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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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發現,這個地方也有鼴鼠窩,一串串的土楞有被拱起來的痕跡。捉鼴鼠是個技術活,要從這些土楞里來判斷它有幾個出口,提前賭上,然后放一個出口開始用煙熏,鼴鼠受不了就會從別的出口竄出來,等著它的剛好就是張開的籠子。 用褲子做陷阱最是好的,把褲腿的位置炸起來,用褲頭兜住出口,然后胖子就撿了不少那種樹藤直接熏。第一只鼴鼠竄出來的時候足足嚇了他一跳,大半個身子全都竄進他那條肥大的牛仔褲里頭,露在外面的那個屁股錠子跟一頭養了三四個月的小土豬似得。等到他收拾完了,就取一些腿上的rou拿來烤,金黃色的冒著油,除了沒鹽外,那味道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胖子哄騙蓮兒這就鹿rou,小孩子不知情也就吃了,只有葉歡稱贊這東西才算是人間美味,不過他告訴胖子,基本可以確定出去的路在哪里找了。 “鼴鼠會打洞,這么大的鼴鼠打的洞估計連人都能過,我們就順著這鼠洞走。但凡是活物都會出去透個氣,這是天性,只要能出了這里,一切都好辦?!?/br> “你別以為這東西不咬人,我這是機靈才捉住的。要是在洞里面給它們來個兩頭堵,那還不成點心了?!?/br> “這個不難,”葉歡道:“我自然是有辦法的?!彼仡^看著查文斌道:“現在就等那個小子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br> 第一百零七章 對話 老子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边@意思是說在天地形成之前,有一個渾然天成一體的東西就已經存在了,他又說:“道沖而用之,或不盈……”這個沖的意思就是酒盅,形象的解釋了道是看不見的,因為“道”體是虛空的,然而作用卻是不窮竭的,這正像酒盅:因它是空的,所以才能用來盛酒;而它用來裝酒的部分恰恰是我們rou眼所看不到的空的那部分。所以你有什么,道就會給你什么,這也就是修行的意義,當你的境界越高,就會從“道”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多,明白的越多。 很多人可能會覺得奇怪,道法從本意上來講,更加接近一種哲學理論,為什么后世的人們關注的卻是道士們的陰陽風水,捉鬼神通呢?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道”就被認為是可以支配一切神鬼的,老子說:“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圣人亦不傷人?!边@里明確了一點,老子認為這個世界是有神鬼的,但是神鬼傷不傷人其實并不是取決于神鬼,而是取決于人,人的心如果是惡的那么神鬼就會傷人,所以做人要像圣人一般不可以傷人,那么死后成了鬼魂也就同樣不會傷人,如果你做惡,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會有道法來進行對應的懲罰或者是化解。 神鬼學說的意義在于確定了道至高無上的存在,而像查文斌這樣的道士,又是久居在民間活動的,其修道之余有諸多的時間都花在了這些事情上,他被看作是對付那些臟東西的斗士,就像是我們遇到了麻煩會去找警察幫忙一樣,在那個領域里,他就是那個管閑事的警察。 道這個東西包涵了宇宙萬物,每個人的思緒都是有一定的界限的,你不可能去認知超過這個界限以外的。所以查文斌此番入定,便是在他自己能夠到達的界限范圍,在范圍界限內獲得的感悟會是一個天量,但是最終你能明白的往往又是最簡單的一句話。 