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卓雄去隔壁廚房拆了一個燈泡下來給換上,這下可好,大家發現少了一個人。 誰不見了?小齙牙! 超子笑道:“那小子不見了,該不是剛才被嚇跑了吧?!?/br> “不可能?!弊啃壑钢饷婺且黄岷谡f道:“就外面那片地,你讓他一個人去試試?” 就在兩人爭論著小齙牙的去處之時,大山突然說道:“噓,你們聽,好像樓上有動靜?!?/br> 這二樓是用木板隔成的,木板的隔音效果非常差,只聽樓上傳來一陣“嘶嘶”得摩擦聲,那聲音聽的非常真切。幾人相對一視,超子和卓雄反握著匕首就朝著樓梯口摸去,查文斌看了一眼那熄滅的蠟燭叮囑道:“萬事小心?!贝笊胶筒槲谋髣t留守在一樓,以防這邊還會發生什么變故。 二樓是一個拐角樓梯,也是木質結構,沒有燈,黑漆漆的。樓梯的一邊是墻,另外一邊則是用木板,這種結構可以擋住客人在大門處直接看見樓梯,但也間接的造成這地方平日里見不得半點陽光,所以老宅子的樓梯多半晚上是沒人上去的。 超子和卓雄是藝高人膽大,貓著腰在這種積滿灰塵的樓梯上行走也沒發出半點聲響,那種“嘶嘶”聲在這里也聽的更加清楚。兩人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等下要發現危險目標就直接擊斃。 到了最后一格樓梯時,卓雄把手中的電筒突然打亮,超子按照聲音發出的位置突然沖了過去。手中的刀還沒揚起來,超子就蔫了,后面準備二次進攻的卓雄也停下了腳步。 超子罵道:“cao,你這貨怎么溜到這里來了,害我們在下面好找?!?/br> 小齙牙是半蹲在地上的,屁股撅在那兒一聲不吭,超子走過去抬起腳照著他就是一下,“叫你裝神弄鬼的!”這一腳踹得小齙牙人往前一趴。 這一腳的結果不是換來小齙牙的慘叫,而是超子手中的匕首跌落到了樓板上。 “文斌哥,趕快上來!”一聲大叫直接擊穿了樓板,靈堂內的查文斌和大山迅速沖到了二樓,眼前的這一幕讓四人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一灘血,一堆毛,一只已經成了rou干的貓尸,那只黑貓被小齙牙給活活吸干了血! 看著兩眼無神癱倒在地上的小齙牙,超子撿起那只方才還矯健無比的黑貓查看道:“喉嚨被咬斷了,我估計再晚點上來,腸子都得被他掏了吃了?!?/br> 此時的小齙牙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嘴角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兩顆齙牙上沾著毛發和血的混合物,整個樣子猙獰無比。 查文斌仔細對著小齙牙的瞳孔看了下,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從兜里摸出一塊死玉塞進了他的嘴巴里說道:“你們三個把他送回老鄉家里,用繩子捆好手腳,等我這邊處理完了再過去?!?/br> “那不行,怎么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要不讓他倆送,我陪著你?”超子指著大山和卓雄說道。 查文斌黑著臉看了看四周道:“這地方不是人力能有所為的,你們留下只會徒添危險,我不能保證下一個中招的人會是誰,有的東西不是靠人多就有用的,跟了我這么久了,你們還不明白嗎?” “這兒真有鬼?”大山問道。 查文斌點點頭,摸出羅盤一瞧,只見指針不停的四處亂顫,根本定不住方位。 “快走,再晚我怕你們都得搭在這兒,天亮之前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們就等公雞打鳴之時提一壺童子尿先潑大門,再往屋內丟一只公雞,照做了之后才能進門,記住了沒?”查文斌頓了頓繼續說道:“一會兒到了那邊,在進門之前先把左右肩膀各扇三下,再朝著地上吐口唾沫,小齙牙今晚估計是醒不過來了,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說?!?