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哪怕不是自己要求的。

    嘖。

    元午掏出手機，開機，撥了林城步的號碼。

    電話一通，還沒等他把手機舉到耳朵旁邊，那邊就已經接了起來。

    “喂？喂！”林城步的聲音緊接著傳了出來。

    “哎，”元午嘆了口氣，“小點聲兒?！?/br>
    “我就是……就是挺意外的，”林城步的聲音瞬間轉成了耳語，“你開機了??？”

    “我今天下午有點兒安排，”元午說，“你要是不介意，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出去?！?/br>
    “好！”林城步馬上應著。

    元午掐掉煙，起身往小區門口走，還沒走出十米遠，就看林城步從外面跑了進來。

    “不讓你門口等我一會兒么?！痹缯f。

    “不想等?！绷殖遣秸f。

    “你車停哪兒了？”元午問。

    “就你們這條街到頭拐彎的路邊，”林城步指了指，“停那兒……不容易被你看到?！?/br>
    “你說你這一通折騰，藏好車，戴上帽子，盯著我一出來就躲，”元午說，“最后戴個我的口罩?！?/br>
    “我哪知道你這口罩是獨家啊，”林城步掏出口罩，“那……還你吧?！?/br>
    “不洗??？”元午說。

    “哦，”林城步把口罩又塞回兜里，想想又跟下決心似的，“我不還了，我留著了，反正這個你也就隨手扔船上的?！?/br>
    元午笑了笑。

    林城步心情很好，走路都跟走蹦床上一樣，特別輕快。

    “你跳個舞得了?！痹缯f。

    “嗯？”林城步看著他，拿出遙控按了一下，車在前面叫了一聲。

    “這么活潑?！痹缟舷麓蛄苛怂麕籽?，拉開車門上了車。

    “我其實一直都挺活潑的，”林城步也上了車，“只是你也沒認真觀察過我，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也不知道?！?/br>
    “是么，”元午拉過安全帶，看著卡扣，“你大概就是個這樣的人吧?！?/br>
    “什……”林城步轉頭瞅了一眼，笑了起來，“這能算數么，那你衣服整個后背都是這玩意兒呢?！?/br>
    “對啊，”元午系好安全帶，“我就那樣一個人?！?/br>
    “哪樣？”林城步發動了車子。

    “就那樣?！痹缯f。

    “那樣就那樣吧，”林城步把車開了出去，“反正認識你到現在刨掉中間兩年，也沒什么大變化……咱們去哪兒？”

    “先開吧，隨便開?！痹缯f。

    林城步看了他一眼，沒多問，車順著街隨便挑了個方向拐了出去。

    碰到綠燈直行，見紅燈左轉，過了三個路口之后，元午在旁邊低聲說了個地址：“去那兒吧，認識路嗎？”

    林城步心里動了動，這個地址他挺熟悉的，雖然沒去過。

    元午說的地址是那張小紙條上的。

    “沒去過，”林城步說，“你給我指路吧?！?/br>
    “嗯，上二環繞過去吧，車少?！痹绨岩魳反蜷_了。

    “好的，”林城步點點頭，“去那兒……干嘛？”

    “收拾點兒東西?！痹缯f。

    “你另一個住處？”林城步看他。

    “不是，”元午也看了他一眼，“元申以前住的地方?！?/br>
    “……哦?！绷殖遣綉艘宦?。

    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那個地址是元申的。

    只是……元午去那兒收拾什么東西？元申的東西？他自己的東西？

    林城步沒再繼續問，開著車往二環方向走。

    元午不再說話，看著窗外，這跟他神經病的時候挺像的，在元午不神經的時候，林城步沒什么機會開車帶他，所以沒有比較，元午也許一直都這樣。

    不過現在林城步沒什么擔心的，不用擔心元午突然睡著，突然哭，突然跳車，突然不認識他……

    一想到這些擔心的事都不會再出現，林城步就有種說不上來的開心，看著前面的路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了好半天之后他才又往元午那邊掃了一眼，發現元午正靠在車窗上看著他。