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別人已經無從得知,河圖說他師傅其實是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還有很多世之間的輪回,那些過往其實他心中是明白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明白,誰也不清楚,總之等他醒來過后,葉歡問他感覺如何,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說道:“是以天道無情,視眾生為螻蟻;然則天道亦有情,為眾生留下一線生機。萬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br> “皆是造化?!比~歡點點頭道:“既然留了一線生機,那么也就不妨告訴你,在你入定的這些天里,老天總算是不負我們,可以出去了?!?/br> 按照葉歡的辦法,胖子這幾天可算是拼了老命了。順著那鼴鼠地道猛挖猛挖,老神棍給他想了個法子,就是把那只逮到的鼴鼠頭頂在最前面,他說這就叫震懾,任何動物都會懼怕死亡,就這樣才沒遇到什么突發的危險。這幾日全靠那只鼴鼠為生,留給查文斌的只剩下兩坨子rou干了,胖子說他要再不醒他們就只能啃樹根過活兒了。 不過,這鼴鼠地道的另外一頭卻是奇怪的很,打通了竟然又回到了他們剛進來的那個大廳里,也就是放著無數泥塑的那個地方。在泥塑的那一頭,還有蓮兒的師傅慕容明月和諸葛俊一伙兒人,也不知道他們這幾天被困在里面到底有沒有找到出來的辦法。 不過葉歡根據地上的腳印一口斷定他們已經出來了,因為的確有很多鞋印是朝外面走的,葉歡說,只要他們里面破了那個局,一切的迷宮也就不存在了。胖子搞不懂,這個后來被稱為龍山古墓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實誰都不清楚,在他們回去以后,這個地方就被保護了起來,現在的龍山古墓入口已經看不到了,用混凝土加固了一層厚實的殼,還有兩道足以抵御炸藥的鋼鐵大門,據說,后在二十一世紀初期,當地政府為了促進旅游業,曾經打過龍山古墓的主意,可是上面一紙文件下來只要求龍山古墓永遠處于封存狀態,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絕對不允許私自開發。 “龍山古墓那個地方我知道的?!蔽覍訄D說道:“它就是一座山,跟我們這里的山沒有什么太大差距,以前念高中的時候,有幾個同學家離那邊很近,曾經到過山下的那個村子,瞧不出有什么特別的,為什么那個地方會有那么奇怪的事情發生?” “其實奇怪的事情并不是在那山里面,而是那具女尸,”河圖喝了一口茶道:“諸葛俊他們盜走的那具女尸才是最奇怪的,我也是聽老一輩的人說起,說那具女尸其實是我師傅三世前的情人。后來我才知道,其實丟的不光是這一具,而是有很多具,這些女尸有的其實已經不是尸體了,你知道我師娘的那座墓嘛?” “我知道,我上去過?!蔽覍訄D說道:“就是現在查家的那座祖墳山上,他們家的都埋在一塊兒了?!?/br> 河圖笑笑說:“其實我師娘根本不埋在那,那里只是一個衣冠冢,我師母并不葬在里面,這也是后來我才知道的?!?/br> 這個答案倒是真教我出乎意料,查文斌跟鈄妃的感情到底好不好,其實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但是自從她走了以后,查文斌便沒有再婚娶,三十幾歲正值當年,他這個人對金錢很是淡泊,但是他并不缺,因為只要他想要,自然有人會給他。于是我問道:“那你師母?” “燒了,”河圖道:“師傅說他這一代要終止這種無休止的輪回,起初我也不懂,后來才逐漸開始明白,造物主其實是公平的,有陰就有陽。師傅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她的另外一半自然命格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并不知道師母的八字,師傅也從不說,其實他把師母的骨灰撒進了河里,當我知道的時候并不理解,因為你知道干我們道士的,最是講究個入土為安,所以現在我也會在江河里放一些茶花,那是師娘生前最喜歡的花?!?/br> “是跟那具女尸有關?”