/br> 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這幾人都明白,如果此事真涉及到一些不干凈的東西,他們三人留下只能是個麻煩,于是便扛著小齙牙下了樓。 “等等?!辈槲谋蠛暗溃骸鞍堰@貓也給帶回去,進門之前找個地方架堆柴給燒了,留下的灰明兒一早找個糞坑丟進去,記住別讓生人碰到?!?/br> 三人帶著小齙牙和已經干枯的死貓離去,只剩下查文斌一人守著空蕩蕩的老宅子和那句尸體。 停放尸體的木板下方,長眠燈已經再次熄滅,不知是它自己滅的還是剛被貓打翻的?;氐届`堂的查文斌找了一張椅子就坐在丁力的跟前,把燈也一并拉掉了,對于他而言,黑暗和亮光還不如索性選擇黑暗。 “你不想走?”查文斌對著那具尸體問道,死人顯然是不會回答他的問題的,但是他卻像放佛聽到了回應一般繼續說道:“人死燈滅,六道輪回不是你我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如果能改的話,我又如何會落得如此下場?!闭f到這兒,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我不想傷你,但你卻接二連三的傷別人,死后況且如此爆戾,生前想必也是個火脾氣。不是你把我們這些人趕跑你就可以不用死的,閻王要收你,你又怎能逃脫生死簿?早一日走便早一日投胎重新做人,在這世上強留,終究是會灰飛煙滅的?!?/br> “哐當”一聲,原來是掛在墻壁上的相片框落到了地上摔碎了,過去人們照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黑白照片留下的印記都被很珍惜的用鏡框裱上掛在家中最顯眼的位置。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若再執迷不悟,我便收了你!”查文斌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支香插在跟前點燃說道:“一炷香后,自動現身,否則別怪我劍印無情!” 七星劍“噌”得一聲被拔出劍鞘,橫放在查文斌雙膝之上,而他則閉起了眼睛靜候變故。道士的劍最常見的有兩種,一種是金屬制,一種是木制。金屬制的劍是以攻擊性為主的法器,在過去道士們也需要武器防身,這種既能做法又能防身的寶劍便成了他們的隨身物品。 一柄好的劍不僅需要材料和鍛造,更加重要的是道法的熏陶。七星劍歷經千年道法,日夜與道相隨,早就成了威懾惡鬼精怪的利器,加上死在這柄劍下的惡靈不下數百,只一出鞘,孤魂野鬼當即下跪求饒。丁力他再兇不過是死了一日的普通莊稼人,還能強得過查文斌身上那幾件讓陰差都低頭的法器? 出乎查文斌意料的是,一炷香燒完,屋子里的陰氣反而更顯得重了,門外的濃霧似乎也開始侵了進來,眉毛上都沾著濕氣。 查文斌嘆了一口氣緩緩起身:“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如此,我便留你不得!” 鬼魂這東西rou眼看不見,凡人也識不得,查文斌卻有多種辦法。只見他走到大門處關上大門,從乾坤袋里掏出八卦鏡懸在門頭之上,此為“封宅”,再摸出一枚天師符夾在八卦鏡后頭,此為“閉門”。 樓梯口設紅線一根,離地約莫十公分高。紅線中間穿了一枚銅錢,銅錢下方再用一根金絲拴著一只三條腿的蛤蟆,那蛤蟆的大小約有人的巴掌大,一對眼睛已經不輸剛才的老黑貓?!盎镉?,后面這條道就交給你了?!?/br> “咕呱!”那蛤蟆叫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三足蟾貴為道家歷代傳說中的神物,它能震懾一切惡鬼邪神,雖然這只三足蟾年歲尚小,但對付一個鄉村野鬼綽綽有余。 查文斌一腳踹翻那用來燒紙錢的鐵盆,右手抓了一把火硝粉往盆里一丟,七星劍順勢往那鐵盆上一劃,火星四濺,火硝粉瞬間“滋”得一聲發出白亮的光芒,一團濃煙隨之升起。 就借著這么一絲亮光,查文斌只覺得后背上冷汗一陣接著一陣,這屋子里何止丁力一個,單是他正前方就有幾個穿著白色壽服,手持招魂幡和哭喪棒的陰差站著。 第303章 金甲道尸 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鬼差不進無人墳,看著這陣勢,查文斌心里估摸著八成又是針對自己來的。