    “我就……笑笑?！绷殖遣接悬c兒不好意思。

    “以前也沒覺得你這么愛笑啊?！痹缯f。

    “以前咱倆也沒怎么單獨待過啊?！绷殖遣秸f。

    “是說你單獨跟人待著的時候就傻笑么？”元午嘆了口氣，“難怪我不愿意搭理你?！?/br>
    “丟人么？”林城步沒忍住又笑了起來，“哎丟丟吧，我就是想笑?！?/br>
    “笑吧，”元午轉回頭看著窗外，“怪不容易的，耶耶?！?/br>
    林城步看著他的側臉，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開口：“哎，元午?！?/br>
    “嗯?！痹鐟艘宦?。

    “你現在以前的事兒都理清了吧，”林城步說，“那你……知道，就是……為什么……呃，就……”

    “說母語吧?！痹鐕@氣。

    “為什么你不肯答應我呢？”林城步說，“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那有什么為什么的，”元午轉回頭，“江承宇追你那么久你為什么不答應他？”

    “因為我喜歡你唄，”林城步想也沒想地回答，說完以后又愣了愣，“你不會是……喜歡別人？”

    “沒?！痹缯f。

    “你不討厭我對吧？”林城步問，元午應了一聲之后他沉默了一會兒，拉長聲音嘆了口氣，“那其實就是對不上眼是吧，沒有感覺？”

    “我已經過了講感覺的年紀了?！痹缯f。

    “那你講感覺的年紀，對誰有過感覺嗎？”林城步又問。

    元午想了一會兒：“……沒有?！?/br>
    “哦?！绷殖遣讲辉匍_口，說不上來什么感覺，是失望，還是失落，還是又有那么點兒希望。

    “左轉開到頭?！痹缃o他指了方向。

    林城步拐上了左邊的路。

    “我長這么大，”元午說，“就沒對誰有過感覺?！?/br>
    “也沒交過男朋友沒談過戀愛嗎？”林城步有些好奇。

    “交過，沒談過?！痹缯f。

    “……還能這樣??？”林城步愣了愣。

    “能啊?！痹缈粗?。

    “你是憋著了吧？”林城步問。

    這回輪到元午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樂了，靠著車窗看著外面笑了好一會兒才停。

    “傻樂什么??！”林城步嘖了一聲。

    “我就是為了證明我不是變態，”元午瞇縫了一下眼睛，“證明我也是有感情的人，需要感情的人?！?/br>
    “那你有么？”林城步放慢了車速。

    “這話問的，”元午笑了笑，沒有回答，“前面那個藍色廣告牌那兒右彎，有個小區?！?/br>
    “好，”林城步在廣告牌旁邊轉了彎，看到了前面的一個小區大門，“開進去？”

    “嗯，”元午點頭，在林城步往大門開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又搖了搖頭，“不進，先不進，找個地兒停車吧?！?/br>
    “哦，”林城步剎了車，往回退了一點兒，在路邊挨著棵樹停下了，又前后看了看，“就這兒吧，沒攝像頭，不過不能停時間太長啊?！?/br>
    “五好市民?！痹缯f。

    “我拿本兒以后還沒被扣過分呢?！绷殖遣叫π?。

    車頭對著小區大門，下午這個時間是人最少的時候，十幾分鐘了就兩三個人和三輛經過，挺安靜。

    元午把車座往后調了調，枕著胳膊看著小區大門。

    林城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覺得這么不冷不熱挺涼爽的天氣，配上午后這么舒服的陽光，這么十多分鐘愣著，要不是中午沒吃飯現在餓得慌，他都有點兒想睡覺了。

    元午自打清醒了之后似乎就沒那么容易睡覺了，一直就那么枕著胳膊看著前方。

    就在林城步想下車去旁邊小賣店買個面包墊墊的時候，元午動了動，說了一句：“好像沒有?！?/br>
    “什么？”林城步看著他，“什么沒有？”

    “感情，”元午說，“喜歡誰，討厭誰，好像沒有?！?/br>
    林城步這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他們差不多20分鐘之前的內容：“你覺得你沒有嗎？”

    “嗯，沒有?！痹缯f。

    “我要抽根兒煙?！绷殖遣秸f。

    “抽唄，我又不是不抽煙?！痹缯f。

    林城步把車窗和天窗都打開了，點了根煙，抽了兩口之后說：“你有的?！?/br>
    “嗯？”元午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