我問道。 河圖點點頭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人心是有多么的險惡,那些女尸其實就是師傅的陰,每一世的另一半都是他的陰,用陰是可以制衡陽的?!彼麤]有再說下去,而是把頭轉向了窗外,其實我認識查文斌的時間并不比河圖晚,只是他畢竟是查文斌唯一的徒弟,所以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都是從他嘴里獲取的。他呢,其實知道的那些更多的則是自己推測和觀察的結果,因為查文斌也很少會跟他說起這些事兒。 “后來胖子呢?”我其實沒有見過石敢當這個人,包括葉秋,比起超子和后來的桌熊還有大山等人,他們的存在伴隨著的更多是查文斌的前半生。 “師傅走的時候他來過,不過是一個人?!焙訄D告訴我道:“我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他跟其他的一些師傅的朋友們不同,其實最了解師傅的人是他,他們是真兄弟,大小一塊兒就是。其實龍山古墓以后不久,他就走了,這是他的命,每個人在師傅的世界里都有著固定的出場,同樣也都會有固定的結局,這種結局并不是師傅想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br> “那玉環呢?”我很關心這個。 “找啊,后來不久后,他們就去了東北,”河圖對我說道:“其實以前師傅對玉環是不關心的,那種權利的爭斗對他而言沒有多少吸引力,但是自從龍山古墓后,他反倒是主動了,我其實也不明白為什么?!?/br> 我輕輕把手中的煙頭按在煙灰缸里,對他說道:“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他在那個特殊的地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這種結局是需要被改變的,他最終是悟到了那一層,那個丟失的一卦對嗎?” 河圖笑笑沒有回答,他說要到清明節了,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去了。其實我也好幾年沒有去過他的墳山了,查文斌的墳就在他們老家的后山,穿過一片竹林再過一片板栗林子,在那個朝著西邊的小山坡上有幾塊裸露的石頭,石頭的上方就是墓地,很不起眼。 “我知道我有個想法你可能會罵我,”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問童河圖,我知道這個問法非常的不敬,甚至是有些荒唐,“和你師娘一樣,他的墳里面埋著的也是個衣冠冢?”我的猜測是有道理的,眾所周知,查文斌沒有后代,童河圖既是他養大了,更是他門中唯一的傳人,雖然說是半道上被趕了出來,可是河圖的為人我很清楚,在他的心里,師傅就是一切,他沒有道理好幾年清明都不回去給查文斌上香。 第一百零八章 混跡香江 河圖并不會把什么都告訴我,他現在是一個成功的風水師,在香港樓市旺的那幾年,他依靠一塊羅盤一張嘴賺得是盆滿缽滿,但是我看他穿著打扮依舊不像是什么大富豪,我也是從別人那邊打聽,河圖如果出席一塊商業土地的拍賣,那么起步價應該是在七位數。他主要負責勘察這塊土地的風水以及為后續的建筑設計提供風水方面的咨詢,據說他的規矩是,每月只參與一項工作,多出來的,給再多錢也不會干。 我問他道:“聽說那邊有大佬拿著槍盯著你的頭,說讓你開口算卦,有這事兒嗎?” 他的表情平靜如水,點點頭表示承認,這其中的驚心動魄我就不去具體描述了,聽他說那是他到香港后的第三年。 河圖去香港的時候已經回歸,那時候的香港遠比現在更加有吸引力,高收入,高福利,發達的城市體系和完善的配套。他并不是一個人獨闖香江的,而是南下順著當年老一輩們的足跡在珠三角一代混,起初的時候他跟多數人一樣,睡過天橋下面,也蓋過報紙被子,甚至還被當作騙子而被警察抓去。改變他命運的那個人是一位香港演員,這個人的名字我就不說了,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還是有點紅的。