陰陽兩界,素來是講究井水不犯河水,陰間的到了陽間也得守陽間的規矩,如此這般刁難,查文斌縱使再好的脾氣也會忍不住。 默默取出一根長香走到大門處,緩緩推開大門,朝著西北方向的夜空做了三個揖,點上香后再行跪拜大禮,磕頭三下道:“三清祖師在上,弟子天正門下查文斌。學道多年濟世救人,素來苦難,卻屢遭劫禍,如今欺我至絕境,弟子奮起反抗,只為討個天地公道。若世人學道皆是此般下場,亦道又有何用?” 把那根已點燃的香輕輕插于地上之后,查文斌起身拔劍仗于手中,仰天狂嘯道:“上蒼無珠空瞎道,誰豈信天本癡傻。古今怨恨沖九霄,蕩破蒼穹終難消!” “嘩啦”一聲一個驚天炸雷突然響起,一道如風又如驟的閃電急射而下,照亮了整個被大霧籠罩的山村,也劈得一屋子的陰差們腿抖膽顫?!稗Z”得一聲,直直砸向了老宅外面的涼亭,這座經歷了百年風雨的建筑瞬間被削去了半個腦袋。 提著劍轉身而回的查文斌指著屋子中間大喊道:“想取我性命的就過來吧,查某今天要是后退一步,就算不上道家弟子!” 說完手中的長劍猛地向下一插,那層水泥地竟然被這劍硬生生的貫穿了,抖動的劍身不斷發出“嗚嗚”得聲音,極像是戰前的興奮。 雙手抱圓,單腿站立,右手起,左手落,一個標準的太極在身前凌空畫出,憋了幾個月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完全釋放。 “查文斌!”一個聲音幽幽的在角落響起,接著一個身著黑色喪服,手持哭喪棒的陰差身影慢慢現了出來:“你跟我們之間的確有恩怨,但是我們今日所來并不是針對你,也無意和你發生沖突?!?/br> 查文斌冷哼一聲道:“難道帶個鬼魂回去還用派這么多陰差出動嗎?莫不是地府已經落魄到抓個村野匹夫都要如此動靜,廢話少說,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們做個墊背!” 陰差手中的哭喪棒朝著查文斌一指道:“你不要張狂,今日到此處與你無關,我勸你識相點的趕緊走!” “與我無關?那你還要傷我兄弟?”說著,查文斌就從兜里掏出一枚滅魂釘。陰差看見此物下意識的后退道:“傷你兄弟的絕非我能本意,實屬無奈,你要再不走,我們只能趕你走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說過今天要是后退半步,便不是道家弟子!”查文斌話音剛落,便準備拔劍沖上,突然門口面傳來一陣陰森的貓叫聲,就徘徊在大門口的門檻前。 查文斌轉身一看,只見黑暗之中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在不停對著自己大量,再轉身發現那個陰差早已遁跡。 他心想道:“這貓剛才不是死在小齙牙手上了嗎?怎么這兒還有一只?!闭胫@件事兒呢,突然剛被他打開的兩扇門自己合上了,“咚”得一聲撞擊在這靈堂之中蕩起了久久回聲。 一股煞氣,一股濃郁的煞氣鋪天蓋地的襲來,這股煞氣比當年他在封淵死位嗅到的還要濃,如果說那里是充滿了天地間最可怕的煞氣,那么現在就是死亡的味道,那種近乎是在地獄最下層才能有的死亡之氣。 “金甲道尸!”查文斌只瞧得黑暗中那一抹金光便猜到了是此物,他也有點明白剛才為什么那陰差說不是針對自己的,碰上這東西,只怕真得三清下凡或是天兵天將來幫場了。 神仙也好,惡鬼也罷,三界之中所有的生靈都是人修成的。三界大門關閉之前,人間作為最有靈氣的空間,誕生了一批又一批的神話,自從昆侖之門被關閉,扶桑神樹被折斷,人間反倒是淪落只為其余兩界孝敬貢品的最弱者。 “金甲道尸”是行道之人最為忌諱的東西,大多數的道士一輩子都無緣睹其一面,極少數見過的也都沒有機會闡述這東西的厲害,因為他們都死了。 相傳在唐朝景云年間,茅山一派出過一名天資極高的道士,名叫司馬承禎,道號:白云子!此人道術造詣極高,他認為人生來就具備修仙的天賦,并創造了道家大名鼎鼎的“五漸門”修煉法,總結為:“神仙之道,五歸一門”,認為需勤修“簡緣”、“無欲”、“靜心”三戒便可達到“與道冥一,萬慮皆遺”的仙真境界,后來在道家名山王屋山開壇立教,被封為上清茅山宗第十二代掌門。 