡得很熟的樣子。 扎褐也是得理不饒人,硬要拉著卓雄幫他去討個說法,卓雄好不容易被拉了出來起來后,里面的三個人已經出來了。 扎褐氣勢洶洶的沖上去,指著那三人道:“剛才是誰打我的?” 那個瘦小的侏儒男子嘻嘻笑道:“笨喇嘛,他不打你,你就死了?!?/br> 這時那個女子也站了起來,她徑直走到那個帶著蛤蟆鏡的男子身邊道:“玄,你受傷了?” 此時,查文斌才注意到那男子的手臂一直在輕微抖動著,有一道血跡正順著衣袖從他的手背上滑落。 那名叫玄的男子似乎沒有接受女子的好意詢問,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他本來的位置繼續蹲了下去閉目養神。 那女子只好又去問那個侏儒:“怎么回事?” 那個長相滑稽的侏儒笑嘻嘻的比劃道:“他的速度比我們倆都要快,等我們追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br> 女子搖搖頭,在她的記憶力,玄永遠都是這樣:“都去睡吧?!?/br> 查文斌走到那名叫玄的男子身邊蹲下來道:“小兄弟,能不能把你的手臂拿出來讓我瞧瞧?!?/br> 那男子額頭微微一動,把那副蛤蟆鏡往上推了推,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把手真的伸出來了。 查文斌輕輕拉起他的衣袖,兩個黃豆般大的孔赫然留在了他的手臂上,血就是從那里流出來的。 看完后,查文斌當即說道:“是僵尸咬的?!彼敝シ约旱陌素源?,想找一些東西替他先治治,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會有僵尸,看來是自己大意了。 不料那男子卻把衣袖又拉了回來,低聲道:“不必了,是雪僵,我沒能抓住他?!彼穆曇魳O富磁性,低沉而清晰。 “不行的,你是被僵尸咬的,有尸毒,我得替你去除……”查文斌一邊翻著包一邊說道。 但那男子似乎已經沒有理睬查文斌的意思了,鼻孔里已經開始發出鼾聲,這小子竟然已經睡著了。 “真的不必了,查先生,謝謝你?!闭f話的是那名女子,也許是見到了查文斌很在意自己的人,她終于開口多說了一些話:“他叫玄,我是天,你們也可以叫我袁敏?!彼噶酥改莻€高個子說道:“他是地,那個侏儒叫黃。我出生的時候就沒有父母,很早就被送到了組織,那里有很多跟我一樣不幸的孩子,也包括他們三個。玄從小就不會開口說話,一直到有一天他在任務時被僵尸抓住,我們都以為他沒命了,沒想到他竟然用手硬生生捏斷了那僵尸的脖子。后來,我們才知道他這人很特別,被僵尸咬了也不會中毒。一起來的一共有三百多個孩子,年復一年的淘汰過后,就剩下了我們四個?!?/br> 查文斌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可以對尸毒免疫,他師祖云夕子可都是死在了尸毒之下:“天地玄黃,他當真可以扛得住尸毒?!?/br> “放心吧?!痹粝肓讼胗终f道:“你是他第二個主動開口說話的人?!?/br> 查文斌懷著忐忑的心躺下了,他還是擔心那個年輕人。不過從那兩個血洞來看,他流出的血的確是殷虹的,而不是尸毒特有的那種黑色,難道這世上真有此奇人? 大約過了五分鐘不到,那個叫玄的人又站了起來道:“它要來了?!备?,他便起身又朝著那通道里面走去,這一次,所有的人,包括扎褐都緊跟在他后面。 玄的速度并不快,他的后背上斜背著一樣東西,長約五十公分,用布包著。離著下一個拐彎不足五米的地方,玄蹲了下來,他把耳朵貼在了地上,這樣大概貼了有足足一分鐘,他豁然起身,兩腿一蹬,如豹子一般射了出去。 后面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查文斌喊了一聲:“追上他!” 那個侏儒的速度算是極快了,一馬當先,這一追就追到到了那塊斷崖邊,那個侏儒正在斷崖邊上蹲著,玄低著頭像是在往斷崖下面看什么。 查文斌提醒道:“這里有一種怪鳥,還有一條巨蟒,都能傷人,小心為上?!?/br> 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精美的匕首往手掌上輕輕一劃,然后捏著拳頭把手伸出了斷崖,由拳變掌,鮮血立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谷底頓時傳來一陣sao動,那怪鳥的叫聲已經開始發出了,不等查文斌提醒,一只大鳥沖天而上就欲撲向玄。那個侏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怪笑,呆那只大鳥未到將到之際,突然猛地跳起雙手一揚,一張碩大的網瞬間張開。 那怪鳥躲閃不及,被那網正中,侏儒把手中的一根繩同時向后一拋道:“地,交給你了?!蹦莻€一直沉默不嚴的大個子把繩索往自己的胳膊上左右一纏,一個馬步隨即扎下。 那怪鳥被困在網中,死命掙扎,那網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造的就是不破,但是力氣確實極大。那個大個子無論大鳥如何,就是巍然不動,這讓查文斌想起了大山。 那網越收越緊,鳥可以掙扎的空間也越來越小,到最終縮成一圈還足有一牛犢大小的鳥被困成了一團球給拉了上來。 袁敏看著那網中已經不再掙扎的鳥道:“好家伙,伏地鷲鷹,這么說來不落神殿的傳說是真的?!?/br> “什么?”查文斌問道。 袁敏指著地上的那只怪鳥說道:“這種鳥傳說之生活在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世界,是遠古冥界里的生物,它的存在起碼告訴我們伏地冥宮是可能存在的,那么不落神殿也就會存在?!?/br> 扎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伏地冥宮?不落神殿?一萬年前?” 見查文斌還是一副云里霧里的樣子,袁敏說道:“查先生,你不是要去不落神殿嗎?” 查文斌覺得很莫名其妙:“我只是想來找一種水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