那個演員彼時正縫自己的低谷,想離開演藝圈而進入商界,大陸此時的經濟發展正在熱火朝天,尤其是深圳那更是了不得。 憑借著自己的知名度,那位演員以為自己可以干一番事業,誰知道過江的并不一定都是猛龍,也有待宰的羔羊。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就把前半輩子在舞臺上賺到的積蓄陪了個底朝天,而那時的童河圖在干嘛呢?和大多數的神棍一樣,在街頭豎了一塊帆布,上面寫著“仙人指路”,遇到城管的時候跑得比兔子還快。 河圖說他其實并不是算命的,因為查文斌不讓,他純粹就是糊口飯吃,別人問的東西他會回答五分真五分假,挑一些無關緊要的給你說的準,還有一些真會影響到命運的反而是會規避掉,因為這樣就不至于說會泄露天機而遭至劫禍。 那個演員在賠光了自己的家當后還欠了一大屁股債,銀行和高利貸都追到江這邊來了,因為自己又是個“名人”,走投無路之下便打算去自盡。站在大橋上,一躍而下,恰好住在橋洞里的童河圖被砸了個激靈,一下子就意識到是有人跳了江。他跟查文斌不同,他的師傅并不反對他下河玩耍,并且還鼓勵,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小女兒的關系,他不想溺水這種悲劇再次發生。所以童河圖在跟我認識以后,我們就經常在夏天光著屁股一塊兒去河里摸魚,他的水性算是不錯的。 那個人被救起來以后就住在那個橋洞里,童河圖哪里知道自己救起來的是個什么人,他只關心自己的肚子明天能不能填飽,光鮮亮麗的娛樂圈向來是跟他無緣的。那個人在橋洞里呆了三天,童河圖每天出攤之后回來都會帶一份晚餐,在那三天里,那個人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已經是個死過一回的人了,也就不再害怕去面對。那一晚,他第一次跟童河圖聊天,說自己的過往,說自己的曾經,說自己的成功和失敗。 童河圖告訴他自己是個算命的,問他信不信命。那個人點頭說信,河圖說你放心,你這個人命中是有財的,第一次破財是為了消一個災,只要這個災能夠躲過去,第二次來的財會比第一次更加多得多。 不久后,那個人就帶著他去了香港,他說是河圖救了他,在香港,風水師是一份體面的職業,并不需要這樣東躲西藏。并且那個人還有著相當的人脈,河圖就開始游走在這些圈子里,慢慢地也就混出了一點名堂。至于那個人的命運,在若干年以后,真的得到了印證,現在他還活躍在舞臺上,欠下的那筆債也早已還清了,至于消掉的那個災也靈驗了,那的確算得了是一個人災。 混出點名堂的他彼時進入了一些勢力集團的眼中,有位大哥過生日的時候,他的手下派人“請”了童河圖過去給他算卦,那人要求童河圖必須算出他大哥將來還能威震天下,財源廣進,長命百歲。 河圖去了,他只看了一眼那位大哥的手相就不肯說話,對方的生日宴上請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江湖大哥,香港人喜歡喜慶,也相信算命風水。一封厚厚的紅包擺在他的面前,只要他開口,一切就都算過去了。 “你當時為什么不肯糊弄兩句?”我問他道:“就像你剛到深圳討生活那樣的,反正又不是沒說過假話,你們自己都說算命的只說半句真?!?/br> 他笑笑說:“你不懂的,那個人的生日宴其實就是他斷命宴,我知道他在七天之內肯定會有血光之災,你說我能說嘛?” “肯定不能啊?!蔽艺f道:“人家過生日,你跑去講這個,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嘛?” 河圖嘆了一口氣道:“人啊,就是喜歡聽好聽的,難聽的往往才是真實的,可他們偏偏卻不屑。如果當天我實話說了,恐怕我走不出那個房間就會被他的那些手下給打死了。但是如果我說假話,說他紅光滿面,春風得意,事實一周之后他被人當街一槍打爆了腦袋,那我的招牌豈不是完全毀了?” 他看著我道:“在深圳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河圖是誰?那個天橋下的小子和大街上游走的那些神棍沒有區別,我說假的他們高興了就好,為的是圖個彩頭。