白云子年輕時曾經被唐睿宗召進宮詢問陰陽術數和理國之事,并在那結實了當時的左神武大將軍,也就是朝廷中央禁衛軍的軍事長官,名叫常進。常進能文能武,并十分推崇白云子的道法,并為之著迷,遂在宮中偷拜白云子為師。 后白云子出宮,常進以假死拋棄官位投奔白云子,跟隨他修習道法,追求神仙之道。常進此人非常有道根,白云子也是傾囊相授。在白云子仙逝過后,常進覺得習道終究免不了入土,便對道法進行改進,創造了一套獨一無二的修煉之法,那便是自掘墳墓,閉棺修煉。 常進從當年假死出宮突發感想,便為自己造了墳墓,躺進棺材內要求他人為其舉辦喪事,并設假魂讓地府帶走,以造成自己死亡的假象。這種方法能否成功的關鍵是讓自己的名字在生死簿上被消除,一旦被消,三界六道他便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與蘄封山那座大墓的主人有著類似的作用。 常進入棺需等一個甲子方可再出棺,這樣他便逃掉了第一個輪回,殊不知這種極端的修煉之法會讓人成為一種惡靈! 待六十年后,他的后人按照他生前的吩咐打開墳墓,開啟棺材,只見里頭金光一閃,后人都以為常進已經升仙,卻不知等待他們的是祖宗無情的殺戮。根據野史記載,當時參加開棺的三十余名常家后人無一幸免,全部遭毒手。 地府知道當年被騙,便派陰差去捉拿常進,不料幾個陰差全部魂飛魄散,他真的做到了三界都耐他不可的地步。一時間,人人自危,日不進荒野,夜不敢出戶,據說常進為了維持自己需要不斷殺人吸其魂魄,天下修道之人皆拿他毫無辦法。 那一年,唐朝出了另外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純陽子呂洞賓!他是道教全真派北五祖之一,也是全真道的祖師,后來位列八仙,為民間香火頂禮膜拜。 呂洞賓得知普天之下還有這樣一人禍害蒼生,便尋其蹤跡,誓要除其而后快,終于在今蘆山山腳一小山村找到了常進,并與其惡斗整夜,終在天亮之前將其斬于劍下。 據說常進是僵尸和道士的結合體,他又是將軍出身,殺氣極重,擁有道法和僵尸的不死之身,人們便把這種東西稱為“金甲道尸”。后來,在明朝萬歷年間也曾在現江蘇句容一帶出現過類似的,后經句容茅山合全派之力剿滅。 如今在這荒山小村出現了這么一個傳說中的東西,查文斌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些陰差會出來,現在可沒呂洞賓那樣的神仙人物,也沒有鼎盛時期的茅山全派,所以才有人想拿小齙牙昨個替死鬼吸引這東西的注意力! 沒想到幽幽陰差盡然打算用活人來保全自己,想到這兒,查文斌大笑道:“你們不過如此罷了,凡人在你們眼里終究不如草芥!” 正是這一笑,引得那一抹金光突然再現掉頭直撲查文斌而來,無邊的殺氣猶如狂風一般吹得查文斌站立不穩…… 第304章 職業道士 道能成仙,道亦能成魔,誰想道還能成尸?尸形于土,為五行正中,集天地之精華,吸陰陽之五行,文武道魔集大成者,地煞之靈便是“金甲道尸”。 查文斌道行不及三年前的一半,怎能抵得住這東西,若不是想起方才與那陰差說不后退半步,全屏這一口氣,早就被這“金甲道尸”給震飛出去。怪不得連那些陰差都嚇得不敢動彈,這般氣勢,若非呂洞賓下凡,誰能降得??? 不用說,這丁力就是死于這人的手中了,陰差來抓丁力的魂發現這兒有“金甲道尸”于是便回去搬救兵,不料被人堵在這靈堂里頭不敢出去。見查文斌到來,又不好意思點破怕折了自己威風,只能硬著頭皮讓查文斌走。 那股殺氣之風才到查文斌的門面卻突然停下了,接著“咚”一聲,查文斌手中胸口那塊藏著的“天師道寶”大印掉落在了地上。 黑暗中,那個發著金色淡光的東西緩緩俯下身去,竟然撿起了這枚惡鬼皆躲避不及的茅山掌門大印端詳了起來。 就在查文斌醞釀著把印奪回來的時候,突然那抹金色就奪門而出,速度之快非常人所能及,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大印。 好久,那幾個陰差才出來,穿黑色喪服的那人朝著查文斌作揖道:“查先生竟能御金甲道尸,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定還報!”