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狀態未必是失落導致的，可能是吃了安眠藥?！敝x斌聽見李然這句念叨，有些詫異。李然把食指豎在唇前，示意謝斌不要說話，認真聽他們三個的問答。

    “醫療事故以后，李淑妲也沒那么護著他了，畢竟他捅了個大簍子，院領導都知道了，她一個科室的副主任當然要明哲保身了。反正從那以后吳宏的狀態就不太好了，有些渾渾噩噩的樣子?！眳呛赀@個樣子都是自己作的，與人無尤。

    李然在外面聽得認真，什么也沒說。侯德亮和高貍都知道李然來了，繼續詢問道：“在醫院和家這邊，有沒有和吳宏關系比較好的人？”田娟想了想，“其實都不怎么待見他，但是還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比如他們科室的張愷，中午經常和他一起吃飯，應該關系還不錯，反正是比我們要強?！?/br>
    “那有沒有和他關系特別差的？”高貍接著問道。

    “也沒有，哪有人敢和他關系特別差。再怎么說也是副主任的人，他們科室可沒有敢太歲頭上動土的，主任還什么都不管，李淑妲在科里說話還是挺好用的，而且這個人其實不招人煩，所以科里都挺給她面子的?！?/br>
    高貍覺得有點詫異，“不應該啊，你說他在科里那么受寵，肯定好處都是他的，就會擋了別人的路，這樣的情況都沒有嗎？”

    田娟笑了，“所以說李淑妲會做人，她給吳宏開的最大的一條路就是醫藥代表的這個事，剩下評獎評優評職稱的時候都沒有吳宏的份。她也怕自己給吳宏的照顧多了，會惹得別人眼紅。吳宏自己賺自己的錢還好，如果擋了別人的路，李淑妲第一個不讓。她總要考慮考慮自己副主任的位置?！?/br>
    高貍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事還有怎么復雜的說法?！澳撬麄兛剖覜]有其他人想掙這個錢嗎？總不能就只有他一個人發這種橫財，如果一個科室都這樣，這事不就鬧大了？”

    田娟一聽就知道高貍不懂醫藥系統的事，“這樣劍走偏鋒的事還真不是誰都敢做的，而且不是上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能做到的。其他人沒有李淑妲護著自然不敢做，而且他們也沒這個必要，要不是吳宏什么都沒有，還至于這樣嗎？”

    “什么都沒有？”李然默默念了這五個字，高貍也問了一下?！斑@話什么意思？”

    “家里人不管他，身邊也沒什么女朋友，除了掙錢他就沒別的想法了，也不考慮自己長遠的發展?！碧锞赀€有點感慨，“他真是個棒槌！各種好處都躲著，就奔著錢去，那錢多難掙啊，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發展，憑他的能力評個職稱什么的，以后錢就源源不斷了?！?/br>
    高貍點了點頭，合著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那你半夜做夢，說吳宏喊冤是怎么回事？”侯德亮問的一點修飾都沒有，特別直接?！八惺裁纯稍┑?？”

    說到這個話題，田娟的臉色明顯就變得很差。她的長相和實際年齡很不相符，人高高瘦瘦的，臉看上去也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保養得很好，氣質也是溫溫和和的。但是說到這里，田娟就像是個死人一樣，臉色沉靜，一片灰白，讓人看著都難受。

    “他……在科室不太順心?！彼氖种搁_始不自覺的纏繞起來，高貍看著她緊張的表現，覺得這個話題是問對了。剛才田娟沒來的時候，謝斌和她都覺得應該好好聊聊這個事。但是怕傷害到她的情緒，所以想請專家來開這個頭。沒想到侯德亮問得這么直白，一點彎都不轉。

    “有什么不順心的地方？”田娟這話聽上去答非所問，但是不能步步緊逼，侯德亮在之前的審問過程中已經大致了解了田娟的性格，這樣打直球的方式也是最有效果的方式?！八馨峡剖依锏母敝魅?，還賺了這么多錢，有什么可不順心的？”

    只要不提噩夢，田娟的情緒就會慢慢穩定下來?！爱吘故撬麄冇绣e在前，所以別人說他，他就只能背后聽著。而且李淑妲對他的態度也沒那么好，她這不是在培養吳宏，而是在毀吳宏。吳宏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一次他來我家吃飯，還和我丈夫聊起這個事?！?/br>
    高貍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不是說張順安不知道這個事？怎么吳宏還會和他聊起李淑妲這個人？

    “他當時說的挺隱晦的，說是自己賺來的錢，有些總被人詬病，但那不是替自己做事，而是為了愛情。他對李淑妲認真了，有時候我們也能看出來，但是背地里肯定是笑話他啊，這樣的一個人，有什么值得愛的？”

    “所以他聯系醫藥代表賺錢也是為了李淑妲？或者說他其實不想這樣做，是被李淑妲逼的？”侯德亮把問題直接打開了。

    “不能說是被逼的，李淑妲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但是……他的錢拿了好多給李淑妲。其他人都以為是賺錢了以后孝敬的，其實是出于愛護吧?；蛘哒f那些錢對吳宏來說真不是什么重要的，李淑妲這個人才是最重要的，為了李淑妲他什么都能做?！?/br>
    這樣不道德的愛情當然不被人接受，而且聽田娟的話，這個李淑妲明顯就是拿吳宏當槍使，讓他做些自己這個位置不好做的事?！斑@件事只有我明白前因后果，醫院里的人我都沒說，我老公不明白他在科里的那點破事，所以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人?！?/br>
    “正是因為你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而且你懷疑他的死和代理藥物有關，所以你會每天晚上做夢，夢見他和你傾訴？”侯德亮把這件事串聯了起來，就是要聽田娟的一個答案。即便侯德亮不說，聽完田娟的這些話，他們也是這樣默認的。

    田娟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一想到吳宏一半的，血淋淋的身子在面前晃悠，還用詭異的聲音說著：“田姐，我好慘?！碧锞昃陀X得毛骨悚然，尤其是每晚都能看到那幅畫面?！拔矣X得……這不一定是心理作用，可能是冤魂托夢！”田娟的嘴唇微微顫抖，身子也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