但是那一次在香港已經不一樣了,我的辦公室背面就是維多利亞港,認識他的人更是滿大街都是,如果我說了假話,那我就從此再也不會有立足之地,所有人都會知道童河圖給那位大哥的命批是個假的,是個笑話。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本來就會死的人而毀了我自己呢?” 他的回答,讓我啞口無言,也對,今天的童河圖已經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鄉下小子,據說他給別人看風水的時候,都是按分鐘收費,我點頭道:“明白了,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很難再下來了?!?/br> “我不能毀了?!焙訄D的眼神久違的抽搐了一下,這一絲變化被我捕捉到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一個視權利地位和金錢如命的人,我在耐心地等待著他對我開口,跟他聊天,除非是他主動,否則你永遠也不要試圖去接近他的內心。修道的人,無論是耐心還是深度要遠遠比常人厚實的多,他們可以幾天幾夜只思考一個問題,你又如何能夠窺視這樣的人的心呢? 起初的時候,他并不愿意算卦,說自己有自己的規矩,每個月一卦,這個月已經過了,要算卦的話等到下一月自己一定登門拜訪,且不收分文。這一招對付一些富豪們或許是有些管用的,他們只求財不會求事兒,但是這位黑道大哥更看重的是面子。說當時就有人給了他一個巴掌,接著就有一把槍頂在他的腦門上,今天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河圖說他表現得很平靜,我問他生氣嘛?他笑笑說,你會跟一個要死的人去計較嘛? 他只是拿起面前的紅酒杯,起身佯裝要敬酒道歉,和那位黑道大哥碰杯的一瞬間,他手中一滑,杯子落了地。當時他已經是有身份的人,這樣的舉動自然是有失禮節的,河圖輕輕掃了掃那潑在身上的紅酒道:“對不住了,您的手下拿槍頂著我,我有些不自在,我這人膽子小?!?/br> 這個借口天衣無縫,大哥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見刀見槍,于是就讓人收了。河圖又借口先去衛生間清理一下,因為他需要看大哥的手相,這自己手上沾著不少紅酒。得到允許后,河圖從衛生間溜走了,他說那是最狼狽的一次,順著落水管爬到了二樓商鋪頂上再跳下來,又攔著計程車直奔深圳口岸,然后他找了一家小旅館躲了起來,靜靜得等待報紙上傳來消息。 一周之后,那位大哥死了,河圖當日在生日宴上的表現自然是得到廣為流傳,人們說他這是在自保,因為算到那位大哥會被一槍爆頭,所以才用了個裝了紅酒的杯子提醒,只是怪那位大哥不僅不尊重人,而且還自己眼瞎,死得其所。 “你真的提醒他了?”我問道。 他搖搖頭道:“沒有,那只是我的金蠶脫殼之計,人們要那樣說,我也不辯解,你知道一個人被神話以后,他做什么看上去都是有道理的?!?/br> “你真是一個老狐貍?!蔽倚Φ溃骸笆遣皇菑哪羌乱院?,找你的黑道大哥更多了?” “沒有了,”河圖說道:“我找了幾位客戶讓他們替我擺平了,你知道黑道也是為那些有錢人服務的。江湖中的事兒我不過問,走黑道本來就是一只腳踏在棺材里,一只腳踏在監獄里,大多數的人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br> 第一百零九章 被人打了 “我成立了一個基金?!焙訄D把玩著他的手機,千萬別以為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這小子電腦玩得很順溜。他打開自己的相冊給我看,里面全是一些孩子的笑臉,這些孩子從穿著和打扮來看應該是來自于農村,他們的皮膚粗糙黝黑,但是他們的笑卻是那樣的純真。 “每個月我掙的錢,九成都會放進這個基金,”河圖說道:“師傅說過,道士是不發家的,這些錢是我們泄露天機賺來的,自己用了會折壽,我拿它去幫助比我有需要的人就當是積點德了。