說罷,那幾個陰差便壓著丁力的魂魄跟著走出門,末了,那個黑色喪服的陰差又說道:“查先生請放心,這個人雖然受了尸氣,但我們兄弟幾人回去會好生待他,定讓他投個好胎?!?/br> 一陣清風過后,偌大的屋子就真的只剩下查文斌一人了,他額頭上的冷汗一陣接著一陣,剛才那股無比強大的殺氣讓他實在無力開口回答陰差的話,整個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金甲道尸”究竟是何等的厲害,就連掌門大印都被他搶了去,查文斌做道士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此等兇悍之物,一招未過就把本門信物都給丟了。 三足蟾掙脫了金線也跳到了查文斌的身邊,躺在手掌上,查文斌能感覺到連這東西都在害怕……絕對的力量具有絕對的壓迫,這是自然界生存的法則之一,道士和鬼魂也不例外。 天亮了,門開了,查文斌捧著小三足蟾在角落睡著了。 小齙牙昨夜里突然就醒了過來,當他聽說自己的舉動后一直吐到了現在,鈄慶利在幾個村里人的護送下已經下山了,并且這場做了個開頭的法事他分文未收,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再從事這個行當了。 剩下的這一堆爛攤子事就落到了查文斌身上,畢竟靈堂里頭還停著一具硬邦邦的尸體。聽說丁力的白喪事可以繼續后,村子里的人一直到太陽出來才陸續趕了過來。 因為這前面的活兒鈄慶利已經干了一部分,雖然干的不怎么樣,但查文斌也只需做一些調整即可,還有一點就是這家伙為了賺錢,硬是把鋪子里頭能搬來的全搬來了,這下全都給了丁力那死鬼享受了。 沒有透露昨晚的事情,查文斌只說會好生把丁力安葬,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鬧的人心惶惶,所以一切程序都是按照民俗鄉規,辦得有模有樣。 超子和卓雄負責掛孝球和釘門麻。人死后在門上懸掛白紙球,名叫“孝球”,以示家中有喪事。死者如是家中最尊的長輩,喪家要大門上橫釘一幅粗麻,俗稱“釘門麻”作為喪事的一種標志,這丁力算不得是長輩,不粗不細的一根即可。 接著便是送無常,也就是送陰差。雖然陰差答應查文斌會好生照料丁力,但這規矩還是得有,畢竟求人辦事,給了總比不給強。丁家門前那條下坡路邊,他的后背門攜著酒飯到此,點香燭,燒紙錢、元寶、草鞋、稻草等東西,燒完之后再磕頭恭送黑白無常,口里念叨請陰差多多照顧。 下午的時候一些遠方的親戚也來吊唁,丁力的孩子雖然小,卻也很懂事,逢人就跪,查文斌看在眼里,便也打算好好為這人辦一場了。 鈄慶利留下的那一堆扎紙被大山挑了不少出來一把火給燒了,村里的人都說這下丁力有福了。紙扎是由唐宋時期的隨葬器物演變而成的民間喪俗,什么“金山銀庫”,“鹿鶴羊馬”及“車轎”等,到了后來更有甚者扎“冥宅”,門房、茶房、轎廳、大堂、臥室、及千種家俱、裝飾、用品,無不精美齊備,還有婢仆數輩,其形與生人住宅無異,到了我們現在據說是連蘋果手機都有,還帶著充電器! 普通人家,死者男性,必扎馬;死者女性,必扎轎。站著的金童玉女也不可少,有句話叫做“孟坡頭上金童送,奈何橋邊玉女迎”,那種紙糊的臉上帶著紅撲撲腮紅的小人,一邊一個,男左女右守在丁力的棺材后面,大晚上的那玩意別提多瘆人。 鄉下地方幾乎每個村都有一所“土地廟”,廟中有土地爺、土地奶奶,有的還有什么蠶神、谷神、痘神、山神、河神、判官、小鬼等偶像。據說陰差在等候抓人之前都會到當地的土地廟里借宿,畢竟他也是神鬼只和跟同伴打交道,這兒就像是陰差的驛站,一個歇腳地,所以這個地方也是需要拜的。 丁家的人按照吩咐前前后后忙里忙外一直到夜里,這時候才是查文斌真正擔心的。一晚上他幾乎都是心神不安的,生怕昨晚的那個“金甲道尸”還會再現,也不知是人多陽氣重還是今晚他沒空,一晚上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沒有。只是大山出去方便的時候,看見離丁家四五十米遠的一片老林子里頭曾經有黃光一閃而過。 念了整晚的超度經文,也給過了仙橋,一直送到地府方才完事,接著就是入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