這個基金現在專門用來幫助貧困山區的兒童,有專人來打理,我也記不清到底已經有多少個這樣的孩子,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吧,能做一點是一點?!?/br> “你會有好報的?!蔽艺f道:“你是一個好人,和你師傅一樣,怎么沒想過要成家立業嘛?” 他搖頭道:“沒有,我還沒有想好將來自己在哪里落腳,香港雖好,可那畢竟不是我的家,我想等到合適的時候在師傅的老宅那重新蓋幾間屋子,每天喝喝茶,看看書,或許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br> “還是跟我說說后來的事兒吧?!蔽抑浪臅r間很寶貴,難得抽空見到一次,我拿著本子細細的記錄著。后來并不是我們這個年代光怪陸離的事情就會少很多,只是人心變了,河圖說,現在的鬼見到人恨不得就避而遠之了,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動不動就來一整個隊伍把這塊地平了,把那塊墳拆了,你怕不怕?死人也不得安生,那些人身上的戾氣啊太重了,連鬼見了都要繞道走。這雖然是句玩笑話,倒也說中我的心坎。 從龍山古墓回來之后,胖子在五里鋪呆了沒幾天就又走了,查文斌說過陣子他要去東北,到時候在到那邊直接去碰頭比較合適。那陣子算是比較安穩的,極少有人會來找麻煩,享受了久違的天倫之樂,那是在1985年春夏交替之際,查文斌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初夏的北方比南方要涼爽很多,早晚還得搭一件襖子,尤其在野人屯那種地方,所以查文斌帶的行禮還挺多。他和胖子約定在火車站碰面,這一次已經沒有了葉歡,只有他們自己,關于很多記憶真的就那樣丟失了,葉歡給的那種藥是可以讓人忘掉一些東西的,包括讓他們忘了他自己。 闊別半年以后,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當年的偏遠小站連個棚子都沒有,可現在卻是一片忙碌。聽人說,附近發現了一座煤礦,國家正直搞建設的時候,大量的能源需求一下子就讓這里成了矚目的淘金圣地。 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腦子活絡的南方小販已經準備好了家伙事就近挑一塊地方蓋個棚子開始做起了營生,所以一下車查文斌就被誤認為也是過來淘金的,差點沒被人給拉進路邊的招工隊伍里頭。 胖子的車次要比他要晚一點,查文斌就地找了個攤子要了一碗面條,攤主是個四川小伙兒,舍得給辣舍得給油,上面再撒一層熬過的油渣,餓了一整天的查文斌吃起來簡直是人間美味。吃面的時候只顧著碗里,等到要結賬的功夫,渾身一摸,嘿,自己那乾坤袋不知道去哪里了! 這一次出門,查文斌特地讓鈄妃給做了一個勞動布的袋子,里面裝著的是一路上的干糧盤纏,還有就是那個乾坤袋,剛才吃面的時候明明就搭在了桌邊上,怎么這會兒不見了呢? 這時,那個面攤兒的小伙子過來說道:“老板,剛才我跟您眨眼那么多下,你咋就不理會呢?” “沒注意啊?!辈槲谋罂粗谋砬?,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計自己八成是遭了賊。 “您得理解,”小伙兒端起查文斌的面碗道:“我一個外鄉人在這里混口飯吃不容易,輕易不敢得罪了那些流氓,真要把他們給惹著了,我這面館也就不用開了。那幾個人都是一伙兒的,我能做的只能是提醒,您這碗面今天就不用付賬了,出門在外不容易?!?/br> 合著這查文斌今天還是遇到個好人了,連忙起身就攆了出去,可外面來來去去的那么些人,哪張臉才是偷自己包袱的那幾個呢?真要丟點錢他倒也無所謂,但是自己吃飯的家伙事兒可全在那乾坤袋里,查文斌這下可是急眼了,又折回去找那伙計問道:“老板,我且問你,那些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聽你口音是南方人吧?”他說道:“算了,丟了就丟了,去外面找份工,這里礦上正缺人,一天管三頓飯,也有住的地方,餓不著你,那些人我勸你還是別惹了,前陣子有人跟他們較勁差點沒給弄死?!?/br> 查文斌說道:“那就沒人管嘛?” “管?”小火兒笑了:“您瞅瞅這外面人山人海的,大家的眼睛里現在就只有錢了,這邊偏遠,連個派出所都沒有,唯一的幾個民兵組了個巡防隊那任務主要也是在礦上,防止有人去偷煤。那些個人聽說原來都是鐵道工人的子弟兵,一個大院長大的,以前就干扒火車偷卸貨的勾當,現在來了這么多的羊,就改成薅羊毛了。我可就知道這么多,您出去可別說是我說的,我這做點小本生意不容易?!?/br> “原來在他們的眼里,我們就是羊了……”查文斌這丟了包袱那是萬萬不能的,一個轉身就出去找,那個帆布包是軍綠色的,鈄妃手巧,在上面繡了一朵茶花,很好辨認。他尋思著,那伙子人未必會走遠,他們肯定還會在四周轉悠,這就順著人流一路路的找過去。 下午三點多的光景,查文斌已經漫無目的的找了一下午,忽然眼前有幾個人嬉笑著迎面走過來,其中一人的手里還拿著自己的那個帆布包。他看見那伙人的時候,那伙人也看見了他,其中拿包的那個正準備要走,去被另外一個領頭模樣的人給攔了下來,那挑釁的眼神不言而喻。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辈槲谋笳f道:“錢你可以拿走,其余的東西留下?!?/br> “不給呢?”那人對著身邊幾個人道:“兄弟們給我拿下,搜搜這慫身上還有沒有別的?!?/br> 沖突就這樣爆發了,查文斌從不跟人打架,但是那天他打了,但是勢單力薄的他如何斗得過人多勢眾的那伙流氓。其實他們是在殺雞給猴看,因為圍觀的人已經把四周圍了里外三層,他們就是要在這塊地上插旗,剛好今天就打算拿查文斌這個倒外鄉人開刀。 躺在地上的查文斌被幾個人輪番的踹著,但是他的手卻一直拽著拿包的那個人不放,這就招來了更加瘋狂的毆打??礋狒[的人是敢怒不敢言,他們中有不少人都知道那伙人的來歷,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嘛? 再說三點鐘的光景也是胖子下火車的時候,說好在站臺碰面的,卻不見查文斌的蹤影,看到不遠處有一群人在議論著什么,他也跟著過去看看。好不容易擠進去半個身子,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人蜷縮著,身上到處都是鞋印,原來是有人在打架。正準備走的時候,胖子又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眼熟,在一看那人的手上還拿著一個乾坤袋。 “查爺……” 要說查文斌也算是個硬骨頭,被打成那樣就是不肯撒手,最后那一伙流氓大概是打累了,終于想起來翻開背包看看里面到底是裝的什么才讓這個人如此的拼命。沒想到里面竟然是不少香燭紙錢,那伙人頓時覺得晦氣,翻找到里面的錢物之后順手就把乾坤袋給丟了下來,查文斌這才肯松手。 才下火車就被送進了醫院,一番檢查過后,好在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只不過這鼻青臉腫的怎么能讓胖子咽下這口氣,安排查文斌住好院后他立刻就去報仇了。查文斌無力阻止,他想阻止,可這時候胖子怎么可能還會聽他的呢? 彼時的中國,尤其是在東北三省,有很多的子弟大院。國企的工人大多住在一個大院里,大院里的孩子也就成了最好的伙伴,每個大院都有自己的孩子王,以大院為單位,互相干仗那是家常便飯。裘大偉就是毆打查文斌的那個人,他有一伙兒兄弟都是二十幾歲出頭,他們并沒有像父輩一樣進入工人階級,而是轉頭干起了一些非法的勾當。裘大偉為人心狠手辣,十幾歲就統一了整個大院,整天就是在外尋釁滋事,他們發現做工人遠沒有趴火車來錢快,現在有了煤礦,那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座金山?;疖嚻ど系拿壕褪翘峥顧C,不發車的時候也會干一些順手牽羊的事情,這里做營生的還要向他們交納保護費,儼然就是當地一霸。 這種新生代的流氓團伙是那個時代特有的,他們既不像老一輩那樣講究江湖道義,也不像后來的那些人那般搞洗白搞公司,他們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認